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眼神微闪,轻声道:“这次我跟着公主去燕国,跟这个赵狄打了不少交道。他心狠手辣,满口谎言。他这么说,应该是不甘心输给公主。公主聪慧,难道不是咱们大秦之福吗?”
说到这里,离顿了顿:“还是说,只因为公主太过聪慧,我们反而引以为忤。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听到离这么说,扶苏突然收起眼中的迷茫,看着离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很好。我和叶儿没有白信你。”
看到扶苏的样子,离一愣,立即明白刚刚扶苏竟然是在试探他。当初那个如玉一般单纯无害的扶苏公子到底哪里去了?他又是何时变得这么狡猾的?难道是被苏叶带坏了吗?
离的脸色涨得通红,撇嘴道:“公子学坏了,竟然连我都怀疑。”
“抱歉。”扶苏一脸歉意,“为了叶儿我必须这么做,谁让他是我的小妹呢。”
“公子做的没错。”离立即正色道,“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篊镂姝原
说着,他看向紧闭的房门,低低地道:“大王也会同我们一样吧!”
扶苏也看向房门,沉吟了一会儿后,低低地应了声:“嗯!”
……
“阿母,让叶儿陪你没问题。只是,你是想让那日送你糖果的叶儿陪你呢?还是让现在的叶儿陪你?”
“你说什么?”赵姬已经觉得力气渐渐离自己而去,只是,在听到秦王的话后,他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孤当然可以遵从阿母的命令,但是阿母同样也要说清楚……您是想让那日送你糖果的叶儿陪您呢?还是让现在的叶儿陪您?
或者你说说你的要求,我还可以让五岁六岁,七岁八岁,或者二十岁以后的叶儿陪你。阿母说让哪个陪你,孤都会让阿母得偿所愿!”
“大王,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怎么你也说起胡话来。”赵姬已经渐渐支撑不住,原本坐着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她用手撑住床榻,尽量让自己再多坐一会儿,看着嬴政质问道。
“孤要是让叶儿活生生地给你殉葬,那才是真的疯了。”嬴政冷冷地看着赵姬。
“但是你是孤的阿母,这又是你最后一个愿望,孤又怎么会不满足你?所以,孤会让工匠按照叶儿的样貌铸一尊陶俑,放入阿母的陵墓中。
故而,孤才会问你,想要哪个年龄的叶儿陪你。当然了,如果你哪个都舍不得,孤就让工匠们铸上几十尊陪你下去,保证让你在黄泉之下热热闹闹,再也不会孤单寂寞了!”
陶俑?老爹竟然现在就要铸陶俑了?
原来陶俑陪葬始于赵姬呀,松了一口气之余,苏叶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她算是又亲身经历了一件以前在历史书上不曾读到的事件了。
而明白嬴政的意思后,赵姬的身体却微微颤抖。她端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嬴政的鼻尖:“赵政,你这个不孝子。阿母最后一个愿望,你就是这么敷衍的吗?你可真孝顺呀!”
嬴政眉头微挑:“活人殉葬本就过于残忍,之前也就算了,从孤开始,谁也不许再用活人。
而您是孤的阿母,更是应该作为表率。若是十具八具陶俑阿母还不满意,那我就给您陪上百具千具万具,直到您说够了为止!”
“逆子,逆子!”
赵姬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苏叶的鼻子道,“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个怪物,怪物!我又是为了谁?你留着她,早晚会后悔,会后悔的!政儿,你就不能听阿母一句次吗?”
“阿母,叶儿是孤的女儿,是孤的宣唐公主。她不是怪物,还有……”
嬴政说着,扫了眼旁边的苏叶,再次看向赵姬:“如果我听了阿母的,只怕就没有今日的秦国,以及今日的秦王了!阿母,你又让孤如何听你的话?”
这一次,赵姬彻底愣住了,她仅剩的力气也再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向后倒去。苏叶和嬴政见状,还是忍不住上前,打算扶住她,但是却被她拒绝了。
“不必了,你们不必再在这里了,本宫不想见到你们。走吧,走吧,都走吧!”
“阿母,您放心,您的身后事,我一定会为您好好操办的。”嬴政停了停,低声道。
而后,他拉起叶儿,转身就要离开。只是他刚刚走到大门口,却听赵姬在他身后轻轻一叹:“政儿,你终究还是怪我的。终究还是觉得阿母对不起你呀!而你,终究也是心软的……”
嬴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停了下脚步,便拉着自己的小女儿立即打开了寝殿大门,离开了。
而寝殿大门刚刚在他们身后关上,却听房间中传来一阵哭声,而后一个老寺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哭丧着脸唱到:“太后娘娘殁了!”
