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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量高大，光是站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就似乎就可以挡住大半的光线，面容俊秀，就算是歹毒的顶光照他脸上，也是照不出一丝死角和瑕疵。倒是显出一颗在他左眉头边上的小红痣。
她难免讶然：“江大哥？”
这人怎么在这？刚刚她在里屋通电话，这走廊离里边也有点距离，他应该没听见吧？……就是听见了也没关系，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还说自己很善良呢。
江初韫看着她略有些僵硬的笑脸，温声说：“要走了。”
祝问善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而她又觉得江初韫不像是会偷听人讲电话的那种人，便掩下心中的怀疑，应了声好。
两人都不作声地往外边走，祝问善走在他后边，落了半步，正垂眼思考着刚刚江初韫听到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前边的人忽然又说话了：
“问善？”
祝问善被他吓了一跳：“啊？”
江初韫要和她讲话，微微侧过一点脸，高挺的鼻梁上亮起一条轮廓的光线：“你现在是住在学校吗？”
祝问善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是呀，怎么了？”
江初韫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从未体验过校园生活，有些好奇，是不是与我想象中那般热闹快乐。”
祝问善想起来之前胡姝予提到过，有灵脉的江家子女自小就会被送去某处修炼，忍受常人难忍的修习岁月。江初韫说自己没体验过校园生活倒是真的……难道他真的只是好奇一问？
祝问善扬着笑脸：“是呀，大家一起生活、上课，当然会很热闹。不过也不全是快乐的事情，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纠纷呀。”
“那你呢？”江初韫问。
祝问善脑海中的警铃响了一下。
“我是觉得挺快乐的，”她回忆着曾看到过的那些女生的校园生活，“虽然上课很煎熬，但是和同学们在一起就很有趣；四个人住在一个宿舍会有些摩擦，不过时时刻刻有人陪着聊天吃饭也不错。”
祝问善说：“上学可以交到好多好朋友呢。”
走廊走到尽头，迎面就是剧本杀店的前台，光线明亮了许多，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江初韫好像说了些什么，但被人声掩盖了，祝问善没听清。
她心里想着这人肯定听到什么了。
“问善，你去哪了？”
第50章 正确率50%
胡姝予坐在前台边的沙发上等他们，一见到人就站了起来。
祝问善解释道：“刚刚和朋友打电话，对不起，是不是等久了？”
“没事，”胡姝予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边走，“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好吵。”
林翔飞抬眼看了看，精神萎靡地跟了出去。
祝问善一出来就被拉走，没有注意到前厅对边那群叽叽喳喳的、等待拼车开本的大学生里，有几个盯着她看的女生。
江初韫注意到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在餐馆里就一直盯着祝问善的人。
他往那三人的方向看了看，正巧与她们对上视线，江初韫只看了一眼也没在意，便要往外边走，那三个女生却是迎了上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帅哥，”最前边的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瞥了眼他的脸，很快又垂下眼去，有些脸红，“你是不是认识祝问善啊？”
江初韫记得祝问善说不认识这三个人，但这三人确实认识她：“有什么事吗？”
“也、也不是什么事……”女生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情，“就是、就是想给你提个醒，离祝问善远一点，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那副装可怜装无辜的绿茶模样给骗了，她做的坏事可多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可以加个联……”
“不好意思，”江初韫出声打断她，语气已经冷了下来，“借过。”
然后就绕过三人走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马尾女生一懵：“欸，等下……”
人已经走远，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有茫然和气恼。
左边的短发女生推了马尾女生肩膀一下：“你说就说，提加微信做什么，他肯定以为你这是搭讪的套路！”
马尾女生不满：“不加微信一时半会怎么说的清楚？”
“不过他是谁啊？和祝问善是什么关系？不可能是我们学校的，这么帅早就传开了。”
“谁知道，说不是那绿茶婊新勾引的男朋友呢……”
*
