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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岁音看着季生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道:“季生，其实于希她，并不想让你知道。我答应了她，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可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不管她编了什么理由，请你装下去。”
季生闻言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他的性子很冷，在叶岁音与他为数不多的碰面中，他一直都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个人像块木头，不知道为什么于希总是对他那么热情。
她跟于希的性格很不一样，于希喜欢直白热烈的表达情感，而她是一个害怕表露情绪的人。
之前，如果不是于希拜托他，他跟她之间可能根本有交流。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叶岁音却感觉到面前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整个人被撕碎。
地上的树影在俩人的沉默中悄然移位，天边的晚霞浓到空气中弥漫着红色是烟雾，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夏日的风挟裹着一股热浪，打在叶岁音的脸上，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李老师和几个同学组织了一场毕业聚会。
这个夏天，她如愿考上了传媒大学，徐木深被心仪的学校录取，而本该出现在聚会，普高杀出的黑马，夺得理科状元的季生却不见踪影。
KTV包厢里人很多，五颜六色的灯光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一片嘈杂。
叶岁音选择了最角落的位置，她是从医院赶来的，身上还有一些消毒水的气味。
如果不是于希一直鼓励她，她真的有点不敢来。
徐木深跟朋友坐在她对面的角落打牌，叶岁音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他身上。
他还是如她初见时那般，坐在人群中间，与周围的人说说笑笑。
看吧，有些人生来就吸引人，他的人生也会一帆风顺。
叶岁音手里紧攥着信封，即使当年已经是信息发达的时代，通过手机就能快速发送和接收消息。
但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还是写了一封信。挣扎和犹豫间，叶岁音一抬头就看见徐木深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明明KTV很嘈杂，但是叶岁音却觉得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突然，四周五彩斑斓的灯变暗，有几个男生推搡间重重地撞上他，他整个人被撞到了墙上，叶岁音下意识站起身，徐木深揉着肩膀抬眸与她的视线相撞。
像那天在考场门口一样。
她刚要抬腿朝他走过去，叶岁音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是季生。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接通键，耳边响起季生慌乱的声音：“于希……进抢救室了，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不敢过去，你……”
没等他说完，叶岁音回身弯腰，拿起座位上的包，没有丝毫留念地打开包厢门冲了出去。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包厢里的人和事永远被留在了那里，包括叶岁音朦朦胧胧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
——
叮咚……叮咚……叮咚……
叶岁音揉着脖子走到客厅把门打开，看到来人，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倒在沙发上。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昨天那么晚才到家，我现在巨困。”
“你跟徐木深都快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学校优秀校友墙你俩照片挨在一起的事都被人拍下发到了网上，你还睡得着。”季生说着，将手中的早餐放在桌上。
叶岁音许久都没反应，突然她坐起来看向季生。
“你平时不是不关注娱乐新闻。”
季生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将它倒进杯子里。
“两个老同学的名字一起出现在热搜上，很难不吸引我点进去看。”
叶岁音讪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跟他高中几乎没什么交集，顶多扒出我的暗恋史，也没早恋，对他和我都没什么影响的。”
季生将牛奶递给她，勾唇说:“确实，扒了那么久，也就扒出高一那年艺术节的那张大合照你们以及学校荣誉墙上你俩挨在一起的照片，凑巧的是两个里面都有我，我在网上的形象已经是你俩cp文里的悲情男二了。”
“你喝吧，没刷牙。”叶岁音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接着说，“你懂的还挺多，平时没少看小说吧。现在全台的人都八卦我是不是真的暗恋徐木深。我同事昨晚还在看我跟他的CP文，你说以后再跟他参加同一场活动，我要不要带个面罩。”
“其实也还好，他昨天来问我，认不认识你。”
叶岁音不可思议地问：“你们还有联系？你们关系很好吗？你是怎么回的？”
“我跟他大学的时候因为是老乡所以有联系，后面他开始拍戏，我上班又忙，就没联络了。我实话实话。看他的样子，好像对你没什么印象。”
叶岁音低头咬着自己的手指，有瞬间的愣神，说:“没印象很正常，本来就是我单相思，还是最怂的那种。”
“我记得去年你出自传销量一般般，这几天我看销量都破w了，又要赚钱了，请客吃饭吧。”
叶岁音听出季生的揶揄，她扯了扯嘴角，说:“你今天不上班？还有，你跟那个余惜怎么样了。你身边怎么会两个名字发音一样的人，每次我念着都别扭。”
季生喝了口牛奶，盯着地板好一会，就在叶岁音怀疑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医院轮休。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叶岁音看着季生，这些年他变了很多，性子和以前的于希越来越像，如果不是之前就认识，她是绝对不会把他跟高冷挂边的。
“你……还没……”
“什么?”
