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同学却嗤笑了一声, 说道, “这你的消息就不灵通了啊!”他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我这里有个确切消息,就是关于薛均保送的。”
“保送?!”周围的同学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我怎么没听说啊?”
那人笑道,“当然了,这是内部消息,你们不知道薛均物理竞赛得奖的事儿吗,开学那天白校长说的,他在国际赛场得了第三名,知道啥意思吗?全国第一,全世界第三。”
薛均在去南市复试的时候,就已经被各个学校盯住了,后来他在北京参加决赛,很多学校向他投来橄榄枝。
“你们猜他选了哪个学校?”
“别卖关子啊,快说啊!”
“王森教授,你们知道是谁吗?”
几个同学摇头,然而荀秋却愣住了,她曾经听薛均提起过,王教授是雾城大学的荣誉教授,主要是做物理研究的,是属于国家保密级别的大研究所。
同学们发出惊叹,保密级别啊,那薛均可就太牛了!
“他同意了吗?”有人问。
“那还能不同意啊?”
“学校能同意吗?!这么个好苗子,雾城大学再怎么好,也比不上清北啊!”
“国家要你去,你能不去吗?!”
“倒也是哈。”
“这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啊?”
“你?”有人不屑地笑了。
“我怎么啦,你这是什么语气?”
几个人打闹起来,话题很快从薛均身上移开,关心起自己切身的事儿来。
高考那两天下着大雨,英语听力嘈杂出电流麦,好在有人及时修复,才得以有惊无险。
七中因为是岛校,出口狭窄,并不提倡家长们来等考,6月8号下午回去的时候,是可以不撑伞的毛毛细雨,荀秋坐在严知后车座,慢慢地从桥上经过。
三年高中生活白马过驹,荀秋抬头看着桥上斑驳破旧的路灯,突然想起高一来七中报道那天也是下着雨,她遇见薛均,还借了伞给他。
薛均保送雾城大学了,那他今天来考试了吗?
她不知道,薛均的事情好像和她隔开了结界,就像她把他封闭在内心不可触及的深处,不碰,不感,不知。
“在想什么啊?”严知回过头来看她,疑惑道,“喊你几声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有啊。”怎么不知不觉又想起薛均了,荀秋有点愧疚,她把脑袋靠在严知背上压了压,问道,“严知,你什么时候去美国啊?”
严知微微叹了一口气,“8月30开学,我27号过去。”
江城没有飞机场,27号严知得先乘火车去上海,28号再在虹桥机场乘国际航班。
“宝宝。”严知声音低落,“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啊。”
荀秋感觉脸有点烧,紧了紧手,用力地揽住了他,低声说,“我也是。”
异国恋有多辛苦,两个人尚且不知道,可离别在即的苦楚严知算是尝完了,他有时候甚至想过要不就别出国了,和荀秋一起去北京或者上海读大学,不是也挺好的么,或者把荀秋一起带去美国…
可惜严知很明白,如果他脑子一热放弃一切,他们才是彻底地玩完了,当初他没去南市参加复试,荀秋得知后从楼上冲下来那个气哄哄的样子,严知仍然记忆犹新。
“没事。”严知故作轻松,“秋假就在10月中、接下来还有圣诞节附近的寒假、复活节的春假和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荀秋皱眉,“那得花多少车票钱啊?”
严知从来没像此刻一样感谢自己的爸爸妈妈有点钞票,让他不用为上万块的交通费烦恼。
“我不管,我就是要回来啊。”严知软着声音,撒娇般地说了一句,“你想不想我回来嘛?”细小的雨珠落在他蓬松的头发,很快润湿了他的额角,荀秋“嗯”了声,抬起手为他抹去了水珠,笑着说,“严同学还没开学就已经研究好假期了呀,你可不能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的心思都在我们秋秋宝贝身上。”
旁边有路人带着不可言说的笑容望过来,荀秋窘得无以复加,恼怒地拍了他一下,低声说,“你小声点啊,别人看你了。”严知笑,一只手离开扶手,握住了荀秋的,心事重重地仰头看向前方。
高考结束好像刑满释放,严知家每天来来往往就像个游戏厅,荀秋不爱听那些男生没正经地“嫂子、嫂子”地乱喊,可又不同意严知说把他们全部赶走的建议,每次碰见匆匆打个招呼,就躲进三楼。
他们都是严知的朋友不是吗?
