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随手撑着车门,向不远处马戏团的方向瞥了一眼,其实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遇到奥丽芙算是个意外,中途带她出来也是临时起意,和原定的计划存在一些出入。
但留她在现场肯定不是什么好想法。
一方面出于对她思路清奇的不信任,一方面也和现场的其他观众有关。
有和银行金融案相关的人在，大概率和当初诬陷奥丽芙顶罪的背后操手脱不开关系。
也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认出来了。
害怕到发抖，表情也很不对劲，看着怪可怜的。
他猜测奥丽芙的出现和他们相关。总不能单纯就为了看表演，那出现得就太过分凑巧了，不可能会发生这种小概率事件。
余光扫向站在旁边的女孩子，又确认了一番。
她在会场里时的情绪很糟糕，继续留在那里的话也危险，虽然不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但还是在她想做些什么之前给带出来了。
现在看样子缓和了不少，恢复了似曾相识的活力。
很精神，挺好的，放心了。
奥丽芙还在纠结自己搞错的问题，她摸了摸脸，自言自语：“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浮现百宝箱先生的脸呢，难不成是我有点想他了吗？”
待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后，布鲁斯愣了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他，这么一说的话，那种亲切信任感也和百宝箱先生一样，原来吸引我的不是韦恩先生，而是和百宝箱先生类似的气息吗……”
捏住下巴，奥丽芙陷入沉思，进行起了直白的推论。
“也就是说让我心动的源头是百宝箱先生，原来我潜意识里抱有好感的是他吗？”
得到了超乎想象的推论，奥丽芙讶异，大吃一惊，不确信起来了。
她歪了歪脑袋，又有点说不清：“诶，不会吧，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会吧。
布鲁斯也有同样的微妙心情。
你在当着百宝箱先生的面瞎说些什么呢。
全然不知晓当事人就在眼前，奥丽芙对[火柴马龙]这个NPC的印象真的很不错，说有点想他了的情绪也不作假。
如果百宝箱先生也跟着一起越狱出来就好了。
她对哥谭市内不怎么熟悉，百宝箱先生很靠谱，消息也广，绝对是组队的第一选择。
论坛里说出来之后还会有和他偶遇的机会，可是她到现在也还没遇见。
是越狱出来间隔的时间太短，不满足条件吗？
“要是能再见面就好了，”她摸了摸胸口，期望的语气饱含真心，“百宝箱先生人真的很好，不仅会送给我工具和布丁，还会在大家都嫌弃我笨的时候主动坐到旁边，还帮我补地图……”
看向还在说话的奥丽芙，布鲁斯刻意抿着嘴，维持似听非听的神情，看起来对此兴致缺缺。
其实有点被这种直白的发言夸得浑身不自在。
嘴角却似乎像禁不住那般，还是上扬了自己都很难注意到的浅浅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多经历几次，听习惯应该就好了。
奥丽芙有些为难，语气忽地消沉：“就是他不怎么喜欢多理会我，话也很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不是。
“如果能再见面的话，问问他有没有结婚好了。”
？
等等。
他好像听到了预料之外的不得了发言。
布鲁斯的表情微妙抽动，试图观察她是不是在说笑。
不作假的神情让他诧异。
但奥丽芙的想法倒并不是很复杂，相反，她的目的简单直接极了。
要是真的能再见面，得想个办法让[火柴马龙]愿意跟她组队。
从黑门岛离开、抵达市内后，她就发现了个问题。
哥谭市远比地图看着要大多了，光靠她自己搜寻的话过于困难，没有头绪地站在街上，她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听说其他游戏都有结婚绑定的功能，这里应该也可以吧？
靠谱又实用，观感也不错，那为什么不把新手指引NPC用到底呢。
游戏世界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了。
拜托了，百宝箱先生，请先不要放弃她！
由原本的[请和我一起越狱吧]，变为[请和我一起结婚吧]。
布鲁斯的眼皮直跳，突然庆幸提前听到了她准备的发言，不至于到时候被当场意外到说不出话，导致又被她钻了什么空子。
变换身份行走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被求婚的情况。
没法回答。
奥丽芙还在进一步思考该如何推销自己，百宝箱先生本人这边就已经有了回复。
放心吧，[火柴马龙]近期都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了。
