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你简直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因他你才没好好学习,考了那么个丢人的大学?哼!我也不和你多说,你赶紧和他断了往来,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他要是……”
梁秋珍的喋喋不休被翁帆打断,他厉声喊道:“妈!”
梁秋珍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得一卡壳。
翁帆:“妈,你少说行吗?刚才的诊断书你没看见?妹妹都这样了至于像仇人一样吵?”
“你不说诊断书我还没想起这茬,吓唬谁呢?现在的人一会儿这个抑郁一会儿那个抑郁,我看就是闲的,日子过得太好。我们那个时候哪有这么多事。”梁秋珍转向翁晓白,“你抑郁什么?翁小白,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抑郁什么?和董翔是你主动要分手的,没人逼着你。这会儿又抑郁了?翁小白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作,已经大三十的人了。要抑郁也该是我抑郁,是我辛辛苦苦,是我没脸面……”
翁帆几次想插话根本插不进来,听着梁秋珍越来越过分的话和翁小白煞白的脸,他闭闭眼,直接将梁秋珍给推走,不顾她的反对。
他和翁小白说:“你先回去,我把妈送回去了再来。”
原本一开始,翁小白还有些顾虑家人知道她的诊断结果后担心,而如今……
梁秋珍的反应似乎也不让人意外。
翁小白低着头,只觉脑中嗡嗡似有一大团蓄满雨的乌云兜头罩来,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又逃跑不能。
她机械地回到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表情才重新进屋。
她才开门,程洛站在玄关和她打招呼。
“回来啦?我正打算去找你。”
翁小白努力装作平常,展开笑颜:“已经把他们送上车了。”
程洛看着她的笑容顿了一下,落于身侧的手指搓了搓,不过什么也没提,只继续她离开前的话题:“行,散步了回来正好吃冰粉。”
他将冻冰粉和红糖浆的保鲜盒都端出来放桌上,又回身去拿碗和勺子。
翁小白坐下,打开冰粉盒子,里面已经凝固成晶莹剔透的果冻状,带着丝丝凉气,看着就凉快。
又去揭红糖浆的盖子,或许是放进去的时候还带着热气,盖子有些被吸住了。她用力了几次都没有打开。
程洛见了:“小心崩到指甲,放着我来。”
翁小白却较上了劲儿,换了好几个姿势去开。
不过是一个小盒子罢了。
那盒子似乎存心和她作对,任她如何动作,它却纹丝不动。
不过是一个小盒子而已!
时刻关注着她的程洛察觉到她的异样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大跨步过来,一把将她箍住,不让她继续折腾伤到自己。
“小白!”
翁小白用力挣扎着,被程洛丢开的糖浆盒子正在桌子中央四平八稳,就像在嘲笑她的糟糕和无能。
“啊啊啊啊啊!”她终于崩不住,爆发出来。
程洛用了些力气才将她压在怀里。
“没事啊,小白,我在呢,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挣扎不过,才卸了力气,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不怕不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那盒糖浆被程洛直接丢到了垃圾桶。
他一遍一遍耐心地安抚轻哄。
直到她再次哭得声音沙哑,没了力气只能靠着他坐着。他才抱她去卧室,再次哄睡。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蜷着的睡颜,程洛轻手轻脚退出来。
来到阳台上,他拨通翁帆的手机。
“翁帆,我是程洛,见一面吧。”
翁帆开车已经快回到公寓了,诧异给他打电话的是程洛。
“翁小白呢。”
程洛:“刚崩溃完,哭累了,才睡下。”
明明是没什么起伏的语气,翁帆却听出嘲讽。
两人约在小区楼下的水吧。
直径不过40cm的一张小圆桌,坐了两个大男人,腿都放不太下。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翁帆看向对面沉着脸的程洛,完全不似两个小时前在妹妹家里看到的那个拴着围裙没眼色的显眼包。他以为程洛至少会主动介绍一下他自己,比如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和妹妹的关系……然而除了名字,以及他和妹妹是同学外,翁帆一无所知。
那么亲密的相处,他不相信两人只是普通同学。但刚才在翁小白家的时候,翁帆转了一下卫生间和阳台,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尽管两人没同居,就算只是追求者或是准男朋友,对于作为翁小白家人的自己,他的态度也太过疏离。
翁帆皱眉,不过目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起程洛先前说的话,问道:“她还好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程洛:“你想听到一个什么答案?想让我说她没事很好,在你已经看了诊断书的情况下?还是让听我说她病得很糟糕,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能做什么呢?”
