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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下的洞口处，昙花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循霄踢了块脚边的石头进去，里面立刻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屏障，阻止他们深入。
纱漠然看到这层封印，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后面会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这里有封印？”
循霄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
“果然是他捣的鬼。”
这个封印的灵力与循霄的还有些相似的地方，循霄曾经可是三界第一的阵仙，这种封印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动动手就能解决的。
他转动手里的竹仗，使了与别人过招要强上十倍多的力气把竹仗甩出去。
只听这封印破碎的玻璃声响，木杖捅破封印的一瞬间立刻在空中旋转替他们阻挡了飞过来的封印碎片。
循霄等着时候差不多了，搂住纱漠然的腰重新拿回木杖往隐秘的深处过去。
里面的壁上都开着白色的昙花，还带着点金亮萤光。
“前面应当就是母神休息的地方了。”循霄只是在心里数着步数，好像也是不大确定。
纱漠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不确定，有点天真看着他，“你不曾进来过这里吗？”
“那时吾还未化形。”纱漠然跟在循霄后面听他说，前面已是这个山洞的最深处，中央立着一口万年寒冰砌成的冰棺，里面躺着的女人一动不动，也毫无生命气息。
纱漠然好像听懂了循霄的意思，花神原来早已经在此处永久长眠，不会再有醒来的那一瞬间了。
循霄的手抚上冰棺，话语间满是惋惜。
“母神，我带阿然来见您了。”
可冰棺内的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变化，她的脸早已失了血色，也只是靠着这冰棺才能保证身体不化不朽。
纱漠然眼睛一眨，看到一缕不明显的魔气钻入里花神体内，她的身体竟是被缠上了魔气！
“霄玉！”纱漠然上前去抓他，“花神大人的身体被魔气缠上了，不要靠近她！”
突然出现的魔气就连纱漠然也没找到它是如何突破无情谷结界进来的，循霄脸上也跟着震惊，他是死死扳着冰棺边缘不愿意收手的。
他苦笑着问：“怎么可能会有魔气呢？无情谷一直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都退出去！”
谷主在他们二人身后现身，一手往循霄手臂上打，完全没有留情。
纱漠然看谷主脸上严肃，多多少少知道了这事情有点严重。
她还没来得及带循霄撤离此地，冰棺中的金色法阵就被触动，谷主大惊一句“不好”，重新退了回去将他们护在身后。
冰棺内的法阵封住了整口棺材，花神的身体仿佛带起了碎痕，在一声爆炸声中被炸毁，整个石洞里的昙花在爆炸之后枯萎，失去了光彩和香味。
“母神？母神！”
循霄情绪崩了，谷主看着这层山洞已经不稳固，拂着衣袖带他们回到了留情宫外。
姜且听着瀑布那边有异动，还没赶过去看情况，谷主他们就回到了留情宫外面。
谢恒压低嗓音，“谷主应该拦住循霄的。”
雪狐霜摇摇脑袋，狐狸耳朵耷拉一下，“可那毕竟是殿下的母神，谷主也不能真就那么绝情拦着他吧？”
“啾咕？”糯米团子坐到了夜逢雨脑袋上，小手搓了搓脸。
夜逢雨扬声去问谢恒。
“他为何不能见花神？”
第77章 君归踏雪（一）
循霄拳头攥紧, 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嗔怒，语调还是平平淡淡的。
“循闻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逢雨听到“循闻阙”这个名字立刻直起了身子，要知道这个名字在三界也是有名的, 那可是四灵朱雀，上神宫的大人物。
也是循霄的生父。
“漠然，你小心些, 循霄现在可能有点难招架住。”夜逢雨快步过去扯了扯纱漠然的衣袖，“循闻阙在循霄这里差不多算是禁忌了, 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人, 他就会有些失控。”
今日是循霄的接风宴，可除了宫内热闹, 外边的场面就看着要严肃许多了。
雪狐霜是真的担心循霄在宫外面与谷主交手, 她使劲儿给谢恒使眼色，最后忍不住道：“谢恒姐姐，现在这里也就你武功高强点了。”
