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可以理解为……听众只有她自己吗?
台上,乐队主唱问江辞唱哪首歌,话筒递给他。
江辞接过话筒,越过重重人海与她对视,那双深情眼含了满卷温柔,与宠溺,说了那首歌的名字——《靠近》。
这首歌,台下有不少人都听过,纷纷发言:“我超喜欢这首歌的,很有初恋的感觉,特别甜!”
“喔,没戏了,想必这位帅哥是为女朋友唱的。”
“帮我找找他女朋友在哪,我看看她长什么样。”
“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
一说歌名,现场讨论的音度提升了好几倍,直至歌曲前调的音律风雪般地漫下来,周遭才恢复安静。
“海风吹过的夏天。”
“仿佛你从来都在我视线。”
“晚安前想念。”
“闭上双眼。”
夏倾月承认,她很喜欢江辞的声音。他的声线微低,有些沉,却不重,似是初霁过后的晴天,清澈、焕然。
她也突然想到,在不同的情况下,他的声音带给她的感觉也不同,例如:他轻笑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吃醋的时候,还有,哭的时候……
这么一顺,夏倾月才恍神。
原来,她见过他这么多面的样子。
“心,开始悄悄在改变。”
“你,是否用心发现。”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直到你睫毛轻刷着我脸颊。”
“直到我低头就吻到你长发。”
歌词微妙,每一句词意仔细对比发现的话,都符合他们现在相处的情景。
心,开始悄悄在改变。
你,是否用心发现。
——夏倾月,你对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如果有,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夏倾月,你没有拒绝我对你的追求,我想,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直到你睫毛轻刷着我脸颊。
直到我低头就吻到你长发。
——夏倾月,我想,和你热恋。
然而,所有的所有,都汇聚在后面一句总结性的的歌词,也是江辞的心声。唱歌的全程,他一直与她遥遥相望,代替歌声告诉她:“这想法,只需要你一句话。”
只要你同意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夏倾月站定现场的最外圈,位置最不显眼,里外围绕在此的诸多听众却时不时会向后看她,有的表情激动,有的感动不止,双手捂住嘴巴默默留下了眼泪,为这对小情侣的爱情送上真挚的祝福。
悬挂在街边树木枝桠上的霓虹灯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燃亮的光芒点缀暗夜,风来,晃动斑斓,也吹落了夏倾月挽至耳后的短发。
凝神聆听江辞唱的歌,她恍若置于其中。
“啪啪啪——!”
整首歌的一词一曲全部结束,台下的听众连绵不绝高举双手鼓掌,声势浩大,像一场要将万物势必吞没掀翻的海啸。
他为她唱歌,理应,她也要为他褒扬。
不由自主地,夏倾月抬起胳膊,双手相互触碰刚拍了一两个拍子,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摸出手机,低头看清备注——瑶瑶。
想着对方应该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夏倾月右滑图标,接下了电话。周遭的噪音很吵,站在原地,她听不清荀瑶说了什么,只能退着步子离远了些距离。
因此,也错过了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
在夏倾月打电话的时候,与此同时,台上忽而冲上来一位手持着大捧花束的女生,对方就是十分钟前、和同伴讨论要去表白江辞的女生。
刚刚女生没有在现场,是因为要为接下来的表白准备鲜花,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江辞唱的歌是为他喜欢的女孩唱的,更不知道这首歌本质是一首情歌。
“小哥哥。”
女生表达爱意的方式直白又大胆,性格也属于潇洒自在的那一类。由于匆匆跑到临近的花店买花、来回折返的路程,她呼吸了好几口新鲜口气,才得以摁住高频震动的心脏,“刚才在台下,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可能是一见钟情吧,我喜欢你。虽然知道错过了你唱的这首歌,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再唱一首歌吗?”
这场表白突如其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哇天呐,女生追爱好勇敢啊,羡慕呜呜。”
“女生不知道男生唱的歌是为女朋友唱的吗?这是要横刀夺爱?好刺激!”
“男生的女朋友怎么不出面呀,快点上台宣示主权!我爱看我爱看!”
