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白骨答。
她连自己多少岁都不知道,还不是练了邪功吗!
乌兰贺拉紧了衣服,“你抓我到底干什么?”
她目光凝重,眼角微扬似火灼起,“我有事找你帮忙。”
乌兰贺挣开了她,慌不择路就逃。练了邪功之人,走火入魔无非是把毒血毒气推到另一个人身上,亦或是……采阳补阴。
她说他长得好看,还脱他衣服,那不就是后者吗?这就是宠物吧,要被蹂躏的那种。
乌兰贺只管逃命去,头顶正是红影如风,魔头从后翻到了他前头。红衣如若火焰,驻在那儿挡住了去路。
他一吓脚底湿滑,滑入了河中。
河水冰冷,他冻得冒出头,她踏水而来。冰冷灌入全身,乌兰贺屏住呼吸潜下水,游到一处。刚冒头,红衣又再度踩来。
“你干什么?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她在水面上来来回回,身轻如燕。
“奶奶,你放了我吧。我从小身弱,经不起你折腾。”乌兰贺左右逃之,浑身肌肉都冷得紧缩。
落日照片片涟漪,皆是红衣踏水而跃,“小黑,你喜欢叫我奶奶?可我还没有折腾你啊。”
还没有……有还了得?
乌兰贺深吸了口气,埋下了水底,故作探头。等白骨再度踩来时,他直接拉住她的脚,将她拽下河。
二人双双坠入水中,乌兰贺先行朝岸边游去。
上岸时是乌兰贺最痛苦之时,浑身湿透,冷风吹入,脸和手很快就被吹得通红。他双臂抱着,身抖身颤地跑。
忽闻山间鸟雀忽,群山尤若呼应,有急音盘旋而来。
“白骨魔头,还我山庄二少爷!”山间回荡着阵阵呼喊。
乌兰贺活这么大,头一回热泪盈眶,特别是在这么冷的时候。他一定要去和山庄之人汇合,逃离此处。
此时,听得水哗啦啦从河水中冲出,乌兰贺疯狂地逃窜,奈何脚已冻得生疼,走都不利索了。
又是一鞭缠来,乌兰贺连多疼都感觉不到,他只是再不能再朝前,就又度落到她手中。
她面容比河水还冰冷,真有传闻里走火入魔之态,“来这么多人,我赶她们走。”
他冻得发抖,浑身都要结冰了,“这样,别大动干戈,你师傅会不高兴的。你带我去见他们,和他们告个别再跟你走。”
“小黑,那你得乖。”
鞭子缠紧了他的腰,衣上水珠被生生拧下,他想腰上的淤青又深了。
唤声回荡在山间,乌兰贺寻着声就到了山堆处。
此时夕阳之光已把天照得通红,从山堆望下,有百人游走于其下。他们身着灰白锦缎,腰带上绣有玉和二字。
乌兰贺奔下山,他走得很急,又跑又奔,最后几乎是滚落下去。
白骨就站在一处看着。
人群就在眼,在虎头山见了不正常的魔头,现在见着了正常人,乌兰贺都快痛哭流涕了。
随后他听到声怒斥,“虎头山魔头作恶多端,我玉和山庄为民除害。”
乌兰贺从地上爬起,眼前之人正是眼熟,是他三叔乌士罡。
乌兰贺从未觉得他三叔名号多响,今日别提多敬佩。天下第一仁侠,名副其实!
