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应的,此次平面拍摄的合作就此终止。
夏倾月来到电脑前,主编按着键盘一张张翻阅照片,连连点头称赞真是选对了人。
拍摄的最后是四人分别的单人照,夏倾月一身浅色旗袍,手拨琉璃珠串,眼神清冷,足以与神明相媲美。荀瑶看了口水差点收不住,挽着她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撒手,小孩子似的。
任务完成,工作人员也开始整理现场。
换好衣服,夏倾月离开更衣室,负责人恰似正在找她,并告知她说合作报酬已通过账户汇款给他们,而拍摄的成片定好后将以杂志的形式宣发上架,最后,女人微笑握手道:“如果有机会,期待下次合作。”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
江辞发来消息:【姐姐,我的衬衫和外套好像落在外面了,你能帮我送更衣室吗?】
要拍摄的服装不止一套,换下之后会拿出来规整好,可能拿的衣服多了,江辞错拿了都放在了衣架上。
夏倾月一看,果然在那里。
男生更衣室外,她敲了两下门,“阿辞。”
而后,门开了。
最开始,夏倾月是别开视线的,伸着胳膊把衣服递给他,但江辞以为她在门口左侧的位置,没找到人。
“这边。”她偏头,提醒。
随之怔住,和他的视线交汇。
她愣神的原因不是江辞没穿上衣,而是……看到了他后背右肩胛骨处的纹身。
两三句字母组合的异国语言,淡墨字线迤逦,融于骨骼,好似为挚爱书写的信。
第20章 桔梗
那纹身, 到底什么含义?
就这么思考着,落在夏倾月瞳孔里的光随着太阳沉入地平线黯淡消弭。
“月月,我知道孟媞允为什么会参与本次拍摄了。”荀瑶的语气忽上忽下, 像揭穿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就在不久前,我听到有工作人员说原本定的就是你们三个人, 孟媞允得知这次拍摄, 跟家里人说了才进来的。”
“唉, 有钱有势就是好啊, 羡慕资本这四个字我都说倦了。”
一大堆哐哐输入却没有后续, 荀瑶又叫了夏倾月一声,后者才回神,“抱歉瑶瑶, 我刚刚走神了。”
“肯定是太累了,那我们回京大吧。”工作时间长,荀瑶理解,一转头没见到何沐恩的身影,“诶?恩恩呢?”
从进入DB公司内,他们一行人都在这层,何沐恩也一直和荀瑶待在一起,眼下快要离开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你怎么回事啊?!”离他们不远,一个看着装很像工作组长的男人破口大骂,手中紧卷的报告纸一挥拍在桌面上, 张牙舞爪的,“搬个矿泉水都搬不好, 还想不想干了!”
“戴工牌戴工牌,最基本的条例还需要我重复吗?像你这种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的人,等着工资被扣光吧!”
男人训斥的表情如同恶煞的怪兽,场外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出面站出来,只抱着手臂怀揣观热闹的心看戏。毕竟在职场,自身利益为首,多管闲事了搞不准吃亏的是谁。
被训斥的女生显然吓得不轻,没有辩解什么。矿泉水歪歪倒倒,她慌忙蹲下身子扶起来,手不停地颤抖。
夏倾月认出了人,“恩恩?”
而后跑到何沐恩身边,握住了她发凉似冰的手。
看样子,小姑娘真的吓到了。
都来了现场,当属荀瑶的脾气一点就燃,二话不说直接和那组长正面硬刚,“喊什么喊!你吓到我朋友了知不知道?还有你谁啊,凭什么对我朋友这么说话?!”
