见她面露杀意,杨凝章即刻道:“我什么都没干!你若敢杀我,两国开战必不可免!”
谁知游照仪充耳不闻,追逐间一刀刺向她的肩窝,她立刻软倒,被游照仪挟于身下,对方神色狰狞,宛若饕餮凶兽。
刀锋在她眼前倏忽一亮,正要刺来——千钧一发之际,宣芷与先反应过来,冲上来抓住她,大喊道:“照仪!不要杀她!”
游照仪停下了手,刀尖离她脖颈只有毫厘之差。
她勉力的呼吸了两口,只见游照仪把匕首一扔,一拳朝她袭来。
一拳一拳,拳拳痛彻骨肉,不知她打了多久,杨凝章的意识几乎恍惚,宣峋与才上来抱住她往后拉:“好了……好了灼灼、再打她就死了!”
游照仪用满是鲜血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轻声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身后一片御林军持灯而来。
众人跪在大殿中央,帝姬回禀此事:“是皇女诓骗世子出去,欲行不轨,被我和游大人发现,游大人见世子受辱,一时急火攻心,才将她打成了这样。”
杨凝章意识恍惚,连对峙都无法做到,世子手臂俱是指痕,甫一对比就铁证如山,见状皇帝立刻震怒,将杨凝章暂时软禁在官驿之中,即刻去信与崇月皇帝言明此事。
一场大宴作鸟兽散。
……
宣峋与还在哭。
三人回府之后,宣峋与一直神色阴郁,裴毓芙见状心疼至极,让游照仪带他回院早点休息。
可他一进房门就开始哭,埋在游照仪怀里,小声的呜咽着,让他抬头,他不抬,只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游照仪只好强硬的把他的脸抬起来,爱怜的看着他吻上去,他哭的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张开嘴接纳她。
吻毕,宣峋与终于缓了口气,游照仪摸着他的头发,眼神冰冷,言语的的戾气快要冲出来,但语气依旧平和:“别想了,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覆在他被摸的地方,说:“你很干净,一点都不脏,我永远喜欢你。”
宣峋与眼泪又涌出来,手忙脚乱的去脱自己的衣服,又依进她怀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语气哽咽,还带着惧意:“证明给我看,灼灼,证明给我看……”
游照仪第一次感觉到心快碎开,变成一片一片的把她的胸腔划的鲜血淋漓。
她温柔的把他揉进怀里,像是对待自己最后的珍宝。
……
此事一出,两国形势一下如同水火,杨凝章被软禁上京,边疆隐隐整军待发。
镇国公主则连夜赶回了封地,此举无疑是要开战的信号,帝君杨元颐听闻此事,忙向皇姐崇月皇帝杨元颂致信,严明中衢并无再战之意,应狠狠责罚杨凝章,以示为好。
可杨元颂回信态度不明,道帝君已经嫁入别国多年,不用再管母国之事,杨凝章是该责罚,但内无姻亲做保,只靠口头承诺,并不能让同为兵强马壮之国的崇月放下戒心。
二国实力相当,除非一国率先低头,否则自然无法长久的平和下去。但很显然,这次两国的态度都非常强硬。
半个月后,崇月使者带信前往雍州,告知皇帝态度,崇月已向中衢低了一回头,让帝君杨元颐和亲中衢至今未归,杨凝章固然该死,但也除非中衢送来宗亲,否则只得开战。
气的宣应雍在府中大骂,想开战就开战,总是拿人做筏,帝君早已是自由身,只是他想陪在先帝身旁,才一直未归崇月,这些事情崇月早就知道,如今又何必拿出来说。
消息传回上京,皇帝便传京中武官议事,直接封游照仪为上骑校尉,领驻京营四军一届之数,直接赶往雍州以做支援,杨元颐知道后单独寻了皇帝请命随军,说若是能换得皇姐回心转意,也是免于战乱。
皇帝便同意了,想了想又问:“如果是皇姐,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杨元颐默然片刻,说:“臣不知道。”
南羌,宣应亹一马当先,打至灭国,可崇月是他的母国,若是宣应亹还在,怕也不会到如今地步。