翁帆有些恼怒:“我是翁小白的哥哥。”
“对,你是她的哥哥。”程洛睨了他一眼,如带刀锋,“所以我暂且相信你或许会在乎她,刚才翁小白出门的时候我才没有执意跟着,然而……”他没有说完,直接总结陈词,“翁帆,我高看你了。”
程洛的语气漫不经心。翁帆却感受到了压力。
他想辩驳些什么,然而程洛没有给他那个时间。他直接进入今天找翁帆的正题。
“你也看了诊断书,你打算怎么办?”
翁帆想也不想:“有病当然治病,明天就去医院。”
程洛:“抑郁症不是别的生理病症可以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除开去医院以外你还能做什么?”
翁帆张口,却发现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听到了程洛的冷笑。
“但凡你对你翁小白还有点兄妹情和恻隐之心,那你就做点你能做的。”
忽略程洛带给他的不适感,翁帆问:“什么?”
程洛的声音更冷了:“让你的家人远离翁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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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白辞职
翁帆都给气笑了,听听这叫什么话?
让翁家人远离翁小白,他程洛把翁小白当什么了,又把翁家人当什么了?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程洛对翁帆的气愤视而不见,反问:“那你以为小白的抑郁症是怎么来的?”
翁帆瞳孔猛缩了缩。
“董翔和小白分手后,曾经来堵过她,还打了她……”至今提起这件事,程洛做不到平静。
“什么时候,她没说过。”
程洛:“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吗?她担心说了以后梁秋珍仍然要死搅蛮缠让她和董翔复合,要她去亲自验证她的母亲没那么爱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真是那样她会受不住的。‘
程洛对母亲的直呼其名以及对他家人的恶意揣测让翁帆不适,他下意识地反驳:“不会,我们要是知道了……”
“翁帆,你就这么敢打包票?”程洛紧盯着他,冷笑道,“你们就算不知道董翔打她的事,今天诊断结果你们是看到了吧。那你们又是怎么对她的?撇开梁秋珍不提,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冷眼旁观梁秋珍继续刺激她!”
“我……我没有!”翁帆背后惊出冷汗。
程洛:“不必急着推卸责任。你的母亲是真恶,你是伪善。”
翁帆站起来,指着程洛:“你凭什么这么说?”
程洛看他的眼神已经冷到极致:“凭什么?就凭翁小白在差点情绪崩溃跳楼的时候你们一无所知,就凭她为了一点仅剩的家庭温情想要用嫁给董翔让他打死的方法来向她的母亲证明有错,就凭我努力安抚她很长时间才让她的状态稍有起色而你们一来又让我功亏一篑!”
翁帆跌坐到椅子上:“我……我……不知道小白这么严重。”
程洛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你们怎么好意思自称是家人?梁秋珍强势自我,翁国强懦弱无能,你翁帆自顾不暇冷眼旁观,小白的事情你们没有哪一个没有责任?你但凡对小白还有点作为兄长的爱护之情,就不要如此惺惺作态,拿出点行动来,别让你们家的人来打扰小白。”
程洛的话像一把血淋淋的刀,让翁帆悔恨、羞恼、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却组织不出任何有力的话来反驳。
程洛:“我现在愿意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小白还对你们有留念,如果你做不到继续让小白受影响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
说完自己要说的,程洛起身就要走。
翁帆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程洛挥开翁帆拉他的手臂,笑道:“现在还没打算做什么,以后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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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小白变得更加萎靡,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再加上白天还要上班,还要保证工作质量,那种心理上的疲累如影随形。
她完全是靠着咖啡和冰块儿在勉强续命。
当又一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见到程洛的时候,他当即道:“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迟早会垮的,辞职吧。”
辞职?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的公寓虽然小,但是也有房贷要还。目前在这个单位干得也还行,年底说不定还能晋升涨薪。现在就业环境紧张,离职以后再找工作不一定能找到像这么合适的,也失去了在目前单位的工龄优势。
有工作她还能够勉强维持一份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如果连工作也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程洛耐心听完她的顾虑,只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工作你喜欢吗?”
