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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他故意不说，现在想来他连人女孩名字都不知道。
暑假时把人裙子弄脏，倒是一直想着赔一件，可直到今天，也没找着机会。
思绪间，天儿哥站在讲台上同大家介绍道：“这是向菀同学，刚拿了伶北市青少年舞蹈大赛的金奖。大家欢迎一下。”
说罢带头和大家一起鼓掌。
女孩还没领校服，长发利落得盘在脑后，穿了件纯白短袖连衣裙，长度到小腿中间，一双白色低帮帆布鞋，背一个白色双肩包。
她所有东西都是白的吗？
江倾阳纳闷儿。
等掌声渐消，女孩微笑着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向菀，很高兴能和大家做同学。”
说罢她低下头，姿态十分正式地鞠了一躬，然后顿了顿，扭头看向天儿哥，一副任务完成、等待下一步指示的样子。
天儿哥似乎也没想到一个人的自我介绍可以这么简洁，一时也不知道要说啥，干笑两声，指了指徐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
女孩颔了颔首，摘了书包，拎过去挂在课桌侧面。
目送向菀坐下后，天儿哥搓搓手，又冲同学们笑着交代：“呃第一次当班主任，有点紧张，昨天忘了跟大家介绍了，我不但是你们的班主任，还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哈，教3班和7班。”
辰邶中学位于伶北市中心，因为划片教学和招生的严苛，能进来的学生要么是买了天价学区房的“富二代”们，要么就是各路竞赛保送。当然也会留有一小部分名额，分给铁板一样硬的“关系户”们。
这两年教育改革，呼吁学生要全面发展，才又开放了一些特长生名额，但竞争十分激烈，基本都得是市里边数一数二的名次。
这节是数学课，天儿哥就继续刚才的话茬儿，介绍自己的教书风格和这一学期的教学安排。
向菀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一下。
耳边响起女生的细小声音：“新同桌你好呀，我叫徐妍。”
向菀扭头，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哈着腰，用书本挡住半张脸，正扭头笑着看自己。
她就也学着女孩的样子，立起笔记本挡住脸，小声回：“你好，我叫向菀。”
“我知道，你刚刚说了。”徐妍声音压得更低了，哈腰的幅度也更大了，整张脸被课本埋住，用气音问：“所以你是舞蹈特长生？”
向菀也把腰又弯下去一点，朝她颇为谨重地点了点头。
结果下一秒徐妍忽然就直起身，把课本往桌上一撂，“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动作幅度有点大，引得周围几个同学纷纷侧目。
向菀还没从她突然的动作变化中反应过来，傻了几秒，就见徐妍哈哈笑着说：“我逗你的！天儿哥的课不用这么紧张。”
“啊？”向菀缺失了昨天的背景资料，神情困惑地看着她。
“意思就是——”徐妍神秘兮兮地靠近她的耳朵，“嘻嘻，就是字面意思。”
向菀仍不明就里，但着实被徐妍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逗得也笑了出来。
她笑时眼睛弯弯亮亮，唇边若隐若现两颗淡淡的酒窝，原本疏淡的神情被一扫而空。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子照进来，照的她原本乌黑的头发也金灿灿的。
徐妍惊道：“哇~菀宝，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你要多笑！”
对于刚聊几句话就被人喊菀宝这件事，向菀不甚在意，仍然是这副微笑的模样，朝她点点头，说：“好呀。”
而徐妍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隔着一排、坐在最后的两位听到。
虽然俩人都知道徐妍打小就是个自来熟，但萧一航还是颇感震惊：“你听见她刚喊新来的什么？”
江倾阳目光仍是盯着黑板的，在这时微一挑眉，帮他确认了：“菀宝。”
萧一航维持着骇怪的表情：“哪有人刚和别人聊几句就喊人家宝贝儿的？！”
江倾阳翻开习题册，单手撇掉笔帽，闻言看了他一眼，轻笑：“徐妍啊，你家徐妍。”
萧一航还要说点什么，被江倾阳蹙了下眉打断：“先听课。”
他撇撇嘴，也从桌洞里拿出课本。
......
