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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记下。
电梯门缓缓合上，凌霖靠着电梯墙点燃一根烟 。
顶层到一层用去一分半钟，电梯门开，他的烟刚好抽一半，不得不掐断。
车牌尾号五个七的迈巴赫普尔曼停泊在博晏大厦一楼。
天色有些阴沉，申城进入雨季，隔三差五风雨交织。
这栋位于申城CBD的摩天大楼，是一座巨型高层地标式建筑，全玻璃幕墙的外观，现代摩登感浓郁，大楼建成之初就备受关注，被绿色建筑LEED-CS白金级认证，同时获得多项建筑领域大奖，名副其实。
凌霖上车，系上安全带。
对面座椅上，晏西岑咬一支烟，拇指轻拨滚轮 。
没开灯，一簇火苗点亮车厢内部，光亮照在他脸部，落下一片阴影。
凌霖顺手按下按钮开灯，道：“晏总，隋小姐的经纪人今天打电话到董事办，说隋小姐遇到麻烦。要不要……”
晏西岑侧脸线条紧绷，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面容阴沉，冷冽，说不出的压迫感，高强度工作了一天，谁的脸都不可能和颜悦色。
凌霖心跳到嗓子眼，心想，早知，不应该提隋南乔。
“她什么麻烦。”男人音色很沉。
凌霖抿了抿唇，道：“隋小姐与原经纪公司合约到期，想要解约换东家，但，隋小姐没完成公司定下的指标，合同规定，隋小姐的情况算违约，要解绑，需要赔付天价违约金，据说，高达三个亿。”
晏西岑吐出一口烟雾，眸色阴郁。
“她想换哪家。”
凌霖：“嘉柯传媒。”
如果签在嘉柯传媒，为了捧隋南乔，那么宁禤微的资源会降级。
不知道晏西岑会怎么选。一个远房表亲，一个前女友。
隋南乔现在的东家并不是晏西岑的公司，这些年隋南乔的资源，也多半是隋茵曼背后金主提供，晏西岑偶尔会替她摆平一些危机状况，但次数不多，他们的交集也不多，就是遇见，也多是公众场合，为了避嫌，他们甚至不会交流。
这些年，晏西岑对隋南乔唯一的一次不近情面发生在三年前。
那次之后，晏西岑没有再允许隋南乔私下找过他一次，就连那天在博晏大厦，晏西岑也不允许隋南乔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半晌，晏西岑掐了烟，拿起手机看了眼，神色晦暗。
凌霖望了一眼，发现晏西岑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直播间。
许西棠代表苏省博物馆在某平台直播，人气很高。
那家直播平台是博晏集团旗下子公司寰宇传媒控股。
不知是不是有人透露了许西棠和晏西岑的关系，总之，许西棠开播第一天就获取了很多流量，今天不过第二场，许西棠的账号粉丝已经突破三百万，几乎是一夜爆红，照这个发展势头，要做平台千万粉的顶流主播不是难事。
如果不是平台引流，几乎是无法做到的，而且照这个势头，平台几乎是给了许西棠特别的优待。
这层关系，晏西岑没有公开，平台高层应该不可能会知道，但很明显，平台在力捧许西棠，如果说没有人给平台透底儿，平台不可能给一个新人这么大的流量。
总不能，是晏西岑安排的？
凌霖晃了晃脑袋，按下内心的猜测。
虽说他认为上司对许小姐不一般，但说到动真情，不太可能。
该平台现在粉丝数最多的艺人是隋南乔和靳以泽，平分秋色，算是两大顶流，难不成，平台打算捧第三个？
可许西棠甚至都不是艺人。
直播结束，主播下线，晏西岑退出该平台APP，将手机抛到一侧座椅，闭目养神半晌，车子停在星云国际楼下，他睁开眼，音色极淡：“解约案，替她联系孟元平。”
凌霖迟疑地问：“要不要给柯华友打招呼让他备下签约合同……”
晏西岑冷下声：“签约下家，是她自己的事。”
“……”
凌霖一瞬明白，晏西岑只替她摆平解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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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国际，申城门槛最高、也是最神秘的私人会所，座落于CBD，距离博晏大楼，车程只有十分钟。
凌霖记不清是第几次陪晏西岑来。
刚踏进会所，扑面而来的便是那份独有的雍容华贵，大气精致的装璜，紫檀木藏品随处可见。
