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回他说:“想给她买。”
陆廷深听了想给谢归磕个,您牛逼,您厉害,您是情圣大情种。
小雨妹妹表演结束,回到后台的时候却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陆廷深看到连忙收了手机迎上去,“怎么了,小雨妹妹?”
小雨妹妹嘴巴一瘪,眼泪就吧嗒流了下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我刚才不小心破音了。”
陆廷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妹妹擦眼泪,“害,我还以为什么呢,破音就破音呗,破音照样好听,你要是回回表演那么优秀,让其他选手怎么活啊。”
妹妹却没有什么被安慰到的样子,还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我练习的时候明明从来没有过失误,怎么一上台就这样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害!你这话说的,谁还没有个失误啊。”
陆廷深揽着小雨妹妹的肩膀,“走,哥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缓解一下心情。”
这时候手机又叮叮当当响了两下,陆廷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对旁边梨花带雨的小雨妹妹说:“抱歉啊宝贝,饭我下次带你去吃,我现在有点急事,得立马过去。你不是喜欢那款新出的包么,我过几天让人带给你,先走了,宝贝记得自己吃饭啊。”
陆廷深出了门,直接拨了电话回去,“谢归,你他妈疯了吧?”
……
六月是昭昭的生日,她出生的时候是在夜晚,电闪雷鸣,一道横天雷劈中她家的窗户,崩碎的玻璃让临产期的李女士差点落红。
李女士后来提起的时候,说这道雷让她原本正当的胎位变歪了,因此平白痛苦了整八个小时,原本的顺产变成剖腹产,到现在肚子上都留了个疤。
还说本来要给她起名叫“李天雷”的,后来是外婆拖着金莲小脚拄着小拐杖跑过来阻止才没取的。
昭昭想这大概就是她从小就和李女士不对付的原因,她是道天雷,李女士是盆烈火,两个人碰上是要爆炸的。
也因为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昭昭从来没有在家里过过生日,因为只要提到生日这两个字,李女士就会喋喋不休讲起她的出生让她有多痛苦……
后来裴仅陪她过过几次生日,他们在食堂吃小蛋糕,用筷子夹着奶油往嘴里塞,也很甜蜜。
再后来和谢归在一起,他自己从不过生日,但对给昭昭过生日这件事很有执念,每次都会大张旗鼓,在各种她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她办十分盛大的派对。
昭昭觉得派对这种十分资本主义色彩的东西实在不符合她的工人阶级身份,却又每次拗不过谢归。
谢归的理由很简单。
这是一年一度他用来宣示主权的日子,他要展示给她身边的那些烂桃花看看,昭昭的男朋友不仅帅气多金,而且还活着。
昭昭不知道谢归哪里来的那么多危机感,还一年一度宣示主权,明明根本就没有人追她好不好。
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有趣的,昭昭记得有年的派对是在巴厘岛的一个海边,谢归提前找了人布置,结果那天晚上刮了场十年难见的大风。
第二天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两根插在地里的钢管。
他们还因为东西被卷到大海破坏生态,被罚了一大笔打捞款。
不过那次是昭昭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其他不熟的朋友都因为这个阵仗提前走了,只剩下她和谢归还有陆廷深几个,陆廷深喝多了绕着钢管跳钢管舞,昭昭把另一根钢管当话筒,大唱《奢香夫人》。
他们在没人认识的异乡,庆祝二十几年前一个小女孩的出生。
谢归捧着她的脸,在微醺中指着被大风刮干净的月亮,在海边潮湿的水汽中说,“以后每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
那年谢归送她的礼物是一个月亮玉坠,玉身剔透温润,是谢归送她的所有礼物中,她最喜欢的一个。
昭昭把玉坠同其他首饰收进盒子里,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这些还给谢归,但一直没有敢真正做出这个决定。
她都能想象到如果看到她把这些送回去,谢归会怎么样把这些扔进垃圾桶,然后对她说,昭昭,你是在恨我吗?
“嘿!今年谢少在哪给你庆生啊,巴黎?还是巴厘岛啊,真是太可惜了,去年我竟然因为阑尾炎没有去成!今年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赶过去!”安安凑过脑袋趴在昭昭的电脑上说。
“不过明天就到时间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难不成今年在国内?”安安思考了一下,“国内也好啊,大餐还是中华的香!不过今年轮到美红姐不能去了吧。”
美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半年内完成结婚怀孕两大人生大事,而且一怀就是龙凤胎。
三四个月份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和许多足月的孕妇差不多大了,过了妊娠反应期后婆家心疼美红不让她来上班,但因为工作室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美红又心疼昭昭一个人的工作量还是回来了。
结果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晕电脑,看到屏幕上的线条框就想吐,昭昭抓紧叫了车把人送回家了。
这事引起了昭昭和安安等办公室未婚未育女青年的生育恐慌,美红之前可是出了名的卷王,对着电脑肝一天一夜都不带变脸色的,怀孕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二十出头的赵倩却一脸向往,“多好啊!正好可以不用上班了,躺在家里还有人照顾,简直是神仙生活!”
安安走过去摸摸小姑娘蒙昧无知的脑袋,“神仙孕吐也想撞墙,小姑娘,你还年轻,姐姐教你一个七字人生箴言。”
赵倩眼睛发亮,“什么什么?”
