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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变量太多，只靠推演没办法计算出朝露的举动……我应该将自己也作为【变量】，让意外能导向好的结果。”
“箭么……”
“说不定她最喜欢的是剑？”
“该离开了……”
“不，还有时间，精确到星历记两分三十秒……”
无数玻璃般的碎片重组，朝露仿佛在其中看见了凝冰般的人型，记忆形成的代码在隧道中显现。
每一次推演都是一次热恋。
*
“咳、噗咳……哈……”呛到水了。
浓厚的血腥味占满了朝露的喉咙，她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把呛到喉咙的液体全部吐出来。
一双蓝色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朝露，柔软的双臂环住少女的腰间，他低头、垂落视线。
艾利欧的身上同样沾满刺鼻的血腥味。
朝露还没从【感情共享】里面缓过神来，整个人烧得迷糊，脑袋也稀里糊涂。
“朝露。”
她听见艾利欧的声音。
“啊……？咳咳……！”朝露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旋即更激烈的咳嗽起来。
“你都看见了。”艾利欧用的是肯定句。
你看见了一切，你见证了一切。
你看见我的诞生，看见我的命运，看见了我对半身的反抗。
同样的……
艾利欧的指尖微动，加重了力度的指腹摁进少女柔软的腰肉，“你也知道了。”
你知道我是终末星神的另一半，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从最初见面的瞬间，到你射出那一箭，再到游戏世界的闹剧、以太卡带的荒唐，全部是我一手创造的剧本。
你是站在棋盘上命运的棋子，我的作用就是操纵你抵达我想要的终点。
但我爱你。
艾利欧的每一句话都吐出铁锈味的腥气，“我是命运的奴隶，是被命运戴上项圈之人，朝露、朝露、朝露。”
快醒来，快快醒来。
少女暖金色的眸子倒映出白发少年的模样，她的表情充斥着迷茫，但艾利欧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仿佛融入骨血，从血肉到骨髓一起被拥入怀中。
“朝露。”
“杀了我（终末星神）——”
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回收（
第86章 咬痕
“……”
表情有点恍惚的朝露沉默了许久，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不由自主的侧首，挪开了视线。
她觉得脸颊发烫。
明明身在满是铁锈与血腥味的液体之中， 却觉得身体变得灼热，好像身处在岩浆之中， 脑袋也好想法也好， 全部都黏黏糊糊的融化在一汪春水中。
有点难绷的朝露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艾利欧……你，你有点变态……”
艾利欧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艾利欧：？
“你对我真的超爱吧！现在我的脑袋都晕晕乎乎了， 觉得我自己好可爱好美貌，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随随便便就能拿下银河第一偶像的称谓，从刚才看来，这绝对是你带给我的影响！”
朝露严肃地控诉着艾利欧， “……没想到你平时是这么看待我的，真的好变态……”
融入了艾利欧的心情之后， 朝露或多或少能理解星神的想法了。
超级爱， 爱到从每根细细的神经末梢开始发烫，交握的指尖完全舒服到爆炸， 被拥抱也好被亲吻也好， 似乎都是爱意的象征。
一想到自己平时居然对这么爱自己（？）的艾利欧上下其手，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涩和窘迫完全席卷了朝露的内心，心脏也要融化在红海的岩浆里了。
被狠狠批评的艾利欧：……
“很像你。”
是很有朝露风格的回答。
少年在暗中叹了口气——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
但这点也很可爱，这点也很喜欢。
失去了心脏的青年发出奇妙的、既不像是人类也不像是野兽能发出来的声音， 终末星神高悬天幕，仿佛终焉的象征。
艾利欧抱住朝露的手微松。
即便逃避、即便不回答， 他也会履行自己的义务。
但朝露及时的回抱住了艾利欧，更准确的说是【捞】。
得益于现在的艾利欧体型与朝露相近，朝露的双手足以拥抱住艾利欧，不留半分空隙。
柔软的、细腻的肌肤与软肉贴近少年的胸膛，就像是艾利欧还在猫咪状态的时候，朝露喜欢用两只手穿过艾利欧的前肢，把他抱起来一样。
朝露的双手穿过艾利欧手臂与腰间的缝隙，双掌摁住他的脊骨，“我不知道什么终末星神。”
“在我面前的是艾利欧。”
