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恩宜迫不及待伸手翻找框内的零食。翻找不久,她察觉到这一动作很轻易就能引起响动,零食袋的塑料包装哗啦响不停。她有些难为情,担心会影响到大家,她便只选择了最上层的一袋纸皮核桃,撕开包装,散落到桌面,开始徒手剥核桃。
不知是她太脆弱还是核桃太坚硬,即便双手一道使劲,核桃仍旧岿然不动。恼人。韦柯画图很认真,黄恩宜不忍心打扰他。她独自想办法,四处观察。她先是搜寻韦柯的办公桌,没有收获,再伸直脖子,把目标放到附近。
韦柯坐的是独桌,被一个低矮的樱桃木柜和一株大叶尤加利隔开,是半个隔间。樱桃木柜的另一边不远处,坐的是副组长,一个卷卷发戴眼镜的男生。黄恩宜在副组长的办公桌一角,看见了她想要的东西,核桃钳。
她站起来,撑着桌面,探过身,“可以把核桃钳借我用一下吗?”
副组长挺热心,抓过把手递给黄恩宜,“给你。”
韦柯瞄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收回视线,继续画图。
黄恩宜开始压核桃。核桃钳稍有些小,只能环绕住核桃的三分之一部位,黄恩宜因此变得小心翼翼,想要在成功挤压核桃的同时,尽量把声音降到最低。
计划是这样,当真实施起来又是另一种情况。
核桃钳没夹稳,核桃猛然飞起来,像欢快的松果,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黄恩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核桃飞过樱桃木柜,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副组长的头上。
众人听见声响,不约而同传来疑惑的目光。
副组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砸懵了,机械地扭过头,看向黄恩宜。黄恩宜微红着脸。原本是想避免发出声音,避免给别人带去麻烦。这下可好,多余的麻烦也给砸出来了。她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副组长摸了一下被砸的脑袋,弯腰捞起掉落到脚边的核桃,问道,“你这是特意送给我的吗?”
他这一句话惹得众人发笑,办公室里浮起一片笑声。
副组长仍旧拿不定主意,举着核桃问韦柯,“组长?”他不知道这核桃到底该不该要。
韦柯附和,“给你你就拿着。”
副组长于是煞有介事地对黄恩宜说道,“谢了。”
他的感谢越正经,黄恩宜的窘迫越明显,瑟缩着肩膀。
韦柯笑着,捏一下黄恩宜的脸颊,悄声埋怨,“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他帮黄恩宜剥核桃,单手握住两个核桃,稍微用力,就听见几下零碎的声音,核桃裂开。一套轻巧自然的流程,黄恩宜看得惊讶。
韦柯将核桃仁放到纸巾上,核桃仁躺得乖巧。他又再多剥了两个核桃,询问黄恩宜,“这些够吗?”
黄恩宜点头应允,“够了,够多的了。”
韦柯抖掉手上的碎屑,“有需要记得跟我说。”
他收回了视线,集中注意力,把心思放回了图上。
黄恩宜悠闲自在吃掉了核桃仁,喝一口奶茶,倒已有几分饱。她小心在零食筐里翻找,偶然找到一袋软糖。因为是没吃过的口味,黄恩宜好奇尝了一下。味道不错,她于是一次性多倒了几颗,全部含在嘴里。
石头拿着一叠资料,走到工位前找到韦柯,“组长,你看看这汇报方案怎么样?”
韦柯是在认真审核方案,石头耐心站在一旁等候。发现方案中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韦柯用铅笔圈出来,想与石头交流,“设计定位不够清晰,多余的话得全部删掉。还有植物品种和气候是不匹配的,我记得下午给过你一个新的版本……”
韦柯抬头,发现石头的注意力并不在于方案,而在于黄恩宜。他正观察得仔细。韦柯也不禁好奇,侧头望向了黄恩宜。黄恩宜正在撬她的虎牙。软糖全部黏在了虎牙上,像粘合剂,粘得她的上下牙竟不能分开,叫人苦恼。
石头觉得新奇,甚至跟着黄恩宜一道龇牙咧嘴。
黄恩宜撬得专注。变换姿势再次撬动时,发现眼前两个人正盯着她,她被吓一跳,急忙放下手,闭上双唇。“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她的声音只能从一丝狭窄的唇缝里飘出来。
石头憋住笑,“没什么。”他转而与韦柯交流,“组长,你刚刚说设计定位怎么了?”