天儿哥絮絮叨叨了一整节课。
新学期第一堂课，正经儿课程内容都不会讲太多。
下课铃一响，他立马收拾教材，又开始“天儿言天儿语”：“我做学生时，最不喜欢老师拖堂，所以我当老师了，也坚决抵制拖堂。”
说完，就夹着教材潇洒地阔步离开。
教室里也顿时炸开了粥似地闹腾起来，彼此聊天熟络。
江倾阳低头写着天儿哥布置的作业。
课没讲多少，作业倒是留不少。
忽然一道影子落下，随即耳边响起萧一航贱兮兮的声音：“不和你的菀宝呆着，来找我们干嘛？”
“你偷听我讲话！”徐妍怒道。
“大小姐，你那声音再大点儿，隔壁班都听见了。”萧一航抱臂调侃。
徐妍瞪他一眼，下巴冲向菀那里抬了抬，说：“她补觉呢。”
江倾阳很自然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瞟过去。
女孩两条胳膊向前伸直，双手垂在桌子前沿儿，脸侧在两臂中间贴靠在桌面，双目紧闭。
教室里这么闹哄也不见她有半分影响，颇有主席菜市场看书的意志力。
“这什么睡姿？”萧一航嘴最快，马上点评。
被他这么一说，徐妍也颇为诧异：“睡姿...和形象是不太吻合哈。”
不等两位男生说话，她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哎呀女神啊神女啊，就是要有点反差感才更吸引人嘛。”
萧一航皱眉：“你这儿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词儿？”
“你当然不懂。”徐妍呛白，“经过我一节课的相处，新来的这妹子长得好看，性格又软，本小姐就好这一口儿，看我今天一下午拿下她。”
这俩人凑在一起，江倾阳的作业是没再写了，他也不恼，往椅背一靠，继续笑而不语地听这俩人讲对口相声。
最终，二人的斗法以萧一航败下阵来结束，只留下一言难尽的一句：“你收敛着点，别吓着新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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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后一节是英语，上得是欲醉欲眠。
临近下课，趁着老师布置作业的空档。萧一航眼神示意前边已经歪靠在向菀身上的徐妍，侧头和江倾阳小声道：
“新来这妹子看着挺高冷，这就熟了？徐妍真的可以。”
江倾阳也不知道徐妍施了什么魔法，总之一下午过去，这俩女孩还真就混熟了，徐妍屁颠屁颠拉着向菀陪她又上厕所又去小卖铺，这向菀竟然也不嫌烦。
不过这关我啥事儿？
江倾阳朝他耸了下肩，不言语。
下课铃打响。
老师前脚刚踏出门，徐妍就扭头朝后方的江倾阳和萧一航喊：“明天放假了，晚上聚餐啊。”
“啊？这不才上两天吗？”经过一下午的课堂轰炸，萧一航脑子发懵，没反应过来。
徐妍无语：“大哥，今天周五。”
“哦。”萧一航胡噜胡噜头发醒神，“那走啊。”
两人率先达成共识，齐齐看向江倾阳。
被看的江倾阳笑笑，点头表示OK。
得到“钱包”的首肯后，徐妍扭头邀请向菀：“菀宝晚上有事儿吗？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向菀正在收拾书包，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光就瞥见两个高大的人墙从后方靠近，她扭头，就看见两个男生已经收拾完毕，各自背着书包站在她身后。
“你好啊，我叫萧一航。”稍矮一点点的男生摆摆手和她打招呼。
“你好。”向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萧一航又指了指旁边的男生：“他叫江倾阳。”
“你好。”向菀又朝被指的江倾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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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倾阳：？
江倾阳：......
不记得我了？
见过两次不记得了？
算了，我也不认识你。
裙子甭想要了。
徐妍似乎也觉得向菀这“好”问得没有感情，全是客套，被逗得哈哈笑两声，拉过她的手撒娇：“菀宝好不好嘛~”
向菀笑笑应：“好呀。”
“那我们去吃重庆火锅怎么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重庆火锅特别好吃！”
她还是笑着点点头：“好呀。”
“你怎么不问问我？”一旁的萧一航戳戳徐妍胳膊，要找找存在感了。
“...那萧大公子觉得如何啊？”徐妍音调降了几度。
“勉勉强强吧...”
