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猫玩了一阵,鸣海遥等待的人仍旧没有到来。
灵幻新隆伸了个懒腰,似乎准备离去。
“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找我们吧。”
他站起身来,继续说:“不管是我,还是芹泽克也,或者是比你小的路人,都会帮助你。”
三天后,一无所知的鸣海遥接到电话,请假去了警察署保释岛崎亮。
让她作为保证人出具保证书,去保释另一个盲人,实在太可笑了。
……
岛崎亮同鸣海遥徐徐走出调味市的警察署。
男人抬起一只手,半挡着眼,掌心轻触脸庞。以他的能力本不该被抓,整场战斗逗弄对手游刃有余,可谁能想到前BOSS为了减刑早日回家看儿子,在后期加入了战斗。
攻势逆转。
可岛崎亮认为自己还是比不讲理的BOSS幸运得多,比如他的残疾人身份,受到法律优待,又比如鸣海遥深深依赖着自己……
心里装满了他的女孩表情平静。
“你消失了……”她说,“我以为你抛弃我了。”
她的话令岛崎亮心里涌出可怜的情绪,想要摸摸亲亲自己的女孩,安慰她——“并没有哦。”
鸣海遥说:“我感到非常难过,没办法接受。”
这三天里,她每夜每夜的失眠,睁眼闭眼流眼泪,好不容易睡着了便是噩梦。不论梦里梦外,自己都在不停地感到悲伤。
会有平静的时候,平静里,她对外界失去感知,落入虚无,近似死亡;也有情绪反扑的时候,风暴中,她不断地质疑,懊悔,思念,焦虑……
鸣海遥释怀不了,也无法走出。
怎么会这么可怜,岛崎亮心中浮出一片叹息。
他不忍:要不,就幸福了吧?
当他作出这个选择,整个人反而轻松起来,想自己怎么会这样白痴,人理应选择幸福,无条件地追寻。
“小遥,我不会再——”
鸣海遥打断,“你让我痛苦不堪。”
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了,对他好吗?可是他让她如此痛苦。
情绪中的身体不住颤抖,愈演愈烈,脆弱得仿佛随时摔倒、砸碎。
岛崎亮心惊肉跳地去稳住鸣海遥。
他的触碰,加剧了她的痛苦与疯狂。
此刻,鸣海遥只希望……
“我希望你去死。”
随着话语的郑地有声,尖锐的毒刺也在这个从来都是柔柔软软的女孩身上冒出头。
她开始想尽办法攻击、伤害身边的男人,不管是踢打、抓挠还是啃咬。疯狂,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理智彻底丧失。
而岛崎亮只是矗立原地,对鸣海遥的伤害行为毫不反抗。
他让她变疯的,他又怎么能逃避呢。
牙齿逐渐穿透表层皮肤——岛崎亮闷哼一声,声音和满口腔的血腥味使鸣海遥停下。
那仅仅三天却无比漫长的痛苦,给鸣海遥带来了一场近似的死亡。可人在死亡来临前是会挣扎的。
她想,自己需要帮助。
于是鸣海遥在请假过来的时候,问了灵幻新隆。
“我该怎么办?”带着无助的哭腔。
血渍牢牢沾在了鸣海遥的唇瓣上,她抬头,面对面朝向岛崎亮,手温柔地摸索到他被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轻轻拂过。
“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我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岛崎亮说:“没关系,是我让你害怕了。”
接着,他听见鸣海遥对自己告别,决绝无比。
“我本来不应该这样,我必须和你分开。”
灵幻新隆面对迷茫求助的鸣海遥,想了想,说:“首先,远离伤害你的人,做精神上的检疫隔离;然后,相信自己值得幸福,付出努力追求幸福,努力地工作、学习、生活,都可以,虽然我最推荐你全心全意沉浸工作了;最后呢,则是去爱……”
他呵地一声笑了笑,并非嘲讽的笑意。灵幻新隆自己是做不到啦,但他还是想告诉面前这个很听话乖巧的少女。
“不一定要爱具体的某个人,也不一定非要投身下一场恋爱去,只需要保持这样的心情,让生命体验的单薄短暂变得厚重、宽阔、如一整个宇宙般伟大。”
第55章 专注在做跟踪偷窥变态
鸣海遥从妈妈家里搬出来了。
她想要开始新生活,因而搬到了条件比较好的公寓——安全指数很高的那种,而且扔垃圾也超级方便。
一个人住,比较集中精力复习……虽然鸣海遥做的更多的是独自呆着伤心。不自觉地伤心,每次伤心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又为他难过了的伤心。
鸣海遥在新家收到许多行李,都是以前认为要不回来了的东西。
“请您确认签收。”工人说。
但她打开仔细确认,纸箱里面还是没有那套自己准备穿去面试用的西装。
这让鸣海遥有点生气。
