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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阵微风继续吹，穿过操场青翠的草坪，拂上教学楼连廊内少年少女的发梢和面庞。
如是温柔。
江倾阳耳畔再次响起了尤焱问他的那个问题，可他在这一刻却觉得：
又何必诃问自己何时何地因何心动。
反正他也还是会在以后的漫漫岁月里，反反复复地，喜欢上她。
第26章 江大厨
两个人返回教室没多久, 徐妍和萧一航就前后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徐妍一进门就往向菀座位冲，朗声叫道：“菀宝！李俞说你晕倒了！！！”
她跑到跟前没刹住车，身体惯性地撞在向菀的桌沿儿上，连带着与之相连的江倾阳的桌子也为之一震。
向菀赶忙扶住徐妍, 笑着说：“我没事, 你慢点。”
江倾阳呼了口气, 无言地把桌子扶正, 又见徐妍抓着向菀的手问：“怎么回事呀！”
“有一点低血糖, 已经没事了。”
萧一航落在后边进来，把手里抓着的几根充气加油棒丢在徐妍桌上，对向菀说：“还好你没去，跳舞这么多年，没见过用这玩意儿给你加油的观众吧？”
“萧一航！！！”徐妍转头呵他。
“我说错了吗？好好的高雅白天鹅, 让你搞得像东北唐老鸭。”
萧一航是真的可以三句话点毛徐妍, 上一秒还在分外担心向菀身体的徐妍，此刻抓起一根掉落在地上的加油棒就朝萧一航的脑袋挥去。
萧一航一个滑铲赶紧躲开, 嘴上还不忘继续拱火：
“诶诶诶，怎么又打人呢？伶北鲁智深。”
“买加油棒忘买充气筒，这么多根吹得我腮帮子现在还疼, 你就这么对待你恩公？”
两个人又开始叫嚷着围着向菀和江倾阳的座位不断转圈圈，座位上观战的向菀笑个不停。
江倾阳却已经被吵得脑仁疼，他微蹙起眉地打断：“行了！鲁智深和垂杨柳, 几点了还不回家？”
话一出口，被点到的两人皆是一顿，随即默契地齐齐转内讧为一致对外, 三秒后，江倾阳的脑袋和后背各承受了一记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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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心情堪称跌宕起伏, 好在虽然过程惊心动魄，收尾却不算太糟糕。
江倾阳骑着单车回到家时天色已暗，月亮完全升了起来，透过薄薄的云层给院子里笼上一层温柔的银白。
他跨身下车，拨弄了一下车把上清脆的铃铛。
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便闻声从大厅里晃了出来，他飞奔到江倾阳面前，兴奋地喊：“你终于回来啦！”
江倾阳把单车停好，手指一勾一伸，车把上的零食袋子便递到了男孩面前。江倾阳笑了下，胡噜了一把他头发：
“是你的零食终于回来了吧？”
小男孩也不狡辩，嘻嘻笑着从袋子里撕开一包零食就开吃了起来。
保姆孙姨也从厅内迎出来，她用围裙擦擦手，招呼道：“倾阳回来了，快进来，今天给你熬了鸡汤。”
“来了。”江倾阳应声，用掌心拍拍男孩的后脑勺，“走啦，进去吃。”
江倾阳发烧的那几天，孙姨很是悉心的照料，顿顿变着花样的汤补食疗，加之他自己生病也不想活动，几天下来，非但没瘦，反而胖了两斤多。
刘叔的儿子刘维维下了幼儿园自然也被孙姨一并接来了江家看护，几天下来，自来熟的小屁孩便开始嚷嚷着让江倾阳放学给他带零食吃。
江倾阳放下书包，洗了手坐去餐桌旁，孙姨也把饭菜呈好端了上来。
荤素得当，美味可口。
江倾阳夹一根青菜到碗里，吃了几口，忽然问：“孙姨，低血糖应该多吃什么啊。”
孙姨正在厨房里削苹果，闻言应道：“低血糖啊，低血糖最忌太多精致碳水，平时要多补充蛋白质和果蔬。”
江倾阳点点头，又说：“孙姨，你教我几道菜呗。”
“啊？”孙姨把苹果切成小块端过来，不解问：“你想吃啥说一声，我直接给你做呀，学这干啥。”
江倾阳低头喝一口汤，嘿嘿一笑：“我想学嘛。”
孙姨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江倾阳避而没谈，她虽费解却也不再追问，应声道：“行，那我去洗菜，你吃完饭过来厨房我教你。”
得了应允，江倾阳几口扒完了饭，跟着跑进厨房看孙姨从冰箱里取出一份份食材，他撸起袖口站去水池边，准备和孙姨一块儿洗，被孙姨抬臂挡开，她递给江倾阳一根洗好的胡萝卜，
“切片会吧？”
江倾阳点点头，从刀架上选了把刀抽出来，很是专业地问：“切几毫米厚？”
孙姨：“......”