“没什么”叶岁音摇头，有些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她不想做一个无聊的说客，因为同样的病人是没办法治愈另一个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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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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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
“你还真会挑，过年这几天的饭点来商场吃，排号都排了一个半个小时，我可不想现在被人拍到和你出来吃饭。”季生翻着手中的菜单，点了几道菜。
“大少爷，商场应有尽有，我不像你有家里资助，在平京买了自己的房。理解一下我这个快30，还在存钱买房的打工人吧，我这种山猪吃不起细糠的。”
叶岁音戴着帽子，口罩靠在座椅上玩手机，拿小号翻看着评论。
“季大帅哥，我看广场上可是很多人都在说你帅，居然有人扒到你跟徐木在打球，我坐在观众席的照片，怎么还有人磕你跟徐木深。”
“打住。”季生皮笑肉不笑，答道，“我并不想抢你的风头。”
叶岁音撇嘴，看着照片上的徐木深，换了那么多次手机，这些照片其实她本人都已经没了，还是网友厉害，去扒学校表白墙和公众号。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主持人，这事对你没点影响吗？”
“有一点吧，呐，现在不就给我休假了。”
“虽然我这种晚会主持人平时不怎么露面，但国民度多少有一点，私生活最好还是不要被大众拿出来讨论，对我形象有影响。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是我高中时期暗恋的人成了大明星，徐木深又不是什么劣迹艺人。”
季生轻叩桌面，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艺人团队联系我吧，要么声明要么冷处理，他们公关能力肯定比我强，我一没团队的瞎凑什么热闹，况且我也不能在网上乱发言的。”
“新年第一瓜，还挺助兴的。”
叶岁音放下手中的手机，手肘撑在桌面上说：“其实还挺怕对他本人造成困扰的，毕竟他当时在新年晚会的直播采访中救了我，我晚上才能毫发无伤地登台主持，没想到有人开始磕CP，本来还没什么，谁知道扒出是我的独角戏，他莫名其妙卷入这场闹剧。”
季生刚想说最莫名其妙的人是他，一道女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交流。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叶岁音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不是于希，她扯了扯口罩，压低帽檐。
“季生，你怎么在这，好巧！”余惜边说边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叶岁音。
叶岁音出于礼貌，还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季生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直接黑脸，双手拆着碗筷的包装袋，不想给一点目光在余惜身上。
叶岁音有些尴尬地坐在那，这样的季生不禁让她想到高中时期的他，就像现在这样臭着张脸，很不讨喜。
余惜的朋友看出季生不愿搭理余惜，抬手将她拉到不远处坐下。
“好了，人家走了。”叶岁音盯着端上来的食物说道。
季生将手边烫好的碗筷递给叶岁音，又接着烫自己的。
叶岁音看见余惜还时不时注意着这边。
“你……干嘛对一个小姑娘这样，人家追你也有三年了吧。”
“不想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于希只有一个，不会有第二个。”季生皱着眉说。
确实，那样好的人，对她来说都无法释怀，对于季生来说更没有替代品。
“何况，她单方面的喜欢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大困扰，我没必要满足她幼稚的爱情游戏。”
叶岁音闻言，默默地吃了口鱼，她在感情方面还是不太敏感的。
“单方面喜欢，也会……有困扰吗?”