江初韫因为晚了半分钟，被胡姝予骂了两句，他也不反驳，只是道了声抱歉，然后去驾驶座开车。
林翔飞得知要去警局，坐在副驾驶非常不安，见到江初韫上来，立马就问他：“江警官，我一定要跟你们去警局吗？我我这辈子还没进去过呢……”
江初韫启动车子：“警局很安全。如果出了什么事，随时有人保护你。”
林翔飞这么一听也是哦，便放下心来。
回去的时候有些堵车，比来时多花了一些时间。江初韫把林翔飞交给迟晚春，让其去安置好，又带着张小姐去周睿那里体检。
体检结果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周睿看了看，眉头一挑：“这张小姐有些年头了，死了25年左右，二级历鬼，执念很深，不过初步检查是没害过人。照片已经传给技术那边了，结果还没出来。”
“都死了25年了？”胡姝予略有些烦躁，“完了，那身份信息肯定不好找。”
“办法总比困难多，”周睿把报告递给江初韫，“大不了可以用卜术去找。”
胡姝予却是说：“卜术也有不准的时候。”
三人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果然等来了找不到张小姐身份信息的坏消息。
这下只能用卜术了。
胡姝予咬了咬了美式的吸管，朝江初韫道：“你去找朴颂知，我只相信他的卜算。”
江初韫拿出手机像是要打电话：“颂知在国外。”
胡姝予挑眉：“那你要找谁？”
江初韫：“朴寻雀。”
“不行！！”
胡姝予忽然跳了起来，吓了祝问善一跳，她皱着眉头道：“这小子的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你居然找他！？”
江初韫拨通电话：“就算不找他，他明天也要来。”
“什么……”胡姝予很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朴寻雀要来她们组，坐她对面那个空位。
江初韫为了防止胡姝予暴走，走到外边去打电话。
祝问善听过朴颂知的大名，却不知道朴寻雀是谁，见胡姝予一副对此人很不满意的模样，好奇地问她：“姝予姐，朴寻雀是谁？”
胡姝予扯了个难看的笑：“一个算命的。出生卜术世家，和天才朴颂知一脉的血缘，却是卜算正确率只有50%的奇葩。”
祝问善觉得50%确实有点低，不过也还好吧：“50%其实也够啦。”
“不是你想的那种50%，”胡姝予摇了摇头，和她解释道，“是真正意义上的50%。比如他一天算10卦，一定有5卦是错的。或者他卜一个较为复杂的卦象，有一半的结果是错的。至于哪一半是错的，就得我们自己去猜。”
胡姝予嘟喃了一句：“还不如正确率0%，起码不用猜，反着做就好了。”
祝问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葩的卜算结果。
她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江初韫很快就打完电话回来，朝她们说：“朴寻雀很快就来。”
胡姝予“哼”了一声：“真不知道林部干嘛要找他。”
江初韫喝了口茶水：“林部长自有打算。再说朴家扎根首都，很少南下，朴寻雀来海州市，于我们有利。他的卜术虽然特殊，但正确的50%便是完全正确，错误的也是完全相反，合理利用就好。”
胡姝予：“说的简单。”
胡姝予瞧着不满，但也就吐槽两句，总不能把人家挡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等待的时光漫漫，祝问善想喝奶茶，胡姝予减肥不喝，江初韫也不喝，于是祝问善在小程序上下单了最近一家的奶茶店后，自己去拿。
她慢悠悠提着奶茶回来的时候，就见后门那里站着一个人，也不进去，手上好像在摆弄着什么，瞧着有些鬼鬼祟祟。
祝问善走近一看，是一个戴着帽子、头发微长带卷的男人，他皮肤白皙，身材高瘦，容貌精致立体，漂亮的桃花眼正盯着手中的东西，眉头皱起来，似乎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
第51章 居然是大吉
祝问善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是一个成年男人手掌心大小的龟壳。
她瞬间想到，这人应该就是朴寻雀。
“你好？”对着未来的同事，祝问善戴上一个礼貌乖巧的笑容，“你怎么不进去呀？”
她轻声轻语的，朴寻雀还被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后，扑闪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不敢直视般垂了下去，桃花眼胡乱眨巴着，脸上就这么带上了点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挡在这里的……”
祝问善：……
不是，这么i的吗？
祝问善不想站在后门这里和他互相介绍，便说道：“没事，你进去呀。”
朴寻雀都不看她，拿着龟壳的手指紧了紧：“我、我还没算好……”
“算什么？”
朴寻雀：“算……哪一只脚先踏进去。”
祝问善：。
好，现在她有点理解姝予姐的心情了。
祝问善心里想扭头走人，但理智告诉她该装还是得装，于是她走上前两步……
朴寻雀退了两步。
她走上前两步。
朴寻雀又退了两步。
她再走上前两步。
朴寻雀又又退了两步。
祝问善：……呵。
她大步向前走，朴寻雀连连退后，直接“砰”地一声撞到了栅栏门上，退无可退，他震惊又惶恐地看着她就这么逼近。
