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竟只剩一位君王了吗?”叶神回过身,若有所思,“上神宫里可有消息?仙帝的意思呢?”
“仙帝已经去溟澜神族请帝女了,许多神君都下界去了,叶神也应该尽早返回族内。”
叶神微阖上眼,拂手叹声,“也只能如此。”
……
叶神未与其他神君通报独自下仙宫,与毒宗的宗主交上了手。
那时毒宗宗主实力也就能与叶神打个平手,可毒宗人毕竟心思歹毒,那人下了阴招对叶神下毒,仓皇逃离。
叶神自然也在那人身上留了寻踪的法术,只是她没想到,进了那疯魔路,她就再无出去的可能。
叶神在疯魔路里徘徊许久,虽然找到了毒宗的老巢,但她一人之力太过微不足道,所以她选择留在此地,等待外界的一次里应外合。
于是,三万年之后,她等来了神君沧浮。
沧浮在疯魔路与邪神的三部下之一的毗罗巫神激斗了三天三夜,险些落得下风。
毗罗当时想将沧浮封在疯魔路,却没想到疯魔路打开的那一刹那,叶神释放灵力出来,与沧浮里应外合,一同封印了疯魔路,还在芙蓉城留下了祭坛。
沧浮与叶神合力封印疯魔路之后灵力已是所剩无几,毗罗虽然没能被他斩杀,但他的力量也被尽数封印,身体被禁在芙蓉城无法离开。
青色叶子散成灵力绕在叶神的指尖,纱漠然和扶苏一同睁开了眼。
叶神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她嗓音沉沉,“若想封印这疯魔路,只能从里面封印,扶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从里面?叶神,您是准备……”纱漠然立刻想到了她的打算,赶紧摇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若是疯魔路完全封印,您一人在这里,毒宗的人必然不会放过您。”
“这是唯一的办法。”叶神抬手在空中画圆,圈住了他们俩,“我且送你们回去。我在疯魔路待的八十万年已经够长了,也是时候去见见故人们了。”
扶苏的脚离地,他被叶神强行从裂缝中原路送回去。
“叶神!叶神!”
叶神仰着头,含泪一笑,“漠然,替我和昙儿看好循霄。”
藏魔窟的裂缝中闪起刺眼的一道绿光,温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被传送回来,立刻上去拦住了他们俩的后背。
重新落到空地,扶苏情绪有些不对劲,温干脆看着纱漠然问:“刚刚发生了何事?那道绿光,真的是叶神吗?”
纱漠然愕然点头,看着撕裂开来的裂缝重新被修补关上。
“是,叶神牺牲了自己,封印了这里。”
夜逢雨扑过去挠扶苏的腿,抓了又抓,“病秧子你怎么了?叶神真的还活着吗?你们方才都看见了什么?”
扶苏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躬身抱起了兔子,良久道:“走吧,去支援循霄。”
此时此刻。
循霄与毗罗都安心打着坐,藏魔窟那边一道贯彻天上地下的一道绿光瞬间将他们二人惊醒。
循霄先是笑了一下,但很快感觉到这股贯彻天际的灵力强大得不同寻常,这绝不是扶苏的力量。
松月喜极而泣,她擦着眼角浸出的一滴泪,“公子……成功了!”
归师摸着胡子,“那边也成功解决了,咱们这边,毗罗是否能按赌约说好的放咱么一条生路还未可知呢。”
“管他做甚?杀了便好。”巫鸠明显迫不及待,他们都不懂巫鸠为何对这毗罗如此厌恶至极。
松月方才等待的片刻就在脑子里想了许多关于这位巫总管的传闻,最后还是不确定问:“巫总管如此憎恶毗罗,莫不是因为若水姑娘吧?”
相传,玄机堂若水姑娘曾误入芙蓉城,被毗罗打成了重伤,若不是途经了一位神君相救,可就成了毗罗的刀下魂了。
“若水是我玄机堂的人,毗罗害她重伤,我作为玄机堂的一总管,为人报仇是理所应当。”
“都放下武器。”循霄摆了摆手,重新回过头与毗罗面对着,“毗罗巫神一言九鼎,可要说话算话。”
毗罗笑着,爽快答:“自然,阵仙要什么尽管说,若是觉得竹仗还不够致命,我黑刀借你一用。”
循霄慢慢抬脚走向他,更是将灵力聚成的竹仗收了回去。
毗罗把自己的刀抽起来,重复申问:“阵仙可不要后悔。”
归师看这形势有些不对劲,现在循霄可是收起了武器,而毗罗举着自己的黑刀,若循霄还不停下,免不得会被毗罗反悔砍上一刀。
“不好,霄公子,不可再往前了!”
