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做出决定,央着姜浮要和她换位子,姜浮被软磨硬泡,无法,只得同意。
她起身让姬芳懿先坐下,无视姜渐的怨念,略一犹豫,还是走到谢闻身边的位子坐下。
如果姬芳懿没来,她倒可以和姜渔跑路,但如今她来了,怎么能丢下客人让她和两个男子在一起。
谢闻立马坐直起来,感觉到有一片披帛随着风儿,被吹到了膝盖上。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做出了动作。
碧色的薄薄一层布,触手丝滑,让人想起之前的那一方手绢。
姜浮坐好后,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想扯回来,但谢闻不放,披帛在他手里纹丝不动。如果他不是太子,姜浮一定要把这滚烫的茶水都浇到他头上,再骂一句登徒子。
姜渔随意找了个树墩子坐着,姜渐的言语训斥对她无效,她再次发问:“殿下还没说呢,这次大选会选谁做太子妃,我真好奇。”
姬芳懿道:“祖母说了,殿下的太子妃人选早已经定了,和太子表哥十分相配。可我想了好久,也没猜出来是谁。到底是谁呢?太子表哥你就先和我们说说吧。”
谢闻不自觉扯了一下披帛,旁边所坐之人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有点想笑,阿浮好可爱。
可是这两个娘子一唱一和,跟唱戏似的好烦,太子妃人选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怎么就没一个往阿浮身上猜的。
他只能拼命给姜渐使眼色,想让他说句话。姜渐却只装作没看见。
谢闻这时候怀念滕光意起来,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给他和阿浮牵线说话。
姬芳懿发现了谢闻的小动作,好奇道:“殿下你眼睛怎么啦,是进沙子了吗?”
谢闻尴尬说没事,姜渐不能再装没事人了,他不情不愿地来一句:“若单纯论外表来说,阿浮和殿下看起来很相称。”
呸呸呸,配个鬼。
谢闻心里狂喜,姜渐终于开始递话了。上次已经吓到了姜浮,他一定要表现得矜持。这么想着,努力压抑住喜悦之情,只是淡淡道:“尚可。”
姜浮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还尚可呢,你倒是先把我的披帛松开呀。
她又扯了一下,没想到谢闻还是紧紧握着,毫不松懈。
姬芳懿道:“对呀对呀,阿浮做太子妃好了,你们俩都这么好看。这就是书里说得,金童玉女,姜少卿你说对不对?”
她罕见地成功说了次恭维话,但恭维到的只有谢闻一个人。姜渐心里几乎要骂人,对个鬼。
姜渔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近了几步,谢闻担心被看到,手里一松,姜浮忙把披帛抽回来,仔仔细细整理起来。披帛本来一般固定在胸前,一半自然垂落,但刚才被谢闻这么一扯,总有些不太平整。
姜渔道:“不行,殿下现在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皇帝都是要三宫六院的,阿浮是个小心眼,如果夫君有了其她女子,就算是皇宫里,也要大闹一通。到那时候,我们姜家也要跟着完蛋了……”
姬芳懿傻眼了:“啊?会这么严重吗?”
她对祖母安阳大长公主说得又信了几分,幸好自己不要嫁给太子了。要不然,不能找面首就算了,还有连累家里的风险。
她父母这两族,本来就没几个人,要是真的连累她们一起抄家,那可真是彻底没了。
心有戚戚然,看着姜渐又顺眼了几分。还是姜渐好,就算惹他生气,也不能抄自己的家。而且姬芳懿最近也发现了,太子有时候傻傻的,根本比不上姜渐,可以一直板着一张脸。
谢闻有些着急,怎么又回到了这里。他明明已经让姜渐转告了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姜渐接收到他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他才不会和姜浮说这些……
两个年轻娘子的目光都盯着谢闻,可他最想看到态度的心上人,却偏偏不看他,低着头摆弄手上的披帛。
刚才就不应该放手。
谢闻道:“不会的,不会有其他人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话刚说出口,他的脸就已经红了。他忍不住去看姜浮的脸色,又怕看到姜浮的脸色。这个回答,她会满意吗?
