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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原趴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笑，“悄悄躲起来用私刑算什么本事，你怎么不敢把我送到城卫府过堂？”
“乱党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你没资格进城卫府的大门。”徐景苍说罢看向楚山，在这件事里他很无辜，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好心把雷原带到宜临城，满腔的善意换来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在你手里，想给我安什么罪名都由你了。”雷原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只差一点点就能杀了徐景苍，现在一切都完了。
“你真的要杀我灭口？”楚山还是不敢相信。
徐景苍没有回答，他看向徐来，徐来会意拿着酒壶一步步朝楚山走了过去。
“我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楚山背靠墙壁扭动着身子，他不怕死，却不想这样去死。
“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我对天发誓。”
徐来已经走到了楚山面前，他回头看了徐景苍一眼只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捏着楚山的脸颊把毒酒给他灌了进去，接着同样给雷原灌下。
“你这样心狠手辣是非不分，你配不上白念，等白念认清你的真面目她一定会离开你…”楚山腹中一阵阵绞痛，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们…不会…好结果。”
有些事明明是错的却还是要做，他有他的不得已，但白念若是知道也只会认为这是借口，徐景苍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对白念说，她对自己毫无隐瞒，自己该不该对她坦诚呢。
白念的伤好得很快，十几日的功夫就能动能走，她天天盼着徐景苍来看她，可徐景苍每日只差人送东西问候，一直都没露面。
白念拿着筷子在盘子里翻来覆去，一盘菜被她搅得支离破碎，若离夹住了她的筷子。
“徐景苍又不在这盘菜里，你再翻也找不到。”
“你的厨艺要是能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我自然吃得香。”
白念一说，若离也觉得眼前的饭菜有些难以下咽，腹中一阵恶心，她便搁下了筷子。
“我自然比不上王府的厨子，你想走就走，我又没拴着你。”
白念歪着头笑笑，“怎么，嫌我碍事了？这里又不止一间屋子，你和叶青安睡那边不就行了？”
若离伸出两根手指，指尖闪着点点金光，白念一下就怂了，“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呢，我伤还没好呢你不许吓唬我。”
“你的伤已经没事了。”
“你这个人真是，等你把灵力都渡给皇上，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吓唬我。”
若离心里隐隐不安，“白念，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为什么？你觉得哪里不对？”白念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
“没事，还有我师父呢，”白念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糟了，这次我师父忘记给我发簪了！”
若离沉思片刻道，“一旦出了问题，我只能杀了皇上防止他妖化，皇上一死朝中会掀起大风浪，你最好去找徐景苍让他早做准备，我不会告诉叶修竹，但是叶修竹只怕早就有了打算。”
“要不我去跟他说说，让他劝皇上不要冒险了，皇上身体虽差可好歹还活着，这要是丢了小命就太不值当了。”
若离点头，“这样最好。”
有了借口白念欢天喜地跑了出去，她早就按捺不住想见徐景苍，等白念走后，若离皱着眉头给自己搭了脉，她也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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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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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气氛与往日很不一样，明明是过年该是张灯结彩一片喜乐祥和才是，可人人板着一张脸连大气都不敢出，连徐来那样话多的人见了白念也不多言，带着她径直去见徐景苍。
天寒地冻里，徐景苍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练剑，白念往屋里探探头，一桌子的饭菜动也没动，白念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事烦恼，乖乖地拿起他的衣服抱在怀里，坐在廊下等他，恍惚中仿佛又回到过去，她第一次看到徐景苍光着身子练剑，她又害羞又忍不住想看。
徐景苍没有刻意看白念，可他的心思已经乱了，手中的剑也开始不听使唤，他本想收剑停手，谁知长剑突然脱手，朝着白念飞了过去。
白念赶忙低头，长剑从她的头顶飞过直直插进了门框里，她惊讶地看着徐景苍，“你还没消气？还想杀我？”
徐景苍摇摇头，白念起身把衣服给他披上，“我来找你是有正事，我们的事你慢慢考虑，我不是来催你的。”
“我也有事找你。”徐景苍说着回了屋子，白念屁颠屁颠地跟上。
“给楚山下毒的人是雷原，人我已经处置了。”徐景苍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不敢看白念。
“雷原？”白念脱口而出，忽然又想到她此刻应该不认识雷原才是，看徐景苍好像没注意马上又接了半句，“是谁？”
“楚山在襄城救的一个乞丐。”
“那楚山不就是他的恩人？他为什么恩将仇报？”
“解霜许了他重金让他离间你我。”
