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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辰努力掐灭冲天的怒火，支撑起理性思考的空间，“在做选择之前，我有权利搞清楚自己的真实处境。”
老金随意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陈辰深吸一口气，“你看上的并不是我的异能。或者说，你在我身上所看到的价值远比这个更早。我还年幼时，你就有意让李浩淼接近我，为什么？那时候的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陈经意的女儿的身份。你认识陈经意是不是？你要他的血脉，有什么用？如果他的血脉没用，是不是和我的生母有关，你们需要我母亲的基因？胡三金，你是零墟的人对吗？”
老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口茶。
陈辰看出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他居高临下，像是闲暇的上帝，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欣赏着她在迷宫里苦逼打转寻找出口的过程。
“是了，你就是零墟的人，陈经意那个家伙说过，零墟一共活下来四个人！他自己、北宫、魏荣，还有一个就是你胡三金。”
陈辰突然心思一动，她指着手腕上的光表，“这块光表根本不是我好运偷到的，是你故意让我偷走的吧。因为你提前知道只有我可以打开它。你本来安排李浩淼接近我也是想从小把我洗脑成你手底下的人，好让我自愿为你打开它，拿出里面的药剂配方和厄摩多植物种子。你早就知道活性药剂可以强化异能者了，你从一开始就是想打造一支强大的异能者军队，铁衣队就是你的练兵场，我说的对么？”
老金斟茶，轻笑：“很优秀的一套推论。”
陈辰拿起面前的空茶杯，捏在手里把玩，“既然你认可，我就继续大胆往下猜了。你让金市在涅盘城发展这么多年，还创造出救世组织蓝启，为的根本不是什么拯救涅盘、拯救人类。你只是在不断加深异能者在人们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就像是多年来高级义体对普通人的致命吸引一样。你想让异能者成为人类眼中的神，让蓝启成为启元的统治者。但你的最终目的又并不是统治全人类，而是在某个成熟时刻到来之际，能保证所有人类都跟听话的木偶一样自愿献祭。”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跟北宫一样，都是想集齐七颗石头的疯子。只不过你们的目的不同，北宫想用它们创造新的世界新的人类，而你想用它们创造只属于异能者的新世界，在你的蓝图里，整颗星球都将重启于蔚蓝天空之下，这就是你作为零墟一员为人类选择的发展道路。”
“所以我这颗从来不服从管理的小棋子才会让你觉得越来越头疼。我的变强把你的计划打乱了，星穹的壮大让你感觉到威胁了。这次我们要去白漠城执行的任务可能要让你彻底从高处掉下来了。所以你才搞出这么一出，利用情感牵绊捆住我，捆住星穹好继续你的伟大宏图。我有哪个地方说错了吗？”
老金笑了笑，没开口，但抬手轻轻鼓了鼓掌。
陈辰在这一瞬间捏碎手心里的茶杯，从坐垫上一跃而起，将手里的瓷片尖端对准老金的脑门狠狠刺过去！
陈辰刚刚还在进行一串冗长的推论，突然暴起得根本毫无征兆，老金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很难及时反应过来。
但面对陈辰的突然袭击，老金镇定地坐在原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切都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陈辰手里的瓷片眼看就要刺入老金额头之际，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像绳索一样勒住了陈辰的手脚，把她拉向后方！
陈辰被这股突然的力道拉得连连跌退好几步，甚至被那绳索拉得差点整个人趴在地上。
她先看向自己绑缚感明显的手臂，发现并不是具有实体的绳索，而是一道淡蓝色的水系异能。
她再抬头看向老金，李浩淼已经起身挡在了老金身前保护。
“对不起，阿辰……我不能让你伤害老大。”李浩淼的眼神哀伤。
但释放出水系异能捆住陈辰的并不是李浩淼，而是旁边沉默得像个透明人一样的赵霖。
“明明有奥玛立场，你怎么做到的？”陈辰仔细观察，在赵霖手上发现了一个以前从没见他戴过的玉石状扳指。
陈辰恍然大悟，原来有东西能反奥玛立场！
“做选择吧，小泼猴。”老金又叫出了他给陈辰起的专属外号。
以前每次他这么叫陈辰，都带着让陈辰觉得很亲切的纵容性质。
虽然陈辰从没在那些纵容里迷失过，但她还是很怀念那种感觉。
那种有个长辈罩着她，关心她的感觉。
就算明知是标注着价格的，也比没有要好。
可现在这个称呼却成了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刀，再不戴那层纵容的假面，只要她不听话，随时都会斩下来。
身上的束缚感轻了一些，陈辰血流如注的手仍然紧紧抓着那枚瓷片，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依次看向展台上的周月纹与凌霜。
周月纹还是那么平静，漂亮的狐狸眼笑意弯弯，她对陈辰点了点头。
她已经提前接受了死亡，在示意陈辰杀了她。
凌霜虚弱地喘息着，眼睛几乎睁不开，却在看过周月纹的方向之后对陈辰用力摇头。