荀瑶这一反击,骤然把场面的气氛升至焦灼高点。见状,一并跟随的负责人和主编及时出面控制,“误会,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疏通前因后果,果真是误会。
起初,何沐恩跟荀瑶说自己想四处大致逛一下,后面走到了另一处拍摄现场,当时场内工作量大,助手又不够,组长急昏了头随便抓了个人来打杂,也没看是不是公司的员工,何沐恩本就对异性格外抗拒,还没来得及解释,组长就离开忙其他事情了。
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哈哈哈……”理清事态,头说尾说都是组长的锅,男人忙不迭换了一副嘴脸,干笑着:“原来是误会啊,误会。”
不忘甩锅,“你这小姑娘一声不吭的,你说你不是公司的员工就行了,公司上下百千个人我又不可能记那么清楚。”
何沐恩没说话,眼眶通红,受了不知名的委屈不说,罪人反倒成了自己。
夏倾月搀着她站起来,何沐恩没说的,她替她说:“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觉得这仅仅是个误会。”
“对我的朋友道歉。”
男人没认为这是一件大的事情,尽管是错在自己,但还是拉不下来脸对一个小姑娘道歉,于是想头重脚轻地掩过去:“你看,我们那边刚收工,好多事儿等着忙呢……”
他正想走,刚转身,江辞挡住他的去路。
少年视线睥睨,十足的压迫感似是飓风霎时席卷周遭,“听不懂是吧?道歉。”
气场实在过盛,组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清楚,如果不妥协真闹到了公司高层那里,饭碗必定不保。秉持着利益原则,无奈,选择低头,“那什么,小姑娘,对不起哈,是我错怪你了。”
场内的另一端,孟媞允观看了全程。
她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目光从始至终都在看江辞。
走之前,唇角一勾,微微笑了下。
……
事情发生突然,为了不让朋友们担心,何沐恩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小姑娘看了下表盘,因今晚有个兼职,她得现在赶过去。
在乘公交车回去的路上,回想不久前,想着想着,她笑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能遇到他们这样的朋友。
可,真的只是朋友吗?
当江辞站出来的那一刻,还有他给她的橙子糖。
她好像,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看着何沐恩乘坐公交车安全离开。
夏倾月放下了心,倏然想起之前和荀瑶的约定,说是有空去花卉市场看看,挑些好看的花养。荀瑶惊诧她能想起这件事,高兴地赴约答应,而下一秒却被男朋友的电话叫走,只能拜托她帮自己挑一些。
顾鹤也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不同的是,荀瑶的神情惊喜,顾鹤的神情透着些许颓唐。
好在,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
-
沿着商业街从北向南逛下来,夏倾月寻到了一家装修风格森系清新的花店。
进出店面的顾客来往频繁,人流量不绝。
两人一起进入店里。
花品种各式各异,每个品种的花朵都被养得很好,鲜活而生机,空气中悠然浸染花香的味道,令人流连忘返。此时,店内生意不错,工作的员工为先到的顾客贴心介绍,部分后到的顾客暂时自主看花选花。
花的种类按照所属的科有序摆放在花架上,其中,蔷薇科和桔梗科紧挨着,夏倾月最先看到蔷薇科的标牌下,那抹盛开艳羡的玫瑰。
“梨梨最喜欢玫瑰花了。”她正要伸手轻触一下花朵,听到江辞的声音,微顿。
他说:“玫瑰带刺,小心些。”
夏倾月心想:他怎么把她当三岁小孩看了?
明明她才是姐姐。
虽然这么想,但话还是要听。
收回了手,边移步到桔梗科边对江辞说:“我知道的。感觉现在我们的角色反过来了,你是哥哥,我是妹妹。”
江辞轻笑,顺势接下话题:“也不是不行,我很乐意当姐姐的哥哥。”
“……”
早在他们开始记事的年龄,夏倾月就记得,小时候的江辞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是哥哥就好了。她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想当她的小尾巴,因为小尾巴只会添麻烦,他想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当哥哥的想法依旧没变。
但现实而言,他就是弟弟。
说不上来,感觉像是……捡了个便宜?
夏倾月忍不住一笑,那一笑,恰好陷进江辞的褐眸里。他闲散地抱着胳膊,“姐姐,你难道真想叫我哥哥?”
她不笑了,佯装生气的架子,“不要没大没小。”
继而,她看到面前的桔梗花,身子缓倾,花香轻盈,问江辞:“这束花怎么样,好看吗?”
朵朵桔梗被一层层雾面纸半包着,粉白相间。少女注视得入神,过了几秒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少年的声线微低,堪比降下来的夜色——
“嗯,很衬你。”
“两位好,请问是要选什么品种的花朵呢?”是花店的员工,她礼貌稍稍鞠躬,温声询问。
夏倾月眨了眨眼,意识回笼,对小姐姐说玫瑰花、桔梗花和鸢尾花分别包一束,小姐姐笑着应下。
-
时间过得快,转眼到了九月底。
国庆前夕。
这天中午刚下课,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乌泱泱地围了几圈人,同学们人头攒动,有的窃语嘀咕,有的仰天长叹。
一下楼梯,夏倾月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姐姐。”身后传来江辞的声音。
电子信息工程在这栋教学楼有公开课,偶遇能说得过去。
夏倾月回眸,须臾后,他来到她身边,“在看什么?”
