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外出买早点的小箫没多久便一脸神秘的窜回了房间。
“早点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璨的贴身小厮清风一脸惊讶的看着说道。
“有消息了!”小箫神秘兮兮的摊开攥紧的右手,一张纸条。
原来小箫一大早,便出去买那据说要排很长队伍的老字号店,结果早点没买到,被一小乞丐撞了一下,手心里瞬间塞进了一张纸条。
怕耽误大事的小箫连队都不排了,赶紧折了回来。
清风怕有什么问题,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递到顾璨手里。
巳时三刻,东灵阁,徐三。
“这消息是真是假,万一是有人设了套,引我们上钩。”护卫中最善分析的秦毅此刻皱着眉头看着纸条。
顾璨凝神片刻后,道:“清风和秦毅随我过去,其余人混进那里,视情况应变。”
这到底是虫还是蛇,去了就知道。
东灵阁,是文城最大最好的酒楼,菜品精致,所有的包厢都需要提前预定,据说这儿的主厨大师傅祖上曾出过御厨。
难得今天心血来潮想吃东安子鸡的徐瑾,便带着初一与如娜来到了这里。
这里有着常年为她留着的包厢,徐瑾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如娜一打开临街的窗户,各种纷纷攘攘扑面而来。
初一正吩咐小二擦拭桌椅,准备菜色。
闲得无聊的徐瑾也走到了窗户边,欣赏起那大街上的人潮涌动。
另一边,顾璨带着两人在巳时三刻准时到达了东灵阁门前。
一抬头,瞬间和徐瑾对了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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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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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窄袖锦袍,束玉带。
凤眼细长,俊俏挺鼻,朱唇微抿。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也就如此了。
徐瑾看得目不转睛,连初一喊了她好几遍都没回应。
此时此刻,顾璨抬头看着楼上那正趴着窗户的姑娘,一个豪气外放的金猪挂在纤细的脖子上,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让他不禁脸热了热。
怕身边跟随的两人看出什么名堂,顾璨赶紧一个大跨步走进了东灵阁。
“小姐她怎么了”,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初一问着旁边早已回到凳子上的如娜。
“还能怎么样,这不,刚看上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如娜朝着窗户边努努嘴。
自家姑娘喜欢看漂亮的人儿,初一知道,可这文城里大大小小的郎君,她和如娜都曾在暗地里品头论足过,还没有哪个姿色能让她家姑娘傻子似地站在窗口不回头。
“哪位呀”,初一捅捅正吃得欢快的如娜。
“没见过,脸生的。”
如娜飞快的抄起一筷子辣椒小炒肉,真想不明白,男人有啥好看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巴,哪有眼前的美食好看呢!
“真好看啊!”
徐瑾终于缓缓回过神来,慢吞吞的从窗户边挪到凳子上,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想了许久的东安子鸡在徐瑾眼里似乎都失去了香气,满心眼里都是那双有脾气的凤眼。
没人抢夺美食的如娜,开心飞快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突然发现四周安静不少。
只见初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姑娘则是拿着一双筷子使劲的戳着面前的一碗糍粑。
俗话说,不能为主人分忧的丫鬟不是个好丫鬟。
如娜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对着自家姑娘道:“要不去瞅瞅,反正不就在东灵阁吗!”
得了如娜一句话的徐瑾瞬间活灵了起来,杏眼流转,对啊,那人就在东灵阁啊。
东灵阁什么地方,还不是她一句话说了算的。
一旁的初一眼刀子不停的扎着如娜,不会出主意,就别出,什么馊主意,不知道姑娘的胆子是怎么来的吗,惯出来的,一个两个都这样。
另一头,顾璨三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小二轻轻推开门,让顾璨三人进去,又缓缓的关上了门。
四四方方的包厢里,一个穿着深蓝绸缎衣裳,极具富态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包厢上首,旁边小厮正伺候着端茶送水。
“这位是,”中年男子站起身,满脸笑容的看向顾璨一行人。
“在下顾璨,字元景,徐三爷,幸会。”
“原来是顾兄啊,来,来,坐下,坐下。”
顾璨在徐三爷右侧的位置坐下,正对着包厢的窗户,清风和秦毅分散的站在他身后。
“不知顾兄是哪里人士,来文城可还习惯?”
徐三爷摆出一副开始准备聊家常的架势来,肚子上的肥肉说一句抖一下,极是滑稽。
“在下来自长安,听闻这儿有许多过人之处,奇珍异宝,就来寻一寻。”
顾璨端坐在凳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面前斟满美酒的酒杯,向着徐三爷方向一敬。
“听闻三爷大名许久,不知可否帮在下引荐一下那里,至于报酬,好说。”
徐三爷看着这位年轻人如此知情识趣,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那里啊,可不好走啊,你知道吧,苗人不好沟通,又凶悍,没事儿走那儿干什么!”