荀秋和严知确立恋爱关系之后,看电影就不再天各一端地坐两个椅子,严知把笔电移到茶几,两个人靠着脑袋坐在沙发,搭在一个毯子里看。
那天他们看的是未删减的《都铎王朝》第一季,荀秋捞着玻璃碗,小口小口地咬着车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不是啊!”严知理所当然地出卖兄弟,从沙发站起来,作势要下楼赶人,“谁不知道我重色轻友啊,他们惹你不高兴,我把他们轰出去。”
荀秋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他们没有惹我,只是我不愿意做这些交际。严知,我会不会太不活泼了?”
曲梦梦和李思源也来过几次,她和其他人都很熟稔,就连第一次见面的人也能聊得有来有回,游刃有余。
对比之下,荀秋显得木讷又内向。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啊。”严知笑,手下收紧,把她揽进了怀里放好,荀秋个子不高,陷在柔软的沙发简直像一只小猫儿,他爱怜地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低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很乖。”
空调风吹在紧闭的蓝色窗帘,日光从缝隙里透进来,窗台前面的相框里是他们前几天去儿童游乐场的合照,严知脑袋上带着个毛绒绒的狗狗耳朵头饰,一脸不爽地坐在椅子上,荀秋伸手去捏它,贴在他脸上一起看着相机镜头,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很傻气也很可爱。
他当然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她能高兴就好,严知无声地笑了笑,微微低下头,闻到了她发间的兰花洗发水香味。
这样静谧的相处,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过几天荀秋就该填志愿了,如果她是去北京,他要不要把票改过去,顺便可以送她去学校再走。
严知心不在焉地看向屏幕,安博林骑在马上,亨利八世跟在后面,两个人严肃而沉默地走进了树林,画面中穿插了一段不痛不痒的纯音乐。
严知听着怀里的女孩儿清浅的呼吸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急地放开了荀秋,在安博林把外套随意扔在地上的时候,“啪”一下把笔电盖上了。
“干嘛啊!”荀秋吃了一惊,把手里的碗放到茶几上,仰着头去看他,“干嘛关掉?”
严知耳朵发烫,虽然两个人谈了这么久,但是还没有亲过,当然不是不想,而是一来呢,他怕进度太快吓到她,二来之前学习紧张,他怕荀秋会分心,影响学习。
都译王朝这一场戏尺度太大了,他下意识不愿意荀秋接触这些。
荀秋狐疑地盯着他渐渐染上绯色的耳根,还有如临大敌般抱着笔电的动作,联想起刚才电视情节,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
她“呸”了声,毫不犹豫地嘲笑严知,“严知,你在乱想什么啊,这不过是剧情罢了,我可不知道你还有那种落后的思想啊?”
她抱住毯子,命令他,“打开呀,我要看。”
“不要。”严知扯了电源线,把怀里的笔电打开一点点,直接长按了关机键,“不许看了。”
“为什么啊?”荀秋不解,“我才看了一半,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啊。”她追过去,要他把笔记本放回来。
“不行。”严知把笔记本举起来,看见荀秋跳起来也摸不到的模样,咧着嘴笑起来,“我们荀秋好矮啊,吃得也不少,怎么就是不长个?”
他说,“好像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就这么高,这两年好像都没长啊?”
这是荀秋的一大痛事,自从初中那次猛涨期之后,她就没有再长过个子。
而严知和薛均似乎都没有停止长高的预兆,严知大笑,又说起之前荀秋的一件糗事,“你还记不得,那天我们在A楼上楼梯,李熙个近视眼从后面过来,还以为我拎着个热水瓶。”
那天天气冷,荀秋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但是也没到看成热水瓶的程度吧?!
她恼羞成怒,“不许再说这件事了!”
“为什么啊,可不是我说的,是李熙说的啊?”严知明知故问,荀秋气得啊,在他身上推了一把,“快给我。”
“哎~就是够不到啊!”严知一边笑一边退,没注意到后面就是床尾凳,“慢点!”荀秋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忙伸手去拉他。
可惜于事无补,严知还是被绊倒,仰面倒进薄薄的空调被,笔电脱手,摔在地毯上,生死难料。
“我靠!”
