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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鹿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4 23:01:39  作者:鹿燃【完结+番外】
  “只怕,我爹在边陲会为难你吧。”
  魏锦心的父亲一直镇守边陲,京中唯有魏相与魏锦心祖孙二人,而许录源出身低微,自小便投于魏大将军麾下,后被魏大将军赏识,在他手底下做了一个游击将军。
  在此之前,魏大将军对他也算看中,直到最后发现他与女儿魏锦心两情相悦。十分在意家世的魏府对此事倒也不是全然反对,可正值彼时何成灼在朝常之上咄咄逼人,加上何呈奕起势,魏家便以魏锦心为名头,转投何呈奕。
  毕竟相比一国之君和保住满门荣耀来讲,一个卑微的游击将军又算得了什么。
  诏令在前,青梅竹马的二人就这么被生生拆散,许录源亦被魏大将军以军令扣留在边陲,不得归京。
  魏锦心自知自己的人生再无逆转可能,她自己留在京城,心就如同死了一般,整日闭门不出,任人不见,人人都说她清高,她清冷,她目中无人,又有几人晓得,她唯一的挂念,便是远在天边的爱人——许录源。
  她将鲜血滴入朱砂中,抄录的每一篇佛经,亦是向神佛祈求他的平安。
  “不对,爹不是说不让你离开边陲吗,你是怎么回来的,”她再一上下打量这身行宫侍卫的装束,“还有,你是如何入得行宫的?”
  冷静下来,瞧看眼前,魏锦心便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许录源目光闪躲,但他与魏锦心之间素来干净透明没有秘密,因此他也不想扯谎骗她,于是实言道:“魏大将军,容不得我......”
  闻言,魏锦心的目珠撑大,却不插言,等着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我们与边境敌军时有小纷争,双方带十几人火并也是常有的事。一日魏大将军突然下令,命我带人去清剿一小挫敌军,可入了山谷之后,非但没有发现敌军,反而是我们自己人将山谷里一条狭窄的出路封死,在山上用碎石块袭击我们,我带出来的兄弟个个死不瞑目,虽然我侥幸死里逃生,我清楚的很,是魏大将军,是你爹想要我的命。”即便魏大将军如此待他,许录源仍旧不愿对他直呼其名。
  相较于心头的恨,更多的是心头的伤。
  “不可能,我爹怎么会......就算你是他麾下之人,可你同样也是朝廷的人,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实则魏锦心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知肚明,可她打心眼儿里想不通,“你我二人的事被发现之后,你便离了京,咱们再没见过面,时间过了这么久,为何他突然又对你起了杀心?”
  “我虽也是朝廷的人,但首先是他手底下的人,清剿敌军死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再正常不过,谁又真的会不远万里跑去边陲查明真相呢,”许录源一顿,终于讲出实情,“让你爹起杀心的,是从前你我互通的书信,我不舍得烧了,藏在帐中,被他的耳目发现。想来他认定你我余情未了,觉着我日后对他来讲一定是个祸害才会如此。”
  “我自边陲逃出来,再没回去过。”
  “我爹的心太狠了,将你我拆散还不算,明明已经分开了,却还要置人于死地。”想到自己那为了满门荣耀将自己送去给何呈奕当皇后的爹和祖父,他们甚至忘了魏家长女当初入宫做了先帝何成灼的妃子,最后不还是死的不明不白!想到长姐,魏锦心便觉着心寒透底,“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清楚,以她爹的心情,许录源就算是侥幸逃回京,那头便如何编排都是,无论给安个什么罪名,他都辩无可辩。
  “我这次潜入京中,一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第二个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去处。我从前与蜀州刺史之子赵林宗手下一名小将是同乡,他一直也有意拉拢我去蜀州,如今我走投无路,思来想去,也唯有前去蜀州才能保住性命,毕竟蜀地与朝廷关系微妙,那处山高皇帝远,亦是你爹伸手够不到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我需得纳个投名状。”
  “什么投名状?”魏锦心问。
  “只要我能将赵林宗护出京城归往蜀州,有此一举,我到了蜀州才能立得住脚。”
  一提赵林宗,魏锦心倒吸一口凉气,压低着嗓子沉吼一声,“你疯了,你可知蜀州和朝廷的关系?别看眼下风平浪静,实则是双方谨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谁人不知这太平只是暂时的。”
  “且不说太平与否,只说那狼子野心的赵镜之,他为了保全自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亲手送上京城来做人质,你投奔这种人,那岂不是与虎谋皮?”
  “心儿,”她说的这些许录清又如何不知,他低叹一口气,万般无奈,“可是我没有退路了......”
  仅此一句,便似一斩快刀,将两个人想要说的话砍的干干净净,一道沉默自二人之间拉开。
  是啊,没有退路了。
  魏锦心也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一点,天下之大,只要在他爹的掌控下,许录源便很难保住性命。
  她,要他活着。
  魏锦心无力垂下肩膀,无边绝望在她周身蔓延,“你既入得了行宫,想来是有人帮你吧,赵林宗?”
