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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被他吼得一愣，眼泪成串往下掉，嘴唇跟着声线一齐发抖：“……跟着你去，以后跟着你走……”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怀州打断，“以后可以跟着离开，那现在为什么不能离开了？”
最后是陈怀州以死相逼，他们直接离开了那个小县城。他母亲还是不敢提离婚，只是卑微地到处联系以前的同学好不容易遇见个愿意帮助他们的。后来又折腾好一段时间他们来到清城租了个小房子。
那时陈怀州高一。
只是没想到他们母子俩斩断了和家里人所有联系后还能被那个人渣找上门来。
那个夜晚，所有的郁气都挤压他心头，在放学到家看见母亲又在挨打时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上去。
“后来，就成这样了。”
现在的他也没什么顾虑了，仰头靠在椅背上把过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
宋星七偏头望着他，只感觉到现在的他像是个易碎的物品，但又觉得他在从内到外地散发着力量。但不论怎样，她知道现在的陈怀州比之前的他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宋星七抿抿唇，深呼吸一下，想起今年地府第二次的等级考试就快开始了。
“过两天我们应该就可以自由进出人间。考完试你准备做什么？我要去人间多溜达溜达，你呢，要去人间看看吗？”
“去，去看看我妈，顺便再去看看那个人渣，他肯定是死刑，不知道去看的时候有没有死。”
宋星七点头，等到地府在大屏上查查就知道了。虽然地府每日都会来很多新鬼，但站台有非常多个。他们也只固定在这一个站台一直值班，要是人渣死了来的是其他站台，那么他们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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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大厅再次挤满了鬼怪。
场面比宋星七上次见到的还壮观。
陈怀州站在门口望了望，目瞪口呆：“咱们……真能一次考过吗？”
宋星七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不知道啊……”
“放心，绝对可以考过。”云北辰语气笃定，站在她身后，手掌按在她的肩上轻轻安抚。
“对啊，这考试考的就是存留的善念，你自己瞅瞅，整个地府还有第二个像你这样刚来地府报道完就着急忙慌地去人间行善的吗？”景莱知道今天宋星七要来考试，也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对啊对啊，星七，相信自己！你肯定可以一次就通过的！”
说话的是一只小鬼，她身后还站着好几个鬼朋友，就是在前端时间宋星七整天值完班在地府结交的那群好朋鬼。
他们早早都通过了地府考试，只是怨气还未消散。
宋星七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对她充满自信的大家，满心感动：“谢谢你们。”
她都没想到她来考试会这么受关注，会有这么多好朋鬼来给她加油打气。
“加油星七！你是地府最善良的鬼，而且加入了你说的那个惩恶扬善小分队我前天去查发现我的怨气都降低了！多亏了你呢，你肯定一把过！”
“哎哎，等会。”景莱拉了把刚刚说话的鬼，语气有些震惊，“你这夸得……有些过了吧。”他简直要无语笑了。
“怨气降低是你自己的功劳你怎么这都能夸到她头上去？”
景莱淡淡皱眉，看着那些还想凑上来拍拍马屁的小鬼忍不住想笑。
陈怀州默默站着，在心里叹了声气。
还有谁记得，是他最先开启的话题……
淡淡扫视一圈，无鬼在意。
但他听了那些鬼怪的话也很高兴，也挺奇怪，明明他们都在鼓励宋星七，但他莫名觉得也受到了鼓励，对即将开始的考试充满了自信。
宋星七再次向大家表示了感谢后，和陈怀州一起走进了地府大厅。
只是刚进去没多久宋星七突然听到一个稍显熟悉的声音。
“来来来，各位，押题了啊！”
宋星七：“……”
甚至台词都没怎么变。
她有些想笑。这不是上次考试就要押题的鬼吗？
怎么还在考试？
“老刘，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被叫“老刘”的鬼丝毫不在意其他鬼的挖苦。只扭头问周围的鬼要不要来看看他押的题。
毫不意外的，其他鬼都摆摆手走开了，真的没法对他这个几次三番来参加等级考试的鬼拥有信任。要是他押题能押中，那还会在这考场遇见他？
老刘埋头叹气，觉得那些鬼都不懂他。
一抬头发现身边还剩俩鬼，正好离考试还有一小段时间。
他重振旗鼓，喜笑颜开，向他们挥挥手：“嗨喽！没见过你们呢，是不是新来的鬼呀？”
宋星七和陈怀州对视一眼，眨眨眼也笑着和老刘招了下手，走过去。
“嗯，我们都是新来的。”
“嗨！那你们一定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咯？”老刘笑容激动，嘴角感觉都要咧到耳后了。
宋星七笑笑：“啊，对。”
“那你们遇见我可真是遇见对鬼喽！来看看我押的题，保你们这次考试稳过。”
宋星七和陈怀州：“……”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些和老刘一起参加考试结果没考过的鬼是不是看了他押的题。
