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条居民气息很浓厚的街道时,女同事忽然叫住他,说想去逛逛街角那家店。
梁西檐透过车窗朝外看一眼,是家精品店,店面很小,门前故意做旧了,用的是木质的招牌,很有过去的味道,令他想起了春奉巷。
梁西檐没拒绝,跟随女同事一起进了店。
刚一进门,他就被墙上挂着的兔子玩偶吸引了。
栗昭也有一只差不多款式的兔子,她那只是蓝色的,和这只粉色的大约是一对。
兔子玩偶瞪着眼撅起嘴,生气的样子很眼熟。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栗昭。
从昨天来圳市这段时间,他情绪一直都比较低沉,脑海里时不时闪现拉面馆里,那个男人的话。
——“你和陈柏川那小子怎么样了?”
在此之前,他一度以为,栗昭或许,是有点,有一点喜欢他了。
可当陈柏川这个名字出现在栗昭耳边时,他的那点自信瞬间荡然无存。
梁西檐没办法控制地去想,如果这时陈柏川再次出现,她会怎么选。
而现在,他的设想成真了。
眼前又浮现刚才的场景,他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从后视镜牢牢看向她。
“你别总是看我啊,”栗昭提醒他,“看前面的路。”
他刚抓她太紧,栗昭手腕被勒出一道了红痕。
她拿另一只手按了按,见他又是心情很差的样子,开车也没什么目的性,不解地问:“咱们现在去哪?”
梁西檐语气无波无澜:“你想去哪?”
“找个饭店吧,我有点饿了,”栗昭说着,注意到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你也没吃饭吧?怎么回来这么急?”
她细细打量他,“眼睛下面都青了,你昨晚睡觉了吗……”
她嘀嘀咕咕抛出很多问题,梁西檐始终没说话,栗昭声音便也渐渐停了。
她转头看向前方,这才注意到车速似乎太快,忙说:“你别开太快了,慢一点。”
她话音刚落,车子突然猛地停下,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
还没反应过来,肩膀突然被人扣住,被迫和他对视。
梁西檐冷淡至极地看着她,眼神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声音是难以克制的颤和哑:“昭昭,我们已经结婚了。”
栗昭不明所以:“对啊,我们结婚了,所以呢。”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很用力,仿佛要将她的胳膊卸下来。
栗昭下意识想挣扎开,却只得到他更强硬的桎梏。
昨天在那个面馆里,他需要特别坚定才能自我疏解好的心绪,却在见到陈柏川的那一刻,彻底土崩瓦解掉。
见挣脱不开他的束缚,肩上痛觉愈发敏锐,栗昭也冒了点火气,她皱眉瞪他:“你到底……”
后面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她的唇上有什么触感柔软的东西落下。
——是梁西檐的唇。
几乎是两败俱伤地撞了上来。
第39章 春(已替换
夜深人静, 车内一点声响也没有。
栗昭两只手握成小拳,抵在梁西檐肩上,被迫承受着他的一切, 呼吸节奏全都忘了, 在这一刻什么也记不起。
直到路对面一道光线直直打过来,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梁西檐握着她肩膀的双手微凉, 唇齿间的触感却是温热的。他这会儿一点不温柔,生硬地含住她的唇瓣,动作杂乱无章, 没半点技巧可言。
栗昭被弄得疼了, 轻呼一声,稍稍用了点力, 想推开他。
他抬眼, 轻而易举地抓住栗昭使劲的一只手, 按到座椅上。
另一只手跟着抬起, 想要捧住她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 对上她楚楚可怜的一双眼睛。
栗昭瞳仁乌亮,仿佛盛了泪花, 可怜又可欺。
思绪在这一刻瞬间聚拢, 他顿了下,一瞬抽离开。
两人分开的一霎,栗昭重重喘了口气, 面色潮红, 后背瘫软地靠在座椅和车窗之间。
密闭的空间里,空气变得很稀薄。
栗昭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放置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鱼, 快要脱水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意图。
“抱歉。”梁西檐别开眼,慌张避开她迷昧的眼神。
他目光没焦点地投放在某处。
这个时候,他最先要做的,应该是取得她的原谅。可他此刻唯一想到的只有,一定要把她留下,一定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我不会离婚,如果你……”
“原来和好朋友接吻是这种感觉,”栗昭喘着气,说话语调迟缓,但也更清晰,“好奇怪啊。”
梁西檐一顿,转头看着她。
“是因为没习惯吗?”她眼睛像是起了层雾气,朦朦胧胧叫人分辨不了她的情绪。
栗昭忽然淡笑一声,稍稍支起身子,“那再习惯一次。”
她说着,突然抬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梁西檐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带过去。
还没来得及细想,两人已经再次触碰到。
她在他唇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分开的时候,栗昭还扯着他的衣领,距离很近,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她弯了弯眉眼:“我这是以牙还牙。”
梁西檐手撑在她椅背上,将她整个圈起来,看着她下巴微扬,很骄纵的模样,“况且,你也不算吃亏吧。”
“……嗯。”
他思绪飘着,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注意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巴。
栗昭的口红这会儿已经全掉了,但唇色却更为艳丽,晶莹饱满,好像涂过一整支润唇膏。
静了会,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想要确认她是真的。
栗昭皮肤细腻,被他带有薄茧的手指刮了刮,只觉得痒,往旁边躲了下。
“你该涂护手霜了。”她说。
“……”
她岔开话题的角度过于生硬,梁西檐忍不住笑了声。
说话的同时,一道光打进来,驾驶座那边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人,打着灯往里照。
栗昭被刺得眯了眯眼,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当注意到来人的衣着,她立刻埋下脑袋,动作敏捷地支起衣领挡住自己的脸。
梁西檐回过头,把车窗降下来。
车门外的交警表情一言难尽,视线在缩头乌龟状的栗昭身上打个转,又停在梁西檐脸上。
“要谈恋爱回家谈,大庭广众的,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啊?”
