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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的时候可能真就像是那群NPC和部长所说的不太聪明，但她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克拉克老师身上散发的疲惫感不作假，大概是承担了压力许久，气息也愈发绵长微弱。
像是在极力绷着最后的那根弦。
如若对方已经知晓他自己的未来,那么他向身边人所传递的死亡的讯息向来是有预兆的。
越到那时候他就越温柔,投来的目光就越是缱绻,甚至会做些疑似留下最后回忆、从前很少或是几乎没有做过的事情,说些不能去细品的话。
在克拉克的僵硬和诧异之中，奥丽芙朝前迈步,紧张又急切地补足了他刚刚要退开的那小段距离，在更近的距离中极力仰头和他对视。
彼此呼出的热气纠缠在了一起。
克拉克不说话，她想再把话重复一遍、或是再说些什么。
可嘴唇动了动，却是被自己哽了一下，没能成功组织好语言。
那要哭出来的表情顿时变得愈发清晰了。
无论是不妙的距离还是无言的氛围,都让克拉克在此刻屏住了呼吸，跟着她一起有些喘不上来气。
纵然被握着手的男人没有一丁点要抽开的意思,还是会总有种他随时可能离开的错觉,奥丽芙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很怕他在自己面前跑开。
这下克拉克可以为眼角渗出的那点生理盐水找到最真实的原因了。
说真的,这孩子的力气是不是比之前大了一点？
总不会是他最近疏于锻炼了吧。
“……克拉克老师。”吸了吸鼻子,奥丽芙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闷闷的鼻音将克拉克从飘忽的思绪中拽出，定眼和她对视，语气很认真：“我在。”
奥丽芙原本就只是官方的一个实习生，最近又从管制局彻底抽身开来，涉及官方计划的部分知晓太少，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好像没有对抗那么宏大目标的力量。
但如果只是按照克拉克刚刚说的那样、像他期待的那样给出些回应的话，有些话或许真的需要在这时候说出口。
就在此刻，在这时候，在糟糕变故和难测未来出现之前。
现实世界危险可怖、时刻有灭亡的极高风险，于是更多的人便将交友和情感寄托在虚拟世界里，躲避过多地去触碰现实。
奥丽芙从前并没怎么接触过虚拟世界，她其实更喜欢和实际存在的人交流。
也是因此，她养成了不论怎样也要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的习惯。
夸奖也好，喜欢也好，感谢也好，一些抱怨也好……
因为不确定下一次还能不能见面，对方是否还依旧活着。
也正因为不确定那些充斥着分别的未来，这些感情下意识且防备地停留在表层，维持着点到为止的程度。
减少期待、不过分投入是自我情感保护的很大一部分。
但相处的记忆越是深刻，见面的越是频繁，彼此的羁绊就变得愈发纠缠和深厚。
有些情感是没有办法单凭下意识和理性去控制的。
就像是教材和手册上给出的提醒。只瞧文字并不会觉得怎样，甚至在见到的次数多了后还会习以为常，可换成是亲身经历过后却不由得生出对它的怀疑。
奥丽芙时常会想，如果杰森出事的时候她就在附近就好了，可是[如果]无法成真。
克拉克老师也一样。
她不想等到未来某天也只能去想那些[如果]。
从接受死亡变为讨厌死亡。
这和被教导的不一样，可明知不一样却还是更倾向于这种情感。
“我去找部长问计划，去要申请书，是想分担着做点什么，不想全让克拉克老师承受。或许我没有那么大的才能，但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奥丽芙的声音有些哽咽，是真的为此害怕：“老师和上次见面不太一样了，似乎真的会死的样子。”
“你可以不要死吗。”
奥丽芙也觉得自己在说些很难为人的话，这内容似乎过分地强人所难。
她明知道这句请求就像是小孩子不讲道理的蛮横，却还是湿润着眼眶，咬着牙和自己[体贴]的那面闹别扭，不愿意将其撤回。
愿意为你活下去和愿意为你去死，相比之下似乎前者更需要勇气。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也更难达成。
既然能被选为[超人]，克拉克从不惧眼前障碍。
无论是恐惧、黑暗或是死亡。
即便这要求略显蛮横，却总是纵容的那一面占据上风。
这副表情和距离过分叫人心动，只是稍微地从前近了一些而已，那跟紧绷着的弦就猛地弹出了断裂的响声。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奥丽芙的脑袋，克拉克应下：“好。”
他再一次伸手将人抱住，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证明自己的认真。但这次却故意垂眸，遮挡住了那些绝对不能让她看见的神情。
