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会懂的,不是吗?
姜浮道:“哼,我可不知道。”她突然想和姜渐说说大姐的事情,但谢闻还在这里,自家的事情不好开口。
姜渐道:“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快说,没话就走。我和殿下,还有别的事情商量。”
谢闻幽怨,他们哪里有什么正经事商量,他来姜府,就是想见姜浮一面。
姜浮撇撇嘴,长宁公主和姜浣的事情她都想和姜渐说,但谢闻……
姜渐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殿下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是了。”
姜浮才道:“我刚才遇到二叔母,她和阿娘在说话,大姐姐在宁国公府过得很不好,想要和离。”她又补了一句:“但二叔母不同意。”
姜渐皱了眉,宁国公世子楚君怀他也算熟识,姜浣在宁国公府的事情,他却一点儿也没听到风声。
他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要闹到和离这么严重?”
姜浮犹豫道:“楚世子要抬平妻……”
姜渐一拍桌子:“荒唐!自□□以来,就没有平妻的说法。姓楚的这么做,还是个人吗?”
姜浮心里叹了口气,她猜得没错,姜渐极为护短,如果让他知道了,肯定会插手的。
姜渐能做的比她太多了。
姜浮又道:“可是这件事,二叔母还没有告诉二叔,也不知道二叔是个什么想法……”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姜渐的神色,姜浮知道许氏的个性,他有些不满道:“妇人之见。”
他随即又警告姜浮:“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她还未出嫁,插手太多,对她的名声不好。
姜浮无奈,每次都是这样。依照姜渐的想法,她就是冬日里脆弱的娇花,外面就是狂风暴雪,她一走出去,就是被冻成个冰雕。
长宁公主在杏园发生的事情,她没准备向姜渐说,起身告辞:“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你们接着聊正经事吧。”
谢闻心下黯然,这么快就要走了,她们还没好好说句话呢……不过也是,有姜渐在这里杵着,她们能说什么话?
姜浮走了,谢闻的眼睛和魂儿都跟着一起飞了。
姜渐有些看不下去,借着姜浣的事情刺人:“殿下还记得楚君怀吗?”
谢闻闷闷点头:“当然记得。”
姜渐冷哼一声道:“当初他和我家中长姐成亲的时候,初时也是浓情蜜意的,这才过了几年,就闹到这个地步了。果然,男子薄幸,诚不欺我。”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谴责楚君怀的见异思迁,目光却直直盯着谢闻。
谢闻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真实意图:“也不全是如此。”
他忍着羞涩和他保证:“至少孤就不是如此。”
姜渐刚才的那点儿郁气一下子散了,他组织着语言:“可是,这男女之间,是要两厢情愿才好的。”
他已经很委婉地暗示了,姜浮对谢闻无意,希望他早早抽身。
谢闻这次倒不知道姜渐想表达什么了,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静静躺着一方手帕。还是上次姜浮送他的,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还是贴身带着最舒心。
他疑惑得很,他和阿浮明明就是两厢情愿呀。
阿浮还送了他定情信物呢。
奇怪,姜渐到底想说什么?
第44章 歧途
姜浮使人时刻盯着姜渐的书房, 等到谢闻一走,她又飞快折返了回来。
姜渐一见到她,脸拉得老长:“你怎么又来了, 我这里可真是天天跟东市的菜市场一样热闹。”
说来奇怪, 他一面对姜浮的时候, 就忍不住站在谢闻的角度想, 他这个妹妹真是坏心眼,怎么能戏弄无辜善良的殿下!
一面对谢闻的时候, 又忍不住站在姜浮的角度,毕竟妹妹只是个未出嫁的女儿,谨慎些才是正常的。要是真的和谢闻海誓山盟, 他绝对第一个不同意。
这种矛盾的撕裂感, 就导致了,这两个人,他都看不顺眼。
姜浮道:“我又没惹你,你凶什么?”