陈辰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让陈辰不要杀周月纹。
“能把她们的口罩摘下来吗。”陈辰问。
老金想了想，摇头：“你先做选择。如果你选择杀她们的其中一个，我允许那个人开口说两句遗言。”
陈辰手里握着瓷片，瞪着老金，眼神里杀气升腾。
老金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对各种各样的杀意早已司空见惯。
但赵霖很不爽陈辰的眼神，操纵着水系异能像根鞭子一样在她后背种种抽打了一下，抽得她差点往前扑了个趔趄。
李浩淼把一切看在眼里，一个箭步冲上前，把陈辰的身体稳稳扶住。
陈辰站稳后，本能地甩开了李浩淼的手，“谢了，但用不着。就算摔倒，我可以自己爬起来。”
李浩淼一怔，垂下眼眸将僵硬的双手慢慢缩了回来。
陈辰越过李浩淼，越过老金，径直走向展台，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有个可以操控异能的赵霖在，她的任何小动作都无所遁形，没有意义。
陈辰先在周月纹面前站定。
周月纹坦然看着陈辰，狐狸眼轻眨，看样子对死这件事没有异议，但是有其他话想说。
旁边的凌霜却是用力摇头，生怕陈辰会手起刀落杀掉周月纹。
陈辰并没在周月纹面前停留太久，反而举步缓缓走到了凌霜面前。
凌霜见陈辰走向她，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
陈辰抬起没染上血的那只手，仔细地轻轻帮凌霜把凌乱的额发梳理好。
“对不起，在那之后，一直没去找过你，没能把吴昕的事亲口告诉你。伊瞬想去找你的，但她总觉得是她害死了吴昕，不敢去见你。后来她陷入昏迷，我觉得自己私自去找你终归不好，所以只是让星穹的人查你的名字给些优待，想着等伊瞬醒来再一起去找你的。但情况有变，我们的见面只能这样了。以后时间还长，我们还有的是机会慢慢聊。”
凌霜眼神中的情绪接连变化，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惊觉原来陈辰先到她这里并不是选择要杀她，而是在安抚她！
“我们先度过眼下的绝境。”陈辰垂手，离开。
凌霜用力地摇头，眼里急得落下了眼泪，喉咙里又呜呜地急叫。
但陈辰没有回头，她一步步地往周月纹走去。
“我选择救凌霜。”陈辰冷声说道，“我想听周月纹的遗言。”
老金挑眉，“好。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你做出的选择。”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选择！”
老金对陈辰的斩钉截铁未做评价，只是又按下了光表上的某个控制钮，让困着周月纹半张脸的金属口罩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
“我给你一分钟的告别时间。一分钟后，两个女娃身后的控制柱就会自动引爆。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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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风暴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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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死，唯独怕死得太丑。不过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死法吧？”周月纹笑着说道。
她的目光下移，若有似无地在陈辰的胸口位置流连一秒。
这道目光看在别人眼中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周家特立独行的大小姐。
而陈辰知道周月纹背后隐藏的真实性别和身份，明白她的这记眼神包含着用不方便用语言表达的信息。
陈辰念头一转，她能确认自己胸前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可能就在周月纹自己胸前。
陈辰踏前一步，配合着说道：“以你一贯的变/.态程度，应该会想在胸口开一朵最鲜艳的玫瑰吧。”
陈辰试探着伸出手，轻轻附在周月纹胸口。
陈辰没想到只是一下简单的触碰，惊得她差点不小心露出破绽！
周月纹胸前的触感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坚硬的金属！
陈辰不敢置信地用了点力道确认，周月纹微不可察地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指尖果然可以感觉到三角锥的纹路。
周月纹竟然在被抓来这里之前把三角锥嵌入了自己的心脏！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下不了手吗？别呀，我也想看玫瑰绽放呢。我可不想被炸弹粉身碎骨。你会帮我的对吧？”周月纹笑得妖娆。
陈辰回望着她的眼睛，复杂的情绪在眼神间的一来一回中完成交流。
“好，我会给你玫瑰。”
“我要一朵最美的，你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不会忘。”陈辰说着，手里的瓷片沿着三角锥的边缘狠狠刺入血肉。
