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许西棠没忍住笑出声。
晏宇齐睇了她一眼,但他没敢跟她搭话,当然!不敢!
他又不傻,这丫头片子一看就是找上晏西岑当靠山了,坐一辆车来的不说,还他妈手牵着手,搞毛线哦!
难不成他俩真尼玛在谈恋爱?那他以后不是得叫前女友婶婶?
靠!
“小叔,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让东环在港股上市,还有大半年时间,东环的上市任务,侄子想让叔你来接手!侄子给你跪下都行,叔你就帮一帮东环好不啦?我给你磕头都成!叫你爸爸也行!小叔你也不想东环欠一屁股债最后啥也没捞着吧?东环怎么说也是爷爷这两年很看重的企业,万一这个事儿没弄好,爷爷病倒了怎么好?您就当是替爷爷做事帮侄子一把吧!我真可以叫您爸爸!天天叫都成!”
许西棠又没忍住,扭过头去笑。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晏宇齐这位在外边嚣张惯了的爷,在叔叔面前,怎么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逗呢?
晏西岑按了按她的手心,面无表情看向侄子:“滚。我没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
晏宇齐直接逆来顺受:“是是是叔你说得对我不成器,只要你帮东环度过危机,你说我啥都成!”
晏西岑一副睥睨的神色,没再扔给晏宇齐多余的好脸,牵起许西棠的手就往许宅走,惊得晏宇齐在背后瞠目结舌。
尼玛你俩玩儿真的啊?
晏宇齐震惊之余不忘抽烟,一不留神,烟头烫手,他疼得嗷嗷叫。
那边,已挽着晏西岑的手走到前庭。
许西棠回头望了晏宇齐一眼,那道目光冷冰冰的,吓得晏宇齐一激灵,差点就要上去喊“婶婶高抬贵手”。
.
阔别数日,再回许家,许西棠竟有几分陌生感。
港岛七日游,再加上她为了抵抗订婚礼一事搬去住酒店,算起来,她离家差不多超过半个月了,才半月而已,这里似乎哪里都很陌生,明明家具装璜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却有物是人非的错觉。
可能是她没睡好吧。
来开门的是秦姨。
秦姨刚拉开门就怔愣几秒,目光先是落在许西棠脸上,又飘到晏西岑脸上,定定看了好几秒,终于回过神,但下一秒,秦姨又瞥见二人是牵着手走进来的,秦姨一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就差喊一句“妈呀”。
当然,秦姨也不是第一次见晏家这位话事人了,不止许家,想跟晏家攀亲带故合作的人家数不胜数,但许家近水楼台,跟晏家来往得比较频繁,过年过节偶尔会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晏西岑少来这种场合,但也不是没来过,秦姨记得上回他来,是两年前,过年,初五,许家宴请晏家十几口人过来吃饭,晏西岑当时来得迟,几乎是酒过三巡才到。
按理说他不来也没人敢说他,他是博晏的掌权者,晏家的话事人,忙得很,那会儿子,他忙着博晏旗下一家酒店管理集团有限公司的上市工作,根本走不开,但不知为何他却来了,而且听说还是从纽约连夜飞回来的,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呢。
秦姨想着这些往事,又记起来那一年,刚好是西棠小姐和晏宇齐确定关系的一年,因为当时二人都还在上大学,两家就聚在一块儿吃个饭就算订婚了。
叔叔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参加侄子的订婚宴,也算合情合理吧?
秦姨破天荒地这般想,下一秒,她看见许西棠和晏西岑手牵着手,再度吓得花容失色,还以为是看错了,再定睛一看,妈呀是真的!
吓得秦姨叫了红姐过来照应。
红姐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上还戴着隔热手套,嚷:“怎么了有事儿吗你?我炖鸡汤呢!”
秦姨指指那边,许西棠在替晏西岑系领带。这次轮到红姐大吃一惊。
红姐比较偏向许宁双,认为那位才是正牌千金,只把许西棠当养女,随便嫁出去联姻什么的,也就不怎么上心,她常常帮着许宁双捉弄许西棠,这种捉弄不会放在台面上,一般也就是在熬煮燕窝的时候,专门给许宁双用好的,给许西棠端上最差的,品牌方送来的那些衣服、包包、鞋子、珠宝,红姐也第一时间通通拿去许宁双的房间里,让许宁双先挑了,剩下的不喜欢的才拿去给许西棠。
这种事情多不胜数,但因为只是隐晦的小打小闹,许西棠也懒得生事,红姐和许宁双也就继续沆瀣一气。
对于许宁双抢了许西棠男友这事儿,红姐心里非常得意,并且觉得这事儿就该这么干,一个养女还想飞到千金头上去,那不是乱套了吗?所以对于今天的问罪大会,红姐格外上心,她就爱看许西棠被人数落。
但事情好像出乎她的意料了。
红姐往那边瞥了又瞥,问秦姨:“她和晏家这位一起来的啊?”
