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弥跟周望舒坐的一个车,她看着这招牌,半眯起一只眼:“你不是说,要带我们来吃好的?”
“吃好的?”周望舒眨眨眼,“哦,说错了,是好吃的,这家新疆烧烤特正宗!”
安弥再瞄一眼招牌,“看出来了。”
“走吧。”周望舒下车。
陈聿将车停在路边,跟她俩一起进了店里。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新疆烧烤是真正宗,酒也是正宗的新疆乌苏啤酒。
“这玩意很容易上头,你俩别当普通啤酒可劲儿喝。”周望舒提醒道。
只不过说了当没说,她第一个把这话给忘了,喝得比谁都猛,当然,这是后话了,她还有正事儿要干。
三个人肚子填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周望舒按照计划,摸出手机给安弥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安弥看她一眼,起身离席,说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走出包间,周望舒轻咳两声,开始了她的表演。
“听说,你在追安弥。”
陈聿淡淡嗯了声。
“你知不知道她是个疯子?”
安弥真是个疯子,疯起来不要命那种,但她跟别的疯子不一样,她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疯子,只要路见不平,她上去就跟人干,也不管对方人多人少,但其实她也不是正义感爆棚,她主要是见不得恶人,她身上的纹身都是:Evildoers go to hell(作恶者下地狱)
陈聿:“知道。”
周望舒:“你肯定不知道。”
陈聿:……
“你听我说,她在你们大学干的那点儿事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她发起疯来真的要人命的,就是她亲爸惹到她,她都一点儿不手下留情,直接往死里整,心脏病都被她弄犯了好几回,还有她那后妈,被她搞得周末都不敢呆家里。”
周望舒摆出长辈姿态,语重心长地对陈聿说:“我说陈聿弟弟呐,我可听说过你的事迹啊,像你这种三天两头句换女人的浪子,没必要去招惹个疯子,跟疯子玩儿火,小心把自己给玩儿死。”
陈聿唇边轻荡出一抹弧度,笑得玩世不恭,“那我也当个疯子不就行了。”
“她疯,我陪她一起疯。”
彼时,在电话那一头安弥表情微怔,拿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也似收紧了一些,呼吸缓滞。
“不当浪子当疯子?”周望舒声音陡然拔高,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你要也成了疯子,我第一个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啊,一个疯子就够我头疼了,还来两个,我指望着有人能治治她呢。”
陈聿表情没多大变化,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应该很爱她吧,我是说朋友之间的那种爱。”
“那当然!”
“但看来你不太会爱人。”他说。
周望舒不服,“我怎么就不会爱人了?”
他抬眸看向周望舒,嗓音沉沉,“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做她自己。”
周望舒愣住。
此刻她脑海里有一根弦忽然间绷断。
曾经——
她和一个人说过:“我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如果我没有那么胡作非为,是不是就不会惹上纪骞那样的人了?”
那个人问她:“要是不胡作非为了,那还是周望舒吗?”
她摇头。
而后,那个人笑着对她说:“那就继续胡作非为,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只做周望舒。”
房间里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倏地,外面刮起一阵大风,夹在风里的雨丝从窗户里飘进来。
又下雨了。
陈聿站起来,“下雨了,我出去找安弥。”
他起身时,周望舒眼神直直的盯着桌面,还沉浸在那份记忆中,等他带着安弥回来,她还是这副模样。
再之后,她就不太对劲了,一个劲儿想喝酒。
安弥没拦着,还陪她喝,反正现在她跟陈迟俞已经领证了,她要喝醉了,就让陈聿打电话给陈迟俞,让他来接她。
说不定还能促进促进他俩的感情,让她早日重新搞定陈迟俞。
这乌苏啤酒的劲儿是真大,周望舒没几瓶就倒了,而且还迈过了发酒疯阶段,直接断片。
看她喝趴在了桌子上,安弥推了推她,“周望舒,睡什么睡,起来继续喝!”