乌士罡双手背在腰后,身后有着数百剑客。夕阳红光照着他们,乌兰贺看三叔头顶都披上了光辉。
“三叔,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跑。”乌兰贺满腹怨言难抒,直拉住他三叔。
中年男子身影晃过眼角,莫不过顷刻之间,乌兰贺身子猛地一弓。
一刀捅进了心口,乌兰贺都还没感觉到什么,只是呆呆看着他以为的救星。
乌士罡将刀握得至紧,嘴巴死咬,“你永远学不会仁义二字,竟跑虎头山与魔头为伍。三叔为民除害,这庄主之位不能给你啊。”
乌兰贺被捅得直发懵,刀抽去时,他还是没感觉到痛。直到倒地血流,他浑身抽搐,捂住了伤口,这血在二月天都是热乎的。
迷离恍惚间,他见红衣踏石跃起。
他三叔还在那头擦手中血,全然不知遇魔头,“竟然还有同伙,除了他。”
暮色下大地低鸣,玉和山庄的剑客冲向了山坡。剑影有风,人行有阵,恰若飞速卷来的圆盘,掀起风啸阵阵。
红衣拂臂起,十指弹出道道光刺。细细的针刺破阳光,扎入剑客皮肤。
寒风中传出数道呼叫声,一波又一波的人在前停住。
仁侠在后观战,看不清什么,只觉剑客行动缓慢,便大鼓士气,“莫怕,他孤身一人怎能赢我们。待我坐镇玉和山庄,我们皆是功成名就。”
乌士罡挥手,又令更多人上前。
在那片厮杀中,只有乌兰贺躺在地上。孤地脚步纷乱,剑客都去斩杀同伙了,无人来救他。在他们的认知里,他已经被他三叔杀了。
不,不止如此。乌兰贺此刻认知到,是他三叔要让天下都知,玉和山庄的二少爷与虎头山白骨为伍,又被白骨杀了。如此,他报仇于魔头才是刚正仁侠。
心口猛抽,乌兰贺已有窒息之觉,踏过身旁的脚步却纷纷停住。
剑阵中人皆被定住,红衣落地,铁鞭抽出,伴着内力打出,把乌士罡打退数步。
乌士罡才知了怕,“你是何人?”
“白骨魔头。”
乌士罡飞速提剑而起,“大侠一切好说,都是他这个孽畜的错,我杀了他,给你赔罪。”
侠士鞋履踏在前,乌兰贺顿有死不瞑目之感,“你怎么这就怕了。”
“孽畜,我是为民除害。”剑风起,乌士罡悬剑而出,内力直推而来,对准了乌兰贺的胸口。
风沙云土扑面而来,他三叔之剑要穿他心。可乌兰贺动不了,也逃不掉,像被埋在灰土里,等待死亡。
剑风落即悄止,铁光在乌兰贺眼前亮起,九节鞭擦着火花,发出铁鸣。剑直入乌士罡的小腿骨,乌士罡当场惨叫。
白骨见乌兰贺心口流血,转头就怒,“陪我一个小黑!”
女魔头转眼就叫人赔个宠物,乌兰贺求生意志坚定,“我还没断气,你救下我吧。”
“小黑,你放心,我不会像山下人那样丢掉小妾的。”
三根绣花针转眼定在乌兰贺胸口,血流止住。
乌兰贺不知死活地看了她一眼,黑色面具映到了眼中。
他含着泪倒在她肩头,可怜巴巴的,“你玩死我了,你不就是赌场那个新来的。”
她掐住他的脸,他已然不动。
唉,他是真晕了,一点不经玩。
白骨扛起了乌兰贺,顺手拖着流血不止的仁侠。
红衣隐在日暮下,山洞大门被踢开。
脏兮兮的宠物叫白骨无从下手救治,她抽开他的腰带,打算先把他洗洗干净。
他穿得怪里怪气,衣服里绑着一条条的,不是肚兜,兜的都是暗器和毒药。
白骨费了好些功夫把他脱光,待所有暗器和衣物卸下,他身上哪里脏,哪里伤都一览无遗。
她看了看,果断抄起把刀,又仔细看了看,狐疑中又闪过一丝怜悯,“她这是长了什么病灶?”
第3章 肚兜
乌兰贺找人给自己算过命,生命线长到能活一百二,没成想这才活了个零头,就历经了一回生死考验。
他活活疼醒了,一醒就看到白骨拿着针缝他身体。
白骨那张脸美若天仙,可她正拿着细针穿过他伤口,直若魔头,让乌兰贺无比错乱。
“救……救命,我被剖了。”乌兰贺绝望地发出哀鸣。他胸口被一针针穿过,冰冷的针带起火辣辣的疼,使皮肉越来越紧绷。
白骨拉起针线,“小黑,你别叫了,我会给你缝好的。”
乌兰贺闭紧了嘴,疼痛仍使他不住抖着唇。他试图转移些注意,看了看四周。
一看就更难冷静下来。这里是个山洞,点着些许烛火。乌兰贺躺在一个大大的石头床上,硬邦邦的。旁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土黄又带了点灰。它摇着尾巴,歪着脑袋不住看着乌兰贺。
小黄犬旁边是一地布条,布条里混着暗器毒药。都是乌兰贺随身带的保命物。迷魂散,砒霜,鹤顶红,断肠草,锁喉镖……还有一本小竹简和刻刀。
她搜他身了?他所有秘密被她看到了?乌兰贺特别想杀人灭口。身家没了不要紧,英明的名声不保可不行。
他立刻阴着脸,生死都置之度外,“白骨,我告诉你,我可是天下第一恶人,你根本不知道我还藏了什么,”狠话刚说下,乌兰贺五官皱紧,气势顿减,“啊,疼,你轻点儿。”
疼痛已经使乌兰贺断片,他没有办法回忆起他怎么来的这里。加上那小黄狗歪脑袋的样子和白骨很像,他一时分不清这里算不算人住的地方。
何况白骨从来就没个人样,她像野人,野人还拿针来回缝他的肉,怎么看都像被割了什么。
乌兰贺一身急汗出,有气无力问,“你割了我哪儿?我也好死个明白。”他还是怕死的,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头顶迎来白骨一手相触,她跟摸狗似的摸摸他头,“乖,我师傅是神医,我师承我师傅,怎会让你死。”
乌兰贺透过白骨的指间,偷瞧了眼她,“你说的是真的?”
