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脚扭伤了。”
“我看看,严重不?”说着,他弯下身就想拉起连煋的裤腿查看情况。
连煋别扭地按住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不严重,擦过药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无足鸟号在摩尔曼斯克港补给了物资之后,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十来天,新鲜菜类早就吃完了。
现在只有晒干的蔬菜包,需要泡发才能煮,味道不算好。
好在连烬厨艺还行,放了不少调料,还能吃。
他炒了一大盆混合菜,又煮了一锅海带排骨汤,大伙儿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全部吃完,一口汤都没剩。
连烬抽了一张纸巾,递给连煋,若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姐,你吃饱了没,还饿的话,我再单独给你煮点面条。”
“不用,我吃饱了。”
饭后,连烬去洗碗,连煋又主持大家打扫船上的狼藉。
竹响和尤舒拉着连煋坐在甲板上讲话,竹响一惊一乍,最为担心连煋,“还在冰区的时候,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把绳子拉上来,发现绳子断了,吓得半死。”
“我在水下被人带走了。”
“被谁带走?”竹响一肚子的疑惑。
连煋朝前看去,远处被烧得焦黑的风铃号化为了一个小点,但还在视线之内,她指向风铃号,“被那艘船上的人带走了,他们在北极有一个基地。”
“基地?什么基地,是做什么的?”
连煋暂时不好全盘托出,只是半遮半掩道:“一个开采金矿的基地,就是为了开采当初我发现的金矿。”
竹响的注意力旋即被金矿吸引,拉住连煋的手,双眼迸射出亮光,已是跃跃欲试,“真的有金矿啊,那你看到了吗,多大?”
“看到了,非常大,就在一座冰架底下,被包裹在冰层当中。”
竹响摇晃连煋的手臂,“连煋,带我一起干!我要和你混,必须带上我!”
连煋也挽住尤舒的手,笑容灿烂,若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我这么讲义气,你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要带上你们的,我们一起发财!”
竹响将三人的手搭在一起,“一起发财一起发财,我要当富婆!”
连煋告诉她们两人,说是汪赏开采金矿是违规开采,营地还有非法交易的军火,需要先回去报警,和国家合作了才能实现暴富大梦。
竹响当然同意,“这种大金矿肯定要和国家合作,我们现在就只有你这艘破冰船,还被撞成这个样子,靠我们自己怎么能开采得了。”
激动完,竹响想起之前连煋冰潜后消失的事,依旧心有余悸,“连煋,我当时真以为你死了,我们找了你一个月都没找到。”
连煋也是心有愧疚,竹响她们在北极那样的冰天雪窖找了她一个月,已经是人体意志力的极限了。
“对不起,我被汪赏的人带到营地后,一直想办法联系你,先给你报平安,但营地里信号都被屏蔽了,我没法给你打电话。”
竹响摇摇头,“还需要和我道什么歉啊,你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尤舒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黑烟渐褪的风铃号,“连煋,那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竹响同样投去好奇疑惑的目光。
连煋:“那艘船叫风铃号,是汪赏基地的运输船,我偷偷混到船上,想着跟船一起去加拿大,没想到在半途遇上你们了,船上有炸.药,我把轮机室弄起火后,就变成这样了。”
竹响用力拍她的背,“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运气真好,被大海眷顾啊。”
她嘿嘿笑着,抬手指向前方挂在栏杆上的渔网,“其实我没当过消防员,我骗你的,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渔网能不能接住你,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要是不跳下来,估计得被烧死。”
“不是运气好,这是实力,我当时是看准了才跳的。”
连煋接过尤舒手里的望远镜,也看向远处的风铃号。
在圆形的视野中,能够看到风铃号上的火已经熄了,一切都归于平静,船体被烧得焦黑,炸得不成样子,好好的一艘船已经变成了一堆漂在水面的废铁。
连煋站起来,“走,我们过去看一眼,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风铃号的一些船员,不过是和宁凝一样的打工人,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汪赏到底在做什么,连煋还是按照航海惯例,能救的就救。
竹响又回了驾驶舱,将无足鸟号调整方向,再次朝废墟似的风铃号开去。
靠近后风铃号后,连煋放下搭桥,顺着搭桥进入焦黑的船舱内,风铃号上船员其实并不多,加上宁凝,一共就十一人。
宁凝、邵淮也跟着连煋一起上船。
风铃号上载的炸/药量很大,这次炸得惊天动地,船上的舱室全烂了,各种设备四分五裂,滚落进了海里,整艘船现在几乎只剩下一具烧黑的空壳。
连煋在船上走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幸存者,只找到一些细微的残肢断腿,连个完整的躯体都没看到。
“也不知道汪恩旗是死了还是怎么样。”连煋喃喃自语。
宁凝道:“当时她和她的保镖,还有船长带着灭火器上了救生艇,我也想上去的,但是他们没等我登艇,就直接开走了。”
连煋轻声叹息,“算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又回到无足鸟号上,船只驶离这片满是焦灼气味的海域。
无足鸟号不算乐观,被撞击的力度太大,船舷侧板都裂开了,连煋在想办法修补,一直在器械室找装备。
看着自己的船变成这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
船上的卫生还没清理完毕,碎玻璃,还有其它杂物依旧散落在地,大伙儿都累了,陆陆续续回去宿舍舱休息。
不管是邵淮,还是竹响和姜杳等人,都不算是连煋雇佣的船员,他们是来救她,才来到这个地方,才经历了这么一出死里逃生。
船上狼藉不堪,看着破破烂烂的船,连煋心疼不已。
船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打扫,需要修复,但她又不好得指使竹响等人帮她干活,只能带上连烬,姐弟俩自己出来干活,连烬是自家人,使唤他总比使唤外人来得好。