祝问善伸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硬拉着人把他往里边带，一边走一边说：“好巧呀寻雀哥哥，我听说今天你要来，没想到出来买奶茶就碰见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祝问善，是接下来要和你一起工作的同事。”
“欸、欸、等等……我还没……”
朴寻雀被她这一拉搞得措手不及，脚步踉跄地跟在后头，进门的时候还在纠结左脚右脚，结果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这下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左脚先进门还是右脚先进门了。
他右手被拉着，左手捏着的龟壳哗啦作响，里边的铜钱飞舞不停，忽然尽数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祝问善听到声音便停了下来，看见铜钱落在地上，竟然排出一条大致的直线。她略有些讶然，松开了手，抱歉道：“对不起，我走太急了。”
“没事没事……”朴寻雀拿回了自己的手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正想蹲下去捡铜钱，这一看确实一愣，“这、这卦象……”
祝问善见他神情惊讶，也弯下腰去看，可是在她眼里，就是六个排成直线的破铜烂铁：“这卦象怎么了？”
朴寻雀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他半蹲在边上，轻轻抚摸其中一枚铜钱，出神地喃喃道：“六十四卦之首，本卦，乾为天，兆示大通，须行正道，方可……”
祝问善不懂这些，又不耐烦听他说完：“是吉卦吗？”
朴寻雀被她打断便回过了神，转过头朝她兴奋一笑：“是，是大吉！”
祝问善：也不知道这是50%的对还是50%的错。
祝问善：“那太好了，以后我们的部门一定会诸事顺利。寻雀哥，我们快进去吧。”
大概是出了吉卦，朴寻雀的心情颇好，脸上有了笑容。祝问善看着他把铜钱一个个捡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手帕细细把它们擦干净，又放回了龟壳里。
祝问善又想笑，一是笑这年头了还有人用手帕，二是笑那手帕灰扑扑的不见得有铜钱干净。
不过她这人，心里虽在嘲笑别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是甜美可亲的，朴寻雀瞅了一眼，只觉得她笑得可好看，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你是……祝问善？”
“嗯，叫我问善就好。”
祝问善领着人进了屋，直接带到了江初韫面前：“江……”
“江大哥！”朴寻雀瞧见熟人有些开心，“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还是在……”
“在”不出来了。
江初韫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上次见面是在十年前。”
就这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寒暄。
祝问善心想原来他们还认识啊，有些无趣地坐在了位置，把吸管插入奶茶开喝。
胡姝予很快就回来了，走到朴寻雀后面就是一声“哼”。
朴寻雀正和江初韫聊得开心，转过头见是她，默默地又退了两步：“姝予……你也在啊。”
胡姝予瞅他哆哆嗦嗦的就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吧，林部都交代我了，让我之后好好照看你。”
朴寻雀眉心一皱，小声道：“不用麻烦你，江大哥照顾我就好了……”
胡姝予巴不得呢：“这样最好了！”
江初韫心里记挂着正事：“寻雀，还要麻烦你卜算一人的来历。”
朴寻雀先是点点头，又有些心虚道：“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我的卦你们也知道……”
胡姝予：“知道，快算吧。”
“需要那人来摇卦，或是告诉我她的生辰八字也行。”
胡姝予拿起桌上的小木牌往地上一扔，木牌从中断裂开，冒出一阵黑雾，一团团儿的，直到张小姐在朴寻雀身边显形，狠狠吓了他一跳：“啊！”
怎么不早说是女鬼啊！
朴寻雀两三步跳开，瞧着胡姝予嫌弃的眼神，心里又有些委屈，把手中的龟壳放在桌上，朝张小姐的方向推了推：“麻烦你、你摇一下，直到铜钱摇出来。”
龟壳是灵物，鬼魂也能触碰，张小姐生怕会被伤到，在几人的注视下小心地拿起龟壳摇了摇，没过一会儿，几枚铜钱便落在了桌上。
朴寻雀伸着脖子过去一看：“在以此地为原点，东南方向，一处有几十年历史的地方。”
他说了卦象，胡姝予却笑了声道：“你这是50%的错还是50%的对？亦或是，你这句话里只对了50%？”
朴寻雀把脖子缩回来，脸上又是红了：“……我不清楚。”
江初韫问：“寻雀，你今天一共摇了几卦？”
朴寻雀数了数：“早上吃饭时摇了吃什么，但去吃肠粉的路上碰见了恶狗；中午吃饭时摇了摇吃什么，点了外卖后商家多送了我一块他们的新品小蛋糕。刚刚在后门摇卦要先迈哪只脚进屋，可是卦象还没摇好，问善就来了……”
“之后进屋时因走路抖动出了一卦，”说到这，朴寻雀扬起一个笑容，“入门首卦，乾为天，是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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