循霄根本没听归师的话,在毗罗砍下刀间隔不过十距处停住。
毗罗吐了口气,“真没劲,还当是你和溟澜帝女的情趣装瞎呢。”
“你可没资格提溟澜。”循霄淡淡回他。
毗罗把黑刀再次拔起来要递给他,循霄明明知道他是何意,却也不伸手接刀。
“阵仙大人,你知道我这人也想死个痛快,比起被您折磨致死,还是一刀下去了结得快些。”
“吾不取你性命。”循霄走至他身侧,抬起手掌打在毗罗的一只手臂上。
金色小法阵被刻印在毗罗身上,他当即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循霄打那个赌,这次可真的把自己玩进去了。
“……这又是你的什么招数?”
“研究很久还没试过,姑且拿你试试。”循霄收回手,慢悠悠往同伴那边过去,“不是什么致命的招数,只是吾若是受伤了,会有七八成的伤害会转移给你。”
毗罗:“你这人……怎如此歹毒?”
“只是吃点吾吃过的苦头,但吾死了,这个阵法就会破除,当然,如果是你杀了吾,咱们就是同归于尽。”
藏魔窟那边的绿色灵力开始往周边扩散,芙蓉城的地下强烈震动。
松月立刻呼喊其他人,“不好!地底下的地魔数量太多,藏魔窟那边的力量看样子是想要连带着将芙蓉城一同封禁!”
归师往藏魔窟那条路去看,犹豫道:“可漠然还未回来,我们就这么退出去……”
循霄两手抓在归师和松月肩上,脚腾空往芙蓉城出城的路过去。
“吾说了信扶苏,那他一定有办法带她们出来。”
灵力的封禁之力扩张很迅速,在循霄他们前脚出来,扶苏等人后脚就跟了出来。
只是他们六人脚还未落地,叶神的灵力就纷纷打上他们的后背,连带着夜逢雨也跟着扶苏在地上滚了两圈。
夜逢雨吃痛爬起来,感叹道:“叶神这力量还真是不分差别的打啊。”
循霄倒是通过气息辨别出了纱漠然,在叶神灵力打上后背的时候还去捞了纱漠然一把,他也就后背撞到了一个枯树上。
“霄公子?您的身体如何?”
“啾咕。”
糯米团子差点抱着循霄哭出来,生怕这人把自己折腾没了。
“无大碍。”循霄把纱漠然松开,听着脚底下的震动停止,“这股力量不是扶苏的,你们在藏魔窟遇到了什么?漠然可有受伤?”
“霄公子不记得了吗?是我们在疯魔路看过的叶神庙中叶神的力量。”纱漠然从叶神的话里就能听出一些,叶神与循霄应当是旧相识且关系不一般。
循霄脸上透着迷茫之色,“叶神……吾记不大清了。”
夜逢雨在扶苏手心上蹦起来,将循霄与叶神联系在一起,他立刻就明白了。
“叶神!她可是你的姑姑啊!”
“……”循霄嘴唇有些颤抖,纱漠然听不懂夜逢雨说的什么,只是看到循霄少见的颤抖,她心里实在担心。
扶苏一手拖着兔子,上前去拍拍纱漠然的肩膀,“循霄先交给你了,我们去另一边探探芙蓉城的情况。”
巫鸠视线躲避开,“扶公子说的不错,我也去看看毗罗有没有跟着被解决掉。”
温:“归师掌门,松月,你们去一边先恢复灵力,我替你们护法。”
他们都听了扶苏的意思故意走开,纱漠然重新撇头看循霄,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埋头抱着双腿靠在枯木边。
这一幕似曾相识。
纱漠然心中隐隐作痛,循霄这个模样最是让人怜惜了。
她慢慢靠近过去,单膝跪在一边,“因为叶神?”
“吾……想念母神了。”
第73章 残月夺命(一)
纱漠然轻轻把手放在循霄的后脑上, 这样看着或许有点儿不太礼貌了,但这也是纱漠然无意的举动。
她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心里总说服自己只要这样摸摸他的头, 循霄就能稍微心情好些。
夜逢雨趴在扶苏的腿上一直盯着那边看,心里极其不爽。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不那么让我讨厌。”
扶苏摸着兔子毛,幽幽叹气, “可这也没办法啊,这世间剩下的唯二关心他的人, 只剩下溟澜和沧浮了。”
巫鸠磨着自己的短刀过来, 方才去芙蓉城废墟转了一圈,那地方早就被移为了平地, 毗罗倒是没死, 但叶神加了一道封印,再给他关个五万年不成问题。
“芙蓉城没了,扶公子准备去哪?”巫鸠捶了捶肩膀, 很认真替他思考了一下,“不如进咱们玄机堂,吃喝都不愁, 咱们高手也多。”
扶苏笑笑, 答:“多谢巫总管好意,但凡间这么大, 去哪里都行。而且我身边还有温殿主与松月,后半辈子的安危我可不愁。”
归师稳下灵力,看着诸位, “山门实务搁置已久, 归师便先赶路回去了,漠然……”
他两眼看过去, 只叫了她便没有后话。
他知道纱漠然等来这一次下山机会不容易,今日也强求不了她跟着自己回去,而且循霄跟在她身边,也不会出太多麻烦。
纱漠然知道归师后面没说完的是什么,不等她开口,循霄就已经先握住了纱漠然收回去的手腕。
他情绪转变很快,用一副处之泰然的神情对着归师道:“吾会保护好她,毒宗再次祸乱凡间,她的力量不可或缺。”
归师对循霄本来就没有任何的质疑,虽然不少人传他是屠尽溟澜神族的罪人,可他对纱漠然的一腔深情,那是瞒不了任何人的。
“也罢了,听说你师父也下山了,到时若想回来了,就跟着她一道回断枉山吧。”
归师拂了拂袖子,扬长而去。
……
紧接着,天空异象,阴沉的天空中一道天光破开阴云。
突然出现的天神睥睨底下的人,手里数着佛珠不曾停止过。
他锁定了扶苏,嗓音淡淡的,甚至听着有点薄情寡义的意味。
“扶苏,请回上界。”
夜逢雨歪头,“病秧子?”