她先带着连烬将大块的碎玻璃都收拾干净,堆累在船尾的角落。
又找来玻璃胶和熟胶板,将船体裂缝较小的地方,用玻璃胶和熟胶板进行修补。
对于裂缝大的地方,则是先在裂纹两端打上止裂孔,装上码钉,用棉絮和布条塞进去,再涂上玻璃胶和防水油膏。
有些裂缝,用棉絮和布条已经没办法修补了,需要用焊条来焊接修补。
焊接这一类的工作,通常由船上配备的铜匠来负责,现在船上没有铜匠,连煋只能自己撸起袖子干。
连烬拿着工具跟她旁边,姐弟俩忙得满头大汗,连烬用手背帮连煋擦拭滴落的汗珠,“姐,我们这样子修,能够补得完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修好。”连煋坚持道。
连煋是真心把连烬当成亲人,耐心教他怎么焊接,连烬先前在和连煋出海前往菲律宾的航线上,已经被连煋磨练过一段时间,现在干起活儿来熟练许多,连煋稍微一教,他就能上手了。
两人都戴上护目镜,拿着电焊机,用焊条修补船上的裂缝,火花四溅,呲呲声响在耳畔,混杂在海风中,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忙碌。
没多久,邵淮也出来了,来到连煋身边,对她道:“船上的通道我都打扫干净了,宿舍也弄好了。”
“辛苦你了,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和连烬在修补漏水的地方,估计还要好久。”
邵淮在她旁边蹲下,“我来帮你。”
船舶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按着既定航线,有条不紊地航行。
竹响和乔纪年简单休息过后,也出来帮连煋了。
众人忙碌到晚上,才将所有漏水的地方都修补完毕。
今夜星空璀璨,难得一见的漫天星辰,裴敬节坐在甲板上,低头看满手的水泡,“连煋,你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没什么,等会儿去你宿舍找你谈点事。”
连煋没放在心上,以为这人又在说她欠他钱的事,低声嘟囔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会还钱的,你别老是催,等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就把钱全部还给你。”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裴敬节用手套擦了擦手,站起来问,“还有什么活需要干的?”
“没了,你去休息吧。”
大伙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各自的宿舍走去。
连煋又带着连烬,把甲板最后打扫了一遍,这才带他往回走。
连烬问:“姐,你今晚睡哪里?”
“随便睡一个宿舍就行。”
连烬伸手捏住她的袖子,“姐,你和我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连煋嫌弃地扯回袖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和我撒娇,奇奇怪怪的。”
“我就是想问爸妈的事。”他眼睫垂下,脸上还蹭有机油,没由来的可怜。
“那你先回房吧,我洗过澡再去找你。”
“好,我等你。”
连煋接过他手里的电焊机,催他去洗澡,“你先去洗一洗,我去放工具,等我收拾好了就去找你。”
“好。”
连煋放好工具,回到邵淮的舱房,没有提前商量过,但邵淮已经默认了连煋今晚是和他一起睡,床上放着两个枕头,还有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
连煋进来时他还在铺床,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向她,将干净的衣服递给她,“先去洗澡吧。”
“好。”连煋接过衣服,朝卫生间走去。
没一会儿,她隐约看到门口有个人影,问道:“邵淮,是你吗?”
邵淮声音低哑,轻咳一声才出了声音,“嗯,是我。”
“你在外头干嘛呢?”
“你忘记拿毛巾了。”邵淮捏紧手上的毛巾。
“哦。”连煋直接拉开门,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湿漉漉的脸,“给我吧。”
邵淮将毛巾递给她,却不放手,语气迟疑卡顿,“那个,我帮你洗吧,顺便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伤。”
“哦,那你进来。”
连煋将门拉大了些,让出位置给他进来,晚上外头气温低,卫生间里水雾氤氲,雾气腾腾,连煋就站在他面前,身上不着寸缕。
邵淮静静看着她,他和连煋发生过很多次关系了,以前两人刚在一起,那时候连煋才二十岁,她每次出海回来,都会找他寻欢作乐,他每次都会分毫不差地端详她的身体。
她在外磕磕碰碰,总会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晒伤,他看到了,总要心疼好久,反反复复地亲在淤青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连煋道。
邵淮移了步子,慢慢靠近,掌心覆在她的肩头,“在看你。”
“看我干什么?”
“因为我爱你。”他搂住她,他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连煋身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衬衫,点点滴滴黏在肌肤上,内里包裹的身材若隐若现。
“我等会儿要去连烬那里。”连煋说道。
邵淮光手里挤了点沐浴露,在她身上温柔地搓出泡沫,“去他那里干什么?”
“去和他聊一聊,说点我爸妈的事,情况很复杂,我得跟他谈一谈。”
邵淮至今也不知道这些内幕,他很少心急如焚地主动问,他已经习惯了满是秘密的连煋,习惯了不去多问,只要连煋想说,她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情况有多复杂?”他只是淡声道。
“非常复杂。”
邵淮低头吻她的脸颊,迂回着亲她的嘴唇,和她唇贴着唇讲话,“那你能处理得了吗?”
“我想应该可以,不过我有需要的话,你得帮我。”
邵淮笑了,搂住她,“我随时都站在你身边。”
卫生间很拥挤,连煋并不打算在里头发生什么,洗完澡就匆匆推着邵淮出来,“走走走,先去外面,我要穿衣服了。”
邵淮用浴巾裹着她,来到了床边,让她坐在床上,他找衣服给她穿,准备给她穿裤子时,眼皮缓缓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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