韦柯收起了方案,“我这边调整就行,弄完给你排版,你先去忙别的。”
石头听从韦柯的安排,回到了工位。韦柯把方案放到一旁,重新握住鼠标。他本来想佯装正经的,可脑海里总是会想起黄恩宜刚才的搞笑模样,忍不住抿嘴偷笑。
黄恩宜知道韦柯在笑话她。她不满,用手肘撞韦柯,警告道,“不要笑了!”同时暗自懊恼,怎么今晚总是做丢人的事情。
“嗯。”韦柯应和,咳嗽两声,站了起来,面向组员们。
“要不今晚就到这里吧。”韦柯做了决定,“没完成的事情,明天再说。”
听见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欢呼,随后是一群干脆利落的身影,与韦柯告别,快乐地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的速度比上班快了十倍。
等到组员全部离开,韦柯重新坐了下来,侧身,单手握住黄恩宜的两颊,试图查看黄恩宜嘴里的情况,“笨蛋,软糖弄出来了没?”
黄恩宜点头,含混回答着,“弄好了的。”
韦柯松开了手,“恩宜,你再等我一下,我想多做一点。”
黄恩宜揉一下脸颊两侧,“你自己做吗?怎么让他们……”她没说完的话是,怎么让他们都下班了,独留自己加班。
韦柯轻声道,“没必要为难他们。”
他看回了电脑屏幕,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黄恩宜总忍不住偷看他。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下颌流畅,面庞映着屏幕微光。她有些心动。在他稍作歇息,抬手活动手腕的时候,她靠近他,灵活地跨坐到他的腿上,环抱他的脖颈。
与他对视,暧昧升温。
她轻微侧头,想要吻上他的唇。他却意外后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恩宜……这里有监控。”
黄恩宜惊觉,匆忙起身下来,规规矩矩坐回原位。低头整理头发,试图用发丝遮住发红的脸。眼睛向上瞄,想寻找摄像头,又害怕当真找到摄像头,稍显狼狈。
韦柯笑着,摸摸她的头,“走吧,带你回家。”
黄恩宜问道,“你不加班了?”
“怕你在这里难受,不自在。”
韦柯拷贝了资料,换作笔记本电脑,装进手提袋里。他准备带回家继续弄。黄恩宜跟在韦柯身后,安静等待韦柯把一切整理完毕。
屋外雨已停,空气潮湿,有若隐若现的桃花香。
韦柯开车,带着黄恩宜行驶在夜色里。到达一家便利店,韦柯靠边停车。
黄恩宜不太明白韦柯的用意,“怎么了?”
韦柯解开了安全带,“给你买点好吃的。”他们当时离开办公室,把零食归于原位,没有带走。所以他要单独给她再买一份零食。
他邀请道,“一起去选一选?”
她满心欢喜,“嗯!”
她跟随他一道下车,去往便利店。店内灯火通明,两个人的身影印在落地玻璃上,成为飘渺而又清透的场景。
***
回到家里,放下零食之后,韦柯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走去卫生间洗手。他洗得仔细认真,第一遍是香皂,第二遍是洗手液。黄恩宜心里疑惑,想着这零食袋又不是垃圾袋,怎么就让韦柯这么介意。
“你洗手干什么?”黄恩宜靠在卫生间门外,好奇韦柯的一举一动。
韦柯没有回答,单是取下毛巾来,擦干了手上的水。
黄恩宜有些恼气,觉得韦柯无视了她。她更靠近一步,想要质问韦柯,“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洗手干什……”
韦柯却出其不意压迫而来,将黄恩宜抵到墙边,叫她无处可逃。他哑声道,“你说我洗手干什么?”
她忽然听懂了他的答案。
她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贴着墙呆滞地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说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怕你在这里难受。”原来在办公室里难受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这只兽。
这只兽正压着火,欲望挑战理智。他俯身,左手撑着墙,右手熟练地紧贴,嵌进。
感受温热,湿润,以及她的瑟缩。他嘴角微扬,笑道,“你一直在等我?”
“哪有!”她情不自禁踮着脚尖,倔强地扭过头,不再看他。她害怕直视他的眼睛。
他游刃有余,得寸进尺,似是挑衅,又似惩罚。
往来顺畅,他贴近她的脸颊,气息环绕,逐渐升温。他附在她耳畔,审问她,“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承认?”
她骂道,“你……”
他含住了她的唇,吞咽她的话语。与舌纠缠,津液交融。挑逗她,释放她,要她完全盛开。她双手攀上他的胸膛,软糯,快要失去力气。他将她抱起,再陷进被窝。
彻底失守。
她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游移,徘徊。她深吸一口气,头部后仰,上身翘起。他仍不肯离去。她的面颊发红,嘴唇微张,眼波迷离,抓着枕头与被单。平整的棉被变得褶皱,蔓延铺展的凌乱痕迹。坚硬碰撞柔软,陷入沼泽之地,无法自拔。
描绘她的曲线,勾勒他的后肩线条,伴随若有似无的嘤咛与汗水。
晚风轻拂,窗边薄纱微晃。春夜悸动,世间又下起了一阵温柔小雨。
作者有话说:
嗷~
第52章 稻田
黄恩宜洗了澡, 换上睡衣,走去书房,与韦柯并排坐下。她特意泡了两杯龙井, 一杯放在自己身前,一杯放到韦柯的电脑旁。
韦柯仍在加班, 盯着电脑屏幕, 专心致志,不肯松懈。
黄恩宜往韦柯的方向挪了一下木凳, 在家就能明目张胆欣赏韦柯了, 她尽情看着他的侧脸, 心花怒放。
她喜欢看他认真工作的模样。
他这个人, 嘴上说着“下班了就再也不想上班”、“正常人谁会喜欢加班”这样的话, 听起来丧丧的,可实际上呢, 每次工作起来比谁都认真, 倾尽心血, 不肯放过一分一秒。
她觉得他这样子特别吸引人。
她心里触动,情不自禁地倾身,试图贴近他。他配合, 虽然眼睛仍旧盯着电脑, 但是脸颊已经凑向了她,微微歪着头。
她反倒退缩了, 笑道, “哪有人是这样的, 主动把脸伸过来给别人亲。”
韦柯不管不顾, 一边敲击键盘认真操作, 盯着图, 一边紧皱双眉对黄恩宜表达不满,“哼!”
