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俞松开她,往后靠,眼底没什么表情,看着却莫名让人觉得脸热。
周望舒慢吞吞地下床,一会儿的时间,她脸上就已经烫得厉害,是因为害羞,也是因为紧张。
上一刻还在冷言相对的两个人,下一刻却要做恋人之间最亲密的事,这种感觉,矛盾、微妙又带着一丝晦涩的刺激,很难让人不脸红耳热。
朝浴室走到一半,周望舒本就迟缓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像犹豫着什么,在近乎静止时,她转身,目光幽幽落在床榻上正望着她的男人。
“一起洗?”
现在是半夜一点多,陈迟俞身上还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就连臂弯处的褶皱都像精心设计过一样,分外矜贵且禁欲,而此刻,他开始松领带。
用那如艺术品般修长白皙的一只手扯下领带后,他起身,脱下西装外套。
接着,他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
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时,他没有停下来,径直迈过了她,却又在浴室门口停下来,侧眸瞥向她,“愣着干什么?进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嗓音太过磁性迷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在那道声音落入耳中时,周望舒感觉心脏像被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不疼,是酥的。
微微的麻意从胸腔扩散至全身,让血液流动变缓,又在片刻后急遽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脸在发烫,浑身都烫,四肢变得僵硬,她艰难地迈出步子,头微低,也垂眼,缓缓朝他走过去。
浴室里,光线昏昧,如暮色微醺的黄昏。
仅穿着薄薄一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陈迟俞站在灯带下,过分白皙的皮肤与太过矜贵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上世纪传说中的吸血鬼贵族,此时他看着周望舒的眼神,也如同吸血鬼在看自己的猎物——
他将扼住她的精致的脸,让她偏头,露出那段纤细脆弱又漂亮的颈,然后,咬上去。
“转过去,”他缓缓仰起一点头,命令般开口,“把衣服脱了。”
周望舒没有听他的,就正对着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着一颗一颗剥开衣裙的扣子。
陈迟俞没有移开眼,与她保持着对视。
五颗扣子都解开,衣裙从双肩滑落。
她肌肤雪白,没有一丝瑕疵,于是,那处刻在她肋骨上的青色纹身显得十分醒目。
看到刺青的图案,陈迟俞双眸重重一沉。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汹涌的波澜,定定看着她肋骨上的纹身。
“好看吗?我的纹身?”她问。
陈迟俞掀眸,“我的设计,你问我好不好看?”
“我是说……”周望舒轻勾红唇,“刻在我身上的样子。”
他的眼眸始终漆黑一片,此时眸色更深。
周望舒琢磨不透他的眼神,也分不清,他的眼神到底是太冷,还是灼热到了极点,
“转过去。”再开口,他语气是更迫人的冷硬。
周望舒皱眉,“为什么非要我转过去?”
“不想看到你的脸。”
“那我你把当我什么?!”
“你话真的很多。”
他不想再听到她说话,而很快,她也再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发出些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声音,其间混杂一些骂他的字眼与求饶。
如她所料,他的确没再对她怜香惜玉,哪怕她拼命喊受不了,他还是根本不停。
“疼!陈迟俞我疼!”她只能喊疼。
陈迟俞到底还没那么畜生,她一喊疼,他便停了,但并非出于她以为的原因。
他俯身,一只手从身后绕到前方,轻易地扼住她的脸,薄唇凑到她耳边,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浮掠起几分薄戾。
“疼?”他捏着她脸的力道忽然加重,“别撒谎,周望舒。”
周望舒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仅仅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已经感受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再问一遍,”他冷冷出声,“疼?”