朝露的金眸闭合，而后睁开，稀薄的氧气与刺激的血腥味混合冲向大脑，“是宇宙唯一一只小黑猫。”
杀了？不行！
谁都不可以欺负宇宙唯一一只小黑猫，阿哈不行，毁灭不行，这两位星神加起来都不行，终末凭什么行？
就凭他曾经养过艾利欧这只猫，然后又抛弃了他吗！！
弃养的主人是不合格的！
终末的行动并不会因为两人的犹豫或是交谈而停滞，血红色的人型化为黏稠的黑泥，朝露与艾利欧身下的红海也从刺眼的红转为浓稠的漆黑。
四周、天穹都覆盖着黏稠的泥浆，黑色海水仿若一望无际的深深泥沼，就连活动都很艰涩。
艾利欧试图挣开朝露的怀抱，但朝露的力气竟然大得惊人。
简直像是能把骨缝中的骨髓挤压出来的力道。
朝露既不觉得艾利欧的挣扎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困扰，也不觉得艾利欧可以挣脱自己的怀抱——她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顶点。
受到激素过度刺激的身体与每根神经都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活跃，朝露与艾利欧贴得极近，以至于两人的心跳甚至不需要听、不需要静静感受，就通过了剧烈的触感传递给彼此。
“没关系，暴打星神什么的……”朝露的金眸凝视着已经化为不可名状怪物的终末星神，手腕翻转，一手抱着艾利欧，一手握住剑柄，“我早就有经验了。”
你想要我把艾利欧还给你？下辈子吧！
突然变成小娇妻被朝露单手抱着的艾利欧：……？
心跳、呼吸、肌肤的彼此接触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剑锋在黑海中闪烁寒光，朝露翻腕、正要找终末星神好好算账，却在瞬间被艾利欧摁了下去。
字面意义上的摁。
就像把孩童完全按进足以溺死的河水那般，艾利欧的声音极轻，“抱歉。”
“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我的意志。”
哐当。
剑身落地，被漆黑蠕动的黑泥吞没的声音，剑身失去了最后的光彩，被黑泥吞没。
“咳……？！”朝露没料到艾利欧突如其来的偷袭，豪言壮语被仿似肉块的东西堵进了喉咙，吞噬得一干二净。
朝露的眼睛被呛得通红，眼尾甚至溢出了零星的泪滴。
与朝露要竭尽全力抱住艾利欧不同，艾利欧甚至没怎么用力，周围的物质便一拥而上将朝露包裹起来。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腕被可怖丑陋的漆黑物什锁住，宛如镣铐。
在瞬息之间，漆黑的泥沼似潮水退去，而终末星神逐步迫近，宛如沉重的机械一步一步的攀爬而来。
“艾利欧……！咳……”他到底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无数种想法在朝露的大脑中一闪而过，在金色的眼眸中，黑泥并不是【退去】，而是悉数涌入艾利欧的身体。
“或许就和你说的那样，我并非终末。但我是祂的半身，这点谁也无法否认。”艾利欧的短发逐渐变长，霜雪般垂落的长发几乎长至腰际，“我仍旧是命运的奴隶。”
“但谢谢你。——提醒了我，让我记起我是相当狡猾的生物。”
呛咳的粘稠物质消失，朝露的足踝却被某种东西卷住、禁锢了起来。
远方，终末星神拖着庞大的身躯，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朝两人走来。
光是注视便觉得要被灼伤的恐怖身影以缓慢的步伐前进，艾利欧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了青年——那模样与朝露曾经见过的、与博识尊交谈的他别无二致。
他俯下身，细声细气地说，“抱歉，我不喜欢在下。”
—— 太糟糕了。
明明是被锁住，就连指尖稍微动作一下都觉得艰难，但艾利欧残存的情感与爱意却形成了心理上的牢笼。
见证过如此热烈的爱意、共享了艾利欧的情绪之后，朝露完全没办法对艾利欧生气。
但是这也太过分了……！
在战斗之前居然把她这个、唯一一个能输出的DPS赶出队伍！
“艾利欧、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唔……！”双手双脚被缠得越来越紧，这些黑泥仿佛拥有自我意识那般，在纤细敏感的手腕与脚踝处移动，朝露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
艾利欧轻柔地抱住朝露，但并非是柔软的拥抱。朝露能感觉到禁锢她的东西越锁越紧，与艾利欧的动作正好相反。
巨大的危机迫在眉睫，湿润的物质退去，朝露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吐出了粘稠的胶状物质。
既像是血肉，又像是柔软的无机物。艾利欧的拇指擦去朝露唇边残留的水渍，视线与朝露的眼眸交汇，“我真的非常嫉妒。”
他用一只手抱住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朝露，宛如拥抱可爱的人偶，另一只手则握住、牵起她的指尖，“我嫉妒能靠近你的每一位星神。”
