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太子要星星,皇帝不会给摘月亮,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谢闻垂下眼眸:“你好好想一想。”
姜渐还真想到了,含糊其辞道:“殿下你也知道的,阿浮从小就极有主意,她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谢闻叹了一口气:“好吧,这件事我会和国师说的,但结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证。”
姜渐大喜道:“就是走个过场。”世外高人嘛,都要摆出个架子排场,岂能让她收弟子就收弟子。其实他对拜师这事情也没什么指望。
国师周了非他也是认识的,不得不说,看起来还是挺糊弄人的,仙风道骨,出尘脱俗。
姜渔看起来,就一点儿那个味儿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是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的感觉。
让她早日死心也好,免得以后再哭诉,是没有机会。
官大一级好办事,有了谢闻从中牵线搭桥,国师周了非答应得十分容易。
择日不如撞日,日子就定在今天,姜渔得到消息,特意装扮了一番,换了一身白裙,头上大红大绿的发饰也摘下,不笑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也没那么不着调了。
姜浮是惯例陪着她一起来的,能真正见到周了非,姜渔面上不说,但心里也很紧张,定要拖着姜浮一起来。
在国师府里等通报的过程,小童来报,却只请姜渔一个人进去,姜渔有点害怕,紧张地望向姜渐,又看了看姜浮。
姜渐道:“去吧,国师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姜渔跟着小童子去了。
国师府的茶真是好茶,清香淡雅,余香在口,姜浮喝了一口,就算她精于此道,也能知道不是凡品。
她托着腮,朝院子里看去。和姜渐不同,她没见过国师,应该是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大爷吧?
只坐了一会儿,谢闻和顾梅章也来了。这本是张四人的小桌,姜浮本来和姜渐相对而作,谢闻一来,就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姜浮旁边,可怜顾梅章只能和姜渐大眼瞪小眼一会,然后不客气地说:“你往那边去去,给我让个地方。”
姜渐不情不愿地让了。
姜浮看着他们斗嘴的模样想笑,阿兄整日装得老成持重,但也只是装装而已嘛。
她本来是一只胳膊靠在桌子上托腮的,谢闻来了之后,便改变了姿态,正襟危坐起来,双手也很收礼的垂放在膝上。
在她看着对面两人笑的时候,手却被牵住了,除了谢闻还能有谁?
下意识朝旁边的看去,看他低垂着眉眼,耳朵尖有一丝红晕。
姜浮第一反应是挣脱,但只挣扎了一下,对方立刻摩挲了她的手指,安抚的意思很明显。
手指还带着凉意,一指节一直接的的触摸过,姜浮的脸也忍不住发热,这比亲吻还让人脸红心跳。
她不敢再动作,任由对方牵着,直到他的手也变成一样的温度,有些微微出汗的潮湿。
对面的两人还在争论不休,只要聚在一起,就好像有吵不完的话题,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吧。
但姜浮的注意力不能分给他们俩半分了,好像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只相握的手上。
如果只是握着也就算了,他还偏偏捏过她的手心,用手指做笔,一笔一划地写字。
怕姜浮没注意,特意写了好几遍。
“一定要来。”
姜浮其实很怕痒,手心被触碰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立马被不留情的捏住手腕。
脸热得很,这分明是酷刑。幸好对面两人吵得起劲,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小动作。
谢闻怕她没察觉是什么,写了三遍才侧头看她,正好撞到一双如水的眼眸,情不自禁捏了一下她的手指。阿浮很快转过头去,他的心乱得过分。
默默收回自己写字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易地分开五指,十分紧握。
只是牵个手,不过分吧?
又忍不住去看旁边的姜浮,她们做得这么近,只要稍微挪一下,就能挨着她的肩膀。
她羞红着脸,低着头,谢闻心中有了把握。阿浮对他也有意,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他呢?
