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金乌说的办法，莱娅双手捧着水晶，嘴里一声又一声念着。反正她因为涅亚那些话早没了困意，怎么样都得从海德林那里问出点信息。
“……”
“别叫了，我听到了。”
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水晶里的光芒忽明忽暗。海德林无奈的声音从水晶里传出，莱娅立马停下呼唤笑了笑。
“你终于愿意回我啦。”
“之前不是不愿意，是没办法。”
“是因为我还缺什么吗？”
“你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
啊、还不算完全吗？即使水晶可以任意变换形态，即使找回了金乌也还没恢复完全？
“可我连金乌都找回来了呀？”
“你说起金乌我才想起来，那段时间联系断断续续，我还以为金乌被你收回去了。”
“嗯、听起来你并不是能随时知道发生的事？”
“……我只算是保护新世界的存在，实际上无法完全纵观所有，所以我才需要你成为我的眼睛。”
“那金乌说我是四千年第一次‘牺牲’后记忆才开始消失的，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这个水晶那头沉默了一会，既然四千年前记忆都未曾失去过，偏偏经历一次“牺牲”反而开始消失。怎么想都觉得和“牺牲”有关系，比如说获取力量阻止【柱】诞生付出的代价。
“难道、记忆是代价吗，为了阻止【柱】诞生。”
“……是又不完全是，在第一次‘牺牲’之前，每次重生消耗的力量并不多。但自从那次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消耗的力量成倍增长，甚至波及到记忆。”
“我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帮你补给，可我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只好暂时将你穿越前和穿越后的记忆提出来保存。等到你上一世结束，我才又把那两段记忆放了回去。”
“其他记忆对你来说负能太多，遗忘反而是个好处，加之也算不上重要便一直没告诉你。”
“我之所以说你的力量恢复不完全，是因为你现在大多使用的是我给你的，而并非你自己拥有的。”
莱娅想起海德林曾说过，她成为【光之战士】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所拥有的力量。那又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她能够穿越本身就留有疑问。是单纯因为幸运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果是有人把她带到那个世界，那TA的目的是什么？
“海德林，你有办法让我想起旧世界时候的记忆吗？”
“唉、在将那两段记忆放回去时，中途出了点意外，导致那段记忆受损没办法那么容易想起来。”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想有个人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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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Chapter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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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林口中所说的能帮我的人，便是在旧世界与我交好的罗德。莱娅觉得这个提议可行，毕竟之前她能梦到旧世界景象，也是因为罗德给自己编织了梦境。
只是现在去找罗德未免有些冒险，要知道宠爱罗德的谢利尔这会估计还念着要怎么处理她。一想到跑路前谢利尔那个眼神，莱娅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那时候刻意控制了力量，下手应该不重……”
吧？
莱娅略显迟疑的呢喃落入海德林耳里，几秒后海德林那边默默飘来句：
“如果当时罗德没有用真正的身体，只是个媒介的话即便动用力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效果。”
听见这话莱娅松出口气，但又迅速意识到一件事。这已经不是罗德第一次替她制造机会，毫无疑问罗德迄今都把她放在重要的位置。莱娅有点不明白，她们在旧世界到底是好到什么程度，才会让罗德挂念七千年？
“旧世界记忆的事暂时先放一边，还是先专心眼下的吧。”
“正好现在和你联系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莱娅把接下来去兰斯见人，之后再南下到威尼斯。利兹说她的爷爷曾是坎贝尔宅的管家，等玛莎睡醒也许能获得点信息。不过亚连说过他要跟自己走，不知道涅亚知不知道这件事。
涅亚现在能否自由出入是个问题，这种小情侣间夹了个电灯泡的既视感实在太强。一想到涅亚极力反对她和亚连交往，莱娅终究忍不住长叹出声。
“我想如果是换作你的亲哥哥，大概也会这么做。”
“我该庆幸亲哥不在吗？”
想到灵魂被放进老祖宗身体里的天海室，莱娅更多是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挂掉。天海室和她不一样，是真的普通人干着危险的活。不过说到天海室，从方舟回来后她本来还想着要找对方，结果到现在都没能见上一面。
