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停在中港世纪附近的红绿灯,江劭庭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平静道:“是不是有点急了。”
温桐被他这句话逗得笑起来,嗔了一眼:“我是出差帮江总赚钱的,又不是来度假的,到点了当然得回去。”
“我不能和你一起,晚点才能回滨海。”他启动车,幽幽搭腔。
温桐知道他事情多,本就没抱有一起回去的希望,心领神会“嗯”了句。
当晚,江劭庭死死缠着她,一会在卧室那张小小的沙发上,一会在冒着热气的浴室里,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卧室在凌晨才安静下来,窗帘微微晃动,空气湿热,还残留着事后的腥甜,久久无法消散。
两个人像海底连在一起的水草,滑腻难以拆开。
“这回忘不了吧,嗯?”江劭庭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语调邪气。
温桐汗涔涔躺在男人身上,眼皮耷拉着,嗓音也哑的不成样子,“江总好记仇。”
她只不过是在途中没记起上回情热时说的话,江劭庭像发疯般,从床头到床尾没停过。
“不让你印象深刻点,谁知道有人会不会偷腥。”
“你想什么呢。”温桐闭着眼睛嘟囔,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就算想偷腥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选。”
她用正在宕机的大脑简单想了想,想找到个和他一样软件硬件都兼备的好看男人确实太难了,要不是幸运进入江岸,恐怕这辈子她都没机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交流”。
男人被她迷迷糊糊说出来的话取悦到,有重整旗鼓的架势,温桐忙不迭推了推他的肩膀拒绝:“明天要起不来了。”
白嫩的小脸依然泛着情难自抑的淡粉,嘴唇有些肿,应该是亲的过程中使了太大力,江劭庭爱怜地吻过她的眼角和红唇,心里某快空着的地方此刻被填得满满当当,“下次不舒服了就和我说。”
闻言,温桐沉重的眼皮掀开一角。
温柔似水的目光,眼波透亮,恨不得把她吸进去,只有动情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深沉而灼热的眼神注视她。
她微微挪动身体,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靠近耳语:“没有不舒服。”
实际上他异常熟练,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他的初恋情人,定然会觉得对方是个情场老手。
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这种事情还能无师自通吗?
“乖宝贝。”指腹轻轻描摹她的唇,力道恰到好处。
如同一次额外奖励,温桐鬼使神差凑过去表白:“江总的每一次,我都很喜欢。”
听到这番深情坦露,江劭庭先是神色一愣,随后搂紧她大笑起来,故意挑刺:“休息室那次也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恨不得提把刀要我的命?”
“……”
温桐用力踹了他一脚,将脑袋转过去不再吭声。
见她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江劭庭轻啧一声提高音量:“我知道了,是心里不舒服其他地方又爽着。”
“别说了!”她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果然好听的话持续不了几秒又开始使坏。
男人饱含笑意的桃花眼无辜眨了眨,将人圈在胸口哑着嗓音道:“浪荡样。”
气息暧昧而滚烫,带着点情欲滋润过的性感,分外撩人,温桐心尖痒痒的,不禁撩拨道:“那你还不是喜欢。”
“是,喜欢的要命。”他裹住嘴边肉嘟嘟的耳垂,轻咬了两下,醇厚的声线愈发漫不经心,“还记得取风一缕吗?”
温桐抬眸,奇怪他怎么突然提前这个,老实回答:“记得呀,江总教我打了高尔夫。”
这是段相当美好的记忆,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算熟悉,江劭庭周到体贴,像个顾前顾后的大家长,想及此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直到温桐回到滨海,她都没能从对方接下来说出的话缓过神。
“那个时候我就好奇你在床上会是什么反应。”
手里的文件袋拆了一半,她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
没有记错的话,那还是7/8月的事情,他们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江劭庭怎么会那么早就对她……
“桐桐,发什么愣呢?”林朝路过她身边,见她呆滞在原地跟个雕塑似的,便敲了敲桌子。
“啊?!”温桐懵懵懂懂抬起头,撞到他若有若无的探究,强装镇定回答,“我在想第四季度的产品销量,不知道好不好。”
林朝抱臂调侃:“你这就凡尔赛了啊,你都要担心那我这个吃干饭的怎么办?”