还清楚记得上次惹她生气的原因,谢闻看着相握的两只手,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就这么握着,其他什么也没做。
直到国师周了非带着姜渔出来,宣布姜渔成为他的弟子,众人都站起来,谢闻才松开她的手。
和姜浮预想的老头不同,周了非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后来她问过了姜渐,才知道周了非今年已经四十多了,看着年轻完全是因为保养有道。
在座四人都沉默了,真没想到,姜渔真能成为周了非的弟子。
兴高采烈的姜渔宣布,明天就要来国师府学本领咯。
周了非笑着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姜渔在马车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关于国师的事情,姜浮掀开马车窗帘,正好看到谢闻,姜渐正在和国师寒暄。
谢闻也看到了她,嘴巴动了一下,这里人多眼杂的,并不适合说话,姜浮立马把帘子盖上了。
谢闻说得很好懂。
“我等你。”
姜浮绞着裙角,心乱如麻,等她?
怎么老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他意有所指,她当然清楚。
马上就是赏花宴了,如今后宫无主,应该是宋贵妃主持。说是赏花,但实际上是为晋王和太子选妃,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一样。
姜浮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去的,心里却有些动摇了,但也只是动摇了一下。
凭什么他想自己去,自己就一定要去呢?他若是真的喜欢自己,又何必举行这个选秀,难不成她姜浮是白菜萝卜,要为他的青睐而沾沾自喜吗?
第61章 表白
应皇后死后, 皇帝一直未再立皇后,宫中大小事务,一概都是宋贵妃主理。
皇帝对于太子晋王的婚姻大事, 还是十分在意的, 要亲自过命当日拟定贵女名单。
宋贵妃心里明儿清, 她才不会在这里面安插宋家的人。不是她看轻自己的娘家, 但家中侄女们,都被养得嚣张跋扈, 就连暄妍都被教成了那个样子,为了一个已婚男人,连名声都不要了。
远一些儿的, 倒还好些, 只不过父兄又都那个样子,皇帝是断然不会让德行有亏的人做自己儿子的岳父的,尤其是他那个宝贝疙瘩。
她自然是尽心挑选的,都是出身名门的好女儿。
皇帝接过名册, 仔细翻了翻, 又递给她:“是不是漏了谁?我记得, 姜卿家的女儿也到年龄了,她大概是还没定亲吧?”
宋贵妃掩着嘴笑, 她如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脸上皱纹爬了出来, 但看精气神儿, 说是未到三十岁的小妇人也有人信。她道:“陛下真是好记性, 妾也曾问过姜祭酒家, 只不过她夫人说了,姜娘子最近生了病, 没有这个福气,怕是赶不上这次大选了。”
皇帝原本还笑着,听完这话,脸上冷了下来:“哦?是吗,什么病,让太医去瞧了吗?顺便也给姜蘅看看,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猪油蒙了脑子。”
宋贵妃陪笑劝道:“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依妾愚见,他姜蘅的女儿是美,可我大陈这么多家好娘子,难道都不如她吗?太子殿下年轻,心难免不定,说不定呢,这次赏花宴上,遇到哪位佳人,就变了呢?”
皇帝冷笑道:“知子莫若父,你哪里懂得他?倒是和我年轻时一个德行,倔得很。”他叹了口气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儿我也不管了,随他怎么闹去吧。”
宋贵妃依旧是谦卑地笑着,给皇帝重新添了一碗热茶。低头的一瞬间眼底却漫上来许多讥讽,等到抬头的时候,那讥讽又都如夏天的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丝儿踪影也无了。
谢闻看着李端厚递上来的名册,眉头皱得死紧,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怎么也没看到自己想见到的那两个字。
把名册和上,谢闻问道:“怎么回事,阿…她怎么不在上面?你可问过宋贵妃了?”