谢恒和善笑着, 又有点阴森，“怎么？霜妹妹还嫌我在这无情谷待久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去劝动循霄，纱漠然被夜逢雨强拉着, 只看着他一直摇着头不让她上前一步。
“谷主！无情谷外发现了毒宗人的踪迹, 离我们最近的那片溪流已经变成毒溪了！”
也多亏了这个消息来得及时，谷主视线离开循霄, 只撇下一句话，“等毒宗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告诉你，你父亲也并不想这么做。”
跑过来传消息的女侍身上沾了点邪神的气息, 谷主先半蹲下帮她祛除这魔气, 继续追问：“毒宗来了几人？”
“大概四五个，他们在溪水里撒了毒药。谷主, 这条河可是贯穿了整个踏雪，若再不去净化，踏雪的百姓们都要遭殃的！”
金桂长老从宫内出来，恰好听到了这小女侍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溪水的范围太大了，净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无情谷不干涉三界任何的事，我们……”
纱漠然出声反对，“事关踏雪国百姓的存亡，这事情竟然也没有人愿意去解决吗？”
金桂有点难堪，但这也确实是因为她们没那个能力来解决这个事情。
“溪水波及的范围太大了，草木灵的净化力太小，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谷主往纱漠然身上看了一下，“净灵根虽然厉害，但对抗毒宗，最重要的还是溟澜帝女的力量。”
循霄：“阿然不是可以任凭你们牺牲的工具。”
谷主解释：“我们并没有强求她，拯救苍生并不是谁的义务，当年是溟澜帝女主动揽过重任。”
谢恒揉揉太阳穴，“诸位别争了，既然有人愿意去解决毒宗的事，不如就让她去试试吧？怎么说她也是留着溟澜神族血脉的人。”
金桂：“你也要出去？楚残月在外面守了一百年，听说最近拿到了万年桃木，你这次出去他肯定不会罢休。”
“金桂长老不说我都忘了已经一百年了。”谢恒哂笑，云淡风轻，“就不说废话了，毒宗高手我还能知道几个，姑娘，你若真心愿意去走一趟，那可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了。”
……
谢恒在无情谷出口等着他们，看到循霄还是不放心跟在纱漠然后面，她就觉得自己料事如神了。
夜逢雨看着结界打开跟着走出去，还一边追问：“这楚残月与你究竟有什么恩怨？他竟然还想拿万年桃木杀了你？”
“……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一百多年前，踏雪酩酊城。
楚残月自小生活在这里，乡里邻居关系一直和和睦睦，有点小事他们家都会帮着出份力。
可某一年，城里的县尉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将自己的贪污扣税栽赃嫁祸给了在县尉府一直兢兢业业办差事的楚残月的父亲。
乡里邻居们都知道他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可楚残月整天央求他们去作证替父亲洗清嫌疑，却都被拒绝。
“大伯！求求您了，我父亲是被那贪官栽赃陷害的，求求您了……”
卖包子的大伯摇摇手，无情拒绝：“你求了我我也没法帮啊，我也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县尉一句话就能解决了我们……残月啊……”
楚残月当时求人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他跑到县尉府要去大闹，被路过的谢恒及时拦下。
谢恒看着个头只有那么一点儿大的十几岁的孩子，不禁心生了怜悯。
“我给你个忠告，不要去县尉府了。”
楚残月看着谢恒一眼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一个孩子抬头看着她，却说出了残忍的话。
“姐姐，你能杀了县尉府里的人吗？”
谢恒被这孩子问出的问题问住。
她是下凡路过此处，这里发生了什么随便打听也都能知道，她心里也为楚残月抱不平，可这也不是用武力就能解决的。
她蹲下拍拍楚残月的肩，语重心长说道：“不可以，杀人不能改变一切，总会有人解决这些的，回家吧？别让你阿娘等急了。”
他一个孩子心性还未成熟，谢恒想着帮他及时止损，可后来的，他父亲被砍头，母亲自尽，将他逼上了绝路。
谢恒想用自己留凡间这点时间好好教他，可这孩子销声匿迹得很是厉害，整整五年她是没有听到过这孩子一点儿消息。
后来县尉被调任离开，他在那必经之路蹲着，手里拿了一把砍柴用的砍刀。
