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光芒过后,明行长老睁开双眼。
“他不是明月寺食人案的凶手。”
人群中似乎传来一阵疑问的声音,好似对他不是凶手感到不可置信。
淮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沉声道,
“他是鲛人族的头领,鲛人族作案,必定是他准许的,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苏雪棠猛地抬头看着淮羿。
虞熙也蹙眉看着他。
可淮羿面无表情的面上似乎什么情谊也不讲,冰冷的让人害怕,用看污泥坑中的老鼠似的看着苏雪棠。
“……那个。”
一个微小的女声在偌大的五清殿响起。
众人将眼神齐刷刷的望了过去,淮羿也是一样。
是虞熙。
虞熙笑笑,
“是这样的,因为他之前,不是救了我嘛,所以我知道的,他对明月寺的事情,并不知情,是鲛人族一些异类做的。
所以这件事情,也不能算在他身上。”
虞熙说话时根本不敢一直看着淮羿,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将视线挪开。
“哦?”
她听见淮羿道了一声。
然后淮羿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好似不认识她,与她没有缠绵悱恻的那些情谊,冷冰冰道,
“你知道?你如何知道。”
虞熙根本在他面前撒不了谎,
“是他告诉我的,而且……”
虞熙还没说完,淮羿突然道,
“他告诉你的,就可信吗?他可是鲛人,是我们人类的死敌。”
“对,不能相信。”
“就是,鲛人生性狡诈残忍,一定是他指示的。”
“说的对,就算他不知道,就单仅凭他是鲛人首领这一点,也必死无疑了!”
听着人群中的讨论声越来越偏激,虞熙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这些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抓住在明月寺行凶的鲛人最重要吗?
“鲛人族中也有善类。”
一声沉稳的声音,出自旁边歇息的妙回长老。
她一手扶住受伤的手臂,看了眼苏雪棠,然后眼神看向远方,回忆似乎回到了从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救过一个鲛人,那时人类与鲛人还在争夺领地,两方势力旗鼓相当,后来,鲛人族落败,他对我却没有仇恨,仍然为救我搁浅在了荒漠里。”
然后,她抬起眼睛,
“鲛人亦懂得知恩图报,亦懂得伦理纲常,所以无论什么族群,都该以宽容之心对待,不能一竿子打死。”
这番话若是由其他人说出来,可能可信度没那么强烈,可由方才才被鲛人伤害过的妙回长老说出,可信度提高了很多。
这下人群中没什么声响了。
淮羿蹙了蹙眉头,沉声吩咐道,
“那麻烦明行长老继续调查明月寺凶案的真凶,先将这个鲛人关回地牢去,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议。”
众人听罢,边点头边讨论着从五清殿离开。
旭日长老也扶着妙回长老回去,明行长老和淮羿说了会儿话,也提脚走了。
淮羿最后才出的五清殿,他准备去藏云阁找虞熙的时候,发现虞熙正在门口等他。
“淮羿……”
虞熙还没说完,突然被淮羿搂住,反手按在大门的背面,然后一手扶住了她的腰。
明明没用什么力道,腰间的那只手在关键部位一按,顿时引起昨夜荒唐后留下的酸胀之感,无形的压迫,
“……为什么替他求情?”
