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飞算不算?”夏倾月又拎出来江辞的这个弱点,笑。
“……不算。”
“你不害怕吗?”江辞问。
这记声响不轻,夏倾月却出奇得淡定,从这个小细节就可以看出,她好像习惯了类似的事。
“不怕呀。”菜做得差不多了,夏倾月将做好的菜盛在了盘子里,“习惯了就好了。”
“那你害怕什么?我还不知道。”
他的这个问题,就像遇冷凝结的冰,温度越低,冰越韧。夏倾月的手停了下,只一瞬又恢复,“我没什么害怕的。要说现在,我就害怕我做的菜不好吃。”
“不会。”江辞接过了她端着的菜,还没吃,赞就先夸上了,“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几道菜端上了桌,夏倾月和江辞面对面坐下来。
她向江辞推了推自己在米兰生活的时候经常吃的两道中餐,一道是家乡菜水煮三鲜,另一道是麻辣里脊,两道菜都有个特点——辣椒放得多,味辣。
“这个,还有这个,”夏倾月眨了眨眼睛,真诚道:“真的特别好吃。我室友是意大利人,她吃了这两道菜夸了我一周,你快尝尝。”
江辞顿了顿,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抬头看向夏倾月,没说话,试图想让她从自己的神情里读出什么。
夏倾月没看出来:“?”
他……不喜欢?
须臾,江辞单手撑着侧脸,和煦的日光映透窗户欹斜穿过,于他的长睫上投下浅浅的暗影,眼前的他,好似又回到了校园时期散漫不羁的他,“姐姐。”
这次的‘姐姐’不同以往,有意拖长了音调。
夏倾月再度眨了眨眼。
不好的预感。
他仍然看着她,眸色明明清和,却像在她身上种蛊,“我不能吃辣,你不关心我了。”
“!”夏倾月执起的筷子掉了,“啪嗒”一声。
而后,她淡淡收回了筷子,抿了抿唇。
确实是做菜忙晕了,怎么忘了江辞不能吃辣的忌口。
小时候,夏倾月就知道江辞不能吃辣,因为他一吃辣就会被辣椒辣得脸红,两家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凡是外出或是自家家宴,都会另外备几道不辣的菜。
这么看,他还蛮娇气的。
“刚才我做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夏倾月把问题根源抛给了江辞。
江辞更绿茶了,“我故意的,就想看看姐姐还记不记得我吃不吃辣。现在一看,你的确不关心我。”
“……”
夏倾月沉了沉心,想着接下来如何解释,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备注是她的妈妈。
做了个闭声手势,她接起电话:“喂,妈。”
盛蓁说着什么,夏倾月认真地听,前面一大段都是妈妈在为要说的正事做铺垫,等到正事刚说了两个字,江辞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侧身贴近她,也想听电话的内容。
他的棕发扫到了她的耳骨,泛痒,夏倾月按着他的肩膀推了推,“……别闹。”
错过了话,电话那边,盛蓁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夏倾月回神,听清了,抓住了整件事情的关键词:“相亲?”
第61章 惩罚
“对啊。”
盛蓁在商场, 挑好了衣服和包,手持着卡推给销售,挑首饰的过程中不忘和女儿说话:“月月, 来年你都二十七了, 现在还没谈恋爱,你的婚姻大事, 我和你爸爸当然担心啊。”
夏倾月纠正:“妈, 我的生日是七月份。”
过了来年七月, 她才二十七。
“不用管过没过生日, 过了年就是长一岁。”女儿不论是不是二十七, 都该想着谈恋爱了。盛蓁又道:“相亲对象是妈妈朋友的儿子,他现在在京城的一家投资公司任职。我和你陆阿姨已经说好了,明天你们两个见见面。”
“妈……”夏倾月有些为难, “我不想相亲。”
“先见见面吧,不一定会成。答应的事情出尔反尔,你陆阿姨会不高兴的。”
长辈之间决定的事情,又不问她的意见。
夏倾月微低着头,想吃饭的好心情都没了,“给我相亲这件事情,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那边,盛蓁平静地在购物凭据上签字,“听话月月,只是见个面而已。如果你们都对彼此有好感再接着聊,没有就算了,我也是为你以后的生活着想。”
女人说完, 匆匆道了句还要继续逛街,就先不跟她多说了。挂断电话, 微信上又跟夏倾月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相亲对象的微信个人名片,一条是——
妈:【这是小陆的微信,你加一下。】
消息提示音格外清脆,还在夏倾月身边的江辞低眼看到了她的手机界面,名片上显示的性别是代表男士的蓝色小人,预示的危机感来临,“他是谁?”