“老弟啊,我实话和你说,别看这文城,苗人们在大街子上晃荡来晃荡去的,可没人敢欺负他们,更别说贼子了,连官老爷都要给个面子,为啥,可怕呢,苗巫。”
喝了几口酒的徐三爷瞬间和对方称兄道弟起来,几句话说得身上的肥肉抖个不停。
“我和你说,老弟,一般旁人我是从不管闲事的,可老弟你,一看就像我上辈子的亲兄弟。”
徐三爷一边说一边拍拍顾璨的肩膀,他好说歹说的费了这么多口舌,就希望这小子能打退堂鼓,年纪轻轻的哪不能去,去那黑林子里喂大虫。
看着浑身金贵,再有钱也得有命花,他徐三爷可不是只做一次生意的人,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听了一耳朵的清风,脸都快绷不住了,他家二爷金贵着呢,还上辈子的兄弟,这徐三爷可真会想。
顾璨静静的听徐三爷说了一大段,剑眉微拧,开口道:“不瞒三爷,元景此次到访文城前,就曾多方打听过,元景要寻之物就在那大山深处。”
一说起这十万大山,徐三爷正要开口,包厢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徐三爷眉头一皱,正要质问是哪个小厮,明知道他在谈生意,还要来打断。
抬头间,一身玫紫菊纹裳配着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映入所有人的眼帘,轻轻渺渺的走进了包厢。
徐瑾眨着杏眼,第一个就看见了包厢里的美人儿,小心脏随即不争气的多跳了几下。
过一会儿,才在身后初一的咳嗽声中注意到早已目瞪口呆的徐三爷,随即迅速叫道:“三叔!”
那长长的尾音,让徐三爷脸上的肉都挤出了好几道褶子。
“三叔,原来您在这儿呀,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银子了,听说三叔在这里,就想来蹭蹭,不会打扰到三叔您吧?”
“不会不会,三叔高兴还来不及呢!”徐三爷的脸自徐瑾进来后,都快皱成一个苦柑了。
这小姑奶奶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啊,没银子吃饭,这不是你自个的铺子吗!
徐三爷不停的朝着她身后的初一使着眼色。
初一实在没眼接啊,她家姑娘今天忘记带的大概不是银子,是脑子!
徐瑾一下便走到徐三爷左侧的位置坐下,对面正正好是顾璨。
自徐瑾一露面,顾璨就愣了一下,这不是刚才楼上打照面的那位姑娘,原来她是徐三爷的侄女儿。
嗯,幸好不像徐三爷的眯眯眼。
停下喝了口茶水的顾璨顿时觉得包厢里有些热,不知道是这天热,还是怎么的。
徐瑾在凳子上坐好,拿起桌上的茶壶迅速的给徐三爷到了一杯茶。
正对面的顾璨不好盯着人姑娘看,便把视线向下移了移,结果看到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微微露出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深红色似玉非玉的镯子。
“三叔,酒多伤身,喝茶喝茶。”徐瑾难得无比热情的看着徐三爷,快点喝啊,喝完赶紧的给她介绍一下这位小郎君。
徐三爷的鼻尖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心里不停地打着鼓,昨儿递来的消息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是咋了,嫌他干得不好,老大准备亲自上阵了。
徐三爷只能一脸尬笑的拿起那杯茶就往嘴里倒,趁着手边长袖挡住部分视线的同时,对着他左斜后方的初一拼命眨眼。
从进来起,一直站在徐瑾身后的初一一脸的不忍直视,也当做没有看见徐三爷一直抛过来的眼神,想起如娜那个始作俑者,如今正一个人在那大包厢里大快朵颐,不禁想去敲她几个脑蹦子。
顾璨看着自那对主仆进来后,徐三爷的眼几乎就没离开过那蓝衣丫鬟,还抛了好几次媚眼,亏他那双小眼睛还能做出如此高难度动作。
顾璨心想,这徐三看着正正经经,豪气大方,没成想在这女色上如此不讲究,那可是她侄女儿的丫鬟。
那姑娘看来还不知道,她三叔正当着她的面调戏她的丫鬟,还给他斟酒。
要不要暗地里提醒她一下。
虽然看着傻了点,不过,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不对,是真的好看。
那笑容就像是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烈,却能融化一切。
某个新鲜出炉的大侄女儿看到徐三爷喝完了茶,也没有为她做介绍的打算,反而眼睛像抽筋似的抖个不停,这是得眼疾了。
看来还是香巴说的对,要想丰衣足食,还得自己动手。
“这位公子,我三叔大概昨夜儿酒喝多了,眼神不好使了,不知您来文城多久,如何称呼,可还喜欢这儿的吃食?”