星云国际有能力邀请到行业内最权威也最顶级的人物，入会条件极为苛刻，有钱只是最低标准，能够成为星云国际会员的，需是企业的一把手，还得在各自行业或领域有一定的影响力。
星云国际背后的老板是方莒生。
他的要求一向苛刻、千奇百怪，会员的私人资产不得低于三十亿，不懂说英文的也拒之门外，最好能说至少两门外语，会员达到一千人即停止招收新会员，要求实在……有病。
这些上流社会精英们，通常会在私人会所彼此熟悉的气息间摘下面具，他们把酒言欢、互相分享成功的快感。
第一手的消息是成功的诀窍之一，想必这是方莒生创办俱乐部的原因之一，这位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看似玩世不恭左拥右抱，实际上并不是草包。
贵宾台球室烟雾缭绕。
凌霖很少有机会能和这些企业一把手们打台球，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与之“同台竞技”的机会，他球技一流，但不得不藏拙，他不敢拂了这些老板的面子，习惯了成功的人士，绝不会想屈居人下，除非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比如，他的上司。
晏西岑前脚刚进台球室，后脚就有老板放下球杆过来装作是偶遇，并与之寒暄。
“晏董!久仰大名!上次在伦敦峰会没来得及说上话，我很是遗憾!”
说话的是某家上市公司的一把手贺老板，某省的首富，除了房地产，也搞运输和传媒，听说还要进军新能源行业，今天的场子除去晏西岑和方莒生，属他身价最高。
晏西岑接过贺老板递来的一根雪茄。
一个穿旗袍的女郎立马过来点上，语笑嫣然，想必是方莒生要求，他是旗袍控。
“晏董让贺老板和方总好等啊，茶都凉了。”
女郎笑意盈盈递上一根球杆，递给晏西岑之前，用巧粉摩擦球杆头，故意在大腿上擦了两下，不可谓不香艳，凌霖不禁咽了口唾沫，热死了。
晏西岑拧眉，抬手挡下女郎递来的球杆，看向方莒生：“我那根拿来。”
方莒生笑着从球台前直起声，对侍者道：“将晏董那根拿来，晏董的技术可是职业选手级别。”
贺老板在一旁恭维道：“星云国际真是我进过的最豪华又最有格调的会所!”
方莒生咬上烟，一旁女郎笑意盈盈捧着火机点上，他抽了一口，笑：“贺董说笑了，我这家一般般，现在这种会所如雨后春笋，多如牛毛，我这家不过开出来玩儿的，要说顶级会所，晏董名下那间才是佼佼者。”
贺老板：“哦？晏董也有一家？”
方莒生吊儿郎当：“贺董常去京市，居然没听过？”
另一个老板停下来，喝了水，替贺老板介绍：“晏董名下的会所地址在旧时可是一位亲王的府邸!那里除了人，所有的东西都是古董!一般人可不敢轻易碰瓷。”
贺老板笑道：“那我下次去京市可得好好参观参观!”
晏西岑兴致恹恹，十分钟，已对台球失去兴趣，球杆被侍者拿下去保管，侍者随即送上几杯大红袍。
方莒生看出他兴致一般，喝了茶，问：“今天没有对手，所以不打了？”
晏西岑端起红茶，但没喝，茶香四溢，手机振动一回，他放下杯，单手划开手机屏。是微信消息。
【许西棠：晏叔叔，下班了吗？】
方莒生在一边说话，晏西岑侧着耳，淡淡地听，一边用手机回她。
【晏西岑：下班了。你找我？】
【许西棠：我今天直播很多人打赏，榜一那位大哥砸了两千万给我，发言风格很‘晏总’，晏叔叔，到底是不是你啊？】
方莒生凑过去瞄了一回，意味不明地摸着鼻子笑：“我靠，和女朋友谈情说爱？哪个啊？宁禤微？还是上回在襄市那一个？”
晏西岑半笑不笑：“我只有一个。不像某人。”
“……”
方莒生差点呛到：“我现在也只有一个好吧？就那女明星，隋南乔，听说她要和老东家解约，要赔三亿，泡这妞儿还挺贵。当然，她要是来找我，我可以帮她，就看她，豁不豁得出去了。”
一旁凌霖听见这话，不免咳嗽一回，生怕方莒生惹得晏西岑不快。
方莒生是出了名的玩儿得花的主儿，那方面，主打一个“变态”，各种球，对他是小意思。
不过他预料错误，晏西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也是，前女友，能有什么反应。
这间隙，晏西岑又回了一条。
【晏西岑：除了我，你还打算叫谁哥哥。】
【许西棠：真的是你吗？晏总，你太浪费了，跟平台还得五五开对半分呢!两千万你直接打到我卡上不好吗？】
【晏西岑：……？】
【许西棠：晏叔叔，下次看我直播别砸钱了，你实在想给我，我银行账号发你。】
【晏西岑：好。你发。】
