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弗雷德里克一句话就让裴望哑口无言:“所以,大人要让很多人也活得好。”
蓝发男人淡淡地凝视他,像在看不懂事的小辈。
“你没有想过改变世界吗?”
裴望:......
这句话太炸裂了,太震撼了,他一时被炸的半响回不过神,回神后竟然发现自己的良心在疼,原来他竟如此冷漠自私?小丑竟是我裴望?
不不,这是你弗雷德里克该说的话吗?你人设是不是崩了?
黑发少年哑口无言,他的敏锐让他有很多话想反驳,但他所目睹的事实却不容他反驳。宴光确实做到了看起来荒诞可笑的事情,她救了很多人,也救了他,她那些狂妄的话语正在成为现实,也许她野心勃勃强势不容人,有很多可刑的手段,可从结果来言,她做到了。
他当然可以质疑弗雷德里克这番话的用意,在对方眼中宴光是个完美的神,可是关于权力欲,关于好胜心和暗中手段,那可不是能一笔勾销的事,宴光残忍极端的做事风格裴望也看得出一二.......可是......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裴望明白他此刻正站在交界点上,黑与白的界限汇聚成了一个点,等待着他做出选择,他知道如果选择了一方,就会与另外一方背道而驰,他必须接纳宴光的所有,她的残忍,她的野心,她冷酷的性格。他不必幻想改变她,因为她绝对不可能为任何人有所动摇。
裴望以为弗雷德里克不知道,但现在他发现,对方清楚的很,却全然不在意。
弗雷德里克清清楚楚宴光的性格,清楚地明白主君只把他当作工具,当作同伴,当作新世界的燃料,可是蓝发男人依然如飞蛾般义无反顾朝她点起的光扑去。
裴望觉得自己不能理解他,他不能......不......起码不完全......不可以没有底线地赞同他们!
“......她到底想做什么啊。”少年虚弱的声音,在走廊里静悄悄地响起,回荡,好像是下定决定之前没用的自我安慰。
弗雷德里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回答道:“大人想要把世界塑造成她理想的样子。”
裴望便没有再问了。
宏大的话题,浩大的话题,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也习惯性不去触碰,他想要的其实很少很可怜,只是一间小屋,足够亲爱的家人,每日粗茶淡饭,便可以满足。
而此刻他看着宴光的梦想,她的幻梦,好在在看一个蒸腾起来的泡泡,泡泡很美,折射着很多光影,又很脆弱,想不出来该怎么穿透风雨刀剑,一直久远地存在。
太大了,又太美了。
裴望抬手遮住眼睛,依然遮不住浮动的光,他捂住耳朵,还是能看见黄金华美的长发,他的嘴唇上被人抵住手指,指尖顺着喉结一路下流,将他如猫咪般玩弄着,发出喵呜的叫声。
她的光无处不在。
最后,裴望颓然松开手指,任光把他吞没,朝幽暗黑沉的那端静静滑落。
“一开始、我是讨厌你的。”他自言自语,轻声地说:“很讨厌,你。”
“但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想弄懂了,心里汹涌的心情到底是为何呢,不知道啊,自哥哥之后第一次被人保护,竟然是这般酸甜苦辣同时作用的感觉,非常的难受,又带着隐秘的窃喜,裴望不敢去碰触内心的隐秘,总觉得那个答案会让他恐惧万分。
所以,他的选择是——
裴望闭上了眼眸,任身体和灵魂无形地朝后倒去,他喃喃地道:“就这样吧。”
“什么大道理之类的、我也想不明白,我能做的只有......“
选择相信她。
【裴望的好感度大幅度上升了】
【裴望消除了对宿主的怀疑】
【裴望决定站在宿主这边】
......
反派系统的三声汇报,让宴光的唇角微微扬起,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结果。
这就是她一开始说的,无论她是怎样的人,裴望都必须站在她这边,他要为她改变自己的三观和认知,这是宴光需要的。
她不允许裴望站在她的对立面。
“啊,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护士以为她的动作是因为疼痛,不由出言安慰,这个刚刚夺得首席之位的漂亮女孩实在能忍,从退出模拟战场到现在,她硬是强撑着身体不肯放松意志,在清醒中接受了全程治疗,无论精神力撕裂的多么疼痛,她都面不改色。
实在......让人敬佩和心疼。
另一个人温和地问:“你需要拿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吗?”