  跟魏锦心眼中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许录源觉得很羞愧,低着头轻点。
  见不得他这副样子,魏锦心只觉得心疼,她拉起许录源的手,“无论你去哪,我都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我之所以苟活到今日,也只是因为你还活着。”
  “我知道。”许录源破涕为笑,如何不懂她的心思,“我一切未定,让你同我走的话我不敢讲,儿心,无论你嫁给谁我都不在意,我迟早有一天会将你抢回来,在京中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尽管他说的这般令人期待,可魏锦心清楚,此去蜀州便再无回头路,往后若蜀地起事,他便同赵镜之一样成了乱臣贼子,自古乱臣结果只有两个,胜则平步青云,败则尸骨无存。
  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她独立月光下,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许录源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一吻轻落于她的发顶,下巴贴在她的额前,轻声哄道:“别哭了,啊,不哭了.....”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她脸埋在他的怀中,沉闷的说话声清晰传到许录源的耳边。
  许录源未说话,却犹如盟誓一般重重点头。
  ......
  宴席上欢声笑语仍旧不断,可殿正中的何呈奕自离席便再没露过面。
  表面行宫里现在一片歌舞升平,实则何呈奕的寝殿内早已经是黑云压顶,随时可能爆发。
  寝殿大门敞开着,他不顾冷风自外灌进来,居坐殿中,活似一尊雕像一动不ᴶˢᴳᴮᴮ动。
  偶有宫人自殿前路过时,他才会抬起眼皮瞧一下,见着不是秦葶归来,深冷的目光复而垂下。
  自差人下去找寻,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可那厮仍旧音讯全无,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僵直的身子终于动了动,两腿分立而坐,身子前倾,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双肘各自杵在大腿近膝处。
  在这里隐隐还听得到殿上的歌舞之音,好似除了他以外,每个人都很开心。
  起初得知秦葶不见了,他自是怒极,想着若秦葶回来拿把刀剑砍了她才是,可当那股火气消下去,他再想到秦葶,便再不是之前的咬牙切齿。
  他有个强烈的念头,只要她肯回来就好。
  一夜时光悄然而逝,到后半夜时,行宫中的冬宴才散去,何呈奕全然无半点睡意,派出去的宫人没寻到人,便不敢回来复命,就连何呈奕心中的那点微妙的希期,亦越发渺茫。
  他面上无动,实则心里情绪如同翻江倒海,一会想杀了秦葶,一会又想留着她。
  他内心的决定从未如此混乱反复过。
  自椅上站起,他迎着北风大步朝外,步行至先前齐林给秦葶安排的住所。
  推开厢房的门,房间不大,收拾的倒是干净,陈设简单,一应俱全。
  她平日素面朝天,一双柳叶眉不描自成形态,只是偶尔会为了给脸上添些颜色涂些淡色的口脂,因此妆台上也仅安静躺着一瓶口脂。
  床铺整洁无褶皱,他大步朝前坐上去,从前在乡下时,两个人的被子都是补丁叠补丁,可是被里被面都是干净整洁无一点异味儿。
  她爱干净,就算是过的再不好。
  他们住的院子里没有水井,打水这样的力气活便只由他来干,那时秦葶还会夸他做的好,不过彼时她是以看一个傻子的目光。
  傻子,连能打水都是好的。
  目光稍移,朝床里看去,刚好瞥见床头叠放整齐的衣衫。
  先前她来时穿的那身旧衣已经不在了,唯剩下当初做给他的那件乌蓝色短打。
  不知为何,何呈奕就在看见这件衣衫的时候,心骤然一紧。
  先前她不是不舍得丢吗?
  先前不是去哪里都带着吗?
  现如今怎么就落在这里了?
  他伸手一把将短打拿在手里,随后重重朝地上一掷。
  这力道,一如先前他因气怒而砸碎的花瓶别无二出。
  这身衣不知触了他哪处,他就是心口发紧气的要死,若这件衣衫现在是个活人,只怕他要拿刀砍碎了也说不定。
  何呈奕自床榻上站起,面庞不动,唯垂下眼愤恨的望着脚下这件衣衫,咬牙切齿,“秦葶,你欲将过去割舍的意图太过明显了,你可曾想过朕答应不答应。”
  明明方才还在考虑,她若回来,他可以考虑留她性命,但是这个念头现在全然抹去了。
  她若是回来,他会让秦葶知道,她或是出了意外死在外头,也好过再落到他手里。
  北风又起,齐林快步自回廊穿跑而过,路上遇见的宫人见他急成这般,忙给他让出路来。
  正当何呈奕自己在屋子里生气时,齐林大步入门,连气也来不及稳,“陛下......”
  他一入门,何呈奕的目光立即自地上的衣衫上挪到齐林脸上,未等齐林说后半句,他便先扬声说道:“人找回来了?”
