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爱笑,将他胸膛中的烦闷也一并消散了。
若是林檀能伴他左右……
乌玉的话到底被他听了进去,许是他身上的魔族血脉让他在诧异之后能够毫无负担地接纳这样的想法,无意洒下的种子钻了空子竟在片刻里生根发芽,林厌行压下了心底的异样。
翌日,林厌行终究和沧海派同行,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未上前。
再次歇脚时他们已然临近水云派,此次歇下的地方是一处海边小镇,海腥味扑面而来,倒让林檀有些怀念。
她推开客栈的窗往下瞧,璩苏正同沈郊站在一块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璩苏竟伸出手朝对方推去——
第54章
“璩道友说我心思不正, 佳人未嫁,我心悦之,那你是以何身份命我远离林师妹……”
“门主之子, 的确威风。”青年眉眼一耷,脆弱尽显, 偏偏字字珠玑,璩苏哪听过这样直白的话?
“休要胡说!”璩苏像头小牛犊大口呼着气, “林师妹同我共过生死,相处的时间比你更长, 谁知道你有何心思在这挑拨离间?!”
沈郊温和一笑:“较璩道友,我的模样应当更胜一筹;虽出生无名门派, 修为也较璩道友更高几阶……至于旁的, 不过是时间问题,难不成璩道友最后要用沧海派少主之名来压迫我等放弃?”
沈郊抖抖袖, 悠悠叹了口气:“没成想沧海派竟是这幅做派……”
璩苏嘴笨说不过他, 气得上手去捉他衣领。
晚风微腥,俊俏柔弱修士被轻轻一推,倒下去的身姿都是好看的。
乌玉慌张地托住了沈郊的背,脸上的慌张不似作假, 对着面色苍白的师兄连连呼喊:“师兄可是旧疾犯了?”
那声音, 二楼的林檀都听的一清二楚。
璩苏这老实孩子被碰了瓷还站在那,茫然无措地想给自己解释:“我没有用力……”
哪有修士这么轻轻一碰就倒的?路边的野花被踩了一脚还能活呢,这又牵扯出什么旧疾, 璩苏方才被激起的怒意此刻也烟消云散, 尽是做错事的六神无主。
本想上前查看伤情, 乌玉横眉竖眼的满脸防备:“你还想做什么?!”
璩苏也急了,连连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想看他的伤势如何。”
“不必!”
乌玉尽职尽责地演好他的戏, 余光瞥见楼上的身影又干嚎了一声。
不仅是他,其他看到的弟子也是不明所以,一边是自家推人的弟子,一边又是面容愁苦的小门派弟子干嚎,谁见过这般阵势?
林檀一瞧不好,提起裙裾匆匆下楼。
不过耿兰比她来的更快,她就站在不远处给附近的村民瞧病,身为医修,只要瞧见有明显病症的这职业病就容易犯。
刚给一女子开了药方,就听闻客栈附近无法忽略的动静。
只看一眼,就瞧见门派弟子都围在那,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檀赶过去时耿兰正蹲下身体在给沈郊把脉,青年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林檀远远瞧见璩苏沉默地站在那,见她来了努力扯了一抹牵强的笑。
正欲靠近璩苏询问发生何事,耳边传来一道温润虚弱的声响。
“林师妹……”
是病号沈郊。
被喊住了林檀倒不好直接走开去寻璩苏,只好在沈郊另一侧蹲下身,瞧瞧他的脸色关心问:“沈道友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青年摇摇头:“只是旧疾犯了,一时没了力气,歇会儿就好了。”
林檀看向耿兰,看完那话本子后林檀对耿兰在医术上的信任非常高,在后面的剧情中耿兰被掳到魔宫之后也并未放弃悬壶济世的仁心,碰到濒死的小魔也会救治一番。
因为体质不同,她也为此花费了不少时间又找出能够治疗魔族的普通方子,也为后续能够成功逃离魔宫埋下了伏笔。