倘若作为终末半身的他太过靠近，就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变量。在计算命运的途中，任何一个小差错都会诱发蝴蝶效应。
泛光的蓝眼逐渐暗沉，失去原有的光芒，艾利欧的眼底逐渐晕染黑红交织的底色，他眼眸闭合，“嫉妒到光是想起就近乎发狂。”
“！”
朝露的手臂被抬起，无名指晕染湿热的呼吸，像是要验证艾利欧所说的话，他的唇瓣落在朝露的无名指上，而后张开唇瓣，露出尖利的犬齿。
骨头与牙齿碰撞、咬合摩挲的声音。
无名指的指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与些微的疼痛，艾利欧就像猫咪一样，一点一点用牙齿咬合指根，留下鲜明的齿印。
赤色的齿印在朝露的无名指印上一个形似指环的痕迹。
像是沉重的束缚与嫉妒心的报复。
咕嘟、咕嘟。怪物拖行自己的身躯，在残破的世界留下湿润的水渍。
三十米、二十米。
几乎近在咫尺。
朝露的瞳孔骤然紧缩。
拥有复眼的怪物低垂半身，祂身上庞大的黑泥将艾利欧吞噬，从那霜白的长发开始。
怪物喃喃低语，尖锐的声音化为扎破大脑皮质层的尖刺，明明声音破碎不堪、不成字句，朝露却能分辨出祂在说什么。
【终末、必将……到来。】
【归还、回归，心脏。】
祂、这个怪物想吞了艾利欧，找回自己的心脏……！
指根还残存着湿热的、奇妙的触感，朝露用尽全力挣扎，两手扑腾像上岸搁浅的水生动物，“艾利欧！你放开我、祂要把你吞了……！”
和终末星神融为一体与艾利欧死亡并无区别，意识与**皆归还于星神、那样的话、艾利欧就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艾利欧，只有终末星神的心脏，不是物体、没有肉身、不能称为人，也不能成为星神。没有意识、没有身体。
艾利欧只会成为终末的一部分，如规整时钟上的齿轮。
两人的融合宣告名为【艾利欧】之人的死亡，绝对不能让终末星神得逞！
朝露倏忽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双手在一次握拳之中从黑泥形成的镣铐禁锢挣脱，但双腿还被锁着，她狼狈地跌倒在地。
吞噬艾利欧的终末星神一边进行着吞并、一边同化着艾利欧。不稍片刻，艾利欧的身形逐渐溶解、形体溃散，无法保持作为人类的身体，化为一滩湿漉漉的黑泥。
她的手抓住已经不成人型的艾利欧，下意识要把对方从黑泥之中拖出来，粘稠的物质吞没了她的指尖，然后在临近无名指的长度时凝固。
黑泥退了回去。
朝露不依不挠，“你……你喜欢我、不是很想和我在一起吗！！”
阿哈都能为了和自己独处把所有星神全部赶走，朝露握住黏黏糊糊的双手，拼命把艾利欧往回拉，“那你更努力一点、再加油一点…！为了我活下去不可以吗……！”
艾利欧绝对不是无情的机器，更不是被命运所束缚的终末星神。因为朝露都看见了——他在漫长的数万年中自我思考，从一颗心脏到不成人型的怪物、再到选择靠近人类，成为人类，反抗自己的半身与命运。
光是一次推演的【爱意】就近乎要把朝露的思考和大脑通通烧掉了，作为百万次推演的真正主人、艾利欧的心情一定堆积到了朝露难以想象的高度。
还好，艾利欧没有融化成水，朝露努力凝聚起湿润的泥块，聚合起来、徒劳地往回拉。
咕咚。
心脏激跳的声音。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冒出了疙瘩，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于朝露眼前显现。
无法用“人”“生物”来形容的东西伸出了触肢，像是水母的触手一样不断延长。
朝露害怕松手了艾利欧就融化了，固执的没有退步分毫。黑泥从膝盖开始，如水一般漫过朝露的脚踝。
身上哪里都湿湿的、黏糊糊的。
体型偌大的终末星神俯身，黑泥从朝露的腿开始吞噬她的身躯，足、腰、手尽数被黑色的泥沼吞没。
唯独绕过了镶嵌红痕的无名指。
朝露手中的块状物逐渐融化为水滴，令人寒毛直立的触手覆盖住她的腰身，朝心脏攀爬。
倏忽，黑泥化为一堵墨色的墙，竖在了朝露的眼前。
胶状物质已经吞到了朝露的心脏，她心有不甘地怒视眼前的怪物，“你把艾利欧……！”
她的声音骤然停顿。
不透光的墙壁伸出黑漆漆的触手，压在了她的额头。
不是黏腻的、湿润的感觉，和胶状物质的触感更是天差地别。
有点坚硬，微凉的感觉。像是皮肉包裹住了骨骼，与她的额头亲密接触。
不像是存在本身就给人带来恐惧的终末星神，更像是……
艾利欧。
在之前的梦境中，艾利欧用额头抵住了朝露的额头，那是她与人型艾利欧的初遇。
触肢一动不动的抵在她的额头，朝露听到了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
【你—拥有—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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