“林朝哥!”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林朝见她脸都涨红了,不再打趣说回正题,“刚才外面有个财务部的人来找你,说是叫什么闻笛的。”
温桐连忙伸长脖子往外瞅了瞅,果然看到江闻笛正在品牌一部门口踱步,道了声谢她快步走出去。
一踏出办公室的门,江闻笛立马迎过来拉住她的衣袖,满脸不可置信。
“我的老天爷,你和我大哥——”
第83章 尴尬
她的叫喊声太大, 隔壁部门经过的同事投来异样的视线,温桐毫不犹豫把人拽到露台休憩区域。
江闻笛面色洋溢着吃瓜独有的亢奋红润,越过半个桌子攥住她的手,“说话呀, 你和大哥真的假的?!”
温桐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江岸她一直小心行事, 基本不可能被人发现恋情,唯一露馅的就是在京港那几天,江劭庭没藏着各种明示。
“Lin总监告诉你的吗?”
这不就是默认, 江闻笛激动得腾地站起来, 红唇颤了两下又灰溜溜坐回去,“还用得着我哥说, 你们在首都闹出那么大动静, 我想不知道都难。”
圈子就那么大,这种重磅消息一出现就不胫而走, 江闻笛睡前在群里看见聊天记录,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温桐面色紧张追问:“很多人知道了?”
江闻笛眼珠转了转, 明白她的意思后解释:“公司的人应该不知道,不然你的办公室门口早围得水泄不通了。”
“哪有这么夸张。”她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还好只是在京港。”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非常矛盾。
时间久了纸肯定包不住火,只要还在一家公司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另外一方面她又抱有侥幸心理, 总觉得再拖一拖说不定就能想出万全之策。
“你不想公开吗?”江闻笛起身拉上露台的玻璃门,“江岸好像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 下班路上我看都有手牵手去吃饭的。”
温桐抿抿唇看向她, 一言不发。
江闻笛干笑着轻咳两声:“我忘了, 你的恋情对象是CEO。”
接近午饭点,两人边前往餐馆边聊。
“还记得那回在电梯里吗?我就说大哥话怎么变多了, 估计那个时候就对你有意思。”她用筷子戳开肥瘦相间的粉蒸肉,把瘦肉夹进温桐碗里,煞有其事补充,“后面他来秋雨雅苑接你的那次也是,眼神都拉丝了。”
温桐沉寂许久的记忆在好友的描述下再次鲜活起来,现在来考究那些细节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我也不知道。”她拨了拨盘里的菜心,“没问过他。”
在一起后再去问恋人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或者为什么喜欢我,感觉多少有些矫情,况且以江劭庭的性格她不认为对方会正面回答她,估计还会觉得她在犯傻。
“去问问呗。”江闻笛兴致勃勃撺掇她,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味道,“要是可以我都想让你把大哥的反应录频,光想就觉得刺激。”
温桐低下睫毛:“还是算了吧,他很忙的没空搭理这种小事。”
江闻笛知道他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没再坚持,问起两人在京港的事情。
温桐一一回答,末了忐忑询问她:“你爷爷应该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的意思吧?”
“呃,这个。” 她顿时噎住,端起旁边的橙汁灌了下去,“其实不用太在意祖父的想法,大哥想做的事情整个江家没人能拦得住他。”
“当初祖父还不想让大哥出国呢,气得心脏病都犯了,他不还是照走不误。”
温桐:“……”
的确很有江劭庭的行事风格。
见她一副抓不住重点的模样,江闻笛直截了当明示:“家人里管不了大哥,你只需要抱紧他的大腿,其他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她默默低头吃饭。
温桐的本意是不想事事都等着江劭庭来善后,但在着手时才发现凭借她的身份和阅历,和他有关的事情不仅难以下手,还容易帮倒忙。
只能嗷嗷待哺等着江劭庭喂饭,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不禁有点低落,恹恹道:“感觉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闻言,江闻笛放下筷子麻溜接话:“这没什么啊,对大哥来说本来就难度不大,但如果你想要从我祖父那里下手,那简直难如登天。”
“交给他不就是应该的么?”