“那个……您是第几次来参加考试？”陈怀州在刚才这一段路上也听见有鬼在吐槽老刘，可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老刘顿住，声音骤然变小：“第七次吧……不对，好像是第八次，对就是第八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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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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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宋星七他们无语的眼神，老刘也沉默下来。
但很快他就把阴霾般的情绪给甩掉。
“来看看吧，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嘛！又不会收费。”老刘表情都变得有些可怜巴巴的了。
“那……好，你给我们说说吧。”
宋星七和陈怀州对视一眼，答应下来。她当然知道不会收费，没听说地府还有钱财这一说，老刘说得也有道理。
“那您说吧。”
陈怀州很有礼貌地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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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大厅外。
宋星七走了，她结识的那一群鬼朋友尽心尽责地要留在外面等她出来陪她一起去看成绩。
景莱伸手戳了戳一个鬼正在发着颤的肩膀：“紧张就走呗，干嘛非在这耗着。”
他注意这些鬼很久了，自从宋星七走进考场后他们就在这里望天，望地。然后趁机用眼神偷瞄一下云北辰。
和云北辰对上视线就紧张得猛一顿。
他们刚和宋星七认识的时候不熟悉，只顾着和她瞎聊八卦。后来混熟之后又有一次闲聊，宋星七说到她在人间做的那些堪称“大侠行为”的事时几只鬼惊讶地看着她。
她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脑中瞬间嗡嗡作响。
当时那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迎着大家好奇的视线，她尬笑几下，大脑飞速运转也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而且她觉得他们都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的，不好意思编理由来骗他们。
“星七，你以后再做这种事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
“对啊对啊星七，以后我们都和你一起行吗，你可以给我们安排做什么事。”
“嗯嗯，都听你的安排，说不定多做点好事我的怨气消散得还更快呢！”
宋星七愣住，原来……他们的关注点是这个嘛？不追问是谁带她去人间的吗？
她松了一口气，笑道：“当然可以啦。以后在座的各位都是人间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
围坐在一起的鬼怪们都笑起来。
然后有只鬼冷不丁地开口：“那星七，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之前是怎么去人间的吗？”
开怀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宋星七缓缓转头：“不通过考试就跑到人间会受什么样的处罚？”
想到地府里的鬼对这事这么震惊，她不免有些害怕，不会是像云北辰上次那样在家里得休养个把月吧。那她可遭受不住啊！
“不知道啊……我们只知道不通过考试不能去人间。”
最开始说话的那只鬼说道。她看着和宋星七差不多年纪，叫灵灵。
“我之前试过一次，就是在快到阴间与阳间的交界处时好像有屏障挡着我，根本过不去。”
“所以星七，你到底是咋去人间的？”
宋星七脑中一直在做着拉扯，思考到底说不说。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跟着云北辰，他带我去的。”
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们，准备迎接来自他们的震惊。
她知道云北辰在地府挺有名的，提到他的名字肯定会引起一下轰动。
“云北辰？好熟悉的名啊，谁来着……”
“云北辰！不会是那个云北辰吧？”
一只鬼震惊发问，宋星七慢慢点头。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下来，所有鬼都不约而同地闭嘴，看向宋星七的眼神有些敬佩。
刚才说话的鬼被推了一把：“你这话说的，还能有几个云北辰？”
“云北辰怎么会这么好心？”
一只鬼提出疑问。
“呃……因为……因为他好？”
宋星七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他俩这就在谈恋爱吧，虽然才表白没多久。
几只鬼的眼神充满迷茫：“他好？”
谁不知道云北辰在地府是个神奇的存在，几十年来没有一个能和他交心的鬼。每次见到他都是绷着一张冷脸，看着像个没感情的机器。
他好？他哪好咧？
不过倒是有个心细的鬼从宋星七不自在的神情中看出些不对劲。
“星七，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我直说了啊，你是不是在和他谈恋爱啊？”
“什么！！大虎你说什么？！”像是油锅里滴落了水珠似的瞬间炸开，几只鬼沸腾起来。
