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满府上下都知道王爷干嘛瞒着我一个人,等王爷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不过姐姐既然早就是王爷的人,怎么连个名分都没有,做不了正妃也该是个侧妃啊?”
“王爷自有打算。”解霜的怒气都遮盖不住了。
“我只知道王爷对我的打算,我刚回来的时候王爷就说要请皇上下旨册封我,不过因为太子的病耽搁了,可王爷没跟我提姐姐的事,”白念亲昵地拉着解霜的手,“我原先不知道就罢了,姐姐放心我一定让王爷先册封你,只是王爷说了一定要立我做正妃,只能是委屈姐姐做侧妃了,我只怕府里的人会笑话你的。”
解霜用力甩开白念的手,“你炫耀够了吗?”
白念装作无辜道,“我怎么敢在姐姐面前炫耀,你和王爷在一起多年,我才认识王爷多久,王爷今日偏心我,将来也可能偏心她人,不过将来即便王府有再多的女人,姐姐和王爷的情分也是我们都不能比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解霜拍桌子站了起来。
“差点忘了正事,”白念打开盒子,“我想麻烦姐姐一件事,帮我把这些珠子给金锦阁,王爷说要他们给我打造凤冠,我想把珠子都镶到凤冠上。”
“凤冠?”解霜一时没站稳。
“对啊,他要娶我凤冠自然不能少,还得更精致更漂亮,否则我才不答应呢。”
“玉宇居金锦阁的宝物应有尽有,用不着这些。”解霜合上盖子推给白念。
“可这些珠子对我和王爷意义非常,若不是我拿着它们去玉宇居典当,王爷就不会找到我,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恩爱。”白念一副陶醉的模样。
“你如今也是王府的人,你自己去找玉宇居的掌柜亮明身份便是了。”
“可是王爷不让我出门,他让我乖乖在府里等他,他若是回来想立刻见到我。”
解霜不想听白念再说一个字,她已经没办法容忍和白念同处一个屋檐下,“好,我帮你。”
白念走了很久,解霜拿起盒子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十几颗珍珠凌乱地散落一地,有几颗摔出了细微的裂纹。而白念此刻正站在不远处,仔细地听着解霜房里的动静。
上元灯节是宜临城一年里最热闹的节日,万千彩灯互相辉映,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花灯祈福,星星点点的光像是天上繁星在人间的倒影。百姓们在上元节都要吃绿豆粉制成的面蚕,面蚕像蚕茧一样又圆又白,有的人家会在面蚕里加糖,有的则是加肉,叶青安和若离都喜欢吃加肉的咸面蚕,吃过面蚕后两人便一同出门赏人赏灯去了。
上元夜出外走走可以驱走病气、霉气、晦气,宜临城里平日父母不准外出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可以在上元夜外出走动,今夜街上不仅是歌舞升平灿烂夺目,更是小姐们寻觅如意郎君的好时机,很多男子便去凑个热闹希望撞个媳妇回家,陆练虽定了亲也被手下们拉着混迹在拥挤的人群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姑娘们三两成群小声说着话,男人们挤在一起猜灯谜,只为在心仪的姑娘面前显摆,叶青安和若离走着走着就被人群挤散了,叶青安找了若离几次之后便拉住了她的手。
“我爹娘就是在上元灯节认识的,回去之后我爹就迫不及待让我爷爷找了媒人去提亲,他们相敬如宾过了几十年,我很羡慕他们。”
“你以后也会找到能和你相敬如宾一辈子的姑娘。”若离拽了叶青安一下,躲过一个疾速奔跑好像在寻人的男子。
“你有没有想过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什么样子?”
“没有,没有意义的事我从来都不想。”若离随意地看着街道两旁卖花灯卖吃食卖首饰的摊贩。
“挑个花灯吧,把心愿写进去。”叶青安拉着她走向卖花灯的摊位。
“我没有心愿。”
“这世上人人都有心愿,有的人力可实现,有的只能祈求上天垂怜,”叶青安松了手挑了一个花灯给若离,“这个你喜欢吗?”
“你有心愿吗?是哪一种心愿?”