“果真是她！”白念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徐景苍诧异地看着她，白念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真是嘴比脑子快，“我是说，怎么会是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解霜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别冤枉了她。”
“她已经承认了。”
“找到凶手是好事，你为什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天你让我派人去保护楚山，第二日我的人赶到云隐寺的时候，楚山已经死了。”
白念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若离已经救下了柳姑，为什么我救不了楚山？”
“不是你救不了他，是我救不了他，是我的错。”徐景苍这下倒是没太在意白念说了什么。
“解霜呢，我要见她，她讨厌我恨我冲我来就行，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朋友！”
“她也死了，”徐景苍长叹，“抓到雷原之后他试图杀我拼得一线生机，解霜为了救我，被雷原所杀。”
“你是在为解霜伤心吗？”
“我只是没想到我对你的喜欢会让这么多人丢掉性命，”徐景苍抬头看着白念，“或许我们不该在一起。”
“他们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当初叶青鸢为救你而死，那天夜里你就念叨着娶我，如今解霜死了，你倒长出良心了？”
“那如果是我杀了楚山呢？你能毫不在意跟我在一起吗？”
白念气得眼睛通红，“徐景苍，你要是嫌弃我是妖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直说就行，什么你喜欢我让别人丢掉性命，什么楚山是你杀的，你这些拙劣的借口足以证明你就是个混蛋！”
“这不是借口，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跟你坦白身份你伤了我，解霜害了我的朋友你又想抛弃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别说你去西荒七年，你就是找七十年，你就是死在西荒也是活该！”
徐景苍有些不解地问，“什么西荒，我为什么会去西荒？”
白念不接他的话，此刻她又生气又伤心，摘下腰间的小香包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些日子我天天想你天天惦记你，我师父说得对我就是见识太少了，中原的男人多得是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今天是若离让我来找你，她想让你劝皇上不要吃妖丹，如果出了差错皇上必死无疑，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念一转身就化成白头翁飞了出去，徐景苍呆滞许久看向桌子上的小香包，里面那颗夜明珠已经碎成齑粉。
叶青安又带着红鸡蛋去了青鱼巷，若离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也是同样，叶青媗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怎么不见白念？”
“昨日去找王爷了，大概和好了一直都没回来。”若离细细抚摸每一颗鸡蛋，心里有了和上次不一样的感觉。
昨日白念走了之后她去找了大夫，大夫印证了她的脉象，她真的有身孕了，这辈子她最不想面对的事终于还是到来了。也许正是这个还未成形的东西阻碍了她吸收白玉膏，才让她每次服用白玉膏都百般不适。
“这样也好你就不必再照顾她，我瞧你最近气色不好。”
若离笑了笑，“你总觉得我气色不好身子弱，我可是能徒手杀死一头熊的人，我若不对你手下留情，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若离脸上略施粉黛，一身明黄色的长衫，怎么看都是一副弱柳迎风的模样，就算叶青安知道她的身手多么了得，却也总难把她和捉妖师扯上关系。
“你说的是，兴许是你总待在屋子里，我带你出去走走，”叶青安去给若离拿外袍，“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小外甥？”
晚上若离盯着药罐，一阵阵热气扑到她的脸上，氤氲的雾气里两张皱巴巴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两个孩子的身量很小，他们的手还没有自己一个指头大，叶青媗脸上的幸福满足，赵正君的慈爱体贴，这大约是她见过最美满的模样。
她恨自己的先祖，那时筮蓍族有几万人，他们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合力杀掉乘黄，她恨自己的母亲，母亲就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间，让她承受命运的不公，她恨自己，为什么在灵月洞会那么放肆，把自己架在这个两难的局面。
她希望自己从来都没遇到过叶青安，她心里就不会这么不舍，她早早就做好了和世间告别的准备，却被叶青安拉着卷入红尘之中。
“你在熬什么药？”
若离正出神地想着，回头却看见叶青安来了，她下意识地挡住药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叶青安白日里带着若离去看双生子的时候叶夫人也在，他和若离的事并没有瞒着叶夫人，他也从未想瞒着任何人。从玉灵谷回来若离也在将军府住了些日子，叶青安想带若离去拜见母亲，可叶夫人不喜欢这样不三不四的姑娘，每次都断然拒绝坚决不见。
有时他带着若离出门也不遮掩避讳，宜临城里早就有风言风语，叶夫人介意若离曾经是流莺居的姑娘，认为若离就这样跟着叶青安太过轻浮，尽管他再三解释若离只是碍着柳姑的缘故住在那里，并不是那些所谓的流莺，可叶夫人却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从前赵正中和若离的传闻，正好和叶将军同气连枝，一起反对这桩婚事。
可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叶夫人却高兴又神秘地拉着他，问他若离是不是有了，若是真的就得赶紧让她进门，叶夫人看到外孙后愈发着急想抱孙子，弄得叶青安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叶夫人说媗儿房间里摆了许多糕点，若离单单只吃了许多桂花酸枣糕，下人给媗儿端来滋补的当归生姜羊肉汤时，若离很明显有想吐的反应，叶夫人催着叶青安明天一早找个大夫过去看看。