安安一本正经,一字一顿,“不、婚、不、育、保、平、安!”
赵倩反应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发现好像办公室所有的女孩子目前都是未婚未育的。
但看到昭昭的时候,她眼睛一定,又说:“但如果要是像昭昭姐一样,和谢少结婚生孩子的话,就不一样了啊,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嫁给谢少这样的男人,我的人生会有多开朗!”
安安抱着胳膊,“虽然我很想说,生育的痛苦和婚后的一地鸡毛是不分贫穷富贵的,但——”她低头看了下美红转交给她的,据说是谢少用来哄昭昭然后雨露均沾分给她们的包,“我现在拿人嘴软,我要为谢少站岗!”
然后话题又扯回到了昭昭和谢归身上,“所以今年生日怎么过?你们不会要二人世界吧?没事没事,我们人可以不到,伴手礼先给我们就行,哈哈哈……”
昭昭不知怎么说出口谢归和她已经分手了的事,她觉得说了也没用,谢归隔三差五地过来刷个存在感,她说了恐怕都没人会信。
而且现在办公室除了宋雨珊,其他全都成了谢归的亲信,她要真说他们分手了,说不定她们还会想尽办法去撮合他俩。
昭昭开始关电脑收拾包,“什么生日,我都多大了还过生日?没有生日没有生日,大家也早点下班哦,周末愉快。”
她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等电梯的时候,身边忽然站了一个人。
“你明天过生日?”宋雨珊戴着她们初见时戴着的那副墨镜,望着前头。
“嗯。”昭昭微微点头。
在谢归来过之后,宋雨珊就没再为难过昭昭,虽然宋大小姐依旧什么活都不干,每天在电脑上打□□,但至少,她没再给她加额外的工作量,昭昭就已经很感恩了。
“我下周就要回S市了。”宋雨珊说。
“那,一路顺风。”昭昭礼貌说。
下班时间,用电梯高峰期,电梯经过八楼没有停留,直接下去了。
静了会儿,宋雨珊又开口:“你真的和谢归分手了吗?”
“温言没有告诉你吗?”
“我已经和她绝交了。”宋雨珊说,“我讨厌把我当傻逼的人。”
昭昭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对温言这个人很难评价,一方面她觉得温言挺可悲的,那么万人追捧的一个千金大小姐,一定要用不怎么光鲜的手段和她这个普通人来抢男朋友。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其实这种想法本身挺狭隘的,因为对于温言来说,她人生中想要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她不需要为了一日三餐而努力,所以她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追逐这些看起来就很有挑战性的、和生计无关的东西。
也是最近,她越来越发现,她对谢归的信任超乎了她自己的认知。
是真的信任,不是那种,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在乎的信任。
她好像慢慢被谢归培养了一种能力,觉得,自己是被他坚定选择了的人。
“喏,生日礼物。”正想着的时候,宋雨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对没有拆封的翡翠耳环,“我没用过哈,这是我自己的工资买的,不贵。”
昭昭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这时候,宋雨珊又说:“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当然,我也没有说你有多好,也没说要和你做朋友,毕竟咱们的身份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你要是一定要和我做朋友呢,我也勉强可以答应。”
昭昭愣了愣,然后低头一笑,伸手接过了宋雨珊手里的礼物,“谢啦。”
宋雨珊食指将眼镜拉到鼻梁下,一双眼睛露出来疑惑地瞅着昭昭,“你不是应该说,你想和我做朋友么。”
昭昭微笑着问她:“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你还会来南延?”
宋雨珊想了想,她也不撒谎,说:“你可以来S市。”
“那我们就在S市做朋友吧。”昭昭说。
宋雨珊望着昭昭,许久后才又开口:“你这人真奇怪。”
“谢谢。”昭昭再次微笑说。
“叮”的一声,电梯在他们这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这趟里面倒是很空,只有两三个人。
但宋雨珊迈着长腿大步走进去,然后抬手挡住了电梯门,“你坐下一趟吧,我还是头一次被拒绝,有点伤心,要缓一下。”
昭昭滞了滞,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说:“希望我们可以在S市再见。”
宋雨珊把墨镜推上去,电梯门慢慢合上,还剩一条细小的缝儿的时候,昭昭看见宋雨珊张了张嘴,“好吧。”
电梯层层下落,昭昭也是在刚才才觉得,其实宋雨珊还挺可爱的,如果她一直这么可爱的话,她真的不介意和她做朋友。
因为谢归的缘故,她认识了很多她从前可能都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
关于这些人,昭昭这几年的心境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她的大学时期,那时候虽然觉得他们挺有钱但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而且大概率也不会和她有交集太久,所以十分平常心。
第二阶段是毕业后被社会各种毒打,昭昭开始很羡慕那些后盾很强大的人。
工作第二年朱桢招了个富二代妹妹,浑身上下名牌加持,上班第三天因为要去看爱豆演唱会又懒得请假直接辞职了,虽然撂挑子就走不是很负责任,但是耐不住它爽啊。
第三个阶段就是现在,她好像慢慢对这些人祛魅了,发现所有的光鲜可能都伴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不能用钱解决的困境似乎会更痛苦一些,而人与人之间的痛苦,其实又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所以总体来说,大家都是由血肉组成的,都是普通人。
宋雨珊下去后,电梯又开始拥堵起来,昭昭连等了两波,一直没有等到可以上去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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