“没事。”扶苏摸摸夜逢雨的脑袋,慢慢过去将他交到纱漠然手里,“这小家伙就托你们照顾了。”
循霄慢慢支起身子,问扶苏:“没关系吗?就这么回仙宫。”
“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感谢我来着,如果不是我在这吸引注意力,被叫回去的肯定也会有你一个。”
纱漠然低头看着兔子脸蹭在自己的上臂边,也是出于好奇揉了揉兔子脑袋。
“……霄公子也要跟着回去吗?”
天神应当是听到了纱漠然问出的这话,手里捻着的佛珠停了一下,“仙帝并未作指示,罪仙循霄继续留凡间历千年身心苦。”
扶苏眼底盛满愤怒,对着天上那人怒斥道:“说话注意分寸,无人敢指认循霄,再多人非议,小心我将你们的神庙一一砸了。”
循霄对这些话早就充耳不闻了,他淡淡催促扶苏,“好了,你先跟他回仙宫复职再说。”
“好吧,这次我可是真的走了。”扶苏转头看一边的温和松月,又对着巫鸠一笑,“巫总管,这凡界太大,松月和温殿主我最是放心不下了,在玄机堂替她们安排些差事吧?”
松月有点不舍,握拳放在心口上前半步,“公子,松月只想留在你身边。”
温接受得比较快,她只是两手抱胸,随意扫了扶苏一眼,“能不用整天为你的安危担忧我还挺开心的,我没其他意见。”
扶苏呵气,甩甩头就踏着神阶一步步往上界走。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明明这人走之前还挺爽快的,可后面看着的人却不觉得这背影有多轻松。
夜逢雨把兔子脸埋进纱漠然的臂弯里,牙齿颤个不停。
循霄等着周围安静,慢慢对着纱漠然说道:“漠然,在这之前,能陪吾先去一趟踏雪吗?”
上头的天神等着扶苏走到与自己肩膀齐平,嘴里无声念叨,与循霄对了几句话。
-
七日后,踏雪皇都。
一队兵马在皇家祠堂外停下,车队边跟随的公公去打开车门,眼睛被太阳刺得睁不太开。
“陛下,到了。”
年轻的天子从马车内探出身子。
他身上的金色龙袍是亮色为主,明明这天子脸上看着有些许憔悴,但亮色衣服加持,气血看着也没那么虚。
“陛下。”公公欲去扶他的手,这天子也跟闹脾气似的,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但这也怪不得他。
年轻天子静静往皇家祠堂入口去看,冰冷下令道:“朕一人去,其他人在外候着。”
公公这会儿眼睛睁开了些,劝道:“可是陛下,宫外……”
“怎么?还能有人敢在皇家祠堂放肆不成?”
公公欲言又止,最后被逼得乖乖闭了嘴。
天子跨进了祠堂的入口,但并未往摆着灵位的那地方过去。
祠堂周围修砌了不少石柱,他就随意找了一根柱子,靠着滑坐下来。
他好似对眼前的一切都没什么眷恋的,此刻若是有酒,他怕是早已经喝得烂醉。
“陛下可是有忧心之事?”
玄将离脑子还是清醒的,面前突然出现的粉衣女人面上蒙着薄薄的面纱,光是这打扮就引人注意了些。
玄将离并未急着动手或是向外面的人求救,他扯唇淡笑,先是问:“你如何得知朕在想什么?”
这女子微微叹气,很快回答:“陛下面色憔悴,这已不是几日未睡个好觉了,只怕是昭安公主离开那日开始,整整有两年之久未好好休息了。”
“你都知道?你是何人?”玄将离眼神渐渐狠厉起来,但粉衣女子似乎并没有被他吓到,“这外面都是朕的亲卫,你是朕来之前就已经在这儿了,但这之后可没那么容易能逃走。”
粉衣女子惑人的桃花眼盯上他,温温柔柔说:“如果我说,我是来帮陛下的,陛下可否相信?”
玄将离不多加思索:“一个外人的话,朕如何能信?”
“那我给陛下说个消息。”粉衣女子半蹲下,端详似的瞧着玄将离的脸,“苍傲皇都起了一场政变,苍傲国君神慈被神无期下了毒,就连昭安公主也因神慈被卷入了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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