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满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是三月份的?”
他偏过头,不说话。
过了会,卉满侧过身在他胸前拱了拱,他的胸被瘙的很痒,这股痒意传到了心脏。
“怎么了?”
“我饿了,我只吃了个丸子。”她忘了谢观一口都没吃,她从来都不在乎他。
两人下楼去吃凉透了的菜,卉满懒得穿衣服,裹着毯子,他们沉浸在黑暗中都不想再开灯,于是重新点起了已经吹灭的蜡烛。
就着烛光,卉满大口大口吃蛋糕,她饿坏了,狼吞虎咽的。
“吃慢点。”谢观抬手给她擦了擦嘴边的奶油。
她吃饱了,同时依然没注意到谢观有没有吃东西,或者吃了多少,他就在她旁边,正襟危坐,苍冷皮肤在黑暗中散发出无机质的微光,永远一副不需要食物就能存活的模样。
心就这么大,她的心里没有他。
“吃饱了?”他问她。
卉满点头,听到他说:“我觉得你可能出生在三月十四日。”
她不懂:“为什么?”
“你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日期是三月二十五日,当时脐带已经脱落,说明从出生后已经过了最少七天左右。”
“那为什么是三月十四日?”
“你大学专业不是学物理的么?不知道三月十四?”
卉满反应了下:“三月十四是圆周率日。”
“还有呢?”
她努力回忆:“好像霍金也是那天去世的。”
“还有呢?”
谢观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喜欢这个日期么?”他的语气就像是这一天是被他慷慨赠送的一样。
打一顿鞭子,送一颗糖,卉满想到这句话。
她的账户丢了,也没了专业的律师去咨询,可他坐在这里给她赏赐生日,指定哪一天。
她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我不喜欢这一天,我不要用它做我的生日,而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生日。”
她这样对他说,同时蜡烛燃尽了,世界陷入黑暗中。
他们眼中的水光都很凉,他们知道,谁都没有动,依然在黑暗中震慑对方。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他冷冷道。
卉满把桌上的鲜花狠狠拔出一朵,又狠狠往他面前一伸。
他拂开,说不要。
第二天,卉满在谢观陪同下,去珠宝店给他挑选迟来的生日礼物。
用他的钱给他买生日礼物,
卉满对着某条银色项链随手一指。
“选这个?”
她以为他会拒绝,结果他真的戴上了,细细的铂金链贴身藏在领口里。
“这是你给我选的。”返程路上,他这样说,同时把她的手扣的更紧了,让每一根手指都窒息。
第44章 血痕
卉满隔天赶紧去找唐晃, 找到了常见面的学校咖啡店,然后就谈崩了。
“你不要听谢观的啊,他不能强迫你的, 强迫你你还可以跟他打官司。”
唐晃笑不露齿:“谢先生给了我美国顶级律所的推荐信,我为什么不去呢,我当然是自愿的,凭借我的资历和背景十几年也等不来这样一次机会。”
“那我怎么办?”
他吓得瞪大了眼, 瞧了眼四下无人:“话你不能这样讲的啊!”要不是他喜欢男人,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们的协议作废了,你是操盘手,你也知道,你们行内规定允许客户以个人意愿赎回账户,亏损的那五万我也不会追究了,就这样子。”
他把手插兜里:“我下周的机票都订好了,虽然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他是真的挺想跟卉满学下操盘的。
卉满着急道:“不,你答应过的我, 我教你,你也教我, 你不能走, 你的账户必须留下来。”
“喂,我说你啊。”唐晃眼眉上挑, 失意又轻蔑道,“男人的话你怎么能信呢?被骗的还是少了啊。”
他笑了笑, 转身离开。
卉满喊他:“你回来。”
“别喊了, 你不想害死我就离我远点。”
唐晃抬手,用后背对她说拜拜。
“回来。”
“回来啊……”
一个生意伙伴就这么丢了, 巨大的挫折将卉满按在原地,她沮丧地捂住脸,时间是那么空旷那么长。
·
·
这样的压抑一直在持续,卉满在不断地将自我孤岛化。
但她咬牙绝不表露。
早晨出门时,谢观用眼神挑剔着她的帆布包:“我送你的包,你怎么不背?”
卉满头也不抬,脱口而出:“在学校里怎么可能背那种东西,而且你不觉得那种包很显老么,就跟你那么大年龄背的才差不多。”
谢观眼神定格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拿出来,背。”
谢观发令了,卉满只能硬着头皮背,结果隔天上高数抢座位时人挤人,她被挤了下,包正好撞在桌上的一个钉子上,下课后她才发现那里裂开了个大口子。
一想到谢观的脸色,她顿时如坐针毡,于是左思右想,还是把包包用快递盒子包了下,带着它来到了买它时的商场。
品牌店里有几个贵妇,见她穿着衬衫牛仔裤一副学生打扮,都不免眼神有些挑挑拣拣的轻蔑,倒是店员们认出她来了,面带笑容殷切迎了上来。
“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吗?”
“啊,那个,包划了一下可以修吗?”
“我看一下可以吗?”
卉满把快递盒子交给她,打开后几个贵妇眼睛都直了,她们觉得有点扫面子,都不声不吭离开了。
店员万分可惜地看着包身上那个伤痕,不知道它是怎么受此罹难的,即便是身价不菲的贵妇们,佩戴店里千辛万苦各种配货才买到的包时,也是各种小心翼翼装场子才用,可她这个全球限量一个的,就这么被拉了个大口子,看的直心疼。
店员对卉满无奈笑笑:“可以修的,只不过要发回巴黎总部,可能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复原好。”
“哦,那能修的时间再快点吗?”