“炒三鲜，我给你做过的，厚度适中就行。”
江倾阳手起刀停，又问：“那个菱形片是怎么切出来的？”
孙姨：“......”
“你横着切成圆片就行，一样的。”
孙姨的善意当然包裹着一层对他刀工的质疑，江倾阳心知肚明，对此的回应就是转过头去，从鼻腔里不服地哼出一声，举起刀开始颤颤巍巍地在胡萝卜上比划着间距...
这胡萝卜片他是非切好了不可！
Duang，一刀。
Duang，两刀。
Duang，三刀。
他下刀的动作落在孙姨眼中，缓慢到让孙姨觉得如果他切得是土豆，大概没等他全部切完，土豆就已经氧化变黑了。
孙姨再次“善意”地没有催他，只是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然而这目光对于江倾阳来说那就是无声地催促，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慢，便想要加快进度。
就在孙姨转身去冰箱取个鸡蛋的间隙，意外发生了。
怪胡萝卜长得圆，怪菜板太光滑，总之在进度条拉到还剩半根胡萝卜时，菜刀吻上了他左手食指。
孙姨吓一跳，赶忙去药箱里给他翻创可贴，江倾阳倒是挺淡定，只是脸上挂不住，又在心里暗暗吐槽，自己这要命的厨艺可真是得了阳昀女士的真传。
贴好创可贴，却是任江倾阳好说歹说再怎么说，孙姨都不让他再去摸刀了。
江大厨的首次厨艺征程，就在半根胡萝卜上败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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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江倾阳仍是早早地就来了学校。
他对向菀那点儿单方面的别扭解除，便又尽职尽责地充当起了知识点整理员。
抄完两章后，一道黑影落了下来，同时面前响起了李俞压着嗓子的声音：“江倾阳，劲爆消息，天儿哥昨天挨训了。”
“啊？”江倾阳停下笔，抬头看他。
李俞反身坐到他前边的座位上，“你昨天走得早没看见，天儿哥去找年级主任理论的样子也太帅了！
“要是结果也能那么帅就好了...”
江倾阳一脑门的问号：“理论？什么啊？”
“诶？你手怎么了？”
李俞话说一半，注意力就被江倾阳左手食指缠着的创可贴吸引了去，他正要抓住仔细瞧瞧，被江倾阳抬手躲开，“没事儿，昨天切菜不小心割了下。”
“切菜？！”
“你会做饭？！”
李俞和出现在后门的萧一航一人一句，语气是如出一撤的震惊和不相信。
江倾阳给了俩人一人一个大白眼，他把创可贴扯掉，昨天的割伤并不深，这会儿只余一道淡红的印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我看起来不像做饭很好吃的样子吗？”他哼这么一句。
李俞：“......”
萧一航：“像像像，简直星级酒店首席大厨的气质！”
江倾阳扭头看了萧一航一眼，萧一航此时正好走到了他座位旁边，脸上是一贯有求于人时的贱笑，双手手心朝上，伸到江倾阳面前，毕恭毕敬：“数学作业，谢谢！”
江倾阳：“......”呵，他就知道。
江倾阳：“最后一次。”
作业本刚拍上萧一航的手心，他人就麻溜儿地跑去自己座位上补作业。
李俞大为震撼：“他经常抄作业的吗？”
江倾阳：“偶尔吧。”
“还有没有天理啊！”
“怎么？”
“他抄作业，期中考得还比我高！”
江倾阳：“......”
他在李俞开始发散情绪感伤前及时打断，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最开始的位置：“你还没说完啊，天儿哥昨天到底怎么了？”
“奥...”李俞说大事前必须要推一下他的黑框眼镜，
“就是昨天我们不是要去报告厅说班里节目演不了了嘛，本来和年级主任还有舞团的老师说一声就完事儿了，结果说完天儿哥非要和人理论，然后越说越生气，最后还给说急眼儿了，就开始控诉学校把向菀当表演工具人，有违教育初衷，影响学生身心发展，扯了一大堆什么教育心理学的研究证明，我也没太听懂，总之给年级主任脸都气绿了，训了他一顿让他回去写检讨反思。
“头一回听说，当了班主任还要写检讨的。”
江倾阳：“......”