她乐不可支,觉得他怪可爱。
她满足了他的要求,凑上前,亲吻他的脸颊。他才总算满足,舒展眉头,坐直身子,继续没有停歇地工作。
她摸一下他的耳垂,收回了手,不再打搅他,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
桌角香薰芬芳淡雅,暖光笼罩,包裹温馨。
良久,韦柯终于结束了忙碌,轻揉鼻梁,舒缓放松。他下意识找寻黄恩宜的身影,发现黄恩宜不知何时已睡着,趴在桌面上,乖巧温顺。
他看着她,像看一只小猫。
他用指背轻刮她的脸,她没有反应。他于是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她抱起,走向卧室。
她躺在他的怀里,闭着双眼,看似已进入梦境。可她半途又实在没忍住,嘴角偷偷上扬。
他看见了她的小动作,评价道,“演技一般。”
她感觉难为情,往他胸膛蹭了蹭,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细心盖上被子。她赶在他离开之前,灵活地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随即快速钻进被窝里。
她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又一次靠近,莫名紧张,好像比之前更热了一些。
她看不见光,在黑暗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他温柔的拥抱。
她觉得很安心。
***
周五清晨,两个人因为工作,都很忙碌。
黄恩宜起得比韦柯早,踩着日出的时间点,匆忙收拾妥当,与韦柯告别,“阿柯仔,晚上见!”
韦柯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复,黄恩宜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
她赶着去参加景区管理中心的团建活动。今天的团建是在山野间进行。一行人集中统一坐车,到达月照山南麓。随后在主任的安排下,开启了充实有趣的一天。
这日晴朗,春风和煦,柳条发出新芽。
黄昏时分,黄恩宜正在一块菜园旁数种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韦柯的声音,“恩宜!”
黄恩宜循声望去,发现韦柯正到达一棵树下,向她走来。
她看得出了神。
韦柯今天竟然穿了西装。是一套灰色的西装,衬得他的身姿愈发颀长俊朗。因为热,他没有穿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外套西装马甲,整洁干净。
她有些恍惚,觉得他像是来自电影里的民国公子,叫人挪不开眼。她呆滞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爬上稻田边的小山坡,一路快步走到她的眼前。
“恩宜。”他微微喘气。
黄恩宜木楞地看着他,再从下到上打量一遍,看清这一身装扮,看见西装表面有细致的竖条纹路。
“你这一身……”黄恩宜问道,“今天怎么忽然穿西装?”
韦柯解释,“今天汇报方案,要求穿正式一些。”
黄恩宜记得这件事,“我知道,要汇报方案。”她好奇,摸一下韦柯马甲上的黑色纽扣,“但我不知道要穿成这样。”
“赫哥的要求,说要代表设计院的形象。”韦柯有些忐忑,“是……不好看吗?”
黄恩宜摇头,“是太好看了,我得缓一缓。”她仰头,看向韦柯的面庞,“头发也弄过?”
韦柯之前是碎盖,微露额头。现在是把额头露出了好些。他抬眸,嘴角向上轻吹一口气,“没来得及去剪,随便弄了下。”
黄恩宜嘀咕,“随便弄弄都成这样。”
怪不得于赫有事就总让韦柯上场,韦柯这幅模样也确实担得起设计院院花的称号。
黄恩宜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她之间遥不可及,但实际上偏偏他是她的先生。
她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是她为了今天的团建活动而精心设计的打扮,一条牛仔背带裤,套一件长袖白衬衣,能够达到行动方便的目的,也能符合山野稻田的风格。
她甚至戴上了韦柯收纳箱里的那顶路飞草帽。
她捏着草帽边缘,问韦柯,“你知道我们俩看起来像什么吗?”
韦柯疑惑,“像什么?”
黄恩宜回答,“像城里来的贵公子,和偏僻山村的小村姑。”
韦柯笑出声,“挺形象,小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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