  看似刻薄的神情,隐隐透着一股子傲骄。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将秦葶就地斩杀
  他这一问, 让齐林一怔,很快便意识到他指代为谁。
  不提秦葶还好,一提他便心惊, 他忙摇头,“陛下,秦葶姑娘还未找到, 是另外一件要事。”
  “方才行宫外面有人来传,说是赵林宗自行宫宴散之后,又跑到花街去喝花酒,不知那间青楼怎么就失火了,赵林宗在青楼里,没逃出来。”
  原本见齐林入门, 何呈奕以为是秦葶回来了,稍显释然的眉尖在听到不光秦葶没找回来, 而且赵林宗还出了事后又紧皱在一起。
  “赵林宗死了?”何呈奕语气无温, 问道。
  齐林老实作答,“方才京兆尹派人过来回话,说是出事时京兆尹正亲自带着人前往火场救火,可火势太大, 整个青楼都几乎烧了个精光, 跑的出来的都算命大,跑不出来的, 都成了焦炭, 现场在一俱焦尸上发现了一只玉扳指,经人辨认, 正是赵林宗的。”
  这事件听起来仅是一场火灾, 可却远没那么简单。
  “去宣冷长清。”他长袖一甩, 夺门而出,朝寝殿行去。
  将要出门时,脚步却顿住,他微微侧头,仅以眼角睨着躺在地上的那件乌蓝色短衫一眼,随即阔步离去。
  不多时,冷长清入殿而来。
  君人二人仅对视一眼,便已知是为何事。
  “赵林宗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何呈奕仍多嘴问了一句。
  “回陛下,京兆尹那头方才传来消息,臣才要入宫,正巧半路遇到齐公公,知道陛下正急着见臣,便急着来了。”冷长清道。
  “这件事你怎么看?”此时天空中已露出鱼肚白,何呈奕身上的酒气散了七八,负手而立窗前,望着外头枝头跳跃的一群麻雀,眼底浮出一夜未眠的憔悴。
  冷长清来时路上已经想过,他一问便开口答道:“当初赵林宗是以人质的身份被赵镜之送到京城,以他一人,换得朝廷信任,也正是因为有他在,这才使得两处暂得太平。若是赵林宗陨命一事传到蜀州赵镜之耳朵里,就算是意外,他也会认为是朝廷有意为之。”
  闻言,何呈奕冷笑一声,冷长清见他如此反应,不知是为何意。
  只听他又道:“你当真以为赵林宗这么轻易便能死了?朕倒以为,这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见何呈奕淡定如厮,冷长清微侧目,倒未敢想过这一层,“陛下的意思是......”
  “除非赵林宗的尸身完好无损面容可辨的摆在朕的面前,否则任是谁说他死了,朕都不信。当初朕是怎么同你说的,他有意做出一副风流之态,京中随便一个女子便同他有染,你还当真以为他是个草包?”
  “做做样子罢了,若朕是他,也会如此。”论掩人耳目,赵林宗在何呈奕这里,远排不上号。
  也正因为何呈奕早有那段奇特的经历,才会让他想事辨人更加清明,“若朕没猜错,他想逃回蜀州的心,无一日放下过。”
  在他看来,赵林宗玩的就是小把戏。
  对此冷长清更加不明,“可是,就算他瞒过了所有人,他没有通关的户籍文书,他又如何能出的了关直通蜀州呢?”
  至此,实则何呈奕也不晓得,“先使诈让人以为他已不在人世,而后总有法子的。”
  “冷卿,传令下去,通往蜀州的各个关卡严密盘查,京中火灾烧死了赵林宗一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没有通关的户籍文书,他相信赵林宗根本逃不回蜀州去。
  “是,火灾一事陛下不必担心,臣先前便已经吩咐下去,他们也照办了,”冷长清又道,“此去蜀州,道阻且长,再加上水路,快马加鞭也需近一个月,料想他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话落,他抬眼望着何呈奕的背影,又道:“臣方才遇上齐公公,自他口中得知,秦葶不见了。”
  不提还好,一提秦葶,何呈奕的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火气蹭蹭直冒。
  连看窗外麻雀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见他不语,冷长清便大着胆子接着说道:“有些话臣其实一直不敢讲,本朝历代,也没有平民女子能入后宫的先例,若当真说起来,秦葶一介草民,连入宫做宫婢的资格都没有。陛下若真的想将她留在身边,让将要为后的魏氏女如何处之。”
  “既现在人跑了,也别找了,随她自生自灭,皇上大婚在即,昨日冬宴已经结束,皇上也该启程回宫与魏氏女大婚了。”
  站了许久,何呈奕终于又换了个姿势,他将双臂环于身前,眼眸微微闭上,“冷卿,朕从未想过让她入后宫,甚至想着,让她留在行宫也就罢了。”
  “可是她跑了,她骗了朕身边的人,这说明什么,”他骤然回身,“这说明她不将朕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她骑在朕的头上拉屎,这样的人,朕如何能忍。”
  显然,冷长清这不懂风花雪月之人会错了意,他根本不了解有些人在这方面上的口是心非,还以为何呈奕终于想通了,竟有些兴奋的一拍手掌,“如此甚至好,不如臣也派些人去找她,待将人找到,就地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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