她签收完,靠在箱子旁边,莫名其妙地发呆一会,抹了抹眼睛,然后去到床上,躺下,将被子高高盖过了头顶。
“送到了。”
工人面对雇主迟疑片刻,多事地说:“我离开的时候,听见她好像在哭。”
岛崎亮的语气十分平淡,“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他鬼使神差的移动到了鸣海遥新搬公寓的附近。
怎么突然变偷窥狂了,岛崎亮自觉迷惑不解,不过他的空间传送来干这个很方便呢……
还有超感知领域。
岛崎亮全心全意地感知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现在,那个女孩正侧躺在床上,蜷缩的身体将被子紧紧裹住,脸庞靠着手臂、压着枕头,一边流泪一边睡着了。
岛崎亮思忖鸣海遥还蛮神奇的,竟然可以同时做到。
世界逐渐褪色为一道阴影,直至月挂枝头,皎洁的月光落在男人的身上,清冷且疏离。
被监视的女孩醒来,神情沮丧,嘴里嘟囔着:“眼睛好痛。”
岛崎亮的眼角抽了抽,哭得跟忘关的水龙头一样,眼睛一直泡水里,痛这不理所当然嘛。
但是好可怜。
鸣海遥坐起来,仰着头,面朝天花板,紧随着捂住了眼窝,很失态地又说了几遍:“我的眼睛好痛,好烦啊。”
他觉得新奇,很少见她这样孩子气地对空气发脾气。
而后,她由于承受不了那绵绵的疼痛又哭了起来……
有时候超能力太强大带来的极端敏觉真不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的感觉很糟。
距离遥远,岛崎亮听见鸣海遥极细微地轻语一句。
“我的心碎了。”
伴随着抽泣。
岛崎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难以琢磨,额发在夜风的吹拂轻轻飘荡,落下的阴影在脸上便忽隐忽现。
白天,鸣海遥还是照样去灵类咨询所上班。
失恋要死也得爬起来上班,她已经有了社畜的基本精神面貌。
“嘎!?”灵幻新隆抬头,被自己员工的惨样吓一大跳。
鸣海遥整个人浮肿起来,皮肤又苍白得可怕,很像河里泡发了几天的浮尸。好在不管外在的好看或者难看,她都物理上的看不见,大大方方地任老板目瞪口呆地、同事惊慌失措地打量自己。
幸好事务所老板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应对尸体经验丰富。
灵幻新隆思考这样可不行,他先是拉开抽屉薅出里面的高级糖果与零食,专用于招待贵客;接着向慌张得不知所措的芹泽克也点点头稳定军心,比手势让他去煮小女孩最爱的奶茶,多放炼乳多放糖;然后推着鸣海遥的肩膀,让她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从身体到心灵进行了一套全方位的按摩服务。
就连周末来兼职的影山茂夫也承担起给同事吹凉热奶茶的功能。
“不好意思,我没控制好情绪。”
一个失恋竟然造成如此兴师动众的鸣海遥脸微微红,有了血色,费劲兮兮地向大家眨巴眼睛。
灵幻新隆想,是个典型的好孩子呢。
在他心里,另一个好孩子影山茂夫说:“我也经常哭泣。”
这个小孩倒是把情绪牢牢控制在心底,不敢随意抒发出来,直到压抑到超出自身容积——每一次情绪爆发,都会引发难以想象的事故。
影山茂夫流出的眼泪,净是后悔的泪水。
鸣海遥想了想,摸索着把刚吃到口感很有趣的糖果放进影山茂夫的手心里。
“不是很甜,有点酸,但很好吃。”
配合着芹泽克也加了太多炼乳和糖精的奶茶,酸得牙齿摇摇欲坠。
很像她正在经历的难过——糖果很快会被消化掉。
说这是自我安慰,还是怎么都好,鸣海遥扯开了嘴角,浅浅地笑起来,由衷地露出笑颜。
“嘛,我是认为哭泣很正常,”灵幻新隆放松地胡扯起来,“婴儿是通过哭泣来到这个世界的,哭代表了生,多好。”
总之,灵类咨询所的各位长舒一口气:世界少了一具水胀浮尸,真是可喜可贺!
“小遥,你来——”
午间,一个女孩拿起另一个女孩的手,让她去细细触摸自己新长出来的发。
铃野绘里香染过发的头顶长出了一截黑发,刺眼的一截。可鸣海遥不需要用眼睛看,用手去感受也能分辨,新生的黑发,触摸起来更结实,下面一截则是飘飘浮浮的,像细细的、易断的毛线。
“你要去补染吗?”鸣海遥问。
“我该去补染吗?”略显困扰的铃野绘里香反问,“可头发又长得很快,总是补染的话,好像无穷无尽也,而且这完全不影响我……”
惊觉染头发完全是自找麻烦的女孩,忸怩地用手指卷起一缕发丝。
“店里的姐姐说我可以去美容院里做个渐变,黑头发继续长,但会很和谐,很漂亮。”
鸣海遥忽然明白了铃野绘里香的内心所向,一边去握她的手摇了摇,一边说:“可她提到会很漂亮欸,绘里香心里就动摇了。”
铃野绘里香被猜中心思,答非所问道:“啊……UberEats怎么还没到?”