【许西棠：喂，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认真好不好。听说这种打赏水深得很，豪绅的钱可以如数奉还，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联系平台给你还回来？】
【晏西岑：我不开玩笑。下次直播时间发我。】
【许西棠：后天晚上七点。你又要给我砸钱吗？】
【晏西岑：多多益善。】
【许西棠：别了吧晏叔叔，你不砸也没人抢走你榜一大哥的位子。】
【晏西岑：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叫别的男人哥哥。】
【许西棠：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给我狂砸两千万的吗？好任性哦你!】
【晏西岑：不答应？】
【许西棠：答应答应，你不许再给我砸钱了。】
【晏西岑：看我心情。】
【许西棠：……】
【许西棠：晏叔叔，你有认真看我直播吗？说实话哦。】
【晏西岑：有。】
【许西棠：那我怎么样？看起来自然吗？有没有很僵硬？】
【晏西岑：不上镜。】
这条发出去，半天也没有回复，晏西岑刷新好几次，十分钟后，那边才回复。
【许西棠：你拐弯抹角夸我漂亮吗？】
【晏西岑：你说是就是。】
【许西棠：晏总浑身上下嘴最硬。】
【晏西岑：是么。】
【许西棠：晏总!我打不到车!给榜一大哥一个亲密接触女主播的机会!快点来接我!】
【晏西岑：好。】
退出聊天界面，他勾了勾唇，神色莫测，看不出是愉悦还是不爽。
对面方莒生就这么看着片叶不沾身的某人发完信息后勾唇笑，这太吓人了，发几条短信有什么好笑的？真对那小姑娘那么喜欢吗？活久见!
“不是，晏西岑，你吃错药了？你手机上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吗？”方莒生抽了口烟，“一会儿比一场怎么样？好久没切磋了，我自认为技艺精进了不少，你准备好做我手下败将。”
晏西岑抬手看时间，起身走到台球厅外，侍者上来递给他西装外套，他搭在手上，侧着脑袋跟人说：“去接女朋友。没空。”
方莒生：“……？”
一屋子的老板面面相觑，纷纷打听谁是这位商界巨擎的女朋友。
贺老板对方莒生道：“晏董女朋友，家世一定不得了吧!”
方莒生抖了抖烟灰：“还行，联华许家，比贺董差一点儿。”
贺老板惊讶：“联华许家？哎呀，我以为是港岛那边的豪门，不应该呀，我记得姜家给晏董安排了联姻对象，怎么，换人了吗？许家也不错，但好像比晏家差了不少。”
凌霖也告辞，拿起衣服经过方莒生和贺老板时，方莒生问他：“你们晏董最近吃错药了？接女朋友这种小事也这么上心，见鬼。”
凌霖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对晏总，接女朋友应该不算小事。”
“……？”
方莒生被烟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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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门口，许西棠蹲在地上看手机，腿麻了，她缓了缓，正要站起来，前方一辆迈巴赫普尔曼开过来，车头五个七的牌照分外霸道，路人纷纷投去注目礼。
她站不起来，而迈巴赫上下来的男人西装笔挺，英俊的面庞引路人频频回头，连小珺都看呆了。
“姐，你男朋友好帅啊，到底怎么长这样的啊，和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词我喜欢。”
许西棠笑了笑，拉着小珺的手站起来，小珺打的车到了，为了不当电灯泡，小珺直接就跑了。
她没站稳，小珺刚跑开，她晃了几下，随即往前栽去。
晏西岑眼疾手快，几步上来扶稳她，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脚麻了。”
晏西岑：“等我太久？抱歉。”
说完，拦腰抱起她上了车。凌霖从车上下来，拉开副驾驶位坐上去，这种时候，他哪里敢做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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