夏倾月愣了一瞬,如实说:“……相亲对象。”
他们并排挨着,距离很近。
江辞身子微偏,左手一越拽住夏倾月坐着的椅凳回扯,眼眸里,声音里,皆含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愠,很淡:“夏倾月,你真敢同意去相亲啊?有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这小鬼挺会给自己找名分,她还没同意。
“你不能脚踏两只船。”江辞一字一顿。
“……”他不告诉她定制的东西什么,逗她,那她也反过来。夏倾月坦然认“罪”,语速慢慢:“嗯,我是渣女。”
两边家长都说好了,这次相亲不去,没法交差。
表面应付一下就行。
夏倾月觉得,联系方式好像也必须得加,没关系,回头可以和对方协商一下互删。她的指尖快要落在那个名片之际,颈间忽而叠加了一处温热,带着她靠向他。
是江辞的手。
“主动加别的男人是吧?”他的语气透着股待势的狠,咬字低重,不给她一点退路,“你敢加,我就敢亲你。”
末了,补充:“说到做到。”
两人距离的骤然缩短,也更能直观地让夏倾月看清江辞眼睛深处寸寸浮现的冷冽,他不像是开玩笑。
大概是叛逆的劲上来,她不害怕,也不信他,点开相亲对象的个人名片,而后,发送了好友申请,按灭手机。
他冷哂:“真当我说着玩儿的?”
她来真的,他也来真的。江辞借着覆在她颈间的手,微地带力,不曾想夏倾月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反手遮住了自己的唇,不让他亲。
吓到她了吗?
江辞在心里反思、复盘。
……算了,他就是败给她的命。
男人本想亲她的唇,缓缓抬头,吻了她的眼睫。
夏倾月没想到江辞还有一招,绯唇翕张着,字音还没说出来,整个人陷入了他的怀抱里,似是要将她融化。
他的心跳,她听得清晰,与她的同频。
“我吃醋了。”江辞收紧了环在夏倾月腰间的胳膊,偏头埋在她的颈窝,他说一个字,她颈侧的炙热气息就深一分,“夏倾月,说点好听的哄哄我……一句也行。”
夏倾月不知所措,他怎么……这么黏人。
“这件事情,”被他的头发蹭得身子发软,夏倾月扬起双手挡在他肩膀前面,轻轻推他,力气小得像层薄纱,“……只是,走个流程。”
“可是我不开心。”江辞回绝她的这个哄法。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很轻地滚了滚,触点凝成吻,降在了她的锁骨上。
一想到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孩要跟别人相亲,虽然只是流程,只是客套,可他还是嫉妒。
耳边悬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江辞寻回理智的弦,稍微松开了些桎梏在她腰间的力气。他的薄睫垂坠,褐眸落在她颈侧白皙的皮肤,深邃而不明,停了片刻。
感受到紧箍力气的松许,夏倾月以为江辞抚缓好了心情。身子后退的一刻,脖颈两侧同时刺穿一记热痕,一记咬痕。
温感和痛感一并袭来,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他居然……咬她。
“……唔。”夏倾月短泣了一声,想要睁开双眼,无奈,视野所及好像什么也看不到,蒙了雾。
意识也被打乱涣散。
江辞闭着眼睛,一手托着夏倾月的脖颈,犬齿在她细颈另一侧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舍不得咬深。
过了会儿,他才退开与她对视。
咬痕泛绯,对比她姣好莹白的腻理,那抹赤晕既显暧昧,又映突兀。
“看起来咬得重了。”江辞抬手,指腹碰了碰印在她颈侧的红痕,咬完了,倒想起来关心她了,“疼不疼?”