温暖也好，滚烫也罢，在这一刻都无所谓了。
高温烧断了那根弦的同时，却也烧回了被刻意放置于一旁的清醒理智。
没有那么多的不一定，也没有那么多十足把握的确信，他果然还是觉得应该收回先前的某些话。
好在他有知晓后续计划的特权。
“游戏里的世界和人物都是假的，不要太过于沉迷了。”克拉克软下声音，瞧不见他的表情，但听上去很是失落和委屈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无聊或是想谁聊天的话，至少我是真实存在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多联系吧。”
“不，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而且我想尽力珍惜身边人，留下更多当下的回忆。”
用力点头应下，拥抱也很快就松开。
奥丽芙被他炽热的体温熏得脸红，还有些懵，待被风吹了两下终于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更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掩饰事后才意识到的别扭与尴尬，她突然不太敢和垂眸望来的克拉克对视。
扭捏地闪躲着视线，咬咬牙给自己找安慰的同时，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缓和气氛的办法。
抓住那不知对错的灵光一现，奥丽芙准备借此转移话题地咳了咳，身体先一步举起了手提袋，磕磕巴巴：“那，那这个送你了，就当回忆的一部分。”
“……”
“放心，没穿过的！”
……
恍恍惚惚地回了家，坐在卧室的床上。
看了眼空荡荡根本就没有手提袋影子的手，奥丽芙沉思了片刻。
虽然不知道送给克拉克有什么用，但当时那个情景有点难以应对，情急之下还是塞到他手里了。
也算某种意义上的……看到了？
不敢想象肯特上校顶着一张正经脸，手里却拎着一袋女士泳衣的模样。
对不起！
捂着脸，奥丽芙开始思考现在就和他道歉的可行性。
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如果觉得尴尬而且还没地方放的话，要不还，还她？
“感觉说出来的话气氛会变得更糟糕啊。”感受手心传来的羞耻温度，奥丽芙真的有点抬不起头。
什么东西搁了她的脸一下，稍微地抬手，手上还戴着潘尼怀斯给她的蓝宝石戒指。
奥丽芙分出了些注意，对着灯的亮光翻转了几下手心手背，打量戒指的细节，竟意外地精致。
很漂亮，尤其是镶嵌在上面的那颗蓝宝石，透亮清澈，摸着还有丝丝的凉意。
只是戴在她的手上稍有逊色，总觉着没有戴在潘尼怀斯手上漂亮。
他那只苍白纤细又修长的手戴什么不漂亮，就算是拿抹布擦桌子也很独特。
想起每次见面对方都一副打工人的模样，奥丽芙嘶了一声，开始内疚了：“这戒指不会很贵吧……”
他都努力打工挣钱成那个样子了，每次都要死不活地站在那里，似乎说几句话就会断气。
那这戒指的钱岂不是要挣很久！
得还给他才行。
“啊，话是这么说……”他们还是没有联系方式。
只能等下次偶遇了。
叹了口气，奥丽芙甩甩脑袋，把目光投向那个游戏舱，眼神微动。
如果这是[模拟哥谭]的戒指周边，那他是不是也有在玩那个游戏？在论坛里问一下会有找到的机会吗？
虽然克拉克老师说希望她多和他聊天，不要太沉湎于虚拟游戏，但经过这几天妈妈设置的5小时游戏指标生活，去登陆玩一会儿都快成新习惯了。
而且一开始接触这个游戏就是为了找杰森来着。
虽然说后来总觉得被骗了，但局长也提这个游戏，虽然再后来又觉得被局长骗了。
按照今天所得到的[灵异间冲突]的说法，杰森的消失和另外的对立灵异力量有关，如果真的指向这个游戏的话……难不成这游戏和灵异有牵扯？
有点复杂，脑子在这里开始转不太过来了，再试试。
“咳，算不上是沉迷，只是去看看，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奥丽芙站起身，准备在睡前去玩一会儿属于自己的[哥谭市热狗车模拟经营小游戏]。
有点找到在路边开小摊的乐趣了。
[数据栽入中——]
[玩家奥丽芙·奎泽尔登陆成功！]
[已成功搭载最新更新包。本次更新包括：新增15秒广告复活功能。修复备注紊乱bug。补充绿灯戒自动充电功能。补充新支线剧情。新增彩蛋32处。祝您游戏愉快！]
看着那个崭新的广告复活功能，奥丽芙茫然了半分钟。
？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
都6月份了，这个梗竟然还要从论坛玩到更新提醒吗，真是太会故意骗人了。
“算啦，也不是怎么重要的事情。”
放弃继续沉思，奥丽芙很快就选择释然，晃着脑袋点击了进入哥谭。
因为克拉克老师答应她说不会死，提着的心情终于有变好了一点。
奥丽芙相信克拉克不会骗人，他有很认真地和她保证。
