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不知道她今日遇上的那人是比财狼虎豹还要凶狠贪婪的禽兽,竟敢胆大包天自作聪明地去招惹他!
微婳料到他会生气,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愠怒。
一时鼻头发酸,委屈涌上心头,“我进宫就是想要找出真相的,既然遇见了,我怎能不试探一番,不是你父亲在狱中受苦!你当然不会心疼!”
微婳转身过去,轻轻啜泣,单薄娇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让人心疼。
肃王最受不了她哭泣,愤怒之后便是懊悔,明明是自己瞒着她才让她涉险,自己却控制不住要对她发气。
他的心被狠狠纠疼了,张开长臂从她背后将她环住,贴着她的脸颊轻柔哄道:“对不起,婳儿,本王错了。”
微婳要挣开,肃王不放,她越发难受,干脆发起孩儿脾气,“你凶我!你凶我!还说要娶我,娶回家就是凶我的吧!”
肃王甚是头疼,一把将她抱起,自己一个跨步,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将微婳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原就比她高许多,待微婳坐在他怀里,还是比他略低一些,姑娘的眼睛魅红得摄人,一滴滴圆润晶莹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滑落。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肃王心疼坏了,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是本王不好口无遮拦,婳儿,别哭了好嘛,哭成桃子眼就不漂亮了。”
微婳粉嫩的小嘴撅着,“我就是哭成桃子,也是漂亮的。”
肃王往她红肿的眼睛亲了亲,“我家婳儿是最漂亮的,所以才被那么多人惦记。”
温柔的吻落在湿润的眼睑上,微痒,微麻,微婳脸上不自觉地涌上一片潮红。
她假装不舒服,要伸手揉眼睛,将肃王的脸挡开。
微婳不是真心要闹,见他态度甚好,便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想起他后面那句话,有些担心,“那怎么办啊?皇后娘娘大概过几日就会让姑娘们出宫了。出了宫,怕是那人要找我拿回扳指。”
肃王眼底闪过一抹冷厉。
不仅会拿回扳指,恐怕连人都想一起要。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出宫后直接住进肃王府。”
微婳直接拒绝:“不行!”
肃王皱眉道:“你不愿意?”
“不是,我若一出宫就消失,他虽然找不到,可也会怀疑我骗他,心中有所警惕。若是还被他发现我在肃王府,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更不利于你现在所追查之事?”
肃王听闻她的解释,眸光稍稍温和,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想不到婳儿还有这般觉悟,不入我大理寺剖析案情协助办案,真是可惜了。”
微婳不想跟他开玩笑,正色道:“我说认真的。”
肃王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肃王府是他能提供给她最安全的保障,既然让她进来,他自然能保全她,也有办法让端王查不到她的去向,不过确实如微婳所说,她凭空消失,很有可能会激起端王的警惕,也会给追查之事增加难度。
“所以你不想出宫?”
微婳凝视他漆黑如夜的眼睛,点点头,“我想你帮我安排在平宁公主的宫里。在公主宫里,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太过分。”
肃王原想说婳儿你把端王想得太简单了,那个人若是决心要什么东西,有的是卑劣骇人的手段。
可他一瞧见她红肿的桃子眼睛,便不忍心再打击她,只摇头道:“平宁不行,她护不住你。”
且不说这宫里关系交错复杂,端王有没有在平宁身边安插人手,就凭平宁那天真烂漫的性子,她自己都经常吃别人的暗亏,哪里还能照顾保护得了微婳。
肃王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去求皇后娘娘,让你去她宫里。”
“皇后娘娘?她,会同意吗?”
“会的。”
“那……她知道我跟……你吗?”
“大约知道一点。”
“你跟皇后娘娘说的?”
“还没说,准备说,不过她应该看得出来。”
微婳翕了翕乌黑水润的眼睛,怔愣一会儿,随后露出羞赧的神色。
所以,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待她如此亲厚照顾。
微婳虽然有些羞意,但是心中大石落下,整个人不再是紧绷的状态,身子娇软温和,懒懒地靠在肃王的身上,双手也甚是依赖地环上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温软的姑娘就靠在自己怀里,清如木兰的女儿香萦绕在鼻端,柔软的发丝随风吹拂撩拨到他的脖子上,
他哪里还能忍得住,搂着她将唇压了过去。
待夜色越发深沉,肃王放她回去。
微婳取出一个牛皮纸胡乱包着的东西。
“这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臭男人的东西,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肃王接过,是端王的那枚墨玉扳指,他将那戒指收好。
“要。”
怎么不要,这戒指说不定能诈得出很重要的东西。
***
翌日清晨,皇后刚刚梳妆完毕,肃王已来到凤仪宫求见。
皇后见他脸色肃冷,眉间凝重,知道他有事要说,便将左右屏退。
肃王郑重跪拜下去,“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皇后娘娘准予。”
皇后甚少见他如此郑重拜托她的,急忙起身亲手将他扶起,“何事,你说。”
肃王道:“儿臣请皇后娘娘帮儿臣照顾一位姑娘,请您将她暂时收在身边,护她安全。”
皇后眉间微动,心中已有猜测,既然要她的庇护,那有些事情是她必须问清楚的。
“你说得是哪位姑娘?”