叶青安付了钱,问摊贩要了一支笔,在花灯里写了一行字,若离凑过去看,见他写的是,盂苏木平安喜乐。
叶青安和若离身后不远处,白念搂着徐景苍的一只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开心地对着花灯指指点点,他们俩身后还跟着解霜徐来和隐藏在人群里的侍卫。
“那个也叫花灯吗,丑死了,你看那个多好看,里面还有会动的小人儿。”
徐景苍宠溺地看着她,昨日太子才好转,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徐景苍不放心在宫里又待了一天,今天太子精神好了许多也能下地走路了,太医说太子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徐景苍这才回了府。
“那个叫走马灯,你若喜欢我亲手做一个给你。”
“你还会做花灯?”白念不相信地笑笑,“你会看还差不多。”
“就算我不会我也能学,总之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白念侧头看了解霜一眼,红红绿绿的花灯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阴晴不定,“我只要你,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公子买个花灯送给姑娘吧,您瞧这街上哪个姑娘手里没有花灯。”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盏花灯在街边向徐景苍打招呼。
“你挑一个吧。”徐景苍把白念推到男人的摊子前,白念拿了一盏桃花形状的花灯。
“就要这个吧。”
“好。”徐景苍接过男人递来的笔,小心地在花灯里写下,徐景苍白念早生贵子,白念看到娇嗔地拍了他一下。
解霜觉得自己多看一眼都要疯了,她走到一旁的摊位上也拿了一只花灯,心里默念着,希望雷原一切顺利,希望他能带着巫医尽快回来。
白念捧着花灯开开心心地走着,她突然嗅了嗅鼻子,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顿时汗毛直立,“这里有刺客,我们赶紧走。”
徐景苍一听也警觉起来,仔细打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有刺客?”
“我闻到了月籽藤的味道。”白念整个人挡在徐景苍的身前,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保护着徐景苍慢慢后退。
解霜和徐来都把手放在腰间的剑上,侍卫们也渐渐汇集到一起将徐景苍他们围了起来,人群本来都是朝前走着,突然有这么多人挤着后退,便有人吵闹推搡起来。
若离听到身后嘈杂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回头看到一个姑娘像是白念,叶青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徐景苍,两人对视一眼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若离!”白念也发现了他们,一边护着徐景苍一边朝若离招手,“若离!”
陆练也在附近,听到有人叫若离的名字也开始四下寻找。
若离走到白念身前,看她紧张的样子便问,“出什么事了?”
“月籽藤,我闻到了月籽藤的味道!”
“有多少人?”若离看向四周的高处,试图找到刺客。
“一个,可我分辨不出他在什么地方。”
“这里人太多了,稍有差池便会伤及无辜,”若离凑到白念的耳边说,“我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施展结界,先退到人少的地方。”
白念点点头,护着徐景苍一步步朝旁边退去,刚走出去十几步,她突然看向背后的高墙,“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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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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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立即高高跃起,叶青安也跟着她跃上屋顶,就在此时一只袖箭突然飞了出来,那袖箭原本是朝着徐景苍去的,可叶青安恰好在袖箭飞行的方向,若离急忙抛出银针对抗,袖箭偏离射中了一个摊位,摊贩惊恐地大叫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群陷入了恐慌,大家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逃命,离得远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挤过来一探究竟,整条街混乱不堪。叶青安稍缓了缓心神,若离已经不见踪影,他立刻也追了上去。
若离追出去几条街,黑影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若离知道这样下去一定抓不到人,她一边追一边抛出一道灵符在黑影的前面立了一道结界,黑影没有防备重重地撞了上去。
黑影趴在地上抬起手臂准备发射袖箭,若离先他一步挥出几枚银针打入他的双臂,几步向前扯下了他的面巾。
“章北?”若离愣住,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若离才反应过来叶青安追来了,她和章北对视一下,把章北的面巾又拉了上去。
“快点劫持我。”若离把他拉起来,抬手撤掉了结界。
章北掀起衣袖露出袖箭对着若离,另一只手卡住了若离的脖子,叶青安也追到了跟前。
“放了她,我让你活着离开。”叶青安看到章北的袖箭,知道那上面淬了月籽藤的毒,稍有不慎若离就会命丧于此。
章北拽着若离慢慢后退,压低声音道,“不许跟来。”
“你先放人。”叶青安步步紧逼。
若离假意挣扎扭头对章北说,“快走,我拦着他。”
章北会意一掌打在若离的后背,叶青安急忙上前,若离扑在了叶青安的怀里,叶青安刚想问她有没有事,她顺势假装昏倒阻拦住了叶青安,章北便趁机逃走了。
原来一直想杀徐景苍的人居然是叶修竹,叶青安两次险些丧命,叶青鸢无辜枉死,若离不能理解叶修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们在朝堂上有纷争矛盾,也不该拿自己的儿女做代价,叶修竹的行为过于疯狂了,若是让叶青安知道真相,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世人皆苦,唯有自渡,世间悲欢,从不相通。
叶青安终会知道一切,不过到那时他会怎么样若离也不会知道了,经历了柳姑小孟他们的惨死,若离已经万念俱灰,现在支持她活下去的只有替叶青安续命,再坚持半个月,一切都会结束。
“你醒了?”白念坐在若离旁边,“他们都去搜捕刺客了,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我只是不想让他去抓刺客。”
“为什么?难不成你和刺客是一伙的?”