随着这一句话,寝殿外的小广场上,立即跪了满满一地的人,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
赵姬的葬礼很隆重,仿佛葬礼越巨大,越能洗清她身上的污点和诟病一般。秦王下令,帝太后的棺椁要停够七日。而这七日中,宫中所有的公子公主都要去守灵。
而他自己,也辍朝三日,表示对帝太后的哀悼。
作为众位公子公主的大哥大姐,苏叶和扶苏跪在了最前方,成为了弟弟妹妹们的表率,带头给帝太后守灵。鸿篓书圆
第一天的时候,苏叶的膝盖都快被跪废了,但是却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忍着。
二第二日第三日,她学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做了一个膝垫,绑在了膝盖上。再加上下面多铺了两张垫子,总算是让她舒服了不少,膝盖也没那么疼了。
只是七日连轴转般的守灵生涯让她无聊到爆。跪垫太舒服,也导致她跪着跪着就想要睡觉了。
于是到了第四天,渐渐适应了的苏叶也没那么困了,也有时间观察起周边的情况来,只是这一观察不得了,她发现人数不对呀。
她立即问扶苏:“阿兄,我记得我离开咸阳陪着父王去赵国的时候只有十七个皇子呀,怎么现在竟然有十八个了,那个跪在最后的小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在皇子队伍的最后,跪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苏叶从来没见过。她同老爹出征不过几个月,走之前也没听说宫妃们有身孕,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孩子来?
这么大的孩子,就算是现怀,也来不及呀!
“难道是叔伯的子侄?”想到这些,苏叶不禁问道。
扫了那孩子一眼,扶苏低声道:“你回来以后,事情太多了,我没顾上同你提起。这个孩子是陈妃的幼子,也是父王的第十八子……”
“陈妃?”苏叶觉得额头有些痛,“阿兄你先别说,让我先说。”
扶苏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吧!”
“这个孩子是不是灭韩那年出生的?”
扶苏点了点头:“正是。”
“这个孩子的名字,是不是叫胡亥?”
扶苏再次点了点头:“没错,陈妃祖上曾是陈国的贵族,陈国的国姓是胡,所以陈妃给孩子取名为胡亥!”
苏叶听了心中只想喊天。
果然是胡亥。这可是秦二世呀,是让大秦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虽然现在赵高不知为何还没出现,但是“灭秦三贱客”已出其二,剩下那个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只是,明明胡亥应该出生那年,以及前后那两年,宫中并没任何孩子诞生呀,甚至连公主都没有。她还以为胡亥被自己蝴蝶掉了。这个孩子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可是我记得陈妃不曾怀过孕呀?这个胡亥是怎么出来的?”
而且时间和性命刚好对上。
“这……”听到苏叶的话,扶苏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这件事情,你还是问父王吧,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子女关心父亲后宫之事总是不好。只是得到秦王第十八子回宫的消息时,他就在父王身边,到现在也忘不了父王的表情。
而如今,苏叶也是这番表情,简直同父王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扶苏又轻轻地道:“陈妃是太史令陈大人的女儿,他的外孙最好别出什么意外。”
苏叶立即看向他:“阿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王他……”
“父王怎么了?父王没什么,父王挺喜欢这孩子的。”扶苏连忙道,“所以……”
扶苏这副此地无垠三百两的样子让苏叶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又有的忙了!
……
就在宫中的公子公主们忙着为太后守灵的时候,昌平君的府上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等来人摘下斗篷后,却是一个面如满月,脸上无须的中年男人。
“见过昌平君!”
见此人的头只是微微点了点,神态倨傲,昌平君有些不喜,冷道:“你终于到了,都听说了吧,赵狄死了。”
“嗯,刚进咸阳我就得到了消息。”来人点了点头道。
“本君早就听你说过,你同那个赵狄是亲戚?所以,此次前来有何打算。”
“君上说的没错,这个赵狄的确是在下的亲戚。”来人笑道,“他是我的表侄。”
“那年突逢大变,我和我的侄儿失散。他去了秦国,我去了楚国。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君上去寻我那侄儿做内应了。”
“此去秦宫,你可有把握?”见他如此大方的承认,昌平君又问道。
“有君上帮忙,自然有把握。”来人笑了笑。
却不想他的话让昌平君重重一叹:“我可帮不上你的忙,现在大王防我防得紧,我能自保就不错了。”
“君上说错了,正是如此,您才能帮得上我。”来人笑道,“我若是让所有人知道,我同君上有仇的话,你觉得秦王会怎么做?”
“有仇?”昌平君眉毛一挑,“说来看看……”
“等过几日,我故意在街上遇到君上。君上找理由将我打一顿再关起来,然后送入宫中,您觉得怎么样?”