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莱娅将水晶放在窗台上，双手撑住头眼神眺望远处。今夜无风无雪但寒意依旧，她扯扯肩头绒毯裹紧身子。心下思索起天海室灵魂被放出的理由，那副身体原属于他们的祖宗，有后代代替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能够顺利发展到那个时间，理应会再诞生一个新的灵。而海德林保存着上个世界的灵魂，两个灵魂碰撞是否也会引发什么问题？
“海德林，你为什么会让哥哥的灵魂进入那具身体？”
“那具身体的原主按旧历史走的话，会在十五岁那年战死沙场，在新世界少了战争战死便被换为病死。我想着只是一个普通人对历史影响不大，便在濒死之际把你哥哥的灵魂放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莱娅缓慢点头消化着这段信息。一个普通人对历史产生不了多大影响，悠悠历史长河奔腾不息，无可计数的生命投身其中随之浮沉。
历史迎来多少新生，便也送走多少衰败。万物生生不息按照着规定的那般，度过属于自己的一生，精彩也好平庸也罢。等万事尘埃落定生命也走到尽头，遗憾与否都逃不过一死。
“海德林，现在我和哥哥生活在这个时代，那等到那个时代，我们还会存在吗？”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这什么意思？莱娅愣了一下，抿抿唇开始琢磨。怎么连海德林都开始谜语人，所以答案到底是会还是不会？莱娅考虑起时间悖论的问题，如今【柱】已经存在那未来还会再出现吗？
旧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柱】诞生？罗德说的那部电影内容是什么？莱娅直觉旧世界的记忆很重要，至少可以确定当中有疑问的答案。
但目前想要恢复，只有海德林说的办法。见问题再次绕回原点，莱娅摇摇脑袋选择罢工。视野远处慢慢升起一道朦胧光辉，莱娅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早晨。
“你真的不回去睡会？”
“反正太阳都升起来了，先赶路再说吧。”
切断和海德林的联系，莱娅侧首蹭蹭绒毯后取下放在椅子上。高举双手大大伸个懒腰，揉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走出房间。适时生出的哈欠来到嘴边，随意用手梳理过头发走下楼。
冬日太阳升起得晚，现在也不过刚蒙蒙亮。波巴醒的要早些，这会正准备出门。见到莱娅起得这么早，波巴放下草叉说着要去给她做早餐。
“不用，等玛莎和亚连醒了再做也不晚。”
莱娅急忙摆摆手表示还不饿，波巴还想试图再争取依然被莱娅拒绝。莱娅挥着手看他三步一回头地出门，无奈轻笑一声走到柜子前。那本记录【光之战士】的绘本还放在上面，莱娅取来书本径直走向摇椅坐下。
她之前简单看过几页，不过都没有仔细看内容。此刻得了空闲，全当做消磨时间。翻开首页是她印象最深的，刻画着高举利刃看不清面容的立绘。
她接着继续翻下去，大致是讲【光之战士】独自穿过半个大陆，消灭恶魔的故事。剧情和勇者斗魔王差不多，只是其中夹杂了些只有她才能看懂的隐喻。
恶魔是某天突然出现的，全身惨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光之战士】受世界意识拜托，拿起武器踏上拯救世界之旅。途中【光之战士】帮忙修复受恶魔侵蚀的土地，用力量为受伤的人们治疗。
可奇怪的是绘本没有画出结局，最后一副停留在【光之战士】抵达恶魔面前举起手中水晶。之后便再没有更多画面，作者给战斗结果留下空白。
很显然那人并不知道，亦或无法猜测结果。但莱娅确信绘制这本童话的人，说不准真的很熟悉【光之战士】。难道她曾和某个人说起过？那这个人将【光之战士】融进故事里是出于什么目的？
“早安莱娅，你起得好早。”
“早啊，亚连。”
莱娅合上书慢悠悠回应，起身把书放回原位。他看见封面稍作停顿，而后移开视线走向厨房。莱娅跟着他走进厨房，两个人琢磨着给玛莎和波巴做顿早饭。
莱娅对做菜比较擅长，但做面包一类的就有些生疏。两人一合计决定还是做点面包以外的，最后做了肉排加浓汤和蔬菜沙拉。玛莎下楼时早餐刚好出锅，走下楼就见两个小孩从厨房进进出出。
“诶呀、今天早饭是你们俩做吗。”
“早安玛莎。”
“波巴我让凯撒和金乌去找了，你要先吃吗？”
亚连将煮好汤的大锅端出，莱娅跟在他后面抬出肉排。玛莎看着这两人忙前忙后，莫名生出几分看女儿女婿的心情。唉、如果真的能见证小姐结婚，此生倒也算不得多遗憾了。
玛莎笑容更加和蔼，坐下后望着亚连盛汤、莱娅分肉饼。波巴是赶在菜分好的时间回来，他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纸袋面包。波巴见早饭已经做好，惊讶之余神情期待地坐好。
“你们留下来吃午饭吗？”
“可能没那个时间。”
莱娅大致算了一下时间，今天已经是和利兹约好的第五天。具体几点见面两人没有定，所以不管去早去晚总要有个人等着。利兹到兰斯还有工作自然是不会太早离开，但本来就是她主动请求的，可没道理让对方久等的道理。
所以莱娅想尽快过去，以免错过利兹就此见不上。莱娅现在很怕完不成约定，想见的人一旦错过便是永远。她直觉距离结局或许已经近了，但在那之前他们各自都还有要做的事。
“那我们出发了。”
告别玛莎和波巴，莱娅带着亚连和凯撒、金乌，直接传送至大教堂后院。莱娅的传送方式和方舟没太大区别，但省去了还要开门的麻烦。两人走进人车来往的大道上，凯撒却像闻到什么似的叫住莱娅。
【主人，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谁的？”
