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丝,怎么能跟一大团相提并论呢?
这男人也很会拿捏她。
她都接受了两人从此相忘于江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
两人隔着很短的距离对视,蒋墨成没再搭理她,继续闷头专心游泳。
刚才明明是他故意游到她附近引起她的注意,等她发现他了,他恨不能离她八百米远,生怕她再踢着他一般,她气得啊!
只能说蒋墨成也很了解柏盈,如果他主动贴上来,或冷酷逼问,或若无其事,她都会烦得立刻从池子里起来走人,毕竟从独自一人回锦城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可现在他剑走偏锋,当她是对他有意图的陌生人避之不及,这举动实实在在膈应到她了。
那凭什么躲避的那个人得是她?倒显得她心虚似的,这池子又不姓蒋!
两个人像是在跟谁置气,蒋墨成游得轻松,柏盈刚学会游泳,游了太久体力也跟不上,大口大口喘气,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还在水里的人,她扶着扶手梯上岸,在心里轻哼一声,拿起随手放在椅子上的浴巾披上,眼睛都没往池子里瞟一眼,哒哒哒地走了。
让他自己憋着去吧。
她就不相信他真的是来游泳,锦城这么大,哪里去不得,偏偏跟她碰上。
诡计多端的男人!
…
周源匆忙赶回来时,见岸边只有一个面沉如水的男人,他愣了愣,悄悄地退到一边去了。
柏盈匆忙冲了个澡就离开了更衣室,这一层除了游泳池以外还有健身房,这个点都没什么住客,她摁了电梯,心情十分痛快,这种痛快的感觉很莫名其妙,但这不影响她笑得很开心。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脚步轻快地迈了进去。她总觉得耳朵里进了水,从电梯出来后,歪了歪头,捂住手掌轻拍右耳——
“怎么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入了夜,酒店的长廊光线都变得昏暗,影影绰绰,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西装革履的沈晋。
“你怎么来了?”她吃惊地问。
虽然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来找她,但他公事繁忙,像这样需要应酬的夜晚,他几乎都不怎么过来。
沈晋看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头,脑子里还在思索她是去了哪里,嘴上已经回答:“路过这边,给你送点宵夜。怎么,耳朵不舒服?”
“可能是刚才游泳进了点水。”
“这样。”
他走上前来,蹙眉,“是右耳?那你耳朵朝下,单脚跳几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柏盈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忍俊不禁,“什么嘛,要我在你面前表演杂技吗?我不要。”
他也失笑,略一思忖,问道:“或者用棉签,房间里有没有?要是没有,我让司机去买。”
“应该有,不用那样麻烦啦,要是没有我给前台打个电话就行。”
“头发怎么没吹干?”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拉下她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给她擦拭湿发,“当心着凉。”
沈晋是个很规矩的男人,这件事在过去相处的那一年里柏盈比谁都清楚。
或许是攀登事业的高峰已经给他带来了更愉快的体验,因此在生活中他甚至称得上清心寡欲,签订协议的那会儿,他根本不会跟她有肢体上的接触,而她对他怀着别的心思,百般斟酌、极为用心,如今回想起来,她是拿着小锤子一点一点凿开了他的疏离。
他原来不会这样触碰她,是她渗透了他的生活,是她主动靠近他改变了他。
柏盈眼睫低垂,她才从水里起来,眼尾边微微泛红,很像是哭过的模样。
沈晋凝视着她,手上动作也没停,“耳朵进了水可大可小,处理不当的话可能会耳道发炎,如果感觉不舒服,尽快去医院。”
“知道啦,小事而已。”
她手里提着半透明的袋子,里面是换下来的泳装,他也一定猜得到她刚刚去了哪里,可他们说了一通话,他都没有问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他不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只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她是跟谁学的。
这段时间柏盈有深切的体会,除了那次在咖啡店里,之后沈晋再也没有提起蒋墨成,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柏盈抬头冲他笑,两人靠得很近,他还在为她擦头发。
然而这一抬头,见到从廊道那头走过来的男人,她脸上笑意凝滞,瞳孔微缩,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晋面对着她,似乎浑然未觉后面被吸顶灯光拉长了身影的蒋墨成正一步步地逼近。
隔着沈晋,柏盈愕然跟蒋墨成对视。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蒋墨成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如初见时的冷硬,目光锐利地攫住她,她的视线被他缠着,耳边又是沈晋温和的叮咛:“或者我现在让刘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不要觉得麻烦,耳朵发炎起来会很难受,你又不爱去医院。”
柏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
眼睛被蒋墨成牢牢占据,沈晋的声音又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距离越来越近。
蒋墨成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踏过厚重的积雪,浑身都带着冷意,如果目光可以化作锋利的刀片,恐怕沈晋现在已经重新投胎做人。就在柏盈都以为他要冲上来动手时,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她的心也随之一顿,接着他刷了房卡,在进门前,偏头漠然地看她一眼。
咔哒——
门被关上。
沈晋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她那早已经不再专心只注视他的眼眸,若无其事微微一笑,“盈盈,外面池子里的水很脏,还是小心点,别大意。”
第55章 055
“我知道。”
柏盈点头, 她不傻,也听得出沈晋的潜台词来。他这样谨慎敏锐的一个人,就连她都听到了动静, 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知道来人是谁。
他看似是在说游泳池里的水,实际上说的是人。
柏盈努力憋住笑意。她以前总觉得他是一座被浓雾遮住的岛屿,现在反而将他看了个清楚, 他已经不再神秘。
沈晋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会害怕,会冲动,会暴怒。
他心里介意得要命,嘴上却一句都不肯提,然而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反感以及那一点点妒意。柏盈含笑看着他,倒觉得现在的他比起从前更可爱更有味道。