第49章
虞熙无端想起昨夜的狂风骤雨。
她面上一红, 又莫名心虚,便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看了一眼扶她腰的手。
那苍白的手背青筋毕露,
“淮羿, 你先放开。”
淮羿看见怀里的虞熙有些被吓到, 面上很白, 但两颊又很红, 蛾眉轻轻蹙起,抵御着他的靠近,说不出的漂亮,竟然令他无端升起某种诡异的欺负她的快感。
这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太不像话了。
淮羿连忙将她放了开来,然后拉开了一些距离。
虞熙赶紧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 慌乱的看了看四周, 又责备的瞪了淮羿一眼,
“这是在外面,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虞熙拉好了裙子,看见淮羿看她的目光有些暗沉,其中隐瞒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欲,侵略感十足。
他薄唇轻启,
“五清殿没人,只有我一个。”
虞熙面上僵了僵,又小声道,
“那也不行, 万一呢。”
虞熙还没说完,淮羿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既然外面不行,我们现在回去。”
虞熙见他这般急切, 又冷着脸有些吓人,淮羿可从来没在她面前发过脾气,他们二人就连口角都没有过。
她此时却莫名对‘回去’两个字产生了点莫名其妙的遐想,便反手拉住淮羿的手臂,想制止他。
但虞熙的阻拦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他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藏云阁。
一到藏云阁虞熙就被压在床上,淮羿热切的吻她。
虞熙也尽量回应,但他的态度强势、侵占、掠夺,很明显,他想要更多。
虞熙被亲吻的喘不过气来,好容易趁机抵住淮羿的肩膀,将他推开了半分,见缝插针道,
“你别急好不好,你好凶。”
细细听来,虞熙的声音中竟是夹杂着些许委屈。
淮羿抵着她的额头微喘了会儿,然后看向她的眼睛。
虞熙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干净的像天上的一弯明月,看着他的表情那般纯真,又洁净无瑕,像一尊纤尘不染的洋娃娃,低声说着,他很凶,却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
这竟然是他今日,第二次强迫她了。
他情难自抑得微微转了转头,叹了口气,柔声道,
“是我的错,你别害怕。”
然后淮羿直起身,将虞熙拉了起来,手在虞熙头顶摸了摸,还是忍不住道,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四天……我有多想你,当我知道你在苏雪棠那里,我……”
淮羿还没说完,虞熙突然凑上去吻了他,细细的吻,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情绪,似乎如一道圣光抚慰他的慌乱,手指也摸上他几近透明的皮肤,
“淮羿,我很想你。”
这话她从回来,到现在,说了不下数十遍,但淮羿仍然感到不安。
他紧紧抱住虞熙,
“我怕你和别人跑了。”
虞熙被他拥住,紧得有些难受,呼吸都不顺畅了,却也不舍得将他推开,听见他还这般说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但她还是耐心的一遍遍抚摸他的背,
“不会的,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虞熙说着将头微微歪在了淮羿的肩膀上。
若在平常,虞熙说出这样的话,淮羿就该心安了,可现在,他竟然从她怀里脱出身来,然后正经问她,
“永远?你怎么保证永远?”
虞熙被他问的愣了一下,这话本就是气氛到了随口说出来,要说真保证永远……
这一愣让淮羿立刻蹙起眉,好似很受伤,
“你随便说说的是不是?你根本没想过我们的以后?”
见淮羿这么义正言辞的问她,虞熙愣了一下,才觉得好好笑啊,他忘了当初,他俩本身就是很冲动在一起的,也都没计划未来,这会儿思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说实在的,即便当初淮羿也是这般觉悟,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虞熙还是觉得淮羿是个好男人。
温柔,强大,漂亮,剑道天才,又是蜀山掌门,身体还好……咳咳,简直有说不完的优点,她也想继续和他走下去。
他又没有错处。
于是虞熙问,
“那你想怎么样?”