“绘里香敷衍我。”
“哎呀呀……吃的来了。”
她们点的是饺子连锁店的定食——堪称绝美的碳水雕花——金黄酥脆的煎饺配喷香的大米饭。
试问哪个东亚人不迷恋碳水呢?
配送员找不到具体地址,她们便下楼去拿。
柱着白杖行到街边,鸣海遥蓦然闻到一股极淡、极熟悉的气味,是人的味道。
像她将脸埋进岛崎亮脖颈,极近的时候,嗅到沐浴露与皮肤本身散发的、交融的气味。
她奇妙地察觉到他就在附近。
鸣海遥不由皱眉,手上盲杖敲得越发用力。急躁的触地声里,藏着似哀求的禁令。
“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铃野绘里香听见鸣海遥好像在小声说话,歪了歪头,好奇问:“你在说什么?”
“绘里香听错了啦。”
“小遥敷衍我啊……”
另一边,灵幻新隆等人吃的是对比之下显得饮食结构更为合理的汉堡包。
芹泽克也一边大口啃汉堡一边面露隐忧,他刚听说一个消息。
“就连我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担心了……”
芹泽克也是个迟钝笨蛋。
“什么?”灵幻新隆立刻大张耳朵,凑近打听。
他拿出手机,指着页面上追踪好友的推文给八卦的领导看。
“哦……再婚啊……”灵幻新隆咂嘴,“总感觉会引发很恐怖的事。”
主要是牵涉到的人很可怕。
回想有关经历,他情不自禁盯了盯自己的徒弟路人。
看着看着,灵幻新隆有了个新发现。
明明内心超级无敌柔软的弟子,为什么会拥有一双差不多死掉的眼神呢?如果让他和鸣海遥站在一起,后者的目光甚至更灵动。
引来眼神已死的影山茂夫回看师父,毫不掩饰。
“?”
他的目光因问号而生动起来了。
最近专注在做跟踪狂和偷窥变态却一点也不羞愧反而很是乐在其中的岛崎亮受邀探望老熟人,一个改变了良多的女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对了,他此次会面的人里还有一个拖油瓶小鬼。
“你认为他会生气吗?”女人问。
岛崎亮心不在焉道:“肯定会哦。”
他在想,先前小遥说的那句话,不准出现面前……那可以打电话对吗?他想给她打电话,低语轻声说话,听她含羞带怯地喊:“亮哥哥……”
小鬼因为一句话变了脸色。
岛崎亮察觉,玩味地扬起嘴角,对女人笑吟吟张嘴:“如果你死了,能把小将的抚养权转给我们吗?”
出于实际来看,应该是好心提议,但听起来只能感觉这人很糟糕。
“你们?”
“嗯,我们。”岛崎亮敛了笑容,语气无比肯定。
……
这天,鸣海遥开启家门的时候,肩膀被人突然按住,她惊吓无比——
身后响起爽朗肆意的少年声音。
“嗨,好久不见。”
鸣海遥挺开心,“将!”
是把自己从狼窝带出来的铃木将,虽然出来后没什么改变……自己还是和岛崎亮腻腻歪歪……呜呜。
“在想什么呢?”铃木将展眉,将手上的伴手礼递给她,“我妈妈回来了,就是那个抛弃烂男人出国的案例。”
妈妈即便回国也没有去看老爸。
铃木将进门得自然而然,在鸣海遥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客厅。
等鸣海遥反应过来时,她正在给他倒茶。
“……”
铃木将好像很狡猾。
鸣海遥愣一下,随便地说起自己之前去探视过铃木统一郎,感觉是个很……落难霸道总裁的人。
铃木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形容词让我感觉很丢脸。”
少年的脸忍不住红了一片。
但很准确,铃木统一郎是正处于妻离子散的霸道总裁。
“你觉得我妈妈应该去看他吗?”
鸣海遥为难得不知道说什么,“啊……”
铃木将看着她,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说句错了知道悔过就可以把一切伤害勾销,”他把手臂背在颈部,点评道,“这也太傲慢了吧?”
“我小时候,说自己很向往成为爸爸那样的人,妈妈会哭,她那时候让我非常无助,我好像哪里又不好了,甚至会有点埋怨她……这是你和他的矛盾,为什么施压在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身上?”铃木将嗤笑,“妈妈都痛苦到几近失控了,孩子还在埋怨她没把情绪收好,竟然牵连到自己。小孩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天然的欺弱怕强,从本能就不敢去埋怨真的能伤害到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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