皇帝看着他,说:“若是开战,你不要怪我。”
杨元颐只能说:“世子受辱,若是先帝要做取舍,怕也是会这样,陛下不必自苦。”
见此,皇帝默默松了一口气,让他下去了。
第28章 今为羌笛出塞声
(2)
中衢与崇月接壤的州县为乾、隽、钕三州, 与钕州相合之处只有一点点。
镇国公主的封地位于乾州后方的雍州,与紧靠上京的谭州接壤,隽、钕二州则一直是河西军镇守, 其中最为危险的是为钕州, 因为其为叱蛮、崇月共接之城,地处紧要。
游照仪领命从上京携五千人出发,便是要先过谭州、再入与雍、隽二州共同接壤的澜州,最后到达乾州, 驻扎在一处叫做昌延的小城。
乾州地处辽阔, 其征途约莫是去往并州的两倍,游照仪只能迅速点兵,一刻也不敢耽搁。
左定山军的兵带上了,但施湛生和范之麟留下, 只把楚创和张长鸣带上了,借调了宣武卫的沈道恕暂管剑南铁骑,最后思来想去, 还是把阮伯楷带上了。
依旧是天光熹微之时出发,皇帝亲自上城楼、摆香案, 鼓声激昂,高声怒喊:讨回崇月之辱, 扬我中衢国威,
底下瞬间一片磅礴振兵声。
游照仪再次出征。
昨晚, 她与宣峋与商定, 由他派人监管军械处,押送粮草之时问询窦际赟, 他与阮伯楷颇有交流,若是军械得用, 便一起送往乾州。
二人秉烛夜谈,把事情一一商量定,最后游照仪摸着他的脸,语气有些阴森:“杨凝章,我一定要杀。”
宣峋与正窝在她怀中,闻言起身吻她,说:“我知道,”二人唇齿濡沫片刻,宣峋与道:“马上你又要走了……别睡了…来…弄我……”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满是引诱。
自那日归来,他就经常会这样,游照仪抱紧他,依他之言伸手入他衣内,柔声抚慰:“别怕,别怕……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二人缠了不足一个时辰,游照仪便叫水沐浴,把早已汗湿的宣峋与从床上捞起来洗干净,妥帖的放入被子中,对方知道她要走了,不舍的拉着她的衣摆,想要起身送她。
她蹲在床头与他缠吻,说道:“别送我,这样就很好,你若是来了,我肯定舍不得走了。”
宣峋与乖乖让她亲,见她马上就要收手起身,还是扯住了她,问道:“灼灼,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游照仪闻言默然片刻,回头把他拥紧,道:“对。”
宣峋与终于放开了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带着哭腔轻轻说了一句:“我爱你。”
此战一触即发,已是风声鹤唳。
游照仪等人至少行军了二十天,才堪堪过了谭、澜二州,进入乾州,因着中衢和崇月向来安宁,乾州等地也较为平定,此番行军过来,都是安居乐业之象,但中衢历朝历代都在打仗,他们也见怪不怪,有时候经过村落,竟还有村民对着他们叫喊一定要打胜仗。
楚创却还是叹气,说:“边境安定的太久了,他们估计也忘了打仗是什么样子了吧。”
张长鸣说:“崇月先帝把帝君嫁过来,一方面是欣赏先圣宣懿皇帝,一方面也是以联姻作保,两国互不相犯,可如今这个崇月皇帝,估计也是忘了打仗是什么样的,才这么公然的挑衅。”
楚创问:“她真的不是想和我国联姻吗?”
张长鸣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说:“不见得,若是真这么重视,不会派杨凝章这么个色欲熏心的庸碌草包来,更像试探。”
楚创狐疑:“试探?”
张长鸣说:“试探我们如今这个皇帝对待边疆是何态度,是不是只要皇女看上他就送来,如果陛下送了,那中衢士气上一下子就弱了,崇月不像叱蛮,要胥真协作才有一战之力,她和我们实力相当,互为忌惮,若是皇帝不送,那也正好以此做筏。”
楚创道:“那岂不是送不送,这战都要打?”
张长鸣点点头,说:“中衢之地,谁不觊觎?若是拿下中衢,东集也是差不多就是囊中之物了,一举两得。”
游照仪骑马在前方,并不说话,只听他们俩分析局势。
楚创便问:“大人,您之前前往叱蛮也是如此吗?”