姜渔真的很想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她还是忍住了,只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其它什么也没说。毕竟谢闻是太子,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风儿又吹过来,可这一次并没有将她的披帛送过来,只能感受到一股秋风特有的爽意。
姜浮低着头,从谢闻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小半侧脸,她今天的口脂颜色,和之前不太相同,如果能尝一尝就好了……
刚想到这,谢闻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像什么话?怨不得姜浮生他的气,实在是自己有时候太胆大包天了。
可之后的事,姜潇和姬芳懿又叽叽喳喳说了什么,他全然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一抹口脂,不是艳红色,很清新的春天的桃花。
还有那一截披帛的颜色,生机勃勃的绿,和初秋还不算格格不入。
明明阿浮还没答应一定要去参选,谢闻已经做起了美梦。
储君成亲的日子,一般会定在春日。等到阿浮明年嫁到东宫,应该是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等到了夏天,水池里的荷花和睡莲都会开,那时候他一定要给她画一幅画像,她真的很适合碧绿和娇艳的粉。
到了秋天和冬天……
他的梦还没有做完,姜渐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天色不早了,殿下赶紧回去吧。还有郡主,也快些回去吧,不让大长公主担心。”
姬芳懿感动道:“你居然这么为我着想!”
姜渐嘴角抽了一下,他只是受不了这两个花痴,想把她们俩从自己家早点赶出去罢了。
天色的确也晚了,姬芳懿恋恋不舍从姜府告诉,姜浮送她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姜潜姜澄两兄弟,不知道从哪里来。
姜潜姜澄性子古板,不是姜濯那种风骚性格,和谁都要聊上两句。和姜浮也不是亲兄妹,隔了一层,平时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关系比较一般。
姜浮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叫了“大兄”“三兄”,姜潜姜澄规矩回礼,她也没特意介绍姬芳懿是谁。
等待人走了,姜浮回头一看,却看姬芳懿两眼放光,是熟悉的神色,她顿觉不妙:“好英俊的两位郎君,阿浮,这也是你的阿兄吗?”
姜浮干笑两声:“大兄已经娶亲好几年,孩子都会走了。”
姬芳懿失望,但仍然不放弃:“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孩子还没出来,但也已经成婚了。”
姬芳懿失望至极,连呼可惜。
姜渐心中觉得好笑,这多情也并非男子独有,姬芳懿刚才还心心念念都是阿兄,此刻只略见别人,心立马就被勾走了。
可见见色起意,不能长久。
多情并非男子独有,站在越高处的人就能看见越远,自然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就算现在有了一个喜欢的,但又怎么能知道,这个就是最喜欢的呢?
如果遇到了更喜欢的,那现在手里的这个又该怎么办呢?
把姬芳懿送到门外,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走出很远还在朝自己挥手。
一身钟声响起,天色还未暗下去,道路上却没有几个人了。
今天这风刮得不寻常,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人们不想被大雨浇个透心凉,自然是早早回家。
第56章 事发
阿耶代笔的话本子卖得很好, 就算科举的浪潮过去了,销量依然居高不下,甚至超过了霸榜多日的《状元郎的下堂妻》, 又创造了玉京城的一个畅销神话。
这日, 姜渔约着和柳先苒去骑马, 送稿的差事就落到了姜浮头上, 她不想去骑马,也不想在府里呆着, 出去随便逛逛也不错。
进入富贵书坊的大门,蒋有荷不像往日热情迎上来,一个劲在柜台后面给她使眼色。
姜浮觉得莫名, 但她这人有个最大的好处, 就是听劝,当即也不管究竟有何,先跑再说。但她还是慢了一步,身后的雪簇眼神好得很, 当即叫了出声:“副率,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下不注意也难了。
不只有应逐星, 谢闻、姜渐和顾梅章都在,姜浮有些心虚, 把包好的手稿往后背藏了藏。
姜渐冲她招手:“过来。”
姜浮只能过去,老老实实行了礼, 希望他们别察觉出来异样。
顾梅章眼圈儿红着, 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姜浮想起上回的事, 低声问道:“阿兄,你把小顾大人气哭了?”
姜渐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气他干什么?”
姜浮“哦”了一声,内心是不太相信的。她看了看几人,谢闻红着脸,应逐星一脸无奈,顾梅章梨花带雨的,居然只有姜渐看起来比较正常。
这让她怎么相信?