众人在满场寻找男生唱歌时与之对视的身影,往后面看,那位短发女生站的位置已经没人了。再沿着那位置向前寻了寻,才发现,短发女生走远了些距离,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和别人打电话,背对着舞台。
台上,女生手臂伸直,捧着的新鲜花束推给江辞,眼底盛满了期待,期待他会接下。
台下,有知情的行人很默契地没有起哄,气氛安静。
即便是在公众场合,江辞也没有任何犹豫,拒绝了女生:“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就在台下。刚才唱的那首歌也是为她唱的。”
“……啊。”女生情绪跌宕,伸直的手臂跟随降下来的心情慢慢折了弯,收回:“……抱歉,我刚刚去买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错过的那首歌,是他唱给喜欢的人的。
仅仅一首歌的时间,她错过了,如若没错过,她肯定不会让这场告白发生。
被拒绝之后,全身袭来的尴尬感使得女生走不动道,关键时刻,台下辨不清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小妹妹,你超勇敢的!”
也就是这一句,带动了整场喧嚣——
“是啊是啊,我好喜欢她的性格。”
“喜欢就要大胆追求呀!”
“最爱直球!”
本以为会受到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但没有,一句接着一句的赞叹转化了现场气氛。女生定神,重拾勇气,在那一大捧花束中抽了两三朵欲想递给江辞:“实在抱歉小哥哥。漂亮的花配漂亮的人,送给你和你喜欢的女生……”
“谢谢你的好意。”江辞婉拒:“这花我不能收,收了,她就不高兴了。”
下了台,围观群众主动让出一条道,人群中有几对情侣的男方感同身受:“兄弟,你真的好爱啊!”
“妻管严无疑,这么在乎老婆的感受!”
“好样的好样的!看到没?以后结婚就要找这样的男人!”
夸的多了,江辞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了他人的好意,他在街道一侧的常青树下看到了夏倾月的身影,背对着他。猜测她应该知道有位女生在台上表白他的事情,不开心了,躲在这里闷闷不乐,想安慰她一下:“姐姐,你是不是吃醋……”
“正好你来了。”夏倾月打完电话,转过身,“我现在得去医院一趟,瑶瑶跟我打电话说想让我去陪着她。”
江辞微怔,她应该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压过失落,他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阿辞。”再回到停车地点开车来不及,听荀瑶的情绪还挺着急的,夏倾月在手机上打了个车,“我自己去就行啦,你快回家吧。”
“回家也行,你把你家的密码告诉我。”
“……嗯?”
江辞提了个交易,说是交易,更像是“翻旧账”:“我都把家里的密码告诉姐姐了,公平点。”
“……”夏倾月呆滞了一分。
“求你了,告诉我吧。”
“……”
又来。
夏倾月无法,把密码锁的八位数密码在心里循环了一遍,想开口告诉江辞,没成想他对她伸出了手,手心朝上:“写在我手上,这样我记得更清楚。”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和她制造肢体接触。
这时候,打来的车自远处驶来闪了两下车灯,如昼的灯光像是烫了夏倾月一记。迫于时间不多,她一手握着江辞的手,另一只手伸出指尖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串数字。
两人的皮肤轻轻触碰,无异于涟漪起了潮。
写完,车子恰好按着点抵达街道一侧,夏倾月打开车门上了车,降下车窗,同分同秒间,江辞稍微伏低身子,目光温柔地对她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
荀瑶其实没出什么大的事情,就是这几天部门的空调坏了,不吹暖气,成功把自己冻感冒,吃了感冒药连着几天不见好转,只能来医院挂水。
等待输液的过程中有些无聊,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夏倾月,想让她陪着她聊聊天。
“签约DB的事情都处理好啦?”荀瑶翘起二郎腿,手撑着下巴看向夏倾月,两眼弯弯,“恭喜你啊月月,公司那边说什么时候去上班了没?”
“后天,恰临工作日。”夏倾月说。
荀瑶点了点头,低眼的一瞬,圈在夏倾月左手无名指指节上的银色素戒引走了她的注意,“好漂亮的戒指呀。月月,你答应江辞的追求了?”