想起这个,林檀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不知如今林厌行到底在何处,话本子里只提及是穿着灰扑扑衣裳不打眼的弟子,但如今碰到的是两个白白净净的弟子,为首的那个还病恹恹的。
林檀又将目光放在耿兰身上。
恬静女子细细把了脉,确诊了身子骨的确不好,还得好好养着。
璩苏的脸白了下去。
顶着众多弟子的目光,他抿紧唇走过来同倒在地上的青年道歉:“对不住了沈道友,是我之错……”
回应的是青年抬起的手。
根根手指又白又长,他阻止璩苏继续说下去,脸上扬起温和虚弱的笑:“并非璩道友之错,是我说话不中听……再加上身子骨弱了些,倒是让其他道友看笑话了。”
林檀听出了其中的猫腻:“你们之前在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璩苏脸色一变,直接打断了林檀的问话不再让她问下去。
“没说什么,方才是我动手在先,这是赔礼。”
璩苏从芥子袋拿出上好的丹药塞到沈郊手中,也不等沈郊拒绝转身就走。
林檀瞧着璩苏的背影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似的,回头时沈郊已然站起身,拍了拍袖朝着林檀一笑:“我们方才随便聊了两句,只是意见相左产生的误会,璩道友提起同师妹关系匪浅,这一瓶丹药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不如林师妹替我还与璩道友罢。”
关系匪浅?林檀思索片刻,她同璩苏关系说得上还行,却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否定这一点,不然多少显得有些打脸。
只是这一瓶丹药让她去还也说不过去,璩苏既然说给了,她又去替沈郊还也不大好。
见此,林檀连连拒绝:“既然是璩苏给你的,那自然没有让我还的道理,沈道友身体不好还是早些进客栈歇息才好。”
林檀说完见沈郊并未回话,不由得抬头去看。
那面若好女的青年此刻正盯着她瞧得出神,林檀略显尴尬地侧过脸去,耿兰侧身一站,插-入两人中间将林檀挡在了身后。
“沈道友还是早些上楼,少吹些风才好。”
说完又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乌玉:“乌道友,天色晚了。”
乌玉快速瞥了一眼沈郊,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主动提起一句:“师兄,不如我们先上楼。”
沈郊方幡然醒悟般收回视线,抱歉一笑:“耿道友说的是。”
视线一转,他从芥子袋中掏出一物递给林檀:“我与林师妹一见如故,想着林师妹此刻多半会腹中饥饿,便自作主张买了些糕点,不知你是否喜欢。”
方方正正的糕点盒子上写着芙蓉糕几个字,林檀自离开林府后再也没吃过这类糕点,一时见了倒还真有些馋了。
只是到底不熟,林檀正欲拒绝,沈郊似是知道她的反应又继续说道:“我等修士无需进食,若是林师妹不用此物只能浪费了。”
林檀看着他下垂的眉眼就像是面对菩萨时浪费吃食般短气,她只能接过:“多谢沈道友。”
璩苏担心沈郊将此事和盘托出,入了客栈客房后心痒难挠,最后按捺不住往窗下一探却见沈郊那贼子还有时间赠糕点给林檀,她竟也收了,两人脸上的笑如针扎般刺入璩苏体内,一颗心都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耿兰自然瞧出了几分端倪,想必方才璩苏想要掩盖什么地急着离开,也是同林檀有关。
她的视线落在少女的面庞上,娇俏动人,清凌凌的双眸灵动不已,此刻正疑惑地朝她望来,温声软语甜入人心:“耿姐姐,我们回去吗?”
心中一叹,也难怪林六娘子讨人喜欢,耿兰温柔抚了抚她的发顶:“走吧。”
乌玉显然对这次林厌行的出手还有些不解。
毕竟做的有些太明显了些。
“若六娘子迁怒主子可如何是好?”