不愧是叔侄,连这问话都差不多,顾璨只能把自己名字又报了一遍。
得了郎君名字的徐瑾心里那个开花呀,顾元景,好名字啊!
接下来的徐瑾干脆直接越过了徐三爷,独自招呼起顾郎君。
“这个小炒肉好吃,这个可是我们这儿独有的小溪鱼,鲜美着呢!”
“顾公子,来文城可去哪里走过,这儿附近的我都熟着呢。”
后面的清风眼尖的看到他家二爷的耳朵都红了,心里直嘀咕,平常二爷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那些长安城的姑娘们,今日这是怎么了,开窍了。
顾璨正一脸认真的听着徐姑娘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偶尔提一两个问题,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的交谈声。
窗外,远处的湛蓝天空渐渐被大片乌黑吞噬,原本闷热的午后飘来了几许凉风,带着微微潮湿的空气。
暴雨将至。
一行人等匆匆拜别,前后分散的离开了东灵阁。
走在后面的顾璨趁着前面的徐三爷一脚踏出酒楼之际,往前一个大步走到徐瑾身侧,轻声的说了些什么,后又马上退回几步,看着徐三爷转头招呼侄女儿上他的马车。
目送徐家叔侄等人离去后,顾璨凝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头顶那片越来越暗的天空,带着清风等人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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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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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你三叔!”
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徐瑾一直回想着刚刚顾公子在她耳边的那句话。
“徐三”有事要处理,在巷子口留下马车送徐瑾回去。
初一掀开帘子,“如娜去买零嘴了,待会儿会自己回去的。”
“让徐达晚点来见我。”
交代完后,徐瑾闭上眼睛倚着身后的靠枕小憩一会儿,初一小声吩咐外面的小厮。
午后大雨疯狂的从云霄倾泻而下,小楼屋檐上渐渐起了一层迷蒙雨雾,桂花枝丫上下不停晃荡,朵朵花瓣从枝头飘落,沾着雨水溅起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
傍晚时分,雨声渐渐停歇,小楼下的花花草草经历了一番风雨洗礼,重新挺直了腰身,淡淡的桂花香在空气中慢慢铺散开。
伴着风雨声,睡了一个安稳午觉的徐瑾,换上藕荷色的细纱衣,外加同色的外罩长衫裙。
她慵懒的坐在软塌上,喝着厨房熬的老鸭汤,又吃了几口笋片和酸菜豆角,便停了下来。
另一边,在小厨房里胡吃海喝后心满意足的如娜,在小楼外碰到了满脸愁苦的“徐三爷”。
徐达在花园子里不停的原地转圈圈,如娜遂好心的领着他到了小姐那里。
徐达进来的时候,徐瑾正坐在榻上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那连成一片的红霞犹如上好的锦缎,绚丽多彩。
“小姐,徐达来了。”如娜洪亮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徐达低头弯腰跟在如娜后面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左手不停的抚着身上的袍子,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一个抬头,看见老大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里更慌了。
“坐”,徐瑾随意抬手挥了一下。
初一搬了一个小木凳放于塌前的矮桌子旁,徐达颤巍巍的坐了上去。
“说吧,怎么回事?”徐瑾想让他自己交代一下今天的事儿。
“哎,不是,这不是,大小姐您让小的去探探那人底细吗,小的马上去了啊,没成想您亲自来了,小的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大小姐您说,我徐达一定改,马上改。”
徐达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完后擦擦脑门上的汗,神色紧张的看着徐瑾。
“是我让你去探底的?”徐瑾说完看了看初一,最近哪哪事都多,她都记不清了。
初一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是那个要去十万大山的人吗?”
“对啊,就是那位顾公子啊!”,徐达激动的一拍大腿,拍完才发现有些不合时宜,缩着脑袋讪笑着。
原本在一旁默默啃零嘴的如娜立即兴奋地大叫道:“是那个二傻子呦!”
刚喊完,就发现自家小姐眼神不善的扫了过来,如娜立即低下头,猛吃果脯。
小姐眼神好可怕呦,她需要好多好多零嘴。
徐瑾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大红枣,原来是他呀,看着那么俊朗挺拔,谈吐不凡,光明磊落,心地也好,怎么也和那个二什么的搭不上边啊!
不过,想起那句提醒,可能,顾公子的脑子大概真的有些不好使,误会什么了吧!
徐瑾心里纠结的都快可以拔丝了,她真是太难了,难得看上一个俏生生的郎君,正想着像戏文里唱得那样,勾搭一番,然后带回去给阿太瞧瞧,省得每次回去都被阿太唠叨一个也没有。
想想自己的美好希冀,连开头都有了,结果,被前面的一、二、三人打破了。
“你”,重新回过神的徐瑾双目定定的看着徐达,“再去和顾公子聊聊,看他到底要去十万大山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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