李端厚苦笑道:“殿下,奴才当时拿到手册,第一时间就是问了贵妃的宫人,据说是姜娘子生了病,实在是不宜外出见人。”
谢闻叹了口气,这也太不是时候了。他又吩咐道:“姜少卿下值之后,你叫他来东宫一趟。”
李端厚忙应了。
离赏花宴不过只有三日,怎么就这个时候,阿浮偏偏生了病呢?都病得起不来床了,会不会很严重?他要和姜渐问个清楚,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日后,姜渐随着李端厚来到了东宫,依旧是熟悉的承文殿,他却整个人都如火烤一般,完全没有往日的自在。
自己做的孽,果然还是要自己来还,他当初就不应该乱点鸳鸯谱,现在姜浮装病不愿参加太子妃大选,却要他来应付谢闻。
一会儿见到谢闻从帘子后走出,问道:“重明,阿浮究竟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可请太医了?”
姜渐硬着头皮道:“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吃错了东西,脸上起了许多疹子,恐怕半月之内,是不能出来见人了。”
谢闻松了一口气,但又怅然道:“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他,真的不能来吗?”
姜渐沉默,他不想骗谢闻,却不得不骗。
谢闻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道:“我同你一起回姜府看看她吧?”
姜渐眼神闪烁,推脱道:“殿下金尊玉贵,若是将病染了殿下,那臣和阿浮,可都担当不起了。”
谢闻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必再劝,孤心意已决。”
姜渐只能心底叹口气。
两人一起回到姜府,姜渐今日特别大方,居然让谢闻进了姜浮的院子,这在以前,可是万万不能有的事情。
屋子里的女使都被姜渐提前叫走了,屋内的姜浮叫苦不迭,阿兄也太过分了,还真让谢闻过来见她,要是真被发现了端倪,那可不就是欺君之罪?
听到推门的“吱呀”声,姜浮忙躲进帘子后面,阻止道:“殿下别进来。”
谢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步子也止住了。
姜浮这才稳住心神:“面容丑陋,怕吓到了殿下,有什么话就站在门外说吧。”
谢闻犹豫片刻,才道:“阿浮,你放心,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你不能来,便做不得数。”
那可万万不成。
姜浮轻声道:“殿下说笑了,三日之后名为赏花,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天下人尽皆知,又岂能为了我,突然作废呢?”
谢闻垂眸道:“我早就说过,本来就是为了你,如果你不来,自然就做不得数。”
姜浮道:“别胡闹了……”
谢闻道:“我的心,你不是都听过了吗?”
明明隔着一层墙壁,姜浮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殿下知道吗?我并非是你心中所想那样。”
谢闻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的心吗?”
姜浮叹了口气,和他怎么就说不清呢?
“郎中说了,我脸上的疹子,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许多印记,回不到从前了。”
谢闻有些不可置信:“阿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不管如何,只要你不来,什么都不作数。”
该说的已经说完,他久留这里,到底是于礼不合。其实只要他能回头再看一眼,就能看到,悄悄从窗户探出脸的姜浮,脸上光洁如初,哪有一点疹子。
可是表明心意之后,他只想着落荒而逃,哪里敢再回头。
等他走了,姜渐走过来,看着姜浮的眼神像看宋家的人,仿佛在斥责她,为什么要这么玩弄谢闻的感情。
姜浮心里细细思索起来,谢闻会用什么办法,让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作废呢?就算皇帝宠爱儿子,也不会让他这么胡来吧?
她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旁边的姜渐,神色一如既往地无辜:“阿兄,殿下刚才同我说,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作不得数,你觉得有可能吗?”
姜渐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你觉得呢?殿下虽然是太子,可到底上面还有个皇帝老子,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那姜浮就放心了,这事并不是说办就办的。与此同时,她心里又难免有些惆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不能全部好事,都让她一人占了去。
今天楚君怀又来了,姜浮装病不能出去见人,姜潇下学回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兴冲冲地回去学给姜浮听。
“姓楚的可真能装,现在二叔母又倒戈了,觉得他是真的改了,劝大姐姐同他一起回去好好过日子呢。”
姜浮蒙着面纱,笑道:“你不是之前还觉得他好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他不好了?”
姜潇义愤填膺:“他欺负大姐姐,别说是给我买一个糖人,就算是给我买百个、千个,我也绝不会觉得他好了,他就是个下流胚子,王八羔子,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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