严知没有松开荀秋的手,下一秒,她被他带倒,一头撞进他的胸口,严知哼了一声,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开始发烫,心也急促地跳动起来。
第二十五章
从前不是没有过亲昵的时刻, 告别时候依依不舍的勾缠眼神、深夜电话里的轻声耳语,或者刚才在沙发那种不算紧密的拥抱。
严知很多时候浮想联翩,当然, 只是想想, 真正相处的时候他手脚很老实,从来不往不该去的地方丈量, 最后只能靠自己。
可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暧昧真实, 荀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衫, 少女玲珑起伏的温热身躯贴得严丝合缝。
眼镜早就不知道撞到哪里去了,荀秋头晕眼花地仰起脑袋, 朦胧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望过来。
“荀秋。”严知像刚在浴室里面泡了两三个小时似的, 声音又懒又哑, 他喉结滚了一轮, 想说什么,又最终没有开口。
外面起风了, 露台上繁茂的树枝敲在落地玻璃窗,沙沙声伴着一两声微弱的蝉鸣, 黯淡的日光沿着地板纹路流转, 时间好像变得缓慢, 严知攥紧了手边的灰色被单, 艰难而缓慢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 荀秋更慌张了, 七手八脚地爬起来, 跪坐在床上去查看他。
“严知…对不起。”荀秋看着他好像没什么问题, 又垂过脑袋去瞧摔出零件的笔电,愧疚地红了眼睛, “怎么办,笔记本好像摔坏了。”
严知失笑,用手摸了摸耳朵,“干嘛道歉,是我没有拿稳啊。”他尝试坐起来,但这次情况好像有点特殊,他叹了声,随手拿过空调被盖在腿上,等待时间冷却。
荀秋:“是冷么?”她转身下了床,先把笔记本捡起来,又走到门口的控制板面前,把冷气温度往上面调了两度,“滴滴”两声,荀秋小声地自言自语,“28度应该好一点了。”
“严知,快过来看看笔记本,好像不能开机了。”她没找着眼镜,又捣鼓了两下笔电,回头看见严知还躺在那儿,疑惑道,“你在干嘛?”
严知胡说八道,“我困,宝宝,我要睡觉了。”
荀秋“啊”了声,抬起手表看了看,“你昨晚没睡吗,早上10点就困了。”
“笔记本都摔坏了,你还睡得着。”她又小声嘀咕。
“嗯?”严知笑了声,“你都不关心我有没有摔坏,就只关心能不能继续看都译王朝啊?”
荀秋气恼地转过来,两手撑在椅圈上,脸颊鼓鼓的,“我哪有,这个笔记本这么新,摔坏了你不可惜啊?而且我又赔不起。”可严知一直躺着也确实有点奇怪,她迟疑了一下,又起身往床边走,“你真的摔着了?”
她看不太清楚,眯着眼睛往地上巡了一圈,暗自决定下次再也不买金丝眼镜了,从前她那副黑框眼镜,掉在地上就不会隐形。
荀秋爬上了床,纤白的手指挑开了严知额前蓬乱的头发,又在他脑袋摸了摸,突然紧张起来,“不会摔着头了吧?想不想吐?”
“没有啊。”严知实在受不了她的迟钝了,握住她四处作乱的手,使劲一拽,荀秋再次卧在了他身上。
“宝宝。”严知翻身把她侧抱在怀里,炽热的鼻息扫过她的脖颈,荀秋落进床体柔软的凹陷,却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阱,她不自觉地颤了颤,有些无措地抓住了他横过来的手臂,“怎么了啊?”
身后的少年心如擂鼓,掐在她腰上的手好像在发烫,严知隐忍住急促的呼吸,略微调整了姿势,缓缓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可以亲你吗?”严知把她转过来,看着她湿润的眸子,整个脑子都开始冒烟,心脏好像融化成了糖水,细密的甜蜜从背脊升起来,多巴胺的肆意奔腾让他声音发颤,严知抿了抿唇,目光下落,“本来想忍住的,荀秋,我高估自己了,真的好想亲亲你。”
他捧住她的脸,指腹慢慢擦过她的额间唇角,撒娇般地低语,“宝宝,可以么?”
严知的眼睛清澈得像一片蓝色的海,带着些可怜巴巴的祈求,让人不自觉地沉溺陷落。荀秋呼吸发滞,脸颊也迅速地染上了红霞。
“什么啊…”羞赧让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轻轻眨了眨眼,鸦睫颤颤地移开了目光,音调却变轻了。
严知轻笑,微微低头,覆上了她柔软湿润的唇。
轻轻一触,严知放开了她,高挺的鼻尖抵住她的蹭了蹭,笑道,“是车厘子味的?好甜啊。”
荀秋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低声埋怨道,“是很甜啊,可刚才我喊你吃你都不吃。”
“对不起。”严知笑,“那我现在尝尝吧。”
温热的唇再次侵袭,严知抿住她的唇珠,反反复复地厮磨,也不知是哪一刻,她唇间溢出一声轻吟,他的呼吸骤然紊乱,严知含含糊糊地喊了她一声,手指没入乌黑的长发,按住了她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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