姜渐心道:你不光惹我了, 还大大地惹我了。
姜浮坐下来:“我有正经事和你说得。”
姜渐不相信:“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姜浮狡黠一笑:“前些日子, 奏河不是捞出了一具浮尸吗?我若说, 我知道线索呢?”
“你?”姜渐笑了一下,当然是嘲笑。
“你能知道什么线索?”
这具浮尸可不简单, 姜渐所在的大理寺,这些天几乎天天为他忙碌。说来奇怪, 本地并无失踪人口, 玉京进城纪律也细细筛选过, 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男人。
他好像就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陈户籍制度已经很完善了,却没找到半点关于他的记录。
本来因为, 会是沿着奏水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是,因为最近奏河的水质越来越不好,经常飘浮这大量垃圾,都水监的官员决心要治理河道,在不少地方都设置了河道网。
这么大个的尸体,是不可能从网眼儿里飘过来的。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又绝对发生在设置河道网之后的这段时间,所以这人,绝对是在玉京城遇害,并惨遭抛尸的。
姜浮一个小娘子,怎么可能知道关于浮尸的线索,姜渐只以为她和姜渔天天在一起,学会了胡说八道。
姜浮道:“你不信?可若我说得是真的,那你该如何谢我呢?”
姜渐头也不抬:“你先说再说。”
姜浮便将那日在杏园撞见长宁公主和人说话的事情说了出来,只略去了姬芳懿的部分。姜渐好像很讨厌姬芳懿。
不对,应该说,他最近看谁都不顺眼。
听完之后,姜渐停止了摆弄书卷的动作,细细思索起来。他的关注点很怪:“你一个人,到处乱跑什么?虽然说杏园都是人,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姜浮心虚:“怎么会有意外?”她这时候也有些后怕起来,如果当时运气不好,真的让长宁公主发现了她,那她是不是也要变成哪里的一具尸体了?
长宁公主好像没什么做得出来的。
姜渐道:“好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同别人说。”
他起身欲走,姜浮忙喊道:“阿兄要去哪儿?”该不会要去大理寺吧?
大理寺卿常之华可是长宁公主的驸马,姜浮真担心这个一根筋的姜渐,会真的去和常之华告状。
姜渐道:“我去和殿下商量一下,常大人毕竟是驸马。”
姜浮放了一点心,但也只是一点,姜渐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但是,谢闻也是长宁公主的亲弟弟呀……
她刚才支支吾吾不肯说,这下可好了,姜渐扭头就要去告诉谢闻。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那刚才,她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呢?
一路分花拂柳回到院子,小猫已经熟悉了环境,看她来了就凑过来蹭她的小腿。
姜浮心里一暖,抱起毛茸茸的小家伙。
她新给小猫取了个名字,叫住“阿锦”。
阿锦浑身白黄黑三色的毛混合在一起,脸上也是一半黑一半黄,雪簇就觉得它不够漂亮。
但它性格实在是乖巧,初来时的猫儿总是要害怕地叫几天,它却不吵不闹,十分亲人,久而久之,不光是盈枝,就连原来嫌它丑的雪簇也很想和它玩。
阿锦现在长大了许多,比一个巴掌要大了,姜浮从脑袋顺着后背摸下去,它享受地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浮不由地笑了,她想起东宫的那只小白猫,像是个雪团,但不太聪明,眼神呆呆地,还不会叫。
阿锦就不一样了,每次冲人撒娇的时候,叫得又娇又嗲,让人心都化了。
都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会撒娇的小猫自然也会得到更多喜爱,像是谢闻这样的,说句话都要支支吾吾半天的……
姜浮叹了口气。
后面几天,无论姜浮怎么和姜渐旁敲侧击地询问长宁公主的事情,他的嘴巴简直是固若金汤,比王八的龟壳还严。
姜渐翻脸不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在意料之中。
可除了姜渐,她又能去问谁呢?谢闻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这几日又清闲下来,姜渔约着她要去买书。