翁小白沉默了。
喜欢吗?谈不上吧,只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挣的钱也能够养活自己。
程洛懂了。
“所以,你看,既然这样,事情就很简单。你做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不断在透支和消耗自己,何苦再继续呢,你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她可不如程洛那么乐观。
“就算是休息好了。以后我能做什么呢,没有一技之长,也只有这个工作还算做熟了有点经验。既然以后也还得投身这个岗位,现在离职也是多此一举。”
“话不能这么说,有时候变化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与其在一处耗死自己不如去别处寻找生机。”
鸡汤的漂亮话谁都能说两句,有时候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程洛却给了一个支撑方案:“其实你担忧的问题归根结底落在钱上,如果我们把钱的问题解决。其他的顾虑是不是就不再那么迫在眉睫?”
翁小白眨眨眼。
废话,钱可以解决大部分人99%的烦恼。
程洛笑了一下,说:“你可以请我当你的股票代理帮你挣钱,你只用提供本金以及收钱就好,其余的我帮你搞定。积累一定资金后,你就能放心离职了。”
翁小白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你的目的其实是想诈骗我的钱?”
可她没钱啊。她这三瓜两枣的不至于让程洛来给她当田螺先生吧?
程洛一噎,随即失笑:“你要不放心你可以自己操作,我给你股票代码。”
说干就干,程洛干脆给搞了个模拟器,给了她两只股票代码。
翁小白模拟投入10万,然后按照程洛的指挥设定了一个卖出价。即达到该值自动挂出售卖。
程洛给的都是美股,正好在晚上开盘。
本来翁小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程洛哄他的小游戏。结果第二天起床时一看,她模拟投入的10万,已经摇身一变,11万多接近12万。
也许是巧合?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皆是如此,如果她是拿真钱在炒的话,收益率50%。
她都快傻了。
程洛随即带傻愣愣的她去办卡,开户走一系列流程。
当第一次真金白银放进去的时候,她几乎整晚没睡着。如果程洛真是诈骗,那她已经入局了。
她拿出积蓄的一半投了进去。
程洛教她,即使有再大的预期,也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任何时候投入至多一半。
这话,她是认可的。
程洛只做短炒,见效极快。
两个星期过去,翁小白的本金翻了倍。
这时,她也下定决心辞去当前的工作。
同部门的同事十分不理解,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离职了?
和翁小白比较亲近的小姚有些猜测,但她也不知道和董翔已经分手的事,只当是好事将近翁小白要投入到家庭当中呢。
翁小白入职的时间早,当初在公司上市的时候拿到了一部分期权。如今离职在即自然要兑换出来。
如今这只股票的股价不高,除去成本以后到手30万左右。这些钱她是有些惋惜的,以前还想着等公司股价涨了她能靠着这些期权做个财富自由的小富婆呢。现在却是没那个期盼了。
有这30万,加上之前程洛帮她挣的。
她就算好几年不工作,也没太大问题。
看着钱生钱的感觉,自然是相当愉悦的。
翁小白情绪都稳定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两个星期,当她手里的钱已经大幅提升后,程洛不再做短炒,让她将一半的钱投到了一支股票上长期持有。
那是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企业,如今并不被看好,股价已经在很长一段时间维持在5~9美金之间。
程洛劝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反正价格低,咱们在抄底的情况下,稍微有一点涨头就赚了。”
出于对程洛的信任,哦,准确一点的说,应该是出于对财神爷的尊重。她以很低的价格买了这支票,但观察了几天,在见它毫无大的波幅之后也就扔在一边不管了,偶尔才看看。
不用再时时刻刻盯着股票涨势,翁小白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程洛:“你就不能用这些时间好好来睡觉规范一下作息吗?”
她若有所感,问道:“你该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再做短炒的吧?”
程洛理直气壮,还有些无奈:“不然呢,难道就看着你如此天天昼夜颠倒?”
所以她就是因为不好好睡觉而跟许多小钱钱挥泪告别的?啊,有点后悔。
然而在纠正作息这一点上程洛却十分强势,早上连懒觉都不让她睡了,很早就来敲门让她起床运动。
其实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运动,她跟着出去也就短距离的跑跑步,然后做做拉伸。
程洛也随她去,似乎他的目标只是盯着她,晚上按时早睡,早上早些起床能出门就行。
他的方法是有用的,至少从结果上来说,翁小白的气色好了许多。早上也不用他多做催促便能自己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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