“不用。”宴光回答,“孤只是想到了养的猫而已。”
似乎没有想到她这样冷酷的人也会养宠物,护士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大姐姐笑着说:“猫咪很可爱呀,你的猫听话吗?”
“听话。”宴光淡淡地说,“它正在学习被家养。”
“哈哈,原来如此。”
他们聊天之间,一直握着宴光手腕的手松开了,金发青年温和地看着她,碧绿的眼眸清澈,眼角又带着点轻微的红,他温暖的精神力包裹着少女,如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
奥古斯丁·尤斯图斯的面容俊美温暖,善良干净,他宽敞健硕的胸肌从白色的衣衫中露出,是审美正常的人都得多看两眼的美景,线条伟大,小麦色的肌肤健康柔和,如一位运动高手。
但宴光对男色的在意不如猫色,她只是盯着奥古斯丁的眼眸,看得后者微微窘迫起来。
奥古斯丁轻咳一声,对宴光轻声说。
“你感觉还好吗?”
第33章
奥古斯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窘迫。
他似乎没有外表那样擅长社交, 十分容易害羞,仅仅只是被女孩用侵略性的目光注视,青年便连耳尖都羞涩的红起来。
分明是艳丽挂的长相, 却显得青涩可口。
宴光说:“疼。”
她惜字如金,用一个字简洁地概括了身体现状。
奥古斯丁微微变色, 再次探查了她的伤势,然后低声说:“你......需要长期的温养才行,这段时间可以不用精神力吗?”
宴光:“要上学。”
“我觉得你还是休养一段时间更好......”奥古斯丁有些无措地说, 他微微朝她靠近身体, 低下头, 温热的呼吸无意识靠近女孩的耳侧,“你的伤太重了。”
“拜托了,休息一会吧。”
宴光:......
由于奥古斯丁靠的太近,她必须直面上他丰满的上半身,男性的胸口大的有些离谱,一看手感就惊人地好。
要不是宴光心无旁骛,对权力之外的东西毫无兴趣,她可能都会多看两眼。
而因为这过近的距离,万华殿都产生了一丝迷惑,他在干什么啊?
如果不是奥古斯丁, 换个别人, 无论是谁,宴光都会觉得对方是有意在勾引, 她发达之后见过不少想攀附的美人。
但由于是奥古斯丁·尤斯图斯, 原书中的至高治愈者, 宴光反而相信对方真是无意的,因为尤斯图斯的家教特别正经, 是全联邦她少有的敬重的家族。
所以爱屋及乌,宴光也对奥古斯丁有三分尊重,她都没记对方的仇,说话比对裴望客气。
她往后退了一点。
奥古斯丁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距离感不对,金发青年顿时脸色通红,他因为天生的性格,总容易混淆界限。
“抱、抱歉!”
看见他的样子,反派系统都不由感叹:好清纯。
可以看出尤斯图斯是多么宠爱他了。
宴光不想扯这个话题,她打量着脸红的奥古斯丁,思考接下来的对话走向。
她入学军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见这个人。
尤斯图斯的代理家主,联邦最高治愈者,这两个身份价值连城。
八大姓之一的尤斯图斯,是万华殿想要拉拢的对象,为了之后的争权战,宴光必须保证这一家的合作。
而正好,她给得出条件。
宴光思考了几秒,对奥古斯丁说:“孤想和你单独聊一会。”
奥古斯丁一怔,继而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好。”
他的态度让宴光很满意,这个男的做事就很爽快。
于是护士们出去了,门也被带上了,宴光盘腿坐在病床上,她正准备开口,却见奥古斯丁担忧地说:“你是要和我谈伤势的问题对吧,你受过很多伤。”
面前的女孩伤痕累累,让至高治愈者看得心怀不忍,他想要尽全力帮助她康复,这样的心思是十分单纯的。
宴光:......