“沈思之女,沈微婳。”
皇后暗道,果然是她。
皇后问道:“你要延迟纳妃,是因为这位沈姑娘?”
肃王没有否认,“是。”
皇后慨叹道:“本宫之前瞧着你们之间甚是不同寻常,你俩偏要装得无事人一般。”
“儿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事从权宜。”肃王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一双黝黑眼眸反而沾染了些暖意,“皇后娘娘圣明通透,什么都瞒不过您的一双慧眼。”
皇后笑道:“不用拍本宫的马屁,本宫不过是熟悉你本性而已,换成别人,那是真的看不出。”
肃王垂首含笑。
皇后又道:“沈姑娘现在不是在宫里好好的,怎的要本宫庇护?”
肃王正色道:“此事牵扯到沈思之案,沈姑娘暂时不宜离宫。然这宫里,唯有您能护她周全。”
皇后心中猛地一跳,沈思之案涉及通敌叛国之罪。
她深知此案复杂,皇上有自己的筹谋安排,所以皇上没有告诉她案情细节,她也能理解,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后凤目微沉,不再追问,“我寻个妥当的理由,让她留在本宫的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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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婳:你们狗男人总是那么急色的吗?
肃王:不是,本王是真男人,端王那乌糟玩意儿只能算条狗!
元宵快乐呀,宝儿~
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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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三月份,惠风和畅,天晴日朗。
皇后安排了一场曲水流觞宴席,微婳不敢落单,整日都跟着其他姑娘们一起,玩游戏时她守拙藏才,不争不抢,不玩游戏时便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边上看其他姑娘。
一席曲水流觞宴,几位文官家出身的姑娘大出风头,吟诗作对,华彩风流。
皇后娘娘为示公平,说明日再安排一场跑马比赛。
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勋爵武官家的姑娘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翌日一早,皇后浩浩荡荡地领着一群姑娘乘着马车赶往郊外的跑马场。
一个多时辰后到达跑马场,姑娘们下车后举目远眺。
远山长,青山晓。
看着满目清新之景,闻着沁人的青草芳香,姑娘们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跑马场设在连云山坡底下的一片平阔草坪上,宫人们提前布置好了行帐和观景台。
皇后由宫人服侍去更衣,姑娘们也在各自行帐内稍作休息。
出发时天气寒凉,微婳跟予初还穿着袄裙,没想到太阳出来后气温升高,车内又闷又热,两人领口都出了汗,黏腻不舒服,便自去帐内更衣。
微婳换上的是一袭烟紫色绢纱彩蝶裙衫,身姿蹁跹,与周围盎然春景十分相称。
予初问道:“妹妹今日不骑马?”
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善。”
看着予初着的也是春衫而非骑装,她也好奇问道:“姐姐怎的也不骑?”
她随母亲去江南探亲时,曾亲眼见识过予初在马背上的高超骑术。
予初淡笑道:“昨夜睡得不好,今日不想吹风。”
微婳瞧见她脸色红润,黑眸清澈,并不像睡不好的样子,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缘故。
昨日予初已在曲水流觞宴中拔得头筹,今日不好再出风采。
这一次的跑马赛并非强求,想跑马的姑娘就跑,不想跑的也可坐在观赏台上吹风看景。
皇后昨日便让人通知参赛的姑娘提前告知家里人,将自己平时骑的马匹送来,若是没有惯用马匹的,也可在宫中御马苑中挑选。
原以为皇后娘娘不会亲自上场,谁知皇后竟然换上了骑装。
金丝五彩凤凰暗红底色骑装,满头乌发用五凤朝阳金冠高高束起,妆容淡雅,较之往日的雍容端庄,此时的皇后娘娘更添了几分英气。
有个胆儿大的武官家姑娘问道:“皇后娘娘也要与我们一起跑马吗?”
皇后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兴致高昂地说道:“本宫有十年没有跑马了,今日天气晴好,与你们年轻姑娘比试比试。”
众人皆又惊又喜,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欣赏到皇后娘娘的马上英姿!
皇后朝肖嬷嬷示意,“把彩头拿出来。”
肖嬷嬷捧出一个精致的梨花木托盘。
红绸绒布上,一颗流光莹莹浑圆饱满的金色珍珠静静躺在上面,顿时引得姑娘们来围观。
“哇——好漂亮的珠子!”