她顿了两秒,唇边浮现笑意,“要是你真的补偿大哥的话,可以——”
见她神神秘秘凑过来,温桐茫然不解听着她继续说下来,没听两句便羞恼地立刻打断:“你在说什么呀!”
吃得差不多,江闻笛挽着她往外走,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合理建议,听不听由你。”
“绝对不行。”她斩钉截铁回绝。
临近年末,回到办公室几个同事在讨论年会的节目,温桐多留意一下,插进话题:“大概什么时间开始?”
“按照往年惯例,应该是在公司体检日的后一个周五。”
“应该不用表演什么节目吧?”她惴惴不安抬眸,生怕被抓壮丁提去凑人数。
这种尴尬又让人昏昏欲睡的节目,她在之前实习的公司深受荼毒,如今回想起来还不自觉掉鸡皮疙瘩。
“有节目,但是我们部门没报名参加。”同事将往年的流程单私发给她,边说朝其他人说,“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中个大奖,去年雨露均沾我都是最少的那个。”
雨露均沾?
她立即来了兴趣,点开流程单细细浏览,瞟见首行的领导致辞,想到江劭庭目前人还在京港,应该不一定能赶得上吧。
海港城市的冬天湿润澄净,路面花岗岩上留下一块块积雪消融的痕迹,路人踩到旁边的透水砖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下班路上,温桐抬头看了眼天边橙红和灰蓝色杂糅的夕阳余晖,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等了近20秒也没有人接听,正打算挂断晚点再打,那边突然接通。
“喂。”她小心翼翼从积水的坑洼旁边绕过去。
“怎么了?”
声线低沉,好似有薄雾笼罩,穿过手机抵达她这端,带着冰凉的性感。
温桐划着手机壳凸起的地方,不满地轻声叽咕:“没怎么就不能找你了?”
手机里蓦地沉默了。
周围环绕着表白被无声拒绝的尴尬,她回家的步伐情不自禁加快,一边疾走一边转移话题:“那什么,年会江总会参加吗?”
“今天刚看到流程单,闲着没事过来问问你。”
越说越觉得像没事找事,最后仍然没得到回应她索性乖乖闭嘴。
又过去了一小会,她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
不是他的声音。
“我现在在开会。”
“……”
温桐飞速说了句“对不起”,手忙脚乱挂断电话。
中恒药业。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十几个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飘向已经息屏的手机。
江劭庭身体半躬,左手撑着会议桌,右手缓缓滑动鼠标,脸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没多余表情。
墙壁上滚动着投影出来的高层汇报内容,他略扫了一眼笔记本屏幕,朝右手边位置说:“开始吧。”
后者得到示意,开始对投影里的内容进行详尽介绍,边说边观察正中央男人的反应,见对方的目光随着汇报而移动才放下心来。
“沙库曲非钠,实验室最新研究出来的抗心衰药物,临床前研究的进度已经推完,正在提交IND审批。”
他调出各项数据,继续:“这款药品实验室耗费了大量精力,对效果有一定把握,希望各部门好好配合争取早日面向市场。”
江劭庭工作时习惯性皱眉,大致阅览一遍后补充:“这个项目跨度接近15年,一直作为中恒具有战略性意义的研发,后续的临床试验有需求尽管提。”
“好的江总。”负责人微微点头接着讲下去。
剩下的内容没什么营养,基本是在自吹自擂,江劭庭没听两句便眉头紧锁,偏偏那人还意识不到自己惹了老板不悦,侃侃而谈没有停下的趋势。
出于良好的修养,他没有在会议上中断他人发言的癖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不多时,坐着在前排的高层都察觉到这个比他们还年轻许多的掌权人走神了。
江劭庭余光定在手机上,脑里不自觉算起了时间。
他当然不会真以为某人是来关心自己年会出不出席,无非就是想他了不好意思直说,今天是12月20日,等那件事完成应该来得及。
“江总?”
“嗯?”他撩起眼皮瞟向突然停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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