虎头山恶名远扬,只闻有魔头,怎还有神医。可他还是愿意听得一线生机。
白骨顺手拔了他一根头发,信誓旦旦,“是真的,我就是我师傅缝好的。”
乌兰贺头皮没有知觉了。白骨这话听着渗人,缝人怎么就跟缝块布似的简单,明明可遭罪了。
白骨将他的头发穿过细针,随后细针又缝了起来。
乌兰贺全然若她掌中物,不禁痛呼几声,“那你告诉我,我死不了对不对。”他得要个肯定的答复定定心。
“唉。”白骨一声叹息,垂了嘴角,十分沮丧。
针线也停了。
乌兰贺又疼又紧张,“怎么了?不太好?”
她挪开了手。
乌兰贺拉住了她,“你别走啊。”
白骨又摸摸他的脑袋,乌兰贺还真有点莫名的想哭。她一摸摸的,他心里就酸酸暖暖,连疼都没那么厉害了。虽然她是大魔头,但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可怕。
“小黑,你跟阿黄真像,但阿黄比你乖多了。”
乌兰贺的感动又顷刻化为乌有,身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能不能好好说话,狗的命比人的命野多了。”
白骨一歪头,就跟那小黄犬的好奇劲一样。她显然不能理解宠物和宠物有什么不同。在转瞬的困惑后,她目光一落,盯着乌兰贺的伤口皱起了眉。
人活一世最怕什么?就怕大夫皱眉。
乌兰贺强忍着害怕低头一看,胸口处缝着一条长长的红印,还渗着血。
“我不想那么早死。”
“死不了,但我缝丑了。”她烦恼地落下一句,针线又戳着他的皮肉。
乌兰贺忍了忍。白骨这是什么人?练邪功练傻了?
“拆了重缝。”白骨又拔了他一根头发。
他忙捂住胸口,“不必了,太疼了。”
就在他拒绝时,胸前被扎了一针,微微刺痛过后他就不疼了。想来这女魔头心有时候也不坏。
“重来。”白骨一推他,把针拿起。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心的魔头!她真要拆了重缝。
“你别折腾我了,反正不会有人看到。”
“我看到了。”白骨盯着他的胸口。
那双天真的眼睛简直配不上白骨魔头的名号,可她总是说些出格的话。
乌兰贺压着羞意,“我……我不在乎。”
反正在她眼里是宠物而已嘛,被看了又怎么样。
她看起来放弃了,拔了针。乌兰贺刚松口气,她就一把掀开他的衣角。
乌兰贺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不知该捂哪里。
她把他当宠物,可他还是没办法成功说服自己。
“你肚兜呢,我给你备的肚兜怎么没有了。”白骨在他身上和周围找得很是认真。
乌兰贺最终选择捂住了眼睛,这世上怎么有她这么离谱的女人,他穿什么肚兜啊。
一道绸布落在了乌兰贺手上。
乌兰贺有种不妙的预感,“这什么?”
“肚兜。”白骨的声音带着些许严肃。
“你开什么玩笑!”
一瞬间他胸口一紧,勒得他难喘息。
他宽厚的胸肌被白绸勒紧,活生生勒出了一条深沟,这个女魔头缠着缠着,还在惊叹,“我怎么长不成这样呢?”
乌兰贺忍不住流出困惑又悲伤的眼泪,“我要下山,你有毛病。”
“山下有什么好的,他们要杀你。”她把白布打了个结,大大的挂在乌兰贺胸前,甚是挺拔夺目。
比起这胸前这古怪玩意儿,白骨的话直让人乌兰贺心间冷冷。
他擦了擦泪痕,拉起了衣襟,“我三叔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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