她指了指公告栏的方向,“那里有好多人,学校是不是举行什么大型活动了?”
“不太清楚,我们去看看?”
围在公告栏外的学生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重复了几个回合还是乌泱泱一片。夏倾月退了半步,无意间惊喜地发现身边的女生是熟悉面孔:“梨梨?”
温书梨“啊”了一声,更惊喜了:“是月月呀。”
并不只是温书梨自己,在她身边站着一位男生,小姑娘的男朋友,沈厌。
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江辞手臂一扬搭在沈厌肩上,“哥,你眼神不怎么行啊,我站这么近你都没认出来我。”
沈厌言简意赅,四个字:“认出来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我认出来你了,懒得喊。
“……”江辞话停。
难得聚在一起,四人约在食堂吃了顿饭。
聊天的间隙,温书梨从室友那儿提前得知了公告栏的小道消息:“原本定在十月中旬的体测提前了半个月,挪到九月底了,也就是明天。”
体测应该是众多大学生的噩梦,包括夏倾月,她半开玩笑道:“又到了跑八百的日子。”
温书梨:“但和以往体测不太一样。”
夏倾月:“?”
“这次四个操场并用,院系分开。”温书梨翻出相册保存的院系名单,撑着侧脸,略显几分惆怅,“计算机系和物理系分别在西、南两个操场,也分开了。”
以往体测也是大一至大四全校学生参加,前两年仅只用东、西两个操场,今年改成四个操场并用是为了更好地节省时间。
“梨梨姐。”江辞问:“那设计系和信息工程系呢?”
“我看一下。”温书梨往右滑了两大列表格,捕捉到了关键词,“月月在东操场,阿辞你在……”
顿了一拍,道:“和阿厌一样,在南操场。”
江辞敛眸。
她和他,不在同一个地方啊。
阙静片时,沈厌似乎观察到什么,推给江辞一小包纸巾。
江辞一时没懂,疑惑:“?”
第21章 受伤
他哥这是在安慰他?
疑惑的不止江辞, 两个女生也没看懂。
直至沈厌惜字如金地又说了句话:“不必这么感动。”
江辞这才明白,原来,他哥以为他能和他分到同一个地方感动得说不出话, 这包纸巾是让他擦眼泪的。
哥, 我谢谢你。
“阿厌。”温书梨第一个笑出了声,小虎牙可爱极了, “我觉得你小看阿辞了, 他应该不会轻易流泪。”
“你说呢月月?你们这么了解对方。”
发言权到了夏倾月, 她也撑着侧脸, 发尾时不时扫到手心, 蓦然笑了笑:“其实……阿辞挺爱哭的。”
三岁,想画画却找不到画纸哭了;七岁,玩滑板摔在地上哭了;十三岁, 自己最喜欢的一项学科没考满分哭了;十五岁,不小心弄碎了她的音乐工艺摆件,哭着低头跟她说对不起……
这么一看,江辞确实挺爱哭,还是个哭包。
少年难得为自己辩解,云淡风轻的语调:“那是很早以前了,现在的我根本不会哭。”
夏倾月微挑了下眉,心道:骗人。
也不知道那次在学校公园长椅的时候,是谁眼尾泛红,是谁眼泪落了一颗又一颗。
那天的后来,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伴随着笑语和欢声, 无比真诚。只是在分别后,温书梨想起沈厌推给江辞的一小包纸巾, 说他好像变幽默了。
沈厌没告诉温书梨,事实是,他看出了江辞的神情变化,在缓和他的情绪。
-
“啊,体测提前就算了。”荀瑶手脚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我们三个居然还没分到同一组。”
2022届设计系服装设计专业共两个班级,女生人数占比较多,体测分组随机打乱,能和朋友分到一组的概率很小。接着上句说道:“月月你在第一组,我和恩恩在第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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