就是之后又说了什么如果计划失败人类走向末路，放心不下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只带着她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一起生活什么的。
克拉克说话时是笑着的，语气也很温柔平和，琢磨不清楚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认真。
但从散步闲聊的气氛以及他本人高尚的品质来说，应该在开玩笑。
那肯定是在开玩笑啦。
在哥谭钻石区的某个街道睁开眼睛，身边就是忙忙碌碌的热狗车。
前面放的那些材料很快就用光，从车后绕出，奥丽芙轻飘飘单手托起好几箱叠在一起的货物，眼睛亮晶晶，很是意外地和杰森感慨：“今天生意好好哦。”
烤肠并熟练组装的男孩子手下快擦出了火星子。
杰森面无表情，将东西递过去后，再一次冷着脸将停留碍事的家伙挥开。
是的，生意很好。是的，客人很多。
如果其中大部分不是想来要她电话号码的就更好了。
他们真的是在找人吗？怎么感觉是被找的那个。
目送又一个客人被咂舌声赶走，杰森扭头看向走来的奥丽芙，被她手里那七八个叠在一起的大箱子震慑了一下：“你怎么举起来的？单手？”
现在突然觉得那个客人可能不是被咂舌赶走的了。
“有很大吗，”奥丽芙没什么自觉，像抬空箱子那样上下举动，笑容灿烂地鼓励道，“努力着努力就这样了，只要你坚持特训也会这样的！”
杰森欲言又止：“这是可以努力的吗……？”
把箱子放下，奥丽芙兴冲冲地和他展示手上那个可以跟着投影到游戏里的戒指。
不亏是游戏周边，装饰效果还是能拉满的。
“看，我搞了个同款戒指，虽然不能亮也没有什么能力，”她话稍有停顿，还是竖起食指，抱有[万一能行呢]的乐观心态，“但和你那个对上的话，有没有可能真的可以美人鱼战士与企鹅男孩儿变身？”
企鹅男孩儿的表情有些痛苦，看起来并不想就着这个称号继续下去。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之前那个法外狂徒挺好的。
果然凡事都要有个对比，有了更糟的在前面堵着，身后那个比较糟就一下子就变得好起来了。
嗯？
等等。
他当时难不成也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然后被忽悠着将这家伙带回的家吗？
杰森感觉自己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尝试跳过这些已发生、没有改变余地的事情，他听见奥丽芙还在感慨说明天要继续努力。
“明天周三，”他把视线落回手下收拾摊子的动作上，摆出一副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勉勉强强地提醒了她一下，“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不是的，不是一直记着的。
只是突然想起了星期三这个日子。
也不是很在意，和谁约会也不管他的事情。
但又要找人，又要摆摊，又要组队，又要认真生活，其实还是很忙的。
当然了，她想腾出一天约会也没什么，他大不了自己像之前那样去找消息。
不是很在意。
但他们的新生活不是刚开始吗。
说起来这家伙现在还住在他家，明天晚上不会就不回来了吧，之后不会也不会回来了吧？
“你说约会的事情啊，”奥丽芙眨眨眼，笑着悠悠路过，微微上挑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我已经约会好啦。”
“？”骗人。
自从带她回家开始，忽略掉商场走散的那段，他们根本就没分开过。
一点分开的影子都没有，周三也根本还没到，她去哪里约的会？
杰森有些怅然。
他该不会又被故意戏弄了吧。
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太大被气到的心情，反倒莫名其妙地放下了心。
“不去挺好的，”他不多过问，但也有点想要做的补充发言，“只想看泳装的男人不是什么好男人，小心被骗到危险的地方去。”
“还有那个韦恩先生，他风评也不是很好，可以的话还是保持距离吧，你不也说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吗。”
说罢，和迎面走来的西装男人对上面。
有的男人就好像身上装了什么奇怪的雷达，每每提起时都能精准出现。
杰森现在对他的观感很复杂。
他家现在还放着这男人送的花束。虽然说根本不是送他的，但情况因此变得更加微妙。
这家伙打扮成这个样子，不去吃高档西餐反倒来这边做什么？
与身边男孩儿略显微妙的眼神不同，奥丽芙很是热情地和布鲁斯挥了挥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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