只是还是太晚了些。
早这样该多好。
沈晋自然不会在大晚上的还要进她的房间,他在这些事上实在是克制有礼,“记得处理耳朵里的水,有任何不舒服打电话。”
柏盈点头:“知道、知道啦。”
她跟谁过不去, 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那我先走了。”沈晋笑了笑,“你先进去, 我看你关了门再走。”
“这里很安全的。”柏盈忍俊不禁。
“进去吧。”他依然坚持。
柏盈只好提着他带来的宵夜刷卡进了房间, 关门前又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
他嗯了一声,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房门关上后, 他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斜前方的某处。站立了片刻,他抬腿平缓地走在地毯上, 即便他当时没有回头,凭借听到的动静,也能判断出是哪间房。
突然,他向前的步伐顿住,侧过头,视线从容地落在那猫眼上,似是在跟什么人平静对视。
两个男人对彼此的厌恶早已经到了极限。
蒋墨成希望沈晋灰飞烟灭,沈晋何尝没在心里将他剥皮抽筋。
…
以蒋墨成的骄傲,他没办法像沈晋一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她当朋友,以沈晋在做人方面的分寸,更没办法如此堂而皇之住在她的隔壁。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个人的争斗已经谢幕,身边的朋友也不是没有松一口气,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或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晋低头,给她擦拭湿发的时候,有几滴水珠沾上了他的腕表表盘。
水已经干了,却也留下了痕迹。
他随手卷了袖口,只停留了短短几秒钟,离开。
-
虽然知道蒋墨成不会再有可能整幺蛾子,但上次的事情给柏盈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从浴室出来后,将门窗重新检查一遍,甚至保险起见,还将椅子搬来抵着,只要有人想破门而入,她一定会被吵醒。
做完这一切后,她都被自己这些古怪的行为逗笑。
也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疯。
像蒋墨成跟沈晋这种人,时间一定是最为宝贵的,她相信他不会是出于报复她的心理,他没那么无聊,能让他好好的豪宅不住,颠颠地跑来睡酒店,还就在她几堵墙以外,显而易见,有的人贼心不死。
他的贼心是不甘心吗?
她猜是的。
不甘心被她摆了一道,不甘心被她一脚踹了。
男人的心眼真的太小了。像她,发现自己是一本小说中下场不明的女配,她有恨过沈晋吗?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骂了他几百句而已。还有,她被他带到海岛上时,她有恨过他厌过他吗?没有,就连逃跑她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要担心。
对比之下,高下立现。
这么点小事还耿耿于怀,心眼比针眼还要小。
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躺进被子里,酝酿睡意。一扇门外,蒋墨成冲了个冷水澡走出房间,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深夜的酒店廊道格外的安静,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念头也只有两个字。
等着。
等着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柏盈睡不着的时候不数羊,她数钱,在遇到沈晋以前,她是十块十块地数,现在大胆了许多,一万一万地数,数到三百万她还没入睡,索性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没有挪开椅子,而是倾身,扒开猫眼盖。
这一看,心跳如雷。
蒋墨成一脸懒怠地靠着墙,低头摩挲打火机上的纹路。
柏盈捂住胸口,在心里痛骂,她就知道这个祸害是来折磨她的!
再看一眼。
她又悄悄贴着猫眼,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呵。
不知道是谁在海岛上时腆着张脸跟她说烟戒了,再抽就是王八蛋。
在走廊上抽烟,素质被猪啃了。
蒋墨成抽出一根烟,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放了回去。
柏盈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部爱情电影里主人公失恋的情节。她原本想笑,或者想骂他的,但此刻也沉默了,她关上猫眼盖,坐在椅子上,放任思绪的后果就是他明明没有抽烟,她却总觉得那股独属于他的烟草气息萦绕在她鼻间,甚至还傻到抬手挥散并不存在的烟味。
虽然住在同一个酒店,又在同一楼层,但柏盈早上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他。
她来了摄影公司,廖俊宏跟童月正在打包文件资料。在公司开了个大会——当然,现在公司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会议上以绝对的票数胜利,摄影公司的名字即将更改,新名字新气象,柏盈跟廖俊宏抓阄论前后,她运气不错,名字里的“柏”在前,过去公司名中的“亿”在后。
对此柏盈振振有词:“亿柏就是一百,哪有百亿吉祥如意!”
她可是立志要赚一百亿的。
这名字多么贴合她的梦想。
柏亿视觉摄影公司也正式成立,这段时间廖俊宏也在相关部门来回奔波。等文件正式下来后,他们也要重新印刷宣传资料。
“咦,这是什么?”
童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请柬,“廖总,这好像是给你的。”
廖俊宏一拍额头,“瞧我忙得都忘了这事,”他接过请柬,想了想又递给柏盈,“我大学室友的订婚礼,说起来他也想照顾我的生意,不过他妻管严一个,拍婚纱照这事他做不了主。”
这请柬设计很独特很精致,质感很好,柏盈打开来,念道:“程湘,赵清叙,南泽度假村啊,我记得好像有点偏吧?”
“这个度假村是他老婆家开的。”廖俊宏随口回,“订婚礼安排在那里也不奇怪。”
柏盈眼睛一亮。
有钱人的订婚礼?
廖俊宏之前心灰意冷,现在公司准备重新整修出发,他自然也斗志昂扬,一见柏盈这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天你要是有空就跟我一起去,童月也去。”
柏盈当然有空,两人在大会上都向两个员工表过决心,展望过未来,廖俊宏争取练好摄影技术,柏盈则要多发展客源。
像这样一看就很隆重的订婚礼,哪怕只是多认识了一个人,这不就多了一条路吗?
-
柏盈在公司忙到下午,又跟租房中介去看了几套房子,等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她已经累得没有兴致去外面餐厅解决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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