一个抬头，对上了布鲁斯看过来的那意味不明的视线，奥丽芙的声音逐渐减弱，意识到自己似乎自言自语了太多他不感兴趣的话题。
她略微脸红，不再继续说了。
但结婚绑定NPC的办法说不定真的可以试试，她先记下了。
布鲁斯选择暂且忽视刚刚的那段插曲。
专门用来搜寻各路信息的[火柴马龙]身份很好用，尤其黑门监狱还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得到不少隐秘的线索。
马戏团众多，每天都有不同的表演和场次。
能提前和那些观众搭上关系，在今天这时候确切地摸过来，确实要感谢当时监听到的、罗曼在审讯室里的发言。
手指在车身上随意地敲了敲，虽然走了出来，但布鲁斯没有立即就要离开的想法。
虽然有迪克在附近协助，但这次情况特殊，他不能再中途浪费时间。
但有这个身份在先，又不合适把奥丽芙扔在原地放任不管。
“对了，我好像听见你说什么要找人来着。”布鲁斯开口，故意换了个话题，诱导她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回答。
他的神色认真又关怀，反倒让奥丽芙有些拿捏不准了：“我有和你提起过吗？”
“嗯，你提起过。”其实没有。
“原来我有说过啊，怪不得你会知道，”经常有小声说话被NPC捕捉的情况，奥丽芙并没有起疑心，对布鲁斯的印象更好了一些，“你竟然会记得我说过的话……”
布鲁斯面不改色：“毕竟还是有点在意。”
果然。
他渐渐知道怎么应对了。
指用现在这个身份，像是会被拉住求婚的那种暂时还是无解。
“我和新认识的小弟弟不小心分开了，他应该还在马戏团里面。”
说罢，奥丽芙看向刚刚从中出来的方向，突然有点为布鲁斯还浪费时间带她出来感到抱歉。
和他告别，然后在无声的注视下重返马戏团……
真的很抱歉！
“原来如此，”布鲁斯点点头，就当知晓了，“我去帮你找，你不要乱跑。”
“这片本来就不是很安全，场内还有其他人带来的保镖，他们不认识你，你乱跑的话很容易出事。”
将车门拽开，他示意奥丽芙先坐进去，自己则是继续站在外面，略微俯下身子，耐心和她解释：“正巧我发现有东西落下了，准备去和工作人员说一声，顺便也能让他们帮忙找人。”
“放心，应该会很快的。外面凉，你先在车里等我，好吗？”
布鲁斯垂眸看着她，说罢后抿唇浅笑，总感觉神情和语气中都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引诱。
临离开前，照顾奥丽芙穿得单薄，他还体贴地探身开了车里的暖风。
目送那道身影快步离去、重返马戏团，被暖风吹得脸颊发热，奥丽芙真的会被感动到。
韦恩先生，你人真好。
但是恕她拒绝。
和她分开的那个小弟弟动作鬼鬼祟祟，有种要做坏事的样子，要是被工作人员知道就糟糕了。
她最好在杰森被发现前把人找到。
悄悄地推开车门，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奥丽芙也跟着快步跑了过去。
……
天色暗了下来，马戏团里突然出现了许多面色不善、行踪同样鬼鬼祟祟的家伙。
除了那据说有年龄限制的场次外，马戏团几近关门下班，没有续接的表演了。
这群人特意过来做什么？
瞄到那群不像好人的身影，奥丽芙向旁边躲了躲，刻意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探头偷瞄，似乎有听到些关键对话。
[……好像看到了罗宾。]
[不会被蝙蝠侠发现了吧？]
[行动已经很隐蔽了，还留了其他的障眼法，他是怎么知道要来这里的？]
[有内鬼，交易中止。]
[该死……]
蝙蝠侠？那个据说深夜行动、挡脸的神秘男人吗？
自从进入游戏起，这个外号就被提起得格外频繁。
估计是个很重要的NPC，估计和主线息息相关，看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很快就做好了避开来的决定，奥丽芙左右看了看，寻找其他能够深入的路线。
还说要给杰森帮忙还人情来着，结果到现在也没还上。
人也没找到。
他怎么溜得那么快啊。
“杰森！你在附近吗？”
一路小跑，一路尝试靠呼唤找到杰森。
不止是这个参考了现实事件的地点，那些路人NPC的紧张反应和低声对话内容，都给她一种要发生大事的既视感。
感觉不妙。
出于一些本能，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尤其越往偏僻的深处跑，就越是感觉阴冷，感觉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会真的还是个恐怖游戏，甚至还会闹鬼吧？
咽了咽口水，奥丽芙有点害怕。
想到那个让人在意的杰森，她还是咬紧了牙，安慰自己游戏而已，继续向前深入。
斜前方的房间里传出异响，紧跟着响起了气急败坏的争吵声：“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眼前一亮，奥丽芙快步跑去，探头搜寻：“杰森？”
门被她猛地甩开，站在门口的人险些被扇飞，朝前踉跄了好几步。
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奥丽芙眨了眨眼，乖乖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人。”