“不……不疼。”
得到答案,他松开她的脸,直起身,继续。
力度比刚刚还要重上许多,像对她撒谎的惩罚。
“陈迟俞!”周望舒几乎是惊声尖叫,“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也受着。”
我的爱,我的恨,都受着。
第65章
凌晨五点, 夜色昏阒,天边一轮冷月。
书房里没有拉窗帘,陈迟俞坐在落地窗边, 手里拿着一支还未点燃的雪茄, 眉目轻垂,看着窗外月色。
室内灯光明亮,他的双眼却像浸在黑夜里, 眸色很深,似光透不进, 只允许那一抹月光进入瞳孔。
不知多久后, 他漆黑瞳仁微微压下, 将雪茄放进双唇间。
一声清脆的刚音响起,打火机盖被掀开,他的指腹滑过齿轮,一簇赤橘色焰火燃起, 火光照亮他漆黑的双眸,像剪开一段黑夜。
烟叶点燃,他深吸一口, 良久才缓缓呼出烟雾。
白雾弥漫间, 他微眯眼,瞳孔没有聚焦,像陷入了某段晦涩而隐秘的回忆。
此刻他的脑海里,先前那些一闪即逝的东西在这时如同一帧一帧的慢放镜头, 一些细枝末节渐渐浮上心头——
某个人微张的红唇, 泪意朦胧的眼, 高高仰起的天鹅颈,覆了密密一层细汗的肌肤, 因难以承受而用力攥紧的双手……更多的,是她肋骨上的那处纹身。
在他熟识的后辈里,有人曾做过纹身师,他听他说过,在肋骨上纹身是最疼的。
他不明白,周望舒那么娇气又怕疼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肋骨上纹身。
是因为肋骨处足够隐秘吗?
可要论隐秘,肋骨不及胯骨与腿根,那两处纹着还没那么疼。
他深吸一口雪茄,尼古丁冲进肺叶,心脏随之收紧。
她肋骨上的那处纹身反反复复的在他脑海里浮现,也伴随过去四小时内的一幕幕画面。
整整做了四个小时,他却没有餍足。
不够,完全不够。
若非周望舒已经虚脱,他想和她做到天亮,是索取,是惩罚,也是报复。
此刻他毫无睡意,只能靠抽烟缓解那难以压抑的、极度的渴望。
一整根雪茄燃尽,时间过去一个小时,窗外漆黑的夜色渐渐转为深蓝,浸润在冷冷晨色中的城市在落地窗前一览无余。
他将雪茄放入烟灰缸,起身,离开书房。
在客厅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后,他出了房门,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的打算。
在他离开黎园的四个小时后,周望舒从床上醒来。
昨晚她小命都快被折腾得没了半条,睁开眼后,浑身的酸痛让她只想赶紧把眼睛闭上继续睡。
回想起昨晚上,她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都把拳头给攥紧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陈迟俞会把她往死里折磨。
狗男人。
她在心里骂他。
等一切结束,她一定要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让他补偿回来!
但……这段时间他所承受的,她又要怎么补偿他?
想到这儿,睡意全无,她睁开眼,一颗心往下沉。
比起她,更不好受的人是他。
算了,她不要他补偿了,她来补偿他。
昨晚,算是补偿了吧。
这样一想,她反而也好受了许多,心里没有了怨气。
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感觉要死而已,又不是真的会死,就是得吃点儿韭菜补补肾。
幸好她有想过会不会磨枪走火的可能,所以选在了周六的晚上实施计划,现在还有一天时间给她补补肾,养养神,还得补补水,她简直要被他榨干了。
在床上瘫了一整天又吃了三顿韭菜后,周一她去公司还是被周淼淼问了句:“你怎么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样子?”
周望舒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你眼神是真的好。”
“你干啥被掏空了?”
呃……这让她咋说?
光天化日,还在公司,不太好说十八禁。
想了想,她说:“去了趟酒吧,然后嗨过头了。”
她确实去了趟酒吧,也确实嗨过头了,只是不是在酒吧里嗨过头,是在浴室,在床上,所以她这么说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不算骗人,只能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周淼淼当然只领略到了她表面的那层意思,叹气道:“注意点儿身体吧年轻人。”
周望舒也叹气。
她倒是想注意身体,奈何某人太狗啊。
“你们吃蓝莓吗?”周望舒转移话题。
来的时候,她看见路边有位年事已高的婆婆在卖蓝莓,遂买了一盒。
“吃!”