她沉默了下,被对方的傻白甜卡了一会,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孤要说的不是这个。”
奥古斯丁:“那是什么呢?你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宴光:......
这次连反派系统都沉默了,它匪夷所思地把奥古斯丁的资料又翻了一遍,十分震撼,原书中他也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他是不是出门都会被骗掉裤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宴光都有点默了,她说:“孤要和尤斯图斯的代理家主谈话。”
这句话好像终于唤回了奥古斯丁的神志,他认真的神情微微一变,金发青年坐直了身体,因为坐的过直,漂亮的胸膛和手臂都性感地露出,右臂上方框着金色臂环,华丽的宝石闪闪发亮,和金色水滴状流坠同时落下。
“您请说吧。”
“尤斯图斯在此聆听。”
这样,宴光也就开门见山了,她说:“孤知道你们家在寻找新的代理人,合作者。”
“孤可以代表尤斯图斯参与掌权者竞争。”
明明是毛遂自荐的话语,却被她说得平等而笃定,带着十分肯定能获胜的傲气。
“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把孤的情况告诉你们家族长老。”
“孤会在入学一周之内,让你们看到足够的投资价值。”
第一军校是缩小的联邦势力之争,当上首席靠的是武力,坐稳位置、让全校心甘情愿听命要的却是政治手腕,在学校能让所有人心悦臣服的家伙,以后往往都会在联邦政界有所作为。
联邦最高掌权者,不仅需要军部的支持,也需要人心和政治手段。
奥古斯丁沉吟了一会。
他碧绿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少女,在展现出代理家主的一面时,他身上那种天真、单纯又温柔的气质突然褪去了,一些坚韧又顽强的精神浮现出来,就像尤斯图斯家徽上的纹路那般耀眼。
宴光觉察到了,却没有反感,反而有些欣赏。
这才是尤斯图斯。
如果奥古斯丁真是个烂好人软骨头,她反会觉得对方不够好。
但就算如此,奥古斯丁的答复也让宴光微微诧异。
“其实,尤斯图斯并没有像外界说的,想要争夺权势。”
奥古斯丁坦诚地说,一语就把兰蒂斯家主的猜想直接打破。
“我们经历了太多失去,已经感到疲惫,过多的争端会迎来更大的伤痕,这点我的族人都明白,尤斯图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伤口。”
他的意思是,这次他们打算退出,修身养息。
“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族内,我们其实......没有太大的野心。”奥古斯丁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出神,“只要一家人待在一起,大家就觉得很好了。”
宴光听明白了。
反派系统却大为不解,它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反对爱德华·兰蒂斯?”
按照这个逻辑,尤斯图斯不打算当C,搞辅助位,最好的选择就是爱德华·兰蒂斯,同为八大姓,接受对方的橄榄枝,一同反对闻令羽。爱德华上位了,尤斯图斯荣光依旧还更胜一筹,何必搞得像现在这样沸沸扬扬?兰蒂斯家主记他们的仇?
逻辑不对啊。
宴光却开口道:“可是你没有支持爱德华。”
她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一种洞悉了真相的陈述,这种平静让奥古斯丁微微侧目,他赞同道:“是的,我们拒绝了兰蒂斯。”
他停了一会儿,低声说:“有很多原因。”
宴光说:“因为你不想把联邦交给讨厌的人。”
她这句话意味深长,却让奥古斯丁眼眸一下瞪圆,直直地看过来。
金发少女盘腿坐在病床上,长发落在膝盖上,面容如冰雪般冷漠,精致无比的脸上有种让人心惊的洞悉感。
她怎么会......她......奥古斯丁有点呼吸不过来。
但宴光竟然没有沿着这个话题揭穿,她继续说,“你们不打算争夺联邦的主导权,却也做不到看着联邦,被改造成背道而驰的样子,不是吗?”
奥古斯丁无法反驳,他低声说:“爱德华......也没有那么糟糕。”
宴光却说:“他和闻令羽是不同的糟糕。”
“你应该很清楚,一个大的组织,如苡華果没有一个绝对的声音,就会不断的内耗,在虫族齐心协力进攻的现在,你认为内耗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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