李俞：“虽然结果不美丽，但昨天的天儿哥无疑是帅气和孤勇的！总之我宣布，以后我就是天儿哥的头号粉头子了！”
“什么粉头子？说来听听，让我也粉一个。”萧一航过来还作业本，插上这么一句。
“你怎么连抄作业都能这么快？！”
萧一航做作地撩撩并不存在的刘海，朝李俞嘿嘿一乐：“天赋吧。”
“......”江倾阳懒得理这俩神经病，独自提溜着水杯出去接水。
走在走廊里，他回忆着昨天在报告厅里听到的那两个女孩的谈论，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向菀愈发疲惫的模样。
训练，精进技艺无疑是辛苦的，这点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一样。但如果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场面表演，这事就要另当别论了。
可如果天儿哥都没有办法制止，他又能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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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倾阳接完水，又去便利店买了向菀喜欢的巧克力奶，再回教室时，已经陆续到了不少同学。
早训结束的向菀也回到了教室。
江倾阳走到座位跟前坐下，刚想问她关于学校演出的事情，就被向菀先开口截了胡。
向菀问：“是不是该考你单词了呀？”
江倾阳一愣。
之前为了向菀能心安理得接受他帮助想出来的损招儿，没想到她还记得，但向菀要训练又要补习，时间本就紧张，江倾阳并不想浪费，只好干笑装傻：“啊？改天吧...”
向菀把单词本拿出来，闻言偏头看他，眼眸含笑又带了几分考究，“还没背？”
平时都是他当监工，怎么能这么被质疑，江都头不干了，他蹙眉“嘶”一声：“怎么可能？现在就考！”
向菀笑一笑翻开了单词本。
起初带着点不容质疑、证明自己实力的目的，江倾阳回答得是又快又准，结果考着考着他就又开始小剧场了。
要是自己全对，那不就暴露了吗？
这么一琢磨，他一拍大腿，又开始演了起来。
先是嗯嗯啊啊地蹙着眉头打磕绊，后边遇到复杂点的单词干脆就说没记住，可又不能错太多，不能让以后当监工都没了底气。
他在这边儿劳神又卖力地“表演”，一旁的向菀却在本子上认真地标注着他念错的单词，江倾阳看着，心里负罪感更甚。
终于熬到早读结束，铃声一响，江倾阳如蒙大赦，赶紧借口要去办公室帮天儿哥抱作业，连忙逃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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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办公室，江倾阳像往常那样走到天儿哥办公桌旁的小凳子上拿批改好的作业，果然如李俞所讲，在成堆的教辅书和试卷中间，江倾阳看见天儿哥挪出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儿，左手扶纸，右手执笔，正目无旁骛地奋笔疾书。
而密密麻麻的字迹开头，赫然一行大字标题——《教育工作总结与反思——论人文素质当如何正确培养》
光是看此时天儿哥脸上那义愤填膺的愤青模样，这纸上的内容也能猜出个三四成。
不知这检讨交上去，会不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江倾阳在心里默默替他捏一把汗。
就在他抱好练习册转身之时，年级主任背着手脸色铁青地从门外走进来，而年级主任身后，正跟着一脸讪讪的那个隔壁班的宣传委员。
年级主任：“就这么点人参赛？”
宣传委员：“唔...”
年级主任：“这怎么行？那比赛要全程直播的，就这么几个参赛，那学校的素质建设还要不要做了？
“你去找一下文宣部的李老师，这必须要再动员一下！”
“好......”
一旁抱作业的江倾阳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了主意。
他跟在宣传委员身后离开办公室，到了楼道里，江倾阳喊住他：“诶，那个书画比赛，你给我报一个吧。”
宣传委员闻声回头，神色欣喜异常：“真的？！”
江倾阳点点头。
宣委立马走回来几步，把他抱着的一大摞练习册匀走一大半，“我就知道！江倾阳江大帅哥最爱助人为乐了！”
“是打抱不平。”
“啊？哎都一样啦。”宣委哪里会深究原因，抱着练习册兴冲冲地就往前走。
江倾阳怀里抱着余下的练习册，站在原地，无奈地咧了咧嘴角。
第27章 刺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江倾阳白天当“监工”，晚上回了家就软磨硬泡着孙姨教他学做饭。
有了之前的“血光之灾”，起初孙姨是坚决不同意的，觉得江倾阳只是一时兴起, 但耐不住他几次三番地央求, 后边便也松口了, 只是都尽可能地挑着些切炒烹饪都简单的菜式来教他。
可天赋是一门玄学, 做饭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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