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二郎到厨房门口就问。
小薇指着盆:“你看,好好的面,她往里头加水,还怎么吃?”
喜儿:“你不会吃不等于我不会。”
小薇想不出生面里头加井水怎么吃:“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怎么吃。”
二郎轻咳一声,给喜儿使个眼色。喜儿挥挥手:“没你事。”瞥一眼小薇,“看清楚,别眨眼。”
小薇搬个板凳到她身边。喜儿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叫她泡晒干的黄花菜、木耳,再准备十来个鸡蛋。
“这些就够了?”
喜儿:“不听我的你来做?”
小薇起身去泡黄花菜和木耳。想想家里人多,小薇多拿一点,把黄花菜和木耳分开泡。幸好锅里还有热水,喜儿还没把面筋洗出来,黄花菜和木耳就泡好了。
小薇洗干净木耳和黄花菜,又问她要不要准备葱花。喜儿点头。小薇又问青菜呢。喜儿摇头:“不要青菜。”
“汤不是汤,炖菜不是炖菜,饼不是饼,面条不是面条,真不知道你怎么吃。”小薇嘀嘀咕咕拿着镰刀去菜地里割葱。
喜儿冲着她的背影翻个白眼:“啥也不懂。”
小薇心说,你什么都懂!做出来的东西无法入口,看你怎么解释。
喜儿把面筋捞出来放入碗中备用,盛面水的盆放灶台上,她把木耳切丝,黄花菜切段。随后叫小薇烧火,她磕五六个鸡蛋,搅匀做鸡蛋饼。
鸡蛋饼盛出来备用,喜儿往锅中放油煎面筋。被喜儿扯开的面筋煎至两面金黄,盛出来备用。随后喜儿把洗面筋的水倒入锅中,加油盐胡椒等物:“烧吧。”
小薇仍然没看懂:“不再加点水?”
喜儿:“我做饭你做饭?”
小薇闭嘴烧火。
喜儿算算家里十多个人,又拿两三个鸡蛋,总得有七八个鸡蛋,把这些蛋打入盆中搅匀,喜儿又把晾凉的鸡蛋饼切丝备用。
锅盖冒烟,喜儿掀开,先往里头加木耳和黄花菜,锅滚开了,喜儿再加鸡蛋饼丝和一小块一小块的面筋,最后倒入鸡蛋,原本只是水的东西变得黏糊,跟粥似的。
喜儿冲小薇勾勾手。小薇起身,不敢相信水变成糊糊:“怎么做的?”
“叫舅母!”
“舅母!”
喜儿放下勺子,盖上锅盖,悠悠道:“不告诉你!”
小薇差点没气晕过去。
喜儿迤迤然到外面:“二郎,洗好了吗?”
钟子孟从外面进来:“早就洗好了。二郎在东边路上看着高明他们骑马射箭。做好饭了?”
喜儿:“刚做好。太烫了,等一会再吃吧。”
天热想吃凉的,钟子孟不想吃饭:“那等会儿再吃。”
喜儿到厨房打开橱柜,馍筐里的煎包加煎包有十来个,一人能分一个:“够不够吃都只有这么多。外甥女,出去歇会儿?”
小薇还在琢磨喜儿怎么做的,没听见她说什么。喜儿摇摇头,出去找二郎。
二郎在东边远远看到喜儿就知道做好饭了:“高明,饿不饿?”
同金毛手拉手的小稚奴说:“我饿了。”
“吃什么?”二郎明知故问。
果然小崽子抬手指北边:“大西瓜!”
“等天黑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稚奴气得瞪大眼睛。高明笑着翻身从马上下来,二郎扶一把:“你慢点,摔着。”
“摔着是我学艺不精。”高明把缰绳给有为,“叔,你的马老了。”
二郎:“问过宫中养马的,不老,才十来岁。”
有为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不老呢?”
“不生病能陪我到老。”
喜儿到他跟前正好听到这句话,决定明天早上叫小薇和大姑姐做饭,她趁着二郎给稚奴洗脸的时候,往茶壶里放半壶玉佛水,给小金毛喝一杯,剩下的给老马。
“谁还没练?”喜儿问。
高明看金宝和青雀。喜儿问李恪:“你也上去跑一圈了?”
李恪点头:“我先上去的。婶婶,晚上吃什么?”
“面汤。”
有为啧一声:“我就知道不是蛋汤就是面汤。”
“你说咱家还有什么?”喜儿问。
还有米和杂粮。然而早上喝的杂粮粥,中午喝的米粥,轮也该轮到面汤了。
有为骑马到村西头又骑回来,换金宝上去。二郎想到铁柱:“铁柱这几天怎么没来?”