淮羿沉思了一下,然后迅速蹙眉,眸光难测的看着虞熙。
一生绑定的契约只有一个……生死契。
虞熙看着他的模样,猛然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事,那就是与藏宝阁的狐妖签订了生死契。
虞熙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笑,讨好的对他笑道,
“换一个,换一个哈。”
其实她若是还没和狐妖签订生死契,想必也不会就凭今日这些话就与淮羿签订。
因为她和狐妖纯纯利益关系,说拜拜就拜拜,断也很好断,说合作也一拍即合,而对淮羿……总归没有那么清白。
淮羿今日是被事情给激住了,才会这般,他疯,虞熙可不能跟他一起疯。
她信任淮羿,但是觉得要走到那种地步,至少也要等淮羿想清楚再说,至少在镇定的情况下做出决定。
到那时,想必他就会有和现在不同的看法,她很尊重淮羿。
虞熙见淮羿还在沉思,便心知今日是想不出来了,便顺势将他一把压在床上,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
现在,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虞熙说着,跨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的亲吻他,想转移他的注意。
可淮羿虽然心动,但显然不买账,躲避着虞熙的亲吻,强行镇定自若,
“等会儿,我想到一个好点子,我……嗯……”
“亲我,掌门。”
一夜春宵帐暖。
*
接下来,虞熙哄了几日才将淮羿哄好,此时,明行长老对明月寺的命案调查也有了眉目。
当明行长老将那条红色的鲛人,也就是承芜提到五清殿前时,虞熙说不震惊是假的。
虞熙看向承芜的时候也看了一眼后面笼子里的苏雪棠,苏雪棠早就说过承芜并不听从他的命令,那明月寺的事情也就彻底和苏雪棠无关了。
虞熙莫名松了口气。
而那承芜死到临头,被提到蜀山来杀,竟然还在大殿上出言不逊。
他形容懒散的倚靠在关押苏雪棠的铁笼子上,蔑视的看了眼被钉在墙上的苏雪棠,然后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那眼神中难免透着一股嘲笑。
等那眼神无意间落到虞熙身上的时候,虞熙眼眸一动,承芜亦是眸中一亮,接着笑着看了看虞熙,又去看身后奄奄一息的苏雪棠。
直觉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果然,他一张口就是,
“呦,这不是我们深渊少主的王妃吗?
怎么跑到你们蜀山来了?难不成你们将我们少主夺了去,连王妃也要一并掠夺?”
虞熙呼吸一窒,这回在场的可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她和妙回长老两个女子,这王妃说得无疑就是虞熙了。
但虞熙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凭空而出的力量突然而起,那目标竟是口放厥词的承芜,生生折断了他的尾巴。
顿时承芜的鱼尾对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
承芜刹那间痛到无声,张着嘴巴手捂住身下,连一声都叫不出来,许久才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放肆。”
发出声音的,出手的,不是淮羿。
众人将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被钉在墙壁上的苏雪棠,他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没有用来挣脱淮羿的凌辉剑,而是惩罚了侮辱她的恶人。
虞熙忍不住喉咙动了动。
淮羿却是眸中一寒,朝着苏雪棠的方向五指一收,钉了苏雪棠几日几夜的凌辉剑突然拔出,苏雪棠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掉在了地上。
随后淮羿指尖随意一挥,闪出一道晶蓝的光芒,凌辉剑在虚空中狠狠一划,承芜又是一声惨叫。
淮羿竟然,将承芜像剔鱼鳞片一样,将他本就折断的鱼尾,一侧的鳞片生生逆着刮了下来。
登时承芜红色的鱼尾鲜血直流,很快渗入五清殿漆黑的地砖之下,场面一时血腥无比,滔天的腥气晕染了整个五清殿。
做了这般狠绝的惩罚,淮羿却面如冰霜的走下台阶,手指一动凌辉剑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剑不紧不慢得背在身后,声音格外的冷静,
“污蔑旁人的清名,该罚,污蔑未出阁女子的名声,更是死罪。留你一命,不过是你身犯数罪,不能轻易赴死罢了。”
淮羿说完,转身看了眼众位长老,
“各位长老,既然已经确定他就是明月寺凶案的真凶,就将他拖下去依法处置吧。”
各位长老互看了一眼,默默点头,然后明行长老上前一步,向淮羿行礼,
“但凭掌门吩咐。”
淮羿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唤来蜀山弟子,将满身血污的承芜拉了下去。
虞熙看着在地上拖出一长道子血水的承芜,心中不由得想起香香。
当时香香跟着承芜跑了,这会儿确凿了承芜是明月寺案件的真凶,又将承芜抓了过来处以极刑,那香香呢?
虽然香香之前不救她,眼睁睁看她置于死地,但是……香香是死是活,好歹有个信儿吧。
虞熙在心里纠结很久,想去问,但又觉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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