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和太监没有及时杀掉,皇帝叫人把两人关押起来,再做处置。
“晏爱卿,你还有何事要禀奏?”皇帝问。
今日进宫是临时的安排,晏时牧带着封云初是从宫殿偏门进来,很少人知道,而在这座宫殿里的人,也都是皇帝信任之人。
晏时牧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陛下,臣查到一件事,除了娘娘被害一事与大骁使臣有关,还有封姑娘忆浣庄出事恐与使者有关?”
而从方才宫女的话中知道,大骁使臣帮言妃办了事,那忆浣庄出事,恐怕也与言妃有关。
换言之,上京城中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可能都与言妃有关。
“什么事?”皇帝蹙眉问。
说起忆浣庄出事,封云初也竖起耳朵。
“是这样,臣查到截杀封姑娘运货的那批人就是大骁使者的人,他们所使用的兵器,就是大骁人惯用的月牙圆弧弯刀,这段时间臣也去查了,在截杀过程中臣伤的人也就是使者问契,还有民间的传言,想必陛下娘娘也听说过……”
晏时牧没有继续说下去,盯着封云初看了看,看到封云初眼里的恐慌。
他一直没有告诉封云初,就是想查到再告诉她。
封云初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便也没说什么。
上头坐着的皇帝和夕妃瞧了瞧他们,京里的传言之广,他们在宫中已经听说过了,也是听到忆浣庄被流言所误,皇帝才下命令查封忆浣庄。
皇帝点头:“这个朕听说了,忆浣庄盛产刺绣,与古绣不同,并且比我们的古绣要好看许多,做出来的衣裳也很特别,朕只是听说过,却没真正见过,朕也知道外面传说封姑娘的忆浣庄害了夕妃的说法是假的,但民心如此,朕不想百姓为这件事再传出更加荒谬的谣言,便下令查封了忆浣庄。”
说着,皇帝看着封云初,继续道:“封姑娘,这一点,你不会怪朕吧。”
封云初忙垂头回答:“民女没有怪陛下,陛下所言极是。”
如果官府不对她的忆浣庄查封,恐怕忆浣庄早就被那些愤懑的百姓砸了。
晏时牧继续道:“陛下,百姓说的上京乌尘巷周绣娘死亡一案,臣查到周绣娘是被尚书府高管家所害,已经交由为民府的赵权赵大人处置了。”
“什么?又是尚书府?”皇帝惊愕。
尚书令崔丰年是皇帝器重之人,他的爱女崔如言入宫多年,在皇宫之中,崔如言与晏夕宁平起平坐,都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如今,一个妃子要害另一个妃子,他还没找她算账,尚书府居然杀害百姓。
想着,皇帝似乎有另一个猜想,问道:“不会忆浣庄的谣言,也与尚书府有关吧?”
晏时牧颔首:“是的,臣这里有一封信,请陛下过目。”
他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信来,合着一起的还有另几份供词。
一直站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过来,接过信呈了上去。
封云初看到,那封信是贾玉萱写给大姑的,她以为大姑已经烧了,没想到大姑把信给晏时牧了。
信上写着崔如雪命令李樱和贾玉萱所做的事,不仅如此,还写了崔府高管家做的事也与崔府有关。
这下有了物证,也有王麻子写的有关周绣娘的供词,和晏横找到给问契治疗的大夫的诊断书和供词,也相当于有了人证。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便也坐实了尚书府与大骁使者勾结害人的证据。
他们不仅害了贵妃娘娘,还伤害上京百姓,简直罪大恶极。
——
皇宫另一头宫殿,从皇帝御书房出来的小太监跑着去向崔如言禀告。
“你没看错,欢玲和御膳房的公公都招了?”崔如言愕然。
“没错娘娘,奴才亲眼所见侍卫将两人拖出来的,而且晏侯府世子也在御书房,恐怕就是他查出来的。”小太监说。
得到了消息,崔如言让奶娘崔嬷嬷给小太监一些银两,小太监就走了。
小太监走后,崔如言立马让嬷嬷去备马车,她要出宫一趟。
崔嬷嬷不敢怠慢,所幸那边皇帝还未有所行动,备好马车崔如言就出了宫门。
“娘娘,咱们现在去哪里?”崔嬷嬷问。
“你去尚书府找我爹,给他说明情况。”
“那娘娘呢?”