肖嬷嬷朝姑娘们道:“这是去年南洋那边进贡过来的,咱们大梁境内总共才十来颗,姑娘们可要尽力哟!”
看着这稀有珍贵的珠子,姑娘们瞬时燃起了斗志。
皇后第一场不跑,要跑马的姑娘自行先去自己马儿身旁做准备,其余不跑的姑娘跟随皇后在观景台上落座。
跑马场上一共搭建了五个观景台,比跑马场高出三阶,顶棚和四周覆着雪白轻纱,用绸带系好,通风又遮阳。
皇后坐在中间最大的那个,姚文英和两个姑娘坐在皇后左边的观景台,予初和微婳坐在皇后右边观景台,另外两个外面些的观景台也零散坐着几个姑娘。
姚文英昨日在流觞宴上,不管是飞花令还是对对子,都在与予初明争暗斗,可惜技不如人,败给了予初。
原是令人郁闷羞愤之事,睡了一晚,再看到了眼前这些飒爽英姿的姑娘们,脑子忽然就清明了许多。
太子只有一个,她既不认识也并不十分喜欢,只不过来之前父母激了她一下,于是堵着一口气要去挣罢了。
在宫里这些时日,她不但要和予初斗,也得时刻防着其他姑娘给她暗中使绊子,她原是恣意洒脱骄横惯了的姑娘,没想到在宫里的十日,竟然是她人生中最不开心的时光。
姚文英悄悄转头,越过皇后,看向予初。
风采出众,沉稳大气,自带一股清傲风骨,确实是这世间中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这样的姑娘,别说皇后娘娘会喜欢她,若她是自己的同胞亲姐,恐怕父母也会对她更为偏爱,更要寄予厚望。
时至今日,若真是予初当选了太子妃,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随后,她目光又扫到予初身边的微婳。
两人在一起时,犹如双殊并蒂,傲然怒放,不但毫无冲突,反能为对方添色增艳。
微婳察觉到来自左边略微强烈的视线,她循着感觉偏头看去,见姚文英甚是别扭地将视线错开。
只是错开得并不及时,她似乎从她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羡慕。
姚文英会羡慕她?
微婳很疑惑,明明之前她对予初和自己都不太友好。
予初注意到微婳的异常,“怎么了?”
“姚姑娘今日有些奇怪,总往我们这边看。”
予初淡淡看了一眼姚文英,“大概是想通了吧。”
太子和肃王总共就两人,邀请来宫里的姑娘那么多,定然没办法让人人满意。
皇后娘娘今日拉姑娘们出来跑马踏青郊游,还添上如此珍贵的彩头,无非想给大家伙儿散散这几日拘在宫里憋着的闷气。
今日跑完,大约明后日便将姑娘们送出宫去了,若是这时候还未想通,那……就是个人问题了。
微婳领会,待姚文英再次看向她和予初时,她朝对方善意回以一笑。
姚文英愣了一下,随后也给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
跑马的路线是从观景台出发,跑到连云山坡底,绕过那棵几人合抱的槐树后再折返回来。
随着指挥女官一声令下,九匹骏马在主人的驾驭下撒开蹄子往前冲去,几息之间已奔出老远。
马背上的姑娘们英姿飒爽恣意潇洒,鲜亮的骑装在碧草连天的马场上形成一道靓丽风景。
其中一红一黄两道身影越跑越快,渐渐跟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领先的两骑几乎同时到达槐树,又差不多时间一起绕出来。
返程的时候二女策马越发激烈,几乎不分仲伯。
看台上的姑娘们紧张不已,快到冲刺时,更是忍不住给和自己亲好的姐妹加油打气。
“蹡——”
铜锣敲响,最后是红衣姑娘以领先一个马身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红衣姑娘脸上红扑扑的,回首朝黄衣姑娘俏皮地眨眨眼,那黄衣姑娘笑道:“你这疯丫头,跑得那么快,神仙才能追得上你呀!”
虽是玩笑,却是愿赌服输的态度,甚是洒脱,而且她这话说得乖巧,若是待会儿皇后下场能赢,那便是提前恭维了皇后,若不能,也没什么。
肖嬷嬷将金珠送上,红衣姑娘取了金珠,朝皇后道谢。
皇后道:“可要等你们歇会儿?”
众人一听,便知皇后要下场了。
武将勋贵家的姑娘没有文官清贵家的姑娘那么扭捏,性子里更羁野一些,听闻此言怎能忍耐,纷纷道不用。
皇后娘娘笑道:“好,那别说本宫欺负你们了。”
说罢,她吩咐身边宫人“把踏雪牵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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