这时,正准备给陈迟俞打电话的陈聿表情一顿,目光从手机屏幕移至安弥脸上。
安弥的眼皮像犯困般半搭着,眼神游离,刚刚说话还口齿不清,多半是也醉了。
视线在安弥脸上停留两秒,陈聿垂眸,迅速将定位发给陈迟俞,并拨通他电话。
那头接通,“喂。”
“你老婆喝醉了,赶紧来接,我没工夫照顾你老婆。”
说完这句,他都没等陈迟俞那边吭一声,直接挂了。
这句话,周望舒迷迷糊糊听见了,但她醉得不行,脑子里天旋地转,是十多分钟后才从醉梦中短暂清醒过来,睁开了眼。
这双眼不睁不知道,一睁吓她一大跳。
她看见——
房间里另外的两人在亲嘴!
他们竟然在亲嘴!
刚刚她不是还在劝退陈聿吗?什么情况?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再看——
没看错!他们就是在亲嘴!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好吗?!
当她是死的吗?!
她很想吼一嗓子,但不行了,酒劲儿又上来了,她确实得先死一会儿。
等她再一次醉死过去,屋里的另外两人还在接吻,仿佛要吻到天昏地暗,吻到世界尽头。
-
晚上十二点,一辆迈巴赫停在一家新疆烧烤店门口。
“陈总,到了。”司机出声提醒。
车内后座上闭目小憩的男人缓缓睁开眼,车窗上倒映出他的侧脸,眉目深敛藏锋,轮廓分明,仿佛工笔绘就,车内灯光下,他挺拔的鼻骨在冷白的皮肤上拓出淡淡阴影,薄唇微抿出沉稳线条,浑身透着一种清介之感,似不沾染半分酒色。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则电话。
响铃近半分钟,电话那边无人应答。
外面下着雨,雨声沥沥。
陈迟俞自行挂断未接通的电话,收起手机,拿过身侧的伞,推门下车。
在雨里撑开伞,陈迟俞的目光定在一处窗口,透过窗,他看见一个男生搂着怀里的女生正吻得忘我。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陈迟俞眉心蹙起,拿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荒唐。
他撑伞大步迈入店里,进门后收了伞立马朝方才看到的那个包间走去。
门关着,他没敲门,拧着眉将门推开,用的力道很大,门撞到墙,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还低着颈的陈聿停下动作,掀起薄而利的眼皮,托着安弥后脑的那只手将她往怀里压,像是不愿让门口的人看到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这就是你说的,没工夫照顾我老婆?”陈迟俞冷着脸。
陈聿嘁了声,“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由于接了太久的吻,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第61章
“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陈迟俞微挑眉, 而后垂眸打量了眼陈聿怀里的女生,问他:“她是你女朋友?”
陈聿懒声开口:“暂时还不是。”
“不是你亲别人?”陈迟俞沉声脸斥他。
陈聿唇边浮起笑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她亲的我。”
陈迟俞显然对他这话表示怀疑, “她醉了?”