周月纹本能地痛哼一声，大股鲜血从她的胸口涌出，她疼得脸色惨白，眼神也因大量失血而涣散，随着陈辰“雕刻”的动作，逐渐气若游丝。
她的唇瓣轻微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陈辰凑到最近了听，却没听到说话声，反而感觉到自己的耳垂竟然被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了一下。
敏感的身体部位突然遭到前所未有的撩拨，陈辰整个人像触电似地弹了起来，要不是还记得手里的东西，差点要惊得从展台上跳下去。
陈辰稳住手里的动作，耳尖控制不住地灼烫发红。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某人，实在难以接受竟然有人都快死了还能花心思捉弄她！
真的很恶劣，很低级趣味，也很他。
周月纹的眼神已经不再聚焦，气息微弱，但嘴唇仍然挑着恶魔的弧度，“我们会再相遇……在……终结……”
周月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脑袋无力地向一边歪倒，最后的“之前”两个字，声音小到只有陈辰能勉强听到。
陈辰还不清楚这个“终结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个九条命的家伙绝对没死，她会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再见到他。
她手上用了点力气，将那个染血的三角锥从血肉中抽离出来。
三角锥上的白色纹路跟随着陈辰的动作亮起，陈辰感到她与异能的联系同时回来了。
陈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启动异能同时干了两件事，左手瞬间凭空造了一个岩石堡垒把凌霜保护在内，右手操控着老金面前的大理石崩裂四散！
茶几与老金的距离极近，陈辰的异能又来得突然，蓝启根本毫无准备，老金躲无可躲，身体被无数枚迸射的岩石碎片刺中，鲜血喷涌。
与此同时，绑缚着凌霜的控制柱也发生爆炸，不过陈辰贴合着凌霜身体量身制造的岩壁早已先一步到位，这个小规模爆炸并没有让凌霜重伤，反而把捆住她的各处金属绑带齐齐炸断，让她得到了自由，只是身体与绑带接触的部位出现了一些擦伤。
“老大!”
“老大……”
赵霖和李浩淼关切地扶住老金，赵霖立刻从身上掏出活性药剂与急救包，但被老金拦住了。
老金眼神瞟着陈辰与凌霜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煞气：“让他们都动手。抓活的！”
陈辰简单查看了凌霜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暂时不处理也不会致命。
她刚把一瓶活性药剂塞到凌霜手里，屏蔽所有信号的沉重大门就滑动打开了。
陈辰赶紧联系叶然，想通知她老金的人要对她们动手了，可通讯还没接通，就听到大楼里隐隐传来了接连爆破的声响。
叶然她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正在和蓝启的人交火，而且已经按照预先发出去的坐标对几个奥玛水晶所在的点位发动了轰炸。
陈辰在半空中凝聚出岩拳，对着老金狠狠一拳轰过去。
李浩淼最先反应过来，奥玛立场摧毁后他与异能的联系也已回来，两手交叉握拳制造出一面蔚蓝色的水能量盾牌，与陈辰砸下的岩拳猛然相碰，撞出令人耳膜打颤的轰击声。
“阿辰，不要和蓝启对立。星穹根基未稳，是斗不过蓝启的！我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李浩淼抵着岩拳劝说。
陈辰提起拳头，换了个角度再打一拳，“李浩淼，我刚刚被逼着亲手杀了很重要的人。你让我怎么坐下来谈？”
李浩淼沉默着再次放盾挡住了陈辰的第二次攻击，这时赵霖手提一把水光环绕的剑，一道锋利的水属性剑气对着旁边的凌霜横扫出去。
凌霜喝下一管活性药剂以后缓过来一口气，飞快地在双手中酝酿起光能，一把宽阔的闪耀光剑在她手中快速凝聚出来，她将大剑提起，像一面盾牌一样挡住赵霖扫过来的剑气，光能与水属性剑气对撞的瞬间，竟然像面镜子一样把剑气给反射了回去！
赵霖对此早有预料，侧身一闪躲过反射回来的剑气，提剑从侧面轻松跃上展台，手里的剑招行云流水地对凌霜攻过去！
凌霜抬起大剑勉强挡了几下，她并不会剑术，只是因为以前经常跟吴昕一起玩冒险游戏，所以照猫画虎能使出几下，跟赵霖这种职业剑客对上没有两三下就开始落到下风。
陈辰降下一道岩壁堵住外面赶来支援的蓝启异能者队伍，暂时放弃和李浩淼的对撞，转过身化岩拳为岩矛，由上而下地专找赵霖的死角一通快准狠地乱刺。
赵霖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攻击，一个前扑翻滚躲开陈辰岩矛的攻击范围，起身时被缓过口气来的凌霜盯上，抡动着手里的大剑向他横扫过去。
赵霖躲闪不及，只能双手持剑硬挡，可这一击凌霜使出了十成力气，再加上光属性能量能够反弹其他属性能量的特性，导致赵霖没能完全挡住大剑的横斩，后退也来不及，被剑锋扫中肩膀，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陈辰借机再次刺下岩矛让赵霖毙命，岩矛却在下行的同时被一道水流捆住，拉了回去。
“阿辰，收手吧。不要再让矛盾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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