林厌行换了一身衣裳,慢吞吞地将另一份芙蓉糕放入口中,显然今日之事令他心情好了不少。
“我就是要点破他的小心思,日后即便是璩朗敢以身份压迫于她,璩苏那傻子也会对此排斥……”青年从小摸爬滚打摸透了人心,“乌玉你不知,越是这般被宠着长大不知所谓的孩子,越容易对曾经享受过的权力因自尊作祟而生厌。”
再者,璩朗打着林檀体质的主意便足够惹怒于他。若是能让父子生隙,钝刀子割肉方是真的疼。
他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至于林檀,按照他的了解来说……
最多就是避开他而已。
果不其然第二日林檀就有意躲着他,显然,被不熟悉的人公然送糕点到底超出她能应对的范围内。
虽然这人长得好看,但也不太受得了这样的殷勤。
林厌行倒是没有意靠近她,一路上相安无事,直至到了水云派。
除却沧海派外,陆陆续续来了十余门派的弟子,好在水云派做足了准备,沧海派弟子被安排住在后山处的院子中。
至于沈郊和乌玉两个则是被单独安排在另一处更偏远些的地方,这其中多少还是有些看菜下碟的。
沈郊依旧脸上挂着笑同林檀几人道别,两人踱着步子去了住处。
乌玉将简陋的住处收拾了一番,他们主子何事住过这样的地方,嘴里还嘀咕着迟早要给水云派好看。
林厌行站在院外,刘元半蹲在他面前正说着在沧海派的事情。
听到林檀将他的院子打扫一遍后神色稍霁,眉间朱砂红似血:“她自是将我放在心上的。”
第55章
门派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两日。
林檀同耿兰住在一个房间, 也能从她口中得知不少有关于此次门派大会的消息。
看似同往常毫无二致的准备,璩门主夜里却并未在房中。
而除了沧海派如此,其他门派似是正在商讨秘事。
多半是和魔族有关。
因时间同话本子上的内容对不上, 林檀也拿不准林厌行如今在何处,但……
林檀将目光放在耿兰身上。
她有耿兰啊。
跟上耿兰, 迟早会碰上林厌行的。
她得抓紧耿兰才好,如今除却她自己这个变数外, 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虽年份不同,但大多剧情都是相同的。
例如林厌行最后还是拿到了那颗蛟丹去了魔宫, 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林檀并不想看到最后他们对立的一幕。
所以她得打断最重要的一环。
再者, 她发觉近来大哥同耿兰两人似是有进展。
偶尔便能瞧见两人待在一处, 虽不说有多明显的暧昧,但林檀从两人平淡如水的相处中看到了耿兰发红的耳垂, 就连大哥都没发觉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散去了不少。
林云顾察觉投来六妹投来的视线略显疑惑, 丝毫不知道林檀心里也做好要将林云顾随身拉在身边的准备。
大哥在的话,至少是个武力值嘛。
只是静待了两日,林檀并未在耿兰身边发现什么陌生的弟子靠近,唯有眉间生有红痣的沈郊偶尔同她们遇上。
但也是极有分寸地问候, 并未像上回那样……让林檀不知所措。
直至林檀站在场外看着已然开始的门派大会, 嘴里吃着芥子袋的牛肉干开始看热闹,她依旧没找到林厌行的踪迹。
或许这次提前了时间让剧情也发生了变化?
此次对战是抽签的模式,沈郊抽到了第二场, 林檀看到他时眼前一亮, 白衣翩翩地站在台上时周围有不少弟子从鼻子里发出哼笑, 似是对他这种无名门派的弟子并不放在心上。
她看着沈郊轻飘飘地将并不将他放在心上的对手推下台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青年抬手的动作都格外漂亮,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承让。”
这一位小门派出来的弟子第一场的表现简直让周围并不看好他的弟子大吃一惊,虽说两人皆为金丹修士,但这么容易就将人打下去也着实……
着实太轻松了些。
甚至也有人怀疑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但众目睽睽之下,每个人都看到了他手上的动作,根本没人看出有什么猫腻。
林檀看着他脸上的笑有种熟悉之感,林厌行似是就喜欢这般笑……
随后就被沈郊下场后的咳嗽声给打破了。
脸色苍白的青年并未看她,腰间挂着的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林檀在想看又因周遭的弟子身高挡住了视线。
她看不到沈郊了,但心中疑虑不消。
耿兰正站在她身侧看着上场的弟子,袖子被拉了拉,她对上满眼求知欲的林檀弯下了腰。
“耿姐姐,你把沈郊的脉当真是身子不好么?”
她未说得过于明显,只能旁敲侧击来对比心中的猜测是否准确。
耿兰忆起那脉象点点头:“他确实有些虚。”
林檀跟着念了一遍:“虚?”
璩苏不知道何时也钻到她们那处,衣襟略散,像是刚从外面挤进来的。
“虚?”这个字对男子而言尤为敏感,尤其是在动了心后他曾向周围弟子旁敲侧击过女子喜欢的类型,有一博览群书的弟子笑眯眯地提起:“自然是强健的,外在固然重要,若是身子骨虚不能给予女子乐趣,多半会成为怨偶。”
那一根雷达准确地连通到唇,璩苏连连保证:“我不虚。”
耿兰无奈笑了笑,虽看出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林檀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一回头瞧见额间冒出细汗的璩苏正睁着明亮的双眼瞧着自己,不太自在地偏过脸去:“你今日可会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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