“你又是谁？”
本就被屋子里凄惨的乱象搞得震怒，又看见了个新的闯入者，马戏团的人反手摸枪，已经不想再和这些看到不该看画面的家伙们多话了。
远远地就疑似听见有人喊他，成功地在门口瞧见奥丽芙的身影，屋内坎坷躲着追赶的杰森一时哑言。
那家伙是笨蛋吗，哪有在这里大声说话引人注意的！
“真的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关键时刻奥丽芙脑子转得还算快，她摆出一副同伙的姿态，着急的喊出了声，“出事了，蝙蝠侠来了！交易中止，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什么？蝙蝠侠！？”
“等等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蝙蝠侠怎么会想到来这边？”
“啊？真有蝙蝠侠吗？”
唯一疑惑奥丽芙身份的声音淹没在了蝙蝠侠的海洋里。
见状，奥丽芙握拳：“好像还有罗宾，警察也来了。”
不知道，她道听途说的，但是万一呢。
与被捣乱的这里相比，还是外面发生的要更重要一些，原本还在屋子里的几人很快就跑出了大半。
被留下善后的男人和奥丽芙面面相觑，其实还没太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但通风报信并和其他人挥手告别后，她朝这边友善地笑了笑，并在旁边捡了根绳子，一副留下跟着一起善后的模样。
也没有被周围景象惊吓到的反应，比他们还自然。
男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性不好了：“你是马戏团的还是……黒帮的？”
“您误会了，我只是个路过的年轻普通女大学生预备役。”
“？”
一记手刀劈过，顿时失声，扑通一声倒下。
捡起的绳子顿时有了用处。
把人打晕拖到角落里，奥丽芙抻开绳子，以专业的手法将其牢牢捆住，不忘礼貌地道歉：“不好意思了这位先生，但是毕竟你看起来不像什么好角色，先委屈一下，如果我认错了之后会给您道歉的。”
站起身，奥丽芙点点头，肯定了下自己精湛的捆绑手法。
做好这些，连忙侧身跑到杰森旁边，很是担心地上下打量，顺便拍来拍去地检查。
被按着肩膀转了一圈的杰森动作僵硬，表情呆滞，卡顿了了很久。
“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等一下，发生的有点突然，他还在思考。
除了沉默点以外，身上没有发现伤口，这让奥丽芙松了口气。
放下了心，下意识地就有了些其他的小动作，手上有些黏腻，很是自然地反手在杰森衣服上蹭了蹭。
垂下头，目光随之落在自己的手上，再挪到很明显脏了一块的夹克上。
奥丽芙吸了口气，顿时有些心虚：“那个，真的不好意思，刚刚绑人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血蹭到你身上了。”
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经历了什么，散落了一大片的花瓶碎片就算了，还满地都是血肉模糊的组织。
绑人的时候很刻意地避开了，但绳子还是不小心在地上沾到了些。
自打遇到她之后，这件夹克外套真的是多灾多难。
要不是游戏里没钱，奥丽芙真的很想重新赔给他一个。
对不起，她再想想办法。
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杰森还顾不上衣服有没有脏，他微妙地打量着奥丽芙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有其他的不解：“你没……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吗？”
“我视力很好，还没到看不见的地步呢。”奥丽芙歪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这些吗？！”
“不然呢？”
还以为他们看见的有什么不一样，奥丽芙又扭头重新打量了一圈。
很典型的案发现场，再看不出其他了。
“这不是该习以为常的吗，很常见啊。”说罢，注意到两人的身高差，她一拍手，尾音上扬，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年纪还小，应该很少接触到吧，没关系，以后多见见就好了。”
在她的世界，灵异总是瞄准人类区袭击，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撞见袭击下的血腥现场。
运气好就见的少点，运气差就见的多点。
甚至走着走着，身边人就可能被卷入其中，瞬间缺了半个脑袋。
因为还算普遍，导致大家的承受力极佳，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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