秦姨:“可不是嘛,手牵着手来的。难怪西棠小姐不愿意和晏家的老六结婚,换我也不愿意,那么老不说,还有两个小孩儿,又是私生子,谁肯啊?我看西棠小姐已经找到靠山了。”
红姐鄙夷地啐了一口,说:“怎么可能啊,晏家这位是什么人都难攀上的吗?你也不想想,养女哪有这种排面。八成是她上赶着去勾引,不正经。”
秦姨:“你怎么这么说西棠小姐?她得罪过你吗?”
红姐:“我就看不惯她一个外边捡来的过上了好日子还不知道感恩做这种白眼狼的事情。”
“……”
秦姨没多说,上楼去跟郑莉萍说晏西岑到了,郑莉萍还在化妆,一听晏西岑来了,立马捣鼓完,换了衣服下楼去。
客厅里已经来了些人,本来今天不会来多少人,大伙儿都忙着上班呢,哪有空掺和这档子事儿,不过晏沧怀老爷子居然也亲自到场,于是乎那些个小辈也都不好不来,晏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全到齐了,拖家带口的带着另一半儿,她心里高兴,居然来这么多人,证明晏老爷子很重视和许家的关系,而且这么多人在,也不怕许西棠这丫头片子不答应这门婚事。
郑莉萍想着这些事儿,高兴得很,嘴角都忍不住上翘,加上晏西岑也肯屈尊降贵为这种小事来一趟,她更高兴了。
她一边推开许宁双的房间门走进去,一边打电话给许兆雄。
许宁双在衣帽间挑衣服,看见郑莉萍进来,忙上前搂住妈妈撒娇:“妈妈,你看我今天穿什么好?”
郑莉萍抬手拍拍许宁双:“宝贝你自己挑,我跟你爸有事儿说呢。”
许宁双:“有什么事情好说的,就为了她这点破事儿叫那么多人来,她面子怎么那么大哦?”
外边许子宸路过,就跑进来跟许宁双道:“西棠姐姐面子就是比你大!谁让你没她漂亮没她聪明呢!略略略!”
许宁双气得拿拖鞋追出去打。
这边郑莉萍接通了电话。
“兆雄,你赶紧回来,上午别去公司了,家里来好多人,晏老爷子也要来呢,哦还有,晏家老七也专程来一趟,秦姨刚去开门,他都已经到了。”
“啊?老爷子也来?晏总也来?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郑莉萍挂了电话,逮着许子宸下楼,送去餐厅里,拿了两块三明治和一盒牛奶塞他书包,又叫司机送许子宸去学校。
许子宸换好鞋,看见大门外停了好多车,有几辆还特别酷,他兴奋地问:“妈妈!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学!”
“你干嘛不想上学?”
“我想凑热闹!”
“去去去,别胡闹了,再不去要迟到了,听话,记得在路上把早餐吃了,周末带你去游乐园。”
“哦周末去游乐园喽!”
许子宸嚷着上了台宾利,郑莉萍整理了头发,然后去客厅,一边热情打招呼,一边吩咐保姆上茶上点心和水果。
陆陆续续,人也快齐了,晏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排排坐,就是没看见晏西岑,郑莉萍拉住红姐,问:“不是说晏总来了吗?”
红姐指了指楼上,说:“西棠小姐拉晏总上楼去了。”
郑莉萍:“啊?她拉晏总上楼干嘛?”
外边秦姨端着红茶进来,让另一个阿姨送进去,说:“西棠小姐忽然不舒服,就上楼去了。”
郑莉萍:“那晏总呢?”
秦姨:“晏总陪她上去的。”
“……?”