她一猜就猜到是江辞送给夏倾月的,女人直觉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强大得没话说。
“……还没。”夏倾月转了转银戒,刚好转到刻印在外圈的一组字母,看清后,略显慌忙地转了回去。
“躲什么呐!”荀瑶牵起夏倾月的手,在天花板散发白光的加持下,那枚银戒外圈印着的字母分外明晰、错落有致。荀瑶不懂上面写的字母是什么意思,“月宝,这看着不像英文啊,哪国的语言?”
“意大利语。”
“哇哦,弟弟有心了。什么意思?”
夏倾月不太好意思说,因为……
荀瑶最了解好姐妹的性格,看她双颊微红的神色就知道这句意大利语肯定不简单,吃狗粮就吃狗粮,以前他们假装情侣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她别提多高兴了。
“什么嘛什么嘛?”荀瑶双手抱拳,憧憬地眨眼。
“瑶瑶,你的手……”担心针管倒流回血,夏倾月让她把手放下来。
“别想转移话题哈。”
“……”
这组英文字母,是意大利语。
——La mia luna。
——我的月亮。
“啊啊啊啊啊……!”荀瑶一尖声,夏倾月慌乱捂住了她的嘴,眼神示意这是在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前者会意,点头如捣蒜,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不忘偷笑了几声。
缓了缓情绪,荀瑶恨铁不成钢,刻意控制着音量“数落”夏倾月:“月月啊!弟弟都这样追你了,你还不心动?!又是给你买衣服,又是送戒指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想谈恋爱就算了,现在工作了还不找个男朋友吗?更何况,是弟弟在追你啊,你看看上哪里能找到像江辞这么又帅、又多金,还对你格外忠心的男人!别再犹豫了我的宝!”
“瑶瑶,我明白你的意思。”荀瑶说的一大段话,夏倾月都懂:“只是,我和阿辞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只当他是我的弟弟。当我知道他喜欢我、对我告了白,这期间,我在试着慢慢分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
以爱情为基础的感情,这么重要,怎么是上一秒在告白,下一秒就会分清的呢?
她和江辞相伴了太多年,太多事,和别人不一样。
……
回到家,房子里厨房那边的灯源亮着。
夏倾月并不意外,她知道江辞在这里。
丢掉了一身疲惫,夏倾月换好棉拖走过玄关,两边的墙壁渐渐退出了她的视野,目光尽头,江辞站在厨房的理台前,正端着做好的饭菜走到餐厅。
“回来了?”他倒是很自然,就像在自己家里。
“嗯。”夏倾月应了声,跟着江辞回返的步子进了厨房,“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都弄好了,就等着姐姐回来。”
会做饭的男人,认真起来,好像确实很帅。
念此,夏倾月竟有点悔,没能看到江辞做饭的样子。
今天,从相亲结束,再到散步、乐队听歌,之后,夏倾月又去了医院陪荀瑶,三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
江辞也了解事态,所以才会问夏倾月要她家的密码,早早地回来给她做饭吃。
一顿晚餐结束,夏倾月想偷懒,吃完饭踩着小碎步跑到了客厅,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了江辞。
等他收拾好厨房,再回到客厅看夏倾月的时候,她的身子骨软软地靠坐在沙发上,暖灯折射而落的光束欹斜,晕在她之身,剪成一片柔和淡影。
她在黯淡外,光影里,不可方物,宛若希腊美神。
担心吵醒夏倾月,江辞轻坐在她身边,刻意把控着距离,没有离她太近,他怕他会忍不住亲她。
不行,不能趁人之危。
大抵是夏倾月侧头的动作稍偏,她耳边的头发受引重力落了下来,半遮住了她的脸。
江辞的心暂停一记,抬手帮她将那缕散落的头发重新挽回耳后。控制不住地,又近了几分距离,他观察到——她的长睫很漂亮,很薄,也很密,像一折精致迤逦的细绒羽扇。
她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浅淡的花香味道。
“夏倾月。”
他轻轻地叫她的名字,知道她现在听不到外界的一切任何声音,可他还是想叫她:“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谈恋爱?”
她睡得熟,听闻声响的起伏只当是在梦境,不适应,轻蹙着细眉浅“嗯”了一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停了话,江辞叹声,对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揽过她的薄背,他把她抱在了怀里,走到她的卧室将人缓缓放在床上。
想为她盖好被子,她却攀着他不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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