“去驿站。”
找舅舅,她不能留在这里了,现下她必须马上离开大梁。
路口停了马车,崔嬷嬷下了车就往人少的巷子钻了进去。
来到驿站,崔如言看到驿站外守着很多人,她知道明闯肯定不行,就换了身小厮的衣裳往里走。
“什么人?这个地方不能进。”晏横手执剑一挡,把人拦了下来。
崔如言咳了咳,沉着嗓子回答:“小的是药善堂的小二,给里面的大人送药来。”
近来这段时间,晏横负责守在这里不让里面的人出去,就是为了不让受伤的问契逃走,但药铺的掌柜和小二来,他们还是让进的。
“怎么不是昨日的小二,你是新来的?”晏横问。
崔如言点点头,装作被晏横吓到,后退两步道:“是啊,小的是前两日才进的药铺,跟着师傅只学了送药,还没开始学问诊。”
她说的马马虎虎,晏横也听得马虎。
药铺常有换人送药的情况,他没有过多怀疑,便将人放了进去,“你进去吧。”
躲过门口的查问,崔如言捏紧药盒往里走,来到问契的房间——之前问契就把他在驿站住所情况给崔如言说过。
此时天已渐黑,走廊灯光昏暗,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了屋,在驿站巡逻的人只是瞧了瞧,没有半分怀疑,继续巡逻。
崔如言进了问契所在的房间,才发现里面除了问契还有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大骁使臣,还有此次跟着进京的大骁侍卫。
看到崔如言,问契愣了片刻,走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舅舅,晏时牧进了宫,已经把我的人查了出来,夕妃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出来就是告诉舅舅,快带我回大骁,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刚开始知晓自己要去大骁的时候,崔如言是非常不舍和反对的,而今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她在宫里和梁皇的妃子斗了好多年,除了差点害死晏夕宁,宫里死去的妃子不少,只是都被她隐瞒过去。
这次毒害晏夕宁的事闹得这么大,又因为她让问契去杀封云初的,晏时牧总会查到这一层,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问契转身,向其他使臣介绍崔如言,“各位,这就是老夫的侄女,老夫知晓此次只是为了来大梁打探大梁兵力情况,国王还不打算出兵,但为了救老夫的侄女,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帮我侄女逃此一劫。”
其他使臣也听问契说过要带侄女回大骁,但没想到问契的侄女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言妃娘娘。
“问契,你知道诺奇王子还不知道国王的计划,我们就这样走了,王子怎么办?”有使臣站出来。
他们都知道国王有吞并大梁的打算,但王子还不知道情况,他们不能把王子留在这里。
“你们先带如言走,我带着诺奇王子随后就来。”问契说。
“好,但是这个地方已经被人包围起来了,我们只能杀出去。”
问契抱手,“那就有劳各位跟着我一起杀出去了。”
那些使臣开始计划起逃跑路线,等所有路线计划齐全,便是等也不等,直接开始往行动起来。
崔如言带来的消息很不利,这几日他们被困在驿站里,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但有一点他们是清楚的,守着他们的人都是晏侯府的人。
他们知道,之前杀害封云初的计划暴露了。
不止言妃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马上离开,趁着大梁的兵马还没有到,他们都要走。
说动身就动身,所有使臣换了大梁衣物,全部往驿站外走去。
走到门口,诺奇王子出现在外面。
“问契,你的病怎么样了?”诺奇王子问。
屋里的灯被熄灭,问契高声答:“多谢王子,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问契被淬了毒的剑刺伤,治疗了这么多天,他的毒只是得到轻微缓和,还是没有完全解决。
“哦,那你好好休息。”诺奇王子说完就走了。
“王子,你回去休息,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来。”问契道。
使臣们不敢和诺奇王子说明国王交代的事,他们都知道王子最是讲义气,绝对不会同意国王伐兵,他们只能按照原计划先走。
等诺奇王子走后,问契便带着使臣们护着崔如言杀出去。
晏横晏折立马拔剑拦人,其他护卫也加入其中,霎时驿站刀光剑影打成一片,只有兵器相碰发出的剧烈声响。
问契顾不上崔如言,忍着腿上的伤痛举起月牙圆弧弯刀加入了打斗。
崔如言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她刚准备跑,就看到诺奇王子跑了出来,她忙往王子的位置奔过去。
“你是……言妃娘娘?”诺奇王子一眼就认出了崔如言。
“王子救我。”崔如言踉跄几步,躲在他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问契会和这些人打起来,这些不是晏时牧派来保护我们的吗?”