他瞪大了眼睛,“下来交罚单!”
“…………”
经过刚才那位刚正不阿的交警打岔,车子里暧昧的氛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栗昭手肘撑着车窗,手掌捂住了眼睛,不愿再面对。
梁西檐下车交完罚单,又折返回来,发动车子离开了刚才的地方,一路漫无目的地朝前开着。
过了会,栗昭突然后知后觉地笑起来。
她一笑就停不下来,等笑够了,才轻咳一声,开口发现自己有些发不出声了:“你现在这是往哪开?”
梁西檐理智回笼:“你不是说想吃饭。”
栗昭抿唇:“这个饭,确定还要去吃吗?”
这会儿不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分说分说吗?
梁西檐:“那直接回家?”
栗昭点头,刚要应下,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
栗昭:“……”
片刻的无言,一声短促的低笑打破了尬尴的气氛。
栗昭已经羞得没脸见人了。
“还是先吃饭吧。”梁西檐做决定。
余光瞟到街边一个饭店,他驱车过去,停进一个空车位。
这家店不大,两人也没点很多,厨房动作麻利地做好两个菜,不一会的功夫便上了桌。
梁西檐习惯性地去拿栗昭面前的碗筷,想给她洗一下。
手刚碰到塑料封膜,就被她按住了。
“哎,先把事说清楚了。”
梁西檐抬眼。
栗昭把面前的碗碟都推开,确保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她提出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今天就回来了?”
梁西檐很配合:“那边的事提前处理完了。”
“那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梁西檐神色自若:“惊喜。”
得到这个答案,栗昭轻轻抿了下唇,心开始悬着。
她停了一会,磨磨蹭蹭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刚亲我,是什么意思?”
梁西檐答得很快:“你也亲我了。”
栗昭:“……”
她简直要气晕了。
这是什么话?
她也亲他了,所以他们两个之间扯平了,是这意思吗?
她深吸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扭回身。
意识到重点有误,梁西檐试图辩解:“我的意思是……”
栗昭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还是吃饭吧。”
“……”
回去的路上,栗昭莫名闹起了别扭,始终没什么好脸色。
车开进冷萃云湾,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栗昭先一步下了车,可走了几步,却没见他跟上来。
她回头看。
梁西檐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栗昭脚步停住。
原来还没放行李吗?
想到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却连行李都没放,就直接先去公司接她,栗昭便有点心软。
她默了默,无言走到他身侧。伸出手,想帮他拿点东西。
可梁西檐带的东西不多,只一个行李箱,她也帮不上什么。
刚要讪讪地收回手,注意到旁边一个大号的礼物盒,她凝眸。
“这是什么?”
“棉花兔子。”梁西檐解释,“和你的那只是一对。”
栗昭偷瞄一眼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送我的啊?”
“嗯。”
她于是再也憋不住笑,伸手把礼物盒牢牢抱进怀里。
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四面都是镜子,他们心照不宣地一齐看过去。
栗昭看着里面肩并肩挨着的两人,她的头刚好到他下巴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们今天恰好穿了同色系的一衣服,这样站在一起,看起来和其他的新婚夫妻没什么两样。
栗昭忍不住想,他们就是很登对的。
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登对的人了。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盯着栗昭出去的背影,梁西檐也偷偷勾了勾唇角。
栗昭手里抱着礼物盒,不方便开门,便老老实实在一边等着梁西檐干活。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在门即将打开的那一瞬,她脑子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什么。
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她下意识蹿到梁西檐前面,把他和门分隔开:“等一下!”
她张开双臂挡住他:“你,你现在不能进去!”
梁西檐挑眉:“为什么?”
“里面,里面……”栗昭说不出来,干脆耍起无赖,“总之,你现在不能进去。”
他没吭声,只是眼神直勾勾地审视她。
栗昭被看得发毛,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强硬地指示:“你背过去,不许回头,我叫你你才能进去。”
无声对峙片刻,梁西檐像是退让了,朝后退了一小步。
可就在栗昭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突然抬手,一把将门推开。
栗昭:“……”
她轻轻哀嚎一声,完蛋了。
看见眼前的景象,梁西檐愣了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铺满一地摆成心形玫瑰花,心形外面围了圈彩灯,还没开灯,因而显得有点塑料,玫瑰花两边,满地都是没来得及收拾好的彩带碎片。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混乱。
梁西檐看看杂乱无章的屋子,又看向呆若木鸡的栗昭:“这是?”
她闭了闭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是要和他表白吧,亲都亲过了,她现在说不出口。
栗昭看着那堆破烂一样东西,这时候只觉得陶星叶说的完全没错,真的特别特别土。
迟迟没得到回应,梁西檐又问:“给我准备的?”
他现在语气,完全就是明知故问!
栗昭抬下巴,不肯承认:“不是呢。”
她这副样子,梁西檐笑了下。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见他笑得这么放肆,栗昭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刚才可是你先亲的我。”
梁西檐大大方方地承认:“嗯,我先亲的。”
他现在这种全然坦然的模样,反而让栗昭莫名产生一种错觉——该心虚的应该是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她的强迫下,他才亲的自己。
她郁闷:“那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梁西檐低着头,很认真地说:“我听你的。”
什么叫听她的,亲都亲了,还能是什么关系,可这种话要她怎么说。
这榆木脑袋怎么不开窍呢。
她装模作样地吸口气,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本来吧,咱俩就是朋友。”栗昭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但唇角的弧度难以控制,“但是呢,我们毕竟是结婚了。”
停顿两秒,她强调:“而且你刚刚还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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