喜儿:“我爹娘一定觉着咱家有这么多客人,不好叫他天天来。穷讲究!”
高明点头:“我看也是穷讲究。我们算什么客人啊。有为,明儿一早我们去前村找铁柱?”
有为眼神问他舅。二郎点头,有为问李恪:“一起?”
二郎跟帝后自幼相识,李恪的母亲是后入的秦王府,跟二郎隔一层,以至于李恪在二郎家不如高明、青雀和稚奴放得开。
李恪不吭声就很容易被人忽略,他就会觉着自己格格不入。李恪没想到有为特意跟他说一声,有点意外,反应过来赶忙点头。
有为又问他舅:“早饭后吗?”
喜儿:“我爹娘家吃饭晚,饭后过去他们才做饭,还是起来就去吧。不许在那边玩,回来背书。”
有为拉开弓朝北边篱笆上放一箭,箭穿透树叶,卡在篱笆上。有为拿过箭,又来一下。直到他隐隐冒汗,金宝才回来。金宝换青雀,有为把他的弓箭给金宝。
喜儿问金宝能不能射中飞鸟。
金宝瞪大眼睛惊叫:“喜儿奶,你当我是李广吗?”
喜儿嗤笑:“李广是力气大,想射老虎,眼神不好射到石头上。”
高明和李恪相视一眼,婶婶的语气怎么像不喜欢此人啊。
有为注意到兄弟俩小动作,挤到他俩中间,一手搂一个,低声问:“干嘛呢?”
高明叫有为问问。有为笑了:“不用问。舅母不喜欢。尤其不喜欢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明明每次出征不是迷路就是全军覆没他一人回来,司马迁没法称赞他,只能搞出这么一句。”
高明:“仅仅如此?”
“全军覆没还不够。你父亲和他麾下将军大大小小的仗有几十场吧?有一次全军覆没吗?”
兄弟二人齐摇头。
有为:“你想要卫青霍去病,还是想要李广和李陵爷孙俩那样的将军?”
高明的脸色微变,拨开有为的手:“别咒我。”
有为乐了:“小金毛,过来。”
小金毛身上湿漉漉不舒服,朝有为伸手要抱抱。有为没抱它,而是拉着它的两个爪子逗它玩。
喜儿摸摸小金毛的毛,半干了:“二郎,赵掌柜有没有说床得几天?”
二郎:“怎么了?”
“小金毛窝里太脏了。洗得干干净净钻窝里,过几天还得洗。”
二郎还以为她等得不耐烦了:“窝里的布拿出来,换一块干净的就行了。”
话音落下,青雀回来,二郎盯着他放二十箭,才领着他们几个回家。
小薇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就叫陈冬日把饭桌移到院里。陈冬日摆放好桌凳,就打水请杜如晦和虞世南洗手。这些日子地里没活,虞世南给几个小的讲文章时,陈冬日跟着听一下,茅塞顿开。哪怕他认为虞、杜早已辞官,也不敢把他二人当成乡间老翁一样怠慢。
小薇先把烧饼和包子端出去:“一人一个。”随后拿出吃饭的碗和盆。半大小子和喜儿用盆,其他人用碗。
喜儿到厨房提醒小薇盛半盆。小薇诧异:“舅母学会谦虚了?”
“不要逼我打你。”喜儿瞪她。
小薇不懂,但也不敢故意盛一盆。
每个人都有了,喜儿问:“锅里还有吗?”
小薇:“还有一点。还是您有先见之明,一人一盆,我们就没得喝了。”
钟子孟:“怎么不多做点?”
喜儿:“我一个人只能做这么多。”
小薇解释,她和很大一块面,她舅母用一盆水才洗出一点面筋。小薇从碗里捞一块面筋:“就是这东西。回头再买一个和面盆,我和舅母一起做。今天先凑合着吃。克明伯伯,味道怎么样?”
杜如晦:“跟长安城的面汤很像,但又不一样。”
喜儿:“这是洗面筋的水,我没有另外加水。你喝的面汤应该就是面粉加水倒锅里煮的。”
“难怪我觉着这个面汤更顺口。面筋也不错。”
小猴子扯一下喜儿。喜儿看二郎。小猴子扯二郎了,二郎没理它。二郎把碗递过去,小猴子出爪子,还没接过去就烫的把爪子缩回去。
二郎笑着问:“还要吗?”