崔如言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躲在他身边发抖。
许久,晏横晏折带的人完全不落下风,问契和大骁使臣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问契一个箭步飞速跑到诺奇王子身边,将月牙圆弧弯刀架在王子的脖子上。
“还不停手,再不停手我一刀杀了他。”
“什么?”诺奇王子也被眼前问契的行为震慑到,“本王子是大骁王子,你休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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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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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横以为这是大骁使臣和诺奇王子做出来的一场戏,他没有停止打斗,其他人停了一下又接着打起来。
问契一看这个方法行不通,但他已经和诺奇王子摊牌了,他必须按自己所说做下去。
如果诺奇王子死在大梁,大骁国王一定会拿他试问,他为大骁拼命杀敌几十年,他相信自己的地位在国王心里肯定比诺奇这个懦弱的王子要强。
他思忖片刻,手臂用力,架在诺奇王子脖子上的弯刀往里一折,划出一道血印子出来。
脖子上的疼痛让诺奇意识到,眼前的问契已经不把他这个王子放在眼里了,可他武功不高,可能摆脱不了问契的魔爪。
就在此时,只闻耳畔划过一股冷风,肃杀的冷风击在问契的手背上,问契痛得立刻丢下弯刀,令诺奇王子躲过他的杀戮。
“啊——”问契惊叫出声,再一眼看过去,刚才击打过来的东西滚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问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就擒。”
声音一落,驿站外冲进来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明火照亮,再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晏时牧。
看到晏时牧,崔如言便知大势已去,她“腾”地一下坐在地上,无力地叹了口气。
“晏世子,这是怎么回事?”诺奇王子走过去。
晏时牧睨了他一眼,只道:“这就要问你的使臣们了。”
诺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和问契一伙人一起被押解进了宫。
这一次进宫,他们就没有之前的待遇,被侍卫拳打脚踢也只能闷闷哼两声,不敢做什么。
等到晏时牧把所有人押进宫,崔如言才发现,和他们一起被押进来,还有崔丰年一家。
“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崔丰年看到崔如言,大声喊道。
他们一家才接到崔嬷嬷,后脚晏时牧就带着侍卫闯了进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押进了宫。
现在,所有人都处于皇宫的正殿之上,满殿烛火点上,殿里满满当当跪了一大群人。
除了有崔家一家,还有为民府送上来的王麻子和高管家,在这大殿之上,皇帝就要断上一案。
所有的案子就如晏时牧禀报那样——首先是崔如言毒害晏夕宁,然后是高管家杀害乌尘巷的周绣娘,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崔如雪教唆人胡传谣言中伤封云初,害得封云初的忆浣庄被迫关闭。
案子的完整过程就是这样,做这件事的人是问契和高管家,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崔家的女儿——崔如言和崔如雪。
皇帝高坐大殿之上,听着晏时牧将整个案子顺理了一遍,他猛吹胡须,厉声道:“使者问契,人证物证具在,你认为晏爱卿说的事,是否属实?”
问契跪在地上,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沉默便是肯定。他不答就坐实了这件事是他所为。
“言妃,你说呢?”皇帝又问崔如言。
崔如言穿着小厮服,不用问就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晏时牧将这个案子实实在在说了一遍,皇帝念及崔家一代忠臣,没有给予处罚,只让崔家人回去反省。
而其他人不服,纷纷上奏,在这群人的指证和倾轧之中,有人道出了崔丰年和崔如言意欲勾结大骁使臣,联合大骁国王意图谋反一事。
听到这个指证,皇帝大怒,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殿下所有人大吃一惊。
晏时牧也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一直预防大骁使臣来京有其他目的,不想除了谋害忆浣庄,甚至还有谋反一事。
“你说什么?崔家管家高无右。”皇帝龙颜大怒,直直盯着底下跪了一排的人。
高管家跪在最后的位置,但在刚才争吵一番中,他们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因为太过玄乎,殿上一时无声。
知晓大难临头的崔丰年斜眼瞅着高管家,高管家立刻被那边的崔丰年吓了一跳,全身哆嗦得不行。
多年在崔家伺候,他也知道“好狗不咬旧主人”,这个时候他不该出卖崔家,但他只想立功,崔家人独善其身,将所有罪过都怪在他一个管家身上。
他们崔家不仁,他也能不义。
他杀害乌尘巷周绣娘的事,是崔如雪指使,还有崔家意欲谋反一事,他都一一说了出来。
“启禀陛下,小民杀害周娘子一事,是崔家二小姐崔如雪指使,崔小姐还让小人跟着另外两个忆浣庄的绣娘一起传谣,诓害忆浣庄封娘子,还有,小人多次看到大骁使臣问契大人和崔尚书私下见面,小人斗胆,过去听了一耳朵,就听到言妃娘娘的亲生母亲是大骁人,大骁使臣此次来京就是接言妃娘娘去大骁的。”
高管家高无右一说完,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反应,连坐在旁边的晏夕宁也看着他。
“陛下,不是的,臣妾是崔家的女儿,您不要相信这个小人攀蔑臣妾。”崔如夕喊冤。
一边喊冤,崔如言一边往宫殿之上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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