姜渐照例又要训人:“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没事就好好呆在家里。”
姜浮态度挺无所谓的:“阿兄你放心好了,雪簇最近武功越发进益了,有她在,才不会出问题呢。”
就是人不太机灵。
雪簇听见夸她的话,立马骄傲地挺起来身板,如果应逐星也能夸她就好了。
姜浮问道:“阿兄你们堵在这儿,是要干嘛?抓什么人吗?”
姜渐这会子脸上倒是变了,不自在道:“女孩子乱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就行了,还有书坊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得很,以后你不准来。”
姜浮撇了一下嘴,他说归他说,反正是不可能听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十有八九和顾梅章有关,心里一紧,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系列出了第二部 不够,又写了第三部,她怀里的这本,是第四部。
大街小巷,就连要饭的都能说几句里面的话儿,这要是真被发现了,阿耶哪还有脸见人哟?
谢闻不想放弃和姜浮说话的机会,主动红着脸跟姜浮解释:“最近玉京有个话本子,里面的两个主人公,分别叫做张清徐顾梅章。非但把顾梅章写成了女子,还……还有……许多香艳描写,真是不堪入目。”
姜浮默然,过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书难道不是正经印刷的吗?如果是正规渠道买卖的,怎么会不堪入目呢?”
谢闻脸更红了,低下头压低声音:“这写书的人十分狡猾,描写并不露骨,但……让人一看了,就知道的怎么回事。”
姜浮好想笑,她记得,太子太傅生病时,阿耶还当过谢闻半年的老师,昔日学生评价他十分狡猾,怎么想怎么滑稽。
即使努力忍住了,但还是露出了一点,正好被顾梅章看到,大觉刺目。
他也是今日才发现,怎么别人看他眼光如此怪异,硬压着一个小宫女,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和张清徐的“香艳故事”,都已经传到东宫去了。
而他最最生气的地方就是,凭什么把他写成女扮男装,而不是张清徐?他虽然长得秀气了一点儿,但张清徐也是个小白脸啊。
几人一路顺藤摸瓜,来到这富贵书坊,女掌柜只支支吾吾的,说那交稿的人每次都带着帷帽,从不露出脸,十分神秘。
这还是姜府的产业,说实话,顾梅章心里还是怀疑姜渐的。他上次拒婚那一段话,虽然说是借口,但万一呢,自己这么好看,引得姜渐误入歧途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莫非是姜渐就是幕后黑手,大肆传播谣言,目的就是污了他的名声,好让他就范?
不可能,想都别想。他顾梅章绝不可能屈服于淫威之下,而且,他喜欢女人,喜欢漂亮的女人!
幸好姜渐当即否认了,又逼问了那女掌柜,女掌柜无法,只能说这几日神秘人就会再来送稿。
所以几人就打算在这里守着,今日等不到,明天再派几个人来看着。
没想到神秘人还没等来,倒是等到了姜渐的妹妹,居然还嘲笑他。啊啊啊,不愧是姜渐的妹妹,和他一样可恶。
顾梅章生气道:“有这么好笑吗?我只是长得稍微漂亮了一点,凭什么都嘲笑我?男人觉得我娘,小娘子也都觉得我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如了你们的意,死了算了。”
说气话而已,他才不会真的去死。
姜浮吓了一跳,她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嘲笑你……”她是在笑阿耶,一大把年纪了,众人眼里德高望重的国子监祭酒,背地里写小辈的小黄书赚外快,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估计阿耶才真的要去死一死。
她道:“而且我不觉得,娘是什么坏的形容词呀。他们说你娘,说不定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呢。娘不就是温柔漂亮的意思吗?”
顾梅章安静下来了:“你觉得我好看啊?”
谢闻的眼神嗖得一下看过来,不只是谢闻的,还有姜渐的,应逐星的,都看了过来。
姜浮感受到了压力,硬着头皮道:“你很好看呀。”
顾梅章想,姜渐的妹妹倒是没有那么讨厌。说话细声细气的,他好像是第一次仔细看她,长得也挺漂亮的,和姜渐那副讨人厌的德行,一点儿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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