“你这不是重走你侄子的老路吗?”昌平君眼神微闪。
“走什么路不重要,关键是要有用。”来人又笑了,“而且之后的事情,也不用君上操心了!”
“呵呵,好,很好!”昌平君捻着胡须笑道,“就依你所言!”
“那……”来人刚要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禀报道,“丞相大人,昌文君来了。”
“芈唐?”昌平君脸色沉了沉,“我阿弟来了,你赶紧从后门走,一切依计行事!”
“喏!”
来人不再多言,戴上了斗篷,立即往后门走去。
不过眼看要到达后门门口的时候,昌平君却刚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立即问道:“还没问你姓甚名谁?”
来人微微侧了侧头,低低地道:“在下赵高,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在秦国的名字。”
第84章 赵高
“赵高?”这个名字, 昌平君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有些想不起来。
于是他只得压低声音道:“本君记下了!希望阁下别像你侄儿那样,让我失望!”
“君上放心!”
赵高将头转回去,迅速回复着, 人也向屏风后闪去。可就在这时, 突然听到前门一响, 却是昌文君发觉不对冲了进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昌文君只看到了赵高一闪而逝的袍角。
“阿兄, 你刚刚在见何人?”看着赵高消失的位置, 昌文君皱着眉问道。
“那是我的门客。”昌平君的脸上很快恢复了镇定, 淡淡地地道,“倒是你, 就这么闯了进来,全无规矩, 你还当我是你的兄长吗?”
“我全无规矩?”昌文君吞了口气,随后低低地道, “我自然还当你是我的兄长, 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兄长,我如今倒也要问问你……你可否还记得, 你是大秦的丞相!”
“我自然是大秦的丞相。”昌平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而且, 这大秦, 除了我,还有谁能做这个丞相?”
“既然阿兄是这么想的,又为何做出伤害大王和大秦的事情?”昌文君盯着他的眼, “咸阳城的传言我想阿兄一定听到了, 阿兄觉得, 若是您再如此下去,还有何资格做大秦丞相?”
“阿弟,你也说了是传言。既然是传言,那就不是真的,我为何不能做这大秦丞相。”
昌平君笑了笑,继续道,“倒是阿弟,如今朝中到处在说,你同当初吕相的做法完全南辕北辙。
吕相为了做君候,弃了商贾之道。而二弟却以君候之身在此道上乐而不疲。你可知咸阳有多少人把你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兄,我自己尚不在乎,你又何必在乎?”
听到昌平君的话,昌文君冷道,“难道我同阿兄一样汲汲营营,世人说的话就好听了?人各有志罢了,我只是不希望阿兄忘记本心,越来越错。”
“你说的没错。”听到他这么说,昌平君眼睛微眯,“这也是阿兄想对你说的话。想想你是从何来,又将去何处,不要再荒废光阴了……”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哪里还有当初共同抗击嫪毐叛军的同仇敌忾,只剩下了不欢而散。
昌文君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昌平君的府邸,刚到街道上,就听有人在他身后唤道:“这么晚了,昌文君这是要去何处呀?”
昌文君闻声转头,发现竟然是穿着男装的墨钩弋,原来她已经从燕国办事回来了。
于是乎,昌文君原本充满阴郁的脸上立即挤出了一个笑容:“墨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此行可顺利?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找你去了。”
虽然昌文君说的话还是听起来很轻狂,但墨钩弋仍旧察觉出他言语中的强颜欢笑,她驱马立即赶来,歪头看向他:“君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听到她这么问,昌文君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当即摇着头大声道:“只是小事。这咸阳城中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芈唐?”
仿佛生怕旁人没听到这句话一般。
而紧接着,他便转移了话题,仔细打量了墨钩弋一番后,他皱了皱眉后,却突然挑了挑眉,露出了一脸轻松:
“倒是墨姑娘看起来消瘦不少,可是这次的差事棘手?其实墨姑娘何必这么辛苦,不如来我府上,我保证姑娘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劳心劳力!”
见自己不过是关心了几句,昌文君言语间又不正经起来,墨钩弋立即沉了脸,叱道:“君候慎言。若是无事,我先回去复命了,公主还等着我呢。”
说完,墨钩弋就要催马离开。
见她真的恼了,昌文君连忙道歉:“只是许久不见姑娘了,想同姑娘多说几句。姑娘莫要怪罪。芈唐这里向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他既道了歉,墨钩弋也不同他计较了,只是叹道:“昌文君还是有点叔公的样子吧,如今公主殿下都快及笄了,可不是小时候了。”
听她如此说,昌文君也轻叹了一口气:“也是自从有了你,小叶儿都不怎么理会我这个老家伙了,我实在伤心死了。她果然是嫌我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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