【美玲。】
“美玲…？”
听到本就念着的名字，莱娅略显诧异地瞪大眼。亚连没法听见凯撒说的话，却能从莱娅话里猜出一二。两人面面相觑几秒，莱娅便让凯撒给他们带路。
凯撒这边闻闻、那边嗅嗅，头顶金乌领着两人来到一家书店前。从门外看门前装饰有几分颓感，看着像是家旧书店。莱娅让凯撒和金乌在外面等着，转而与亚连一道走进店内。
随手拿起本书打量，从破败的书壳、泛黄褶皱的书页来看，这的确是家售卖二手书的旧书店。小心翼翼放下书，亚连先她几步距离环顾店内。
柜台边没有见到人影，不知店主此刻在不在店里。莱娅和亚连分开私下转悠，随后发现了站在书架前踮起脚去够书的女孩。莱娅上前帮忙拿下，女孩准备道谢时目光一滞。
“姐、姐姐！”
小孩惊喜地张大嘴，瞪大的眼中瞬时升起光亮。莱娅把书递到美玲面前，美玲接过书放到一边上前抱住。莱娅拍拍美玲脑袋，低声问她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自姐姐你被上层定罪后，亚连哥哥告诉我可能是有人想陷害你，我便一直想离开教团找你。”
“可是美玲，离开教团会很危险。”
“我知道，所以还有室哥在。”
“天海さん和你一起？”
莱娅话音刚落，亚连便带着一个人从另一边走来。莱娅听见亚连呼唤，转过头去看一眼辨认出他身边的人是天海室。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命运使然，昨个还在想的人今天便奇迹地遇上了。
“你们为什么回来兰斯？”
四人商量一番选择离开书店，去路口的饭店坐下来说。美玲解释是她靠水晶预知到莱娅会去什么地方，之前他们还去见了叶格元帅。因为他们也是偷跑出来，怕被其他探索员认出来，便也没有穿各自的制服。
“我们拜访叶格元帅时，他虽然不知道你会去哪里，只能告诉我们按照美玲的预知找总会遇上。”
“还好我们顺着一路走到这里，原是想去旧书店寻找一些地标建筑的相片集，好确定之后你又会去什么地方。”
“谢谢你天海さん，麻烦你陪美玲冒这个险。”
“谢什么，我陪她一块也是有我想达成的目的。”
天海室笑着摇摇头，他对这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少女还有很多疑问。当初听张莫说她被中央厅通缉，他一时还无法相信。虽然他们之间交集甚至不如美玲多，但他似乎潜意识里认定少女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有些疑问想问你。”
“自从那天见过你，我便时不时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与你，我们在某个过去亦或某个未来，是不是应该认识？”
天海室放下杯子静静说着，抬头间那双如出一辙的蔚蓝眸子望进莱娅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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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个小剧场
莱娅走后，涅亚回到精神空间把亚连拍醒
亚连：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涅亚：说、你怎么把我天真可爱的妹妹骗到手的？
亚连：骗—？！怎么能叫骗，我们是真心实意喜欢对方的！
涅亚：我不信，一定是你哄骗她
亚连：我懂了，你也是笨蛋妹控
涅亚：妹控怎么了，你还敢对你未来小舅子不敬，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第95章 Chapter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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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娅被天海室问得一惊，海德林可没说这人还会想起来。她支支吾吾半天，愣是琢磨不出合适的话。要是说你不是你，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其实是兄妹这种事，天海室会相信吗？
“我虽然也记不得多少。”
天海室见她说不出话，便平静的继续说道。高楼林立的世界与这个世界相差甚远，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宽敞大道上飞驰而过的铁皮罐子。一切的一切于他，陌生又熟悉。
“那栋房子，白色的、两层楼，看着完全不像这个时代。”
“大门前挂着门牌。上面写着的姓氏也是天海，所以那是我们的家对吗？”
为什么笃定是他们二人，是因为有几个画面，少女会在他打开房门时，从客厅的沙发探出身子说着“欢迎回家”。在那个应该是属于他的房间里，在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
那上面没有父母，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父母去了哪里？天海室不明白为什么这栋房子里没有父母的痕迹。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和父母分开住，而是从根本上并不存在父母。所有他看过来的梦境里，从未提起过一次关于父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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