徐妍懒得再搭理他，扭头看“钱包”似乎在愣神，朝他挥两下手，“江倾阳，愣什么神儿呢？去吃重庆火锅？”
江倾阳回神：“行啊，走吧。”
徐妍动作迅速地背起书包往门外跑，跑了几步又冲身后喊：“那你们快点喔，去晚了人很多的！”
江倾阳看到向菀起身时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左手边一个纸袋子放下了。
他跟在几人身后往门外走，路过她座位时，余光瞥了眼纸袋，是一条白裙子，好像还有一双舞蹈鞋。
第4章 聚餐
火锅店就在离学校不远的综合商场二楼，走过两条街就是。他们周五放学早，到的时候没怎么等位。
四人卡座。两个女生一排，男生坐他们对面，向菀和江倾阳面对面坐外侧。
萧一航拿着菜单涂涂写写，徐妍在一旁让他多点点儿，他啧一声：“点那么多，胖死你！”
徐妍瞪他一眼，他又切一声，然后把菜单递给向菀：“你看下想吃点什么。”
向菀摆摆手：“我都可以。”
“菀宝你别客气，今天江倾阳请客，你随便点！”徐妍把菜单接过来放到向菀面前，又探头过来看，“让我看看毛肚和鸭血点了没？”
“点——了——”一旁的萧一航拖着长音答道。
江倾阳手肘抵在桌面，单手撑着脸颊，侧头看着口嫌体正直的萧一航，一脸了然地笑着。
余光瞥见向菀迟迟没下笔，他朝她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想吃什么就点，没事儿。”
向菀点点头，但最终也只加了一扎酸奶。
服务员收走菜单，徐妍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直身：“啊啊啊，家教老师留的卷子我还没打印呢！”
说着从书包里翻出U盘就要往外走。
向菀连忙起身给她让位置，温声冲徐妍飞奔离开的背影喊：“慢点，别着急。”
“哎向菀你甭管她，她一直这么风风火火。”萧一航招手示意她坐，解释说，“我们这片儿就校门口那一个打印店，老板人还贼佛系，只开学生上学放学那一会儿。”
向菀点头表示明白，重新坐了下来。
“你怎么今天才来学校啊？”萧一航起了个话题问她。
“...我去参加舞蹈集训了，今天上午才回来。”
江倾阳在一旁听着，心说怪不得后边几天在少年宫都没看见你。
萧一航顺着又问：“那你初中在舞蹈学校读的？”
向菀点点头：“嗯。”
萧一航：“舞蹈学校是不是天天从早练到晚，很辛苦的吧？”
他这话好像是让向菀想到了什么，她垂下眼睛温声：“嗯，有一点吧。”
服务员过来倒茶水，短暂打断了交谈。
萧一航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时，手边的电话响了。
按下接听，就听见听筒那头的徐妍朗声喊道：“喂，萧一航，我没带钱，你快来给我送钱啊。”
萧一航无语地笑了下，指指手机，朝江倾阳和向菀示意，起身往外走。
身后他的调侃声由近至远：“我说大小姐，求人送钱您态度还不好点？”
江倾阳无言可对地笑着摇摇头。
餐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犹豫着要不要提一下少年宫的事情，但向菀这样子很明显是不记得了，提了也是尴尬。
见她有些发愣，他估么着她是没看明白萧一航和徐妍这闹闹哄哄的劲儿，索性开口给她解释：
“我们仨是发小。他们俩一直那样，相爱相杀，你习惯了就好了。”
向菀果然诧异地抬眼看他：“...相爱相杀？”
江倾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笑：“可能吧。”
向菀也跟着淡淡弯起了唇角。
服务员陆续上菜。
江倾阳手机响了，他扫了眼来电信息，朝向菀示意道：“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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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门口不远处。
“喂？”
“喂，儿子，是老爸。”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
“我知道。”江倾阳拖长音，嗓音里带着笑意。
“今天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男人也跟着笑了笑。
“我昨天就开学了。”江倾阳佯装不满，“啧啧，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儿子啊。”
“啊？国内不都是9月1号吗？哎，老爸记错了。”男人语气带了些愧疚。
江倾阳嘴角仍勾着，扭头瞥了眼火锅店的落地玻璃，向菀正一个人趴在桌上，像是在睡觉，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表情。
“哎行了爸，你有空我再打给你。”江倾阳觉得不该晾人女孩子一个人坐那儿等太久的。
“诶，爸爸这个周末回去一趟吧。”
“不用，多折腾啊，刚逗你的。”江倾阳抬步准备往回走。
就在此时。
落地玻璃内，服务员手拿着盛满鸭血的盘子不小心倾斜了下，鸭血汁水和着碎冰泼向正阖眼休息的向菀，白色裙摆霎时浸染一片，冰冰凉凉，向菀瞬间惊醒，坐直起来。
“诶爸！我先不跟你说了！”江倾阳急忙挂断电话往门口走。
推开门，可能是动静不小，他看见不远处的领班也往向菀这边赶来。
闯祸的服务员看起来年纪不大，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此刻正因为害怕和慌张，结结巴巴地道着歉。
他看见向菀拿起旁边吃火锅用的麻布围裙盖在自己身上，冲女孩快速比了个嘘的手势。
江倾阳脚步一顿。
领班过来冲向菀道了声歉，转头质问服务员：“怎么回事？”
向菀摆手：“没事儿，我不小心把盘子碰翻了。”
服务员顿感诧异，她抬头看向菀，后者朝她小幅度地悄悄摇了下头。
见顾客说没事儿，领班便不再多作打扰，再次致歉后，便领着服务员离开了。
服务人员刚走，萧一航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杵这儿干嘛呢？”
江倾阳没答，他走到向菀旁边，抽了几张桌子上的干纸巾递给她，问：“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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