学海无涯,姜渔越来越刻苦了。她有志向,并为了自己的志向而努力,姜浮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可高兴之后,心里又是一阵怅然,姜渔想成为国师的女弟子,姜渐想成为辅佐明君的治世能臣,可她好像不知道想做什么。
这天底下的好东西得到的太容易,根本不用她去主动争取,就有人双手奉上,所以她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渔在挑一些书,家里那些四书五经,对她来说还太深奥,一口吃成个胖子是不可能的,就如姜渐挖苦她时说得,连字都认不全。比起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启蒙类才更适合她。
姜浮在旁边翻着新出的话本子,前几日最畅销的《我娘与顾翰林三两事》《重生之我是顾学士的亲儿子》等诸如此类,不胜繁举。
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便是顾月怀。
现在这些书热度也渐渐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状元后丞相千金非我不嫁》《新科探花的美好生活》,这两本高居不下。
姜浮翻了翻,不由莞尔。这些人可真有意思,当了状元探花之后,确实是一步登天不假,可这也不过是有了邀请券,若是想要位极人臣,还远得很呢。那书里写的,千金小姐成群倒贴,各路官员争相奉承,别说了新任状元了,就连亲王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蒋有荷八面玲珑,看见姜浮拿着把扇子招呼道:“娘子今日有空,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
姜浮笑道:“我天天在家里不过是闲着,出来随便逛逛,你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蒋有荷以扇掩唇笑道:“娘子说笑了,你在这里,不就是我最大的事情吗?”
姜浮微微一笑,她不是很希望阿谀之人,但这蒋有荷嘛,态度讨好却不谄媚,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人冷眼。
她索性和蒋有荷攀谈起来:“这几本书真的卖得那么好吗,我看也就这样。”
她致良知放在前面的那几本,最上面的赫然是那本《状元郎的下堂妻》。
蒋有荷道:“娘子说笑了,这几本卖得不能再好了。”她拿起这本《状元郎的下堂妻》,另一只手把碍事的扇子放下,伸出来五个手指头给姜浮看。
“这本光是第一次印刷就有十万本呢,不只是玉京城,大陈,还有扶月、魏,都销量很好,要不是我们书坊原来囤了一波儿,现在也要断货了。”
姜浮吃了一惊:“这可真是……”
姜渔已经挑选好了,凑了过来,听到蒋有荷的话,她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十万本?哇,那这写书的人得赚多少钱呀?”
蒋有荷道:“这一本书,要卖二十文,这种特别紧俏的,还可以再多加个五文。”
姜渔道:“那作者能拿到多少钱呢?”
蒋有荷压低了声音:“那些小笔者呢,估计也就拿个三四文,但这位,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最少也能拿个八文。”
姜浮在心底里默默算了一下,一共十万本,一本八文,只这第一次印刷,就可以得到八百两纹银。
大陈的工钱标准她也略有耳闻,平民百姓家,一个月的工钱差不多能有三钱,二十两就可以让一家人过得很好了。
姜渔惊道:“这写书的人,岂不是赚了好多钱?”
她羡慕极了,如果她也有很多钱,还需要逃婚吗?她可以直接自立门户了。
蒋有荷捂嘴笑道:“我再跟两位娘子说个私密的,这笔者我也见过,她虽然带着帷帽,但听声音,年纪与两位差不多,估计也还未出嫁呢。”
姜渔大为震撼:“那我是不是也能写了!”
蒋有荷道:“当然了,这写话本子呀,能不能火全靠时机,就像这几本,细读起来,也不过如此,自不能是传世之作。可偏偏卖得这样好,就是因为呐,赶上了春闱的这波东风。”
姜渔学习的心淡了几分,两眼放光道:“那下一波东风是什么呢?掌柜的你快和我仔细说说。”
蒋有荷从一众话本子里翻出来一本,封面上写着:冷面将军俏王子。
姜浮接回来翻了翻,主角赫然是应逐星的堂弟应无忧和那位扶月王子。
她忍不住笑了,递给乖乖站在后面的雪簇看,后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些读书人可真够损的,居然凭空捏造出来许多风月之事。不知道让当事人看到了,掐腰红眼吻上去,不知道让当事人看到了,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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