郑莉萍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以为晏西岑就是上楼去转一转,她知道他这人有点工作狂的属性,以前来许家吃饭,也会上楼去找个书房坐一坐,抽抽烟或者打工作电话吩咐下属什么的,所以也就没多想。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红姐着急忙慌进来说:“晏董事长来了。”
郑莉萍赶紧出去迎接,好在许兆雄也刚到门口,于是跟晏沧怀攀谈起来。
说到东环商管上市这事儿,晏沧怀一下子眉头紧皱,哼了哼,脸色冷冰冰的:“别跟我提这两个兔崽子,项目给他们搞成这样,底下人怨声载道,我再不管管,就成烂摊子了。你也不用着急,东环上市这事儿嘛,也还有些余地,东环的问题现在已经交给集团内部的资本中心负责,阿岑已经跟银团贷方面商定,将还款期限挪到了明年年底,至于东环在港股上市的事儿,我相信阿岑。”
许兆雄呵呵笑道:“那肯定,晏总做事,我们谁都放心。”
参与东环商管融资那十七家投资者之中当然也包括联华集团,他们当然不希望东环上不了市。
虽然签了对赌协议,十七家投资方怎么也不会亏,但东环要是上不了市,他们从东环那里拿回来的也是一笔烂账,而如果东环成功上市,投资方得到的利益可要比这笔烂账要多得多,甚至是翻几十倍百倍不止。
如果说之前三次招股书都失败,许兆雄还很担心,但现在看来还有机会,这事儿已经交给晏西岑负责,那么上市这事儿几乎已经不用太担忧,晏西岑能吏,有目共睹,难怪晏沧怀最喜欢这个儿子,换谁都喜欢。
二人说着话走到门口,郑莉萍笑脸相迎,一边跟晏沧怀客气:“劳烦晏董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这不过是小事情,孩子不懂事,我们骂她几句教育就行,怎么敢劳烦您过来走一趟呢?”
晏沧怀摆摆手,被人围随着走进屋里。坐下后,老爷子扫了一圈,没看见晏西岑,就问其他几个儿女:“阿岑没来啊?他叫我来,自己又不来,这小子。”
从老大到老六都一脸懵逼,今天这事儿不是为老六来的吗?怎么还扯上老七了?他一个大忙人还来凑这种热闹啊?
众人面面相觑,总之就是各怀鬼胎,老大到老七四个妈生的,一母同胞的当然还能一条心穿同一条裤子,不是一个妈生的当然还得隔一层,尤其是老六,他恨自己的妈不是明媒正娶,害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低一头。
原本吧,许西棠这事儿他也就是想利用许兆雄夫妇鬼迷心窍逼婚的,不成功也就算了,他也没损失,成了就抱得美人归,哪想到这许西棠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老七都敢硬撩,看样子这二人是看对眼了,那不行,不能他自己被人笑话,他必须搞臭晏西岑在老爷子这里的印象,搞不臭也不能让晏西岑好过,总之,谁也别想轻轻松松。
听老爷子的意思是,他今天来,是晏西岑请来的?
晏建伟忽然一个激灵,一股寒气自脚底蹿起来直冲天灵盖。
他当然没那个面子,老爷子能将他认祖归宗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给他这么大的脸面,那么今天老爷子,来做什么的?
晏建伟还在琢磨老爷子来此的目的,那边,客厅的双开门被人从外边拉开,众人望过去,只见晏西岑和许西棠一前一后进来,当然他们俩现在没牵手,看起来还算正常,好像没一点儿关系。
晏西岑自然不怒自威,威风凛凛,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英姿勃发,他个子高,但不驼背,还特挺拔,一举一动都是高位者的姿态,别的不说,还真的和晏沧怀年轻时候的样子有八九分像,不看仔细些,还以为老爷子返老还童了。
许西棠有些畏畏缩缩的,当然,她的仪态还是好,不过三秒就进入了状态,原本佝偻的姿态立刻挺拔,她快步走到自己许兆雄和郑莉萍身边,没敢坐,就光站那儿不说话。
郑莉萍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干脆在外边别回来了你。”
“……”
她咬咬唇,不说话,这里也没她说话的份儿。
那边,晏家人都假意和谐地吃茶吃水,谁也不肯先出声惹麻烦,直到大伙儿喝了茶聊了会儿,晏沧怀咳嗽两声,老四晏宛榆才把眼瞅在许西棠身上,对郑莉萍说:“老六这事儿吧,也是有些仓促,人小姑娘还没准备好吧?所以才跑了,你们也别这么吓人,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可别骂人,我不爱听。”
老大老二老三都不说话,就等老爷子说话呢,老爷子继续咳嗽,然后看向老六,问:“你把我们找来就为了这事儿啊?”
晏建伟有点儿紧张,说:“那没有,我哪能啊,爸,订婚礼是弄得有些仓促,我也是……”
晏沧怀:“仓促?我看你是赶鸭子上架吧?啊?现在大家都在,我们把话说开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他这时候看向许西棠,问,“丫头,你那天为什么不来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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