游照仪摇头,说道:“那时候已经打起来了,沿途都是难民残兵。”
楚创心下戚戚,说道:“我还没打过仗呢,我一考官就在京中。”
游照仪道:“别怕,你武艺不在我之下,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楚创笑着说:“有您这句话我放心多了。”
众人又行军了十来天左右,终于进入昌延城驻扎,安排好事宜后她便带着张长鸣和楚创去主营。
一入营帐,她下意识的观察众人的衣着和腰牌,辨认对方。
上首的正是镇国公主宣应雍,左边那个男人应该是周星潭的父亲周写,他右侧则是之前来赫明山点兵的钟北峣,右边那个女子应该是归德将军李鸾徽,她下首还站一小将,她勉力认了认,好似是她赫明山的同窗,叫做蒋尧年的。
宣应雍见几人进来,纷纷为其介绍,正与她猜想的严丝合缝的对上。
迅速介绍完,宣应雍便与她陈明情况,道:“约三天前,崇月陈兵昌延城外,约莫有三万之数,直言明日与我们一战。”
游照仪说:“只有三万,不应该啊。”
宣应雍说:“我也是如此想的,要么就是她这三万人以一挡百,要么就是还想从别的地方攻入中衢。”
几人围至沙盘,乾州与崇月接壤之处正呈一个浅浅的弯月形,向中衢下凹,故而此地正是乾州最难防守之地,崇月选在此处开战,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只有三万人。
崇月幅员辽阔,只略比中衢小了一点,与西侧众多小国接壤,商贸繁华,先圣宣懿皇帝曾言,若不是崇月不靠海,其昌盛程度远可超出中衢,这也是崇月一直希望与中衢友好的原因,为的就是能使用中衢沿海水路。
宣应雍轻轻点了点隽州上方,那里也呈现出一个下凹之势。
李鸾徽说道:“这个地方最为危险,崇月与叱蛮也接壤,虽则叱蛮如今还未缓过劲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点头,宣应雍又说:“两国接壤土地太大,说不准他们会从哪里攻来。”
游照仪说:“那公主想好从哪里攻去了吗?”
宣应雍闻言,和她对视了一眼,眼里竟有遇见同道中人的笑意,轻指了指乾州右上方一个叫珺行的小城,道:“此处向崇月凸去,且与隽州接壤,可与河西军一起两面夹击,直接攻城。”
游照仪点点头,轻指一处道:“此地也可与其一战。”几人依言看去,正是乾州与崇月接壤的中部一个叫做荷安的小城,呈现出一个极窄的凹形,直指乾州内部。
游照仪道:“虽则此地危险,但若战起,崇月发兵,可以从此形上下呈夹击之势。”
如若崇月深入乾州内部,几乎就可瓮中捉鳖,像个布袋口一样直接扎起。
宣应雍点头,说道:“你今日安心整军,明日直接从昌延南城出发,鸾徽现在就整军,今晚就带兵绕行,陈兵荷安下方,蒋尧年今夜也随鸾徽行军,各军整装后直接攻城。”
众人领命,李鸾徽与蒋尧年即刻出了营帐,宣应雍继续安排:“周写明日行军至珺行县,只做试探,不必深入。”
最后她骈指指向昌延,声音肃杀:“明日北峣与我一起,出城迎敌。”
众人领命而去。
游照仪正要离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宣应雍道:“我带了四百之数的弓弩。”
宣应雍狐疑道:“宣武卫有弩机营。”
游照仪说:“不,这弓弩不一样,请公主随我来试试便知。”
宣应雍便随她出了营帐,走到驻京营等人驻扎的地方。
几人见公主前来,纷纷行礼,游照仪找到阮伯楷,道:“给一张弩让公主试试。”
阮伯楷依言拿出一张弩机递给她,宣应雍观察了一番,似乎有些不同,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便听见游照仪道:“公主,你试试便知。”
宣应雍将信将疑的将弩举起,对准了远处一颗树木的一道纹理。
“咻!”箭簇像流星一样发出,无比精准的钉在了宣应雍刚刚看的那道纹理上。
楚创道:“公主箭术高超。”
宣应雍有些震惊的低头看了看,道:“非是我箭术高超,这弩……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游照仪看了阮伯楷一眼,他便上前来给公主讲解,最后道:“如今这四百张弩皆出我一人之手,绝无问题。”
宣应雍道:“好!留三百张弩予弩机营,剩下一百张你自行分配。”
游照仪点头,差人将弩送去弩机营。
宣应雍满意的点了点头,和她示意离开了。
楚创见公主走了,道:“为什么不全都留下来啊?”
游照仪还没答话,阮伯楷就道:“你傻啊,弩机营都是箭术高超的老兵了,这些弩放在他们手里才能发出最大的杀伤力。”
楚创被她一点,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了,讪讪的笑了笑,游照仪便说:“我们是骑兵,箭术好的人不多,剩下这一百张弩,发给驻京营中宣武卫的即可,他们中不乏有箭术高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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