季生停下手里的动作，双手交叠，抬眸看向她，她的目光和他对上，他眼里藏着不耐。
“和你单方面的暗恋不一样。她在医院十分高调地追我，我明确拒绝了很多次，可她还是一意孤行，无形之中医院里很多同事都将我和她捆绑在一起，好像默认我是她的所有物，只要我们出现在一个场合就会有人起哄，没有人在意我根本不喜欢她，这种单方面的行为很讨厌。”
叶岁音大概懂了，高中时期于希对他的心思也很明显，但是她从来不会跑去他们班，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只有后面得到了他的默许，于希才会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她从来没有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不是这一个，总会有别人。她并不想看到你这样。”
季生低头吃着饭，没有说话。
许久，就在叶岁音以为季生不会再开口了，他的声音传来。
“不会再有人回到过去把我拉出泥塘了，只有她。”
叶岁音吃饭的手一顿，酸涩的情绪莫名涌了出来，她抬手将帽子往下压。
她的一生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高中之前没有人愿意走近她，所以她习惯了一个人。
高一刚开学没人愿意和她同桌，所有人都因为嫌弃她太胖，觉得她容易出汗，身上会很臭，就在叶岁音觉得那个昏暗的教室会压着她度过高中三年的时候，是于希逆着光朝她走来，笑着跟她说:“你好，我是于希，你旁边有人吗？，我可以做你的同桌吗？”
这是她接收到第一份明显的善意。在别人说她浑身肥肉的时候，于希会抱着她，说她软乎乎的，跟她做同桌摸着舒服，她肯定是赚到了。
如果不是于希，她可能会一直沉默寡言，是于希带着她和班上的人相处，带着她去尝试很多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打开了她紧闭的门，如果是初中的她，她也许根本不敢努力向徐木深靠近。
于希才是那个最早影响她的人。
以至于叶岁音的自传里不敢明确提及于希这个人，因为她太过重要，把她写进书里，都害怕在无形之中不小心消费了她。
即使后面她变了很多，也不愿意多交朋友，因为她觉得于希值得唯一这个词。
————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
“她现在保守治疗，有好转的迹象，但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叶岁音搅动着面前的鸡蛋面，没有什么胃口。
季生坐在她对面，沉默地盯着桌面。
“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我得提前几天过去，我们一起……还是你到开学那天再去。”叶岁音顿了一下接着说，“她身边有父母陪着，你也别太担心。希希想瞒着你，跟你说去了国外，你就当做不知道少去医院，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我会经常跟她父母联系的。”
季生还是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岁音被这种气氛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明明18岁的他们应该是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期待大学生活的到来。
可于希的18岁却提前敲响了丧钟。
“你选择学医这件事我也瞒着她没有告诉她，但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记得于希跟她说过，季生很喜欢物理，她还特意花了好多心思让季生不要因为父母的想法成为他追逐梦想道路上的枷锁。
“有我在，她会好的。”季生抬头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
叶岁音无奈地叹气，他冲破了父母给他的枷锁，却甘愿为于希重回牢笼。
叶岁音动身去平京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坐上高铁的那一瞬间，还是会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她才发觉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徐木深的消息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甚至不知道他在哪。
她提前了几天到，还不能进学校，就跟着父母还有弟弟去了一些景点，顺便打了个视频给于希。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她听到父母的惋惜声:这女孩子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叶岁音将手机揣进口袋，看着远处连绵不断地山峰，看不到山的尽头是什么。
两天后正式开学，爸妈将叶岁音送进宿舍，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四人寝，刚建好的上床下桌。
她的室友都很热情，自觉地做着自我介绍，叶岁音觉得离她们很远，却不得不维持着假笑。
所幸，她没有遇上什么奇葩的室友，往后的四年里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大一上半学期，叶岁音得到了老师的青睐，寒假带她进入电视台实习，虽然没有工资，但对于她一个大一的学生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叶岁音考完最后一科和室友准备乘地铁聚餐时，许久未见的季生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
在室友探究的目光中，叶岁音走向季生。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去。”
叶岁音吸了吸鼻子回答：“估计得过完年，老师安排我去实习，大型晚会能获得很多经验。”
季生点头说：“行。”
叶岁音一头雾水，她问：“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季生点头，答：“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陪陪于希。”
“等联欢晚会结束，第二天的票。”
“行，我和朋友恰好路过，顺便过来问一句，要一起吃饭吗?”
叶岁音摇头，看了看那边等着的三个室友，季生也了然的点头，说了声回见就朝校外走去。
“那个女生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不是于希吧?”徐木深坐在他们的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看到季生走过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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