叶青安听母亲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也十分高兴，可听到大夫两字，他忽然想到若离如果真的有了身孕她自己早就知道了，她瞒着自己只有一个可能，他立刻就朝青鱼巷去了，结果正好看到若离在熬药。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一些滋补的药。”
“若离，你别再瞒我，”叶青安走到若离身前，指着药罐问，“到底是什么？”
“党参当归阿胶，调理身子的药罢了。”
“你哪里不舒服，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叶青安拉着她要往外走。
“我自己就是大夫，不用麻烦了。”若离站着不动。
“你的事从来都不是麻烦，我娘也说你气色不好，你若不想出去就在这里等，不要胡乱吃药，我去叫大夫过来。”
若离用力握着叶青安的手不让他走，“很晚了，不必去了。”
“不论多晚，你的身体最重要。”
若离心里苦笑，叶青安也不知在哪里发现了端倪，看来他是猜到了，她只能说出实情，“这是落胎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就是叶青安认识的若离，可他还是难以掩饰的伤心，“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托付终身吗？”
若离没有回答，转过身端起药罐把药倒了出来，叶青安上前抢过药碗就砸在了地上，滚烫的药有一多半洒在了他的手上。
若离立刻拉着他走到水缸旁边，把他的手塞进了冰凉的水中，“叶青安，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也以为我知道，可现在我发现我并不知道，我说过会陪着你，你也答应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为难，不想你空欢喜一场。”
“就算你不在意我，可他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吗？”
“叶青安，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孩子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对他不残忍吗？即便他能好好长大，二十五年后他还是会死，到时白发人送黑人，对你不残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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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危机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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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安无言以对，两人沉默良久后若离开口道，“叶青安，我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愿意嫁进将军府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多得是，你何苦强求我。”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
叶青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自从遇到你我经历的事仿佛做梦一样，我有时会想象你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缠斗，我有时也觉得能拥有你这样特别的人是我高攀了，可你再与众不同也是女人，没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除非…”
叶青安把手拿了出来，不知是手冷还是心冷，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落胎伤身，我回府叫几个人过来伺候你。”
“不必了，我自己能应付。”
叶青安走后若离默默地捡起地上摔碎的碗片，白念的声音从院子里幽幽地传了进来。
“瞧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还说和叶青安没什么，原来连孩子都有了。”
若离走出厨房，见到一只白头翁落在屋檐上，她假装抬手要发银针，白头翁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转眼化成人形落在她的面前。
“想杀人灭口吗？”白念从她身边挤进了厨房。
“你来找我做什么？”
“有没有吃的，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念随意翻找着，“我没地方去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只好来找你了。”
白念翻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烧饼，一边艰难地咀嚼着一边把她和徐景苍的事说给若离听。
“我来中原之前觉得爱情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两个人坦诚相见互相喜欢就够了，可现在才发觉，人和人相处就是很难的事，若我是徐景苍已经失去了解霜，就会更加珍惜我，可他却觉得我们两个不该在一起，其实这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白念费力地咬着烧饼，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怪不得师父不让我们私自离开，人和妖真的天然就有隔阂。”
“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一时半刻还忘不了徐景苍那个混蛋，”白念把啃了一半的烧饼丢到一边，实在硬得像石头一样难啃，“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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