他们之前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云北辰好像在谈恋爱，但是这段时间云北辰都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他们也就没把那八卦当回事。
结果——
“原来是真瓜啊！”
宋星七：“……”她脸色通红，眼尾都染上了一抹红色，看着更明媚动人了。
灵灵有些恍惚地说出了众鬼心里所想：“感觉无意中结识了一个大佬。”
“我不是。”宋星七扭头看她，下意识否认。
“你就是！”话音未落就被几只鬼斩钉截铁的声音给打断。
“除了无常和鬼大人，云北辰就是在地府存在时间最长的鬼了，他的地位都能和鬼大人他们相提并论了！”
宋星七有些惊讶，原来这么厉害啊。
“怪不得你能轻轻松松去人间，云北辰带着你那哪不能去啊。”
“所以会有处罚吗？”宋星七还是关心着这个问题。
大虎瞅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宋星七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北辰带着你出去的怎么可能会受罚啊，放心星七，你肯定不会有啥事。就算真有惩罚也是他受。”
“啊？”宋星七一愣。
“哦哦，说错了说错了，应该不会有啥惩罚的。”
“对啊星七，你回地府这么长时间都没啥风声，肯定不会有事。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因为这被罚的。”
后来他们又保证不会告诉其他鬼，宋星七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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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莱现在是不怎么害怕云北辰了。
他看了看云北辰，又看向紧张地喉结不断滚动的小鬼。又问了一遍：“真不走啊？”
“你怎么不走？”小鬼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毫不客气地拍下来，语气算不上多好。
景莱讪讪收回手：“我这不是在等宋星七出来吗，等她出来我们还要一起去人间呢。”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么多鬼怪都和宋星七关系很好，心里稍微有那么点不舒服。好像你以为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她众多朋友之一。
话里话外感觉都想炫耀一下自己和宋星七关系很铁。
不过小鬼没听出来，反而愣了一下后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要去人间帮助别人吗？那你为什么要等星七一起，你自己不能先去吗？”
一旁的灵灵走过来，亮闪闪的大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景莱，声音温温柔柔的：“对啊，我们这几天都在人间忙活，就是星七给我们安排的。她没有告诉你要做什么嘛？”
景莱一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宋星七给你们安排什么了？”
灵灵：“她告诉我们西南山区那块有人贩子在交易，让我们去救下那些孩子。是星七之前接到被人贩子杀害的小孩子，那个小孩和她说的。”
“不是，凭什么啊！她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些，她都没跟我说。”
景莱眉头狠狠皱起来，拧成一团，心里不舒服到极点。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浑身竟然散发出了一股低气压。
配上他身上的多处刀口，还有各关节间肉眼可见的裂缝，灵灵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不过刚才被他搭肩膀的小鬼倒是不怎么怕，反而认真看了他几眼：“哥们儿，你吃醋了啊？”
小鬼私心里觉得这不好吧，他悄悄看了眼一直望着大厅内的云北辰，毕竟人家正主还在这呢。
果然，这话一出，引得那边静静伫立的云北辰都转身往这看。
其余的小鬼都默契地安静下来，八卦的敏感度让他们感到眼前可能会有一个瓜。
景莱：“……”他后脑勺感受到了来自云北辰不友好的注视，内心无语。这小鬼，嘴上没个把门的，就知道瞎说。
他随手往后一指，指的就是云北辰。
“这话你该问他吧？”
小鬼：“……”还是你会说。
和云北辰猝不及防对视一眼，小鬼赶忙收回视线，暗暗瞪景莱。
景莱挑眉，得意地对他笑了下，模样很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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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地府大厅外无聊地等待着，景莱和这群鬼怪一直闲聊。
途中也有小鬼小声问景莱要不要也叫云北辰过来聊会天。
他们都聚在一起聊天把云北辰独自撇在那，好像有点不太好。
景莱扭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已经变成“望妻石”的云北辰，曲起中指在小鬼头上轻敲了一下：“你胆大，那你去叫他过来。”
小鬼揉揉被他敲过的脑门，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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