小猴子吓得朝喜儿那边挤。喜儿叫有为把烧饼掰开泡汤里。
有为:“舅母,过几日,我们下午做烧饼,晚上吃这个。”
喜儿点头:“可以。找金宝家买一只老母鸡,中午吃鸡汤面,晚上把鸡肉撕开放进去。”
青雀:“那还做肉馅煎包吗?”
沈伊人惊呼一声:“青雀,你吃得完吗?吃胖了回去,明年再来就更胖了。”
“我父——我母亲和父亲都说胖点好。我现在太瘦了。”
青雀很壮,小臂快赶上二郎了。二郎皱眉,皇帝宠孩子也别太过:“你父亲才闲下来几年,肚子跟有五个月身孕似的,跟他比你是太瘦了。”
高明差点呛着:“回去我就告诉父亲。”
二郎:“你最好跟他说,再过三五年,他能当我爹。”
李恪赶忙捂住嘴巴。
杜如晦也差点呛着:“二郎,高明父亲才比你大几岁。”
二郎:“大腹便便,满面油光,还有胡须,看起来不比我大十几岁,我跟你姓杜。”
第124章 肠粉
二郎敢口无遮拦, 甚至在当今天子跟前挤兑他。杜如晦和虞世南可不敢。虞世南叫二郎先吃饭,对青雀道:“不是不叫你吃,凡事过犹不及。”
喜儿:“吃饭别说这些大道理。”
青雀不禁点头:“叔, 回头你送我们回家,见着父亲和母亲你亲自跟他俩说,不要总觉着我没吃饱也没吃好。”
“我说也没用。他们认为你年少, 过几年长大了就瘦了。也不知哪来的歪理。”以前青雀胖的大眼睛变成一条线,二郎就表示过, 给孩子控制一下。皇帝说儿子富态喜庆,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当时二郎都无语了,当今天子的儿子, 瘦骨嶙峋也是有福之人。
稚奴奶里奶气地说:“不听你就再说啊。老和尚念经, 父亲烦了就听啦。”
二郎反手朝他脑门上一下:“谁是老和尚?”
稚奴气得要和高明换座。高明懒得同他计较,移到二郎旁边。
喜儿和二郎带着几个孩子坐一桌,钟子孟、沈伊人小薇, 虞世南他们几个一桌,而沈伊人正好在二郎对面, 看到他打孩子:“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饭毕,稚奴拉着小金毛出去玩儿,有为几个洗澡, 二郎也没机会说了。二郎把小金毛窝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它垫两件旧衣袍。
二郎扫出来的脏东西扔粪坑里, 原本垫在小金毛身下的布拿去河边清洗,回来又用井水过一遍:“喜儿,像不像给儿子洗尿布?”
明月当空, 喜儿、杜如晦、和虞世南都在院里赏月乘凉。杜如晦乐了:“有这么乖的儿子,此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二郎擦擦手到喜儿身边坐下:“喜儿呢?”
“这样就是我想过的日子。”
二郎:“那就这么过。”
然而, 没等四人喝完一盏茶,稚奴跟小金毛先后跑进来,朝二郎怀里扑。
二郎抱起稚奴,小金毛也往他怀里挤。喜儿伸手抱走稚奴,小金毛窝二郎怀里。稚奴不在意叔叔抱还是婶婶抱:“婶婶,我晚上可以跟你睡吗?”
“你二哥又打你了?”
稚奴摇头:“大哥和三哥不跟我玩儿。”
小孩子的话只能信一半。喜儿:“那我们也不跟他玩。睡吗?婶婶抱着你睡。婶婶还不困。”
以前没人陪稚奴玩,他自己玩一会觉着无趣就叫长辈抱。如今早上两眼一睁就遛猴。稚奴不认为他遛猴,他说他领着毛弟弟长见识。
一天下来猴都累了,稚奴自然也累了。在喜儿怀里一炷香就睡着了。喜儿问二郎什么时辰了。虞世南算算:“天黑戌时三刻,这会儿得到亥时了。”
喜儿抱起稚奴送去东边屋里就放下纱帐。二郎揉揉小金毛的脑袋:“睡觉吧。”
小金毛听不懂,二郎拎着小金毛到它的窝前,小金毛懂了,钻进去睡觉。
喜儿去外面喊有为几个回家。
翌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喜儿、二郎、钟子孟和陈冬日下地摘西瓜。挑挑拣拣一炷香才摘四筐。喜儿叫几人先把西瓜抬到稻秸垛旁,然后抱着西瓜往上缠稻草。
太阳隐隐露头,西瓜分装完成,四人拿着筐摘大桃,随后把桃和西瓜堆在门外树下。此刻高明几人才起。高明看到桃和西瓜禁不住惊呼:“婶什么时候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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