“我们来者不拒。”
“那我去洗。”周望舒站起来拿着蓝莓去茶水间。
洗完回来,路过陈澈办公室,门口的秘书看到她后突然站了起来,喊她一声,“小周。”
周望舒停下来,看向她,茫然地指指自己,“叫我?”
秘书点头,“刚刚我去工位上没找到你,小陈总说找你有事。”
“哦……”
秘书侧身按下门口一个开关,对着门口一个设备说:“小陈总,周望舒过来了。”
“让她进来。”设备里传出陈澈的声音。
秘书回身,朝周望舒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望舒不明白陈澈找她能有什么事,一脸懵逼地拿着手里刚洗完的一盒蓝莓走进去。
这一幕,刚好被旁边正要进办公室的陈迟俞看见。
此时他手就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推门进去。
几分钟前,有个高管向他打听了一个八卦:
“我听人说,行政部新来的那个漂亮女生是小陈总的女朋友,就是新来第一天就被传出吻照的女生,您还让人把传照片的那几个给开了,所以她是小陈总女朋友这事儿是真的?您是因为小陈总才替那女生出气的?”
当时他没回答,而是反问:“这件事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高管回:“听说有人看到他们在公司亲热。”
“亲热?”
“就是小情侣间那点儿事嘛。”
“有照片?”
“自从您开了那几个人后,谁还敢拍照片乱传啊。”
他很清楚,没有照片佐证的传言只会越穿越离谱,说不定最初只是有人看到周望舒和陈澈说了两句话,传着传着就成了小情侣之间的亲热,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但此刻看着周望舒只身走进陈澈的办公室,他有点……不爽。
只是有点不爽,嗯,只是。
他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还是推门进了办公室。
在办公桌前坐下,他开始处理工作,但似乎,他并没有那个心情,心里有股难以抒发的燥意。
带着这股燥意,他还是在位置上坐了十多分钟,某种情绪在这十几分钟里堆积到阈值,他再没办法沉住气。
压着眉瞥向桌上的一叠文件,片刻,他拿过那叠文件起身,推门走出总裁办公室,走向隔壁。
进陈澈的办公室,他从来不敲门,这次也不例外。
他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正边吃着蓝莓边说话的两人听见声响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被蓝莓染得黢黑的大牙都没来得及收。
“……”
看见他俩那一口黑牙,陈迟俞顿觉自己来的这一趟,属实没必要。
“哥,找我有事?”陈澈问。
“不然?”陈迟俞瞥一眼周望舒,“她找你也有事?”
陈澈摇头,“是我找她有事。”
“你找她能有什么事?”陈迟俞语气淡漠却追问到底。
“晚吟姐属实有点难追,我需要妖人指点。”
“你他妈才是妖人。”一旁的周望舒吃着他的车厘子骂他。
两个人也是挺默契,一个人上班路上买了盒蓝莓,一个人买了车厘子。
“哦,高人。”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指点完了吗?”陈迟俞问。
“差不多了。”
陈迟俞看向周望舒,“那你可以走了。”
周望舒双手抱胸,“有什么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能听的?”
“公司机密,别说你是他嫂子,你就是他亲妈也不能听。”
“你要这么说,我都没法回嘴了,这辈分一下给我抬得,多不好意思。”
“谁特么给你抬辈分了,”陈澈不爽道,“周望舒你要点儿脸。”
“有你这么跟嫂子说话的?没大没小。”
“哥!”陈澈咬着后槽牙看向陈迟俞,“管管你老婆!”
看他俩斗嘴,陈迟俞莫名又不爽起来,再开口的声音冷了不少,“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周望舒哼一声,“以为我多乐意呆这儿似的,谁稀罕。”
她鼓着腮帮子站起来,说走就走,但没走两步又折返回去,一把夺过桌上剩余的蓝莓和车厘子,重重又哼一声,然后一手拿蓝莓一手拿车厘子出了陈澈办公室。
陈澈:“……”
不是,她拿走她的蓝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走他的车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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