“我倒希望如此。”若离坐起来看着白念。
“我是开玩笑的你干嘛这么认真,你跟徐景苍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对了你上次跟我说杀楚山的人是为了挑拨离间,我觉得应该是解霜,每次我跟她说有关徐景苍的事,她都气得发抖。”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毕竟我也没有证据,”白念见若离想下床,急忙拦着她,“你要干嘛,喝水吗?”
“我要出去。”
“你现在要出去?已经过了子时了,你出去干什么?”
“与你无关,你回去吧。”若离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修竹在书房还没睡,章北已经回来向他禀明一切,他猜想若离会来找他,所以当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惊讶。
“夜深了叶将军还不歇息,又在想什么害人的计谋。”若离丝毫不客气。
“我只是不想将来还有人像姑娘这样因为战乱流离失所被卖进青楼。”叶修竹起身关上了门,邀请若离坐下。
若离依旧站着,“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丝毫不在意叶青安的性命,为何要我救他。”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在意他的性命,可若是与万千黎民百姓的安稳祥和比起来,我只能冒险一试。”
“将军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皇上体弱太子年幼,而平王有勇有谋年轻力壮,一旦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当年五王混战争夺王位的事又会重演。”叶修竹负手站起来,在书房里缓慢地踱了几步。
“叶将军未免杞人忧天,平王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姑娘愿意用万千性命去赌平王的良心吗?”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赌局,叶将军此刻忠心皇上,可你也说了太子年幼,只怕将军也会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若离看着叶修竹,“或许将军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现在对平王下手只是铲除日后的威胁。”
“姑娘此言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叶修竹的脸上带了些怒意。
“那将军对平王的怀疑就不是侮辱?将心比心,将军活了这么大年岁,这样简单的道理该是明白的。”
“将心比心该是平王明白的道理,明知会被猜忌还不避嫌,他的野心人人都看得出来。”
“那叶青安呢,”若离说罢自己先笑了,“是我错了,你连他的性命都不顾,又怎么会顾及他知道真相后的心情,我忽然不想救他了,与其让他这么痛苦不如跟四小姐一样痛痛快快去了。”
“青安的命握在姑娘手里,姑娘如果真的改变主意,我不会勉强你。”叶修竹很自信,若离为了救青安以身犯险的事他也知道,青安蒙在鼓里不明所以可他却清清楚楚。
“叶将军自以为的大义我很佩服,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告诉将军,妖丹我已经拿到了,但是,我不想救叶将军的儿子。”若离说罢便走。
“姑娘且慢!”
叶修竹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慌张,他一向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可当他听到若离已经拿到了妖丹,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那是皇上仅存的希望。
“姑娘当真已经找到了妖丹?”
若离站在门口背身道,“是,妖丹在我手上。”
“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有你能救青安,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就算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甘愿奉上。”
“我要你辞官隐退,带着夫人和叶青安离开宜临城,永远不要让叶青安知道,屡次对他好兄弟下手的人是你,别让他知道他在将军的眼里这么微不足道。”
“姑娘心里始终放不下青安,我答应姑娘便是。”叶修竹又重新有了信心,一个人只要有软肋就可以被要挟,即便这软肋是自己的儿子,他也照利用不误。
“请将军在城外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半个月后我会带着妖丹来找将军,我保证尽最大的努力,但是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若离说完就离开了,走出将军府以后她就泄了气,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鱼肚白隐约在东边浮现,她便靠着墙角蹲了下来,从未有过的疲累在她身上蔓延开来。
究竟她是什么时候爱上叶青安的,是叶青安在流莺居拦着赵严不让她被带走的时候,还是在将军府叶青安为她说话护着她的时候,或者是在他屡次被自己的亲密举动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又或者是在听到他命不久矣的时候,若离想不出答案,可叶青安已经悄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了,她无力抗拒。
不远处陆练靠着墙默默地看着她,他已经跟了一整夜,从抓刺客到青鱼巷,从青鱼巷到将军府,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是幸事,他宁愿锦儿从未告诉他兄长的死因,即便他现在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几个宿醉的人摇摇晃晃走到了若离面前,一个人伸手去拉扯若离,“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跟咱们兄弟一起喝几杯吧。”
另一个连站都站不稳,弯下腰想直接把若离抱起来,结果被后面的人一撞,直接摔在了若离身上,若离在推搡之间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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