“这已经给您开的超级VIP通道了,其他客户啊都是需要排队的,一般需要花费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呢。”
“那好吧。”卉满点点头。
店员请她先坐下,给包身做个检查评估,还需要她填一下表格确认,她在那里认真填着,忽然听到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一个大波浪的高挑美女挽着男伴进店,刚巧看到了那个包,这个包她磨了店长好几年都没有拿到,现在竟然被划伤了。
她看了看包的主人,一个年轻小姑娘坐在那里,她不记得圈子里有这么号人物。
卉满也恰巧听到笑声抬头,瞬间,表情僵滞。
这个烈焰红唇的大美女她不认得,也没有见过,但她的男伴……
美女自然也看出了手边男人跟这个女孩之间的微妙气氛,她是个开朗敞亮的性格,说想先去隔壁店转转,然后主动离了场,店员们也都很识趣,主动背过身。
“卉满,好久不见。”谢桉在她身前坐下,跟她轻声问候。
“嗯。”卉满继续低头填表,手指却有些颤抖。
他选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做开场白,指着那个包:“你用包要爱惜一下啊,这个包据说最少要配八位数的货才能拿下呢。”
“多少?”卉满要跳起来了。
她知道这个包贵,但没想到这么贵,这简直可以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套房了。
这么一推算,划的那下少说也值个六位数了,一想到这,她就表情狰狞的很。
谢桉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她还是这么好玩。
“划都划了,就不要想了,反正维修是免费的。”
他的宽慰起到了点效果。
卉满想起来问他:“谢束呢,他还好吗?”
“上次他想把你拐走,叔叔又打断了他一条腿,不允许他回国,说以后他再回国就打断他两条胳膊。”
卉满很愧疚:“虽然他应得,但这件事也怪我,他差点就帮到我了,落得这么惨,而且他还欠我九块九的定金没有还,他什么时候还呢?”
“……你不用自责,他只是为了赎罪,他欠你的。”
谢桉不动声色观察着她,跟上次见面时比,她的身材明显丰腴了些。
紧实的小腿,滑满肉的大腿……他用男人的眼光看女人,她的身体是一具华美丰泽的祭品,不容忽视地牵引着他作为男人的目光,胸满多肉,蜂腰还是很细,但是有软劲,很好摸,很想掐,从背后……
叔叔一定那样做过,他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发掘出自己对她的邪念。
她已经完全摆脱了以前那种骨致清瘦,至少现在这具躯体看起来比之前更成熟健康,也更容易使人诞生欲望。
他试图把脑海中那些缭乱的念头除去,却还是迟疑了下,问:“卉满,叔叔他,对你好么?”
“你指的是床上还是床下?”
卉满攥着笔填表格,略微低下蓬乱头发下的脸,脸蛋略微削尖,冷峻却有肉感。
他没想到她回的这么直白,蹙眉,又听她接着说:“情人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思考,当挂件,他开心了或许就对我好,不开心了……算了,他那张脸一直都不开心。”
“你顺着他的心意总会好过些。”
“你说话好像我妈。”
“你不是……”哪来的?
“对啊,所以你说的啥都不是,站在为我好的角度隔应我。”
“……”
他觉得她其实挺混蛋的,安慰她,她却不领情。
卉满沉默的间隙,也结合务实的原则在想,谢观再过几年就有点老了,为了让自己好受,她确实应该尽量不那么消极地厌恶他,或许要尽量习惯他。
谢桉默默窥伺她的神情,同时质疑自己。
就是这个女人么?他数天前险些为了这个女人跟叔叔作对,葬送一切么?
他那时那样放弃了,她的眼泪从指缝里不停流出。
而她顶着那张混蛋的脸,时至今日竟然还没有意识到,叔叔那样类型的男人,对于许多女人所拥有的致命杀伤力。
他们从容的声音、修长的手、挺拔的身躯,构成了权力与欲望的镀金框架,就像奢侈品店外许多女孩锁驻足停留的美丽货品一样,那是她们憧憬甚至向往的象征对象。
进出这家奢侈品店的富人很多,也不乏许多精明练达会走捷径者,成为豪门子弟巨富权贵的秘密情人,再大费周折、苦心孤诣、野心勃勃与其缔结婚约让自己成为富豪阶层的家庭成员,跨越阶级,取得光鲜亮丽的社会地位。
商品处处是交易。
而谢观无疑是最佳锚定目标,他拥有身临顶端男人的一切,且处在男人的黄金年龄。
但他的情人好像没有这种觉悟。
她不为所动,她就是不喜欢谢观,她不知道自己的执拗、刚强、难以取悦反而会变相激发这类男人对其不可抑制的渴望。
谢观想要驯服她。
卉满纹丝不动,对暗流下的危险浑然不觉。
她没有再跟谢桉说什么,他已经有女伴了,多说什么都是不妥。
她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想到这些精美绝伦的东西会让很多人感到快乐,它们精致得就像假的一样,这不是她的世界,填完表后就逃一样离开了。
·
·
“回来了?”
“嗯。”
“去哪里了?”
“下课晚了。”卉满撒了谎,希望不会被识破,也希望谢观还没有通过其他途径知道包的事情。
她对他的疏离,在他眼中促成了强烈的占有欲。
“过来。”他可以向她走去,但依然传唤她,让她明白地位的不对等。
卉满走过去,他细细看她的脸,视线带有侵略性,他们的角色已经很固定了,他施加,她承受。
她的眼睛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下,心虚地眨了下,他没说什么,俯身在她耳畔嗅了嗅,然后让她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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