“嗯,醉了。”
“你!”陈迟俞眼底升起怒色。
“别多管闲事了,我要对她强行做了什么, 她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他懒懒偏头瞥向一旁, “赶紧把你老婆带走。”
提到周望舒, 陈迟俞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侧目看向旁边趴在桌上的周望舒,他不是没见过她喝醉,可醉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这人酒量很好但酒品不太好,发酒疯贼厉害,没点儿能按三百斤母猪的力气根本拉不住她, 而这样一个人, 今天竟然安静如鸡的乖乖趴在一旁,要不是和她喝酒的是陈聿,陈迟俞都怀疑酒里是不是下药了。
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看了她几秒,陈迟俞走过去, 将已经烂醉如泥的她横抱起来。
临走前, 他回头冷冷睨向陈聿, “还是提醒你一句,别玩太过, 我要听见什么传闻,你别想在我这儿再拿到任何项目。”
陈聿只不耐烦地回道:“赶紧走。”
陈迟俞没再管他,抱着周望舒出去了。
外面雨不小,陈迟俞横抱着周望舒,但竟然没让她淋到一滴雨,自己素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倒是挂上不少水渍。
上了车,他并没有将她放到一边,而是继续抱着她,一路都没有松开。
怀里的人醉得厉害,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只不时发出一阵奶猫似的哼唧声,那声音格外细软,听得人心底也跟着发软。
到了黎园,陈迟俞抱着她下车。
这边雨已经停了,空气浮动着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一缕掺着酒气,浮漾着甜美气息的香味。
她身上总是带着香气,有时是温暖的花香,有时是清新的果香,有时又是淡淡的奶油香,而当她用他的无香沐浴露洗去一身香水,她的肌肤上还是透着香,她自己的体香。
她的体香很特别,像春日里沐浴在阳光下的一株香草,有着绿意的清新,又明媚而温暖。
明明,他并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但她总是他的例外。
他并不抵触她身上的香水味,更着迷于那抹萦绕在她肌肤间的淡淡体香。
以前和她拥抱时,他们彼此都喜欢埋进对方的颈窝,他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原因,他是因为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也喜欢这种完完全全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姿势,像要嵌进对方身体里。
抱着她回到家,陈迟俞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温柔地为她脱掉鞋,帮她把被子盖上,然后去厨房为她准备醒酒汤。
现在这个家里的家政阿姨还是周望舒原来在红枫别墅雇佣的那两位,只上白班不上晚班,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她和陈迟俞两个人。
因为她经常喝酒,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迟俞早已学会了醒酒汤的做法。
在厨房忙碌了二十来分钟,陈迟俞端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来到卧室。
躺在卧室正中央那张床的人闭着眼,眉头却始终紧蹙,显然不太舒服,只是因为酒精作用才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醒酒汤的作用并不是让醉死过去的人醒过来,是让人不会那么难受,喝下这碗汤,或许她才能好好睡一觉。
陈迟俞先将醒酒汤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坐下,将周望舒扶起来,让她靠在她怀里。
明明准备弄醒她,他动作却很轻很温柔。
他没有用摇醒她或大声叫醒她的方式,而是轻轻捏住她鼻子,他以前就使过这招,很管用。
刚捏了她鼻子几秒钟,她就表情不适地晃了晃脑袋,接着,她眼睛慢慢睁开。
看来她醉得是真的厉害,睁开眼的她看起来比闭着眼的样子还迷糊,神态像极了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一岁小孩,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看她一脸傻乎乎的模样,陈迟俞眼底不自觉浮出几分笑意。
他将醒酒汤端过来,递到她嘴边,“把这碗汤喝了。”
周望舒估计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就抱着碗吨吨吨喝起来。
乖乖喝完一整碗醒酒汤,周望舒觉得胃里暖融融的,没那么难受了,两眼一闭就又晕了过去,不过这次她眉头没有再蹙着。
陈迟俞把碗搁到一边,轻轻将她放回去,起身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大概是她觉得热,他刚把被子给她盖好,她就踢了下被子,又把一只手给伸了出来。
她刚刚喝下一碗热汤,是容易发热。
所以陈迟俞没有立刻把被子给她掩好,而是静坐在床边看着她,想着等她散会儿热后睡熟了再说。
她脸上带着淡妆,像是哭过,脸颊处有几道不明显的泪痕。
她每次一醉就哭,还总是边哭边闹。
这一次,她确实是哭了,但没有闹,哭着跟安弥诉了会儿苦后她就倒了。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陈迟俞起身,去卫生间拿来卸妆水和卸妆棉,熟稔地帮她卸妆,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周望舒没醉的时候也老爱让他帮忙卸妆。
周望舒这人,平时活蹦乱跳得像只停不下的兔子,一到他面前就变成树懒,什么也不想干,就想挂他身上,洗澡要他抱去洗,吃饭要他抱去吃,一起看个电影也要呆在他怀里,想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都让他去,她只管撒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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