夏倾月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现在装无辜的样子就想打他,但江辞提前预判了她的行动,她的手腕被他牢牢圈住在手里。他很会察言观色,立马道歉:“姐姐对不起。”
“……”夏倾月攥紧指节,并不因此心软,“还咬人,你是小狗吗……”
“汪。”
“……”
认错的态度蛮诚恳,但……有什么用?咬了就是咬了,疼的人是她,她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啊。
归根结底,都怪相亲。
“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意识到这样说不严谨,夏倾月深呼吸了下,更正措辞,“不对,是没有下次了。”
“那,公平些。”江辞和她商议,“你咬回来?”
“江辞!”
看着手机屏幕上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夏倾月暗自腹诽颈侧留了个印记,明天怎么办……
“我要是过分的话,直接留个吻痕了。”江辞说。
夏倾月默了默,起身,脚步一转,拿过江辞挂在玄关衣架上的外套丢在他怀里。做的菜还没吃完,她就着急打发人了,“快回对面,我不想跟你吃饭了,你走吧。”
“别啊姐姐。”江辞不想出门,求挽留,“我不会做饭,回去也是饿着。”
“少来,你会做饭。”
“真的忍心赶我走?”
“嗯。”
“真的……”
“嗯!”
“砰”的一声,一扇门将两人分隔在单独的世界。
门里是她,门外是他。
靠在墙面站了半晌,五分钟前发生的画面自动在夏倾月的脑海里播放,摇了摇头,思绪才捋了过来。
刚刚她在想什么?
在想江辞,在想他怎么咬她的……
救命,别想,别想。
夏倾月稳了稳心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走过玄关,但没走个两三步,差点来了道平地摔。
……还好扶着墙面。
-
第二天。
上午,顺利办理好签约DB的事情,公司那边说等后天就可以入职了,正好赶上工作日。
下午,夏倾月回家换了一套衣服。
这次相亲不是她情愿的,好说歹说对方的家长也是妈妈的朋友,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长辈们出现隔阂和矛盾。
微信上,她跟对方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夏倾月到的时候,男方还没到。
点亮手机看了眼,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了十分钟。
没迟到,她也不喜欢等迟到的人。
百无聊赖地看个街边街景的功夫,身边的位置忽而坐了个人,灯光折降那人的身影堪堪浮在了桌面上。
他的气息,很熟悉。
夏倾月转过头,没错,坐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江辞,“我没告诉你地点啊,你怎么在这?”
“问的盛阿姨。”江辞悠然。
“……”
早知道不告诉妈妈了。
“你来这干什么?”夏倾月对江辞还处于防备状态,被他咬了一下,她能记好长时间,好在咬痕消了。
江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来帮你把关。”
夏倾月又想打他了,都说了是走个流程,随便和对方聊聊天而已。
“不好意思,久等了吗?”一道彬彬有礼的声线从前方传来,那人稍微弯了弯身,颔首。
闻声,夏倾月站起身,对其点了点头,“我也是不久才到这里的,您坐。”
两人都站了起来,礼貌示意打了招呼,唯独江辞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懒散又随性。
加之他的长相,以及气场,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男人话音止住得恰到好处,问夏倾月旁边的人是谁。
夏倾月想着江辞应该会自我介绍,她看向他,他不说话,顿了顿,介绍江辞:“他是我弟弟。”
男人了然了。
相亲,另一方带着亲属的也有,见怪不怪。
“夏小姐,你喝些什么?”男人递来menu,颇为绅士地为夏倾月打开单子首页,询问道。
她正想接过,江辞抬手,召来了店内的服务生,不用看menu都知道为夏倾月点什么,“为这位女士点杯焦糖玛奇朵,少糖,换燕麦奶;甜品的话,一份红丝绒蛋糕和一份盐焗巧克力饼干,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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