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学过一点功夫，那么多十位上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谢恒去找司命仙君看过他的生死簿，即便早就知道楚残月的结局，她也不能违背天规改写这一切。
她在楚残月奄奄一息时去看了一眼，明明脸上惋惜得心疼，但她没有一点儿动作。
楚残月嘴里全是血，他躺着看天，问她：“你不救我吗？”
谢恒没有回话，在楚残月断气绝命之前无情离开。
“也是，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楚残月眼睛移过去看谢恒离开，显然感觉到了失望，“……可你也不救我。”
楚残月的呼吸声一直没停下，周遭没有行人也没有猛兽。
他想睡过去了。
“嗒嗒。”
“沙沙。”
脚步声和落叶被人踩踏的声音，这瞬间让楚残月提起了一点精神。
“知道她为什么不救你吗？”黑袍人盯着楚残月的眼睛，话语间带着嘲讽，“因为在这些神仙们的眼里，凡人、妖和魔都不过是低贱的存在，他们看不起比自己没用的废物。”
楚残月看着他深黑的瞳仁，反问：“你也是一样吗？你也觉得我死了就死了？”
“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命不该绝。”黑袍人割破手腕滴了血进了楚残月口中，“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新的生命，作为半魔活下去，一个人去享受这份孤独吧。”
那夜楚残月喝下魔血作为半魔重获新生，拆了自己的一根肋骨注入灵力炼成了手里的那两把残月弯刀，找了狗官报仇。
而这还远远不够。
他又折返回了酩酊城，将拒绝帮助自己的那些人通通赶尽杀绝。
谢恒在客栈内稍作歇息，听到街上有异动，便推开窗子往外探，只见楚残月跟着抬头，对上了她那眸子。
谢恒摇着头，声音微弱：“不可能，残月……”
楚残月对着她邪魅一笑，“姐姐是觉得我活过来不可能吗？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就算变成无间炼狱的恶鬼，我也会爬回来杀尽天下所有负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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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城，这名字有些耳熟。”
夜逢雨跟着谢恒抄着近路到了女侍所说的溪流边。
这里的溪流上有着紫色的魔气，想来这毒宗倒的毒还不少，这一看就是致死的剂量。
“无尘界印――”
他们还没停下多久，纱漠然就开了无尘界印，阻隔住了溪水流动。
“漠然？”夜逢雨担心回头看，“无尘界印也只能挡得了一时，净化也需要灵力，你现在这样……”
循霄思考一下，问：“……踏雪的国君是谁？”
“玄将离。”谢恒答得飞快，又静了一刻，继续说，“也是沧浮仙君，历劫的身份。”
沧浮……
夜逢雨只记得这人在三千年前突然没了消息，也有人传他被邪神重伤已经陨落，没想到是在这里历劫？
循霄有些左右为难，这溪流净化难度太大，他和纱漠然联手也没什么太大的胜算，最重要的还是去解决掉那些混进踏雪国里的毒宗人才是。
“吾去见沧浮。”
纱漠然咬着唇没有反对他，“你先走吧，这里有我。”
循霄过去抱了纱漠然一下，也很是不舍。
“吾很快便回来，阿然，你要平平安安的等着吾。”
他一离开，这里就只剩下纱漠然一个人净化。
夜逢雨看着纱漠然盘着腿坐下，手里施术的动作不曾有一刻停歇过。
谢恒手里摘了一段柳枝，忽然问夜逢雨，“救下残月的人，是你吧？”
“也许是早年间逃亡到了酩酊城，顺手救了一个快死掉的孩子吧。”夜逢雨苦笑着承认，“因为隐隐觉得他和我很像，我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可他已经造了许多杀孽，也许现在仙宫无人来问他的罪，但之后呢？残月已经够可怜的了。”
夜逢雨对着谢恒露出探究的笑容，“可在他屠城的时候你也没有拦着他，被贬为谪仙，你也没有后悔不是吗？反正无论如何，楚残月他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解释。”
“解释为何不救他吗？天规不可违。”
“好一句天规不可违！”
第78章 君归踏雪（二）
踏雪皇宫内。
玄将离结束了今日的早朝一直未从龙椅上起身, 伺候的公公被屏退了出去，还看着一位粉裙女子不疾不徐代替自己进了大殿。
那是皇帝最近招来的贤臣。
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她好像有着通晓天机的能力, 对这踏雪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
“朕听说护城河附近的村庄里已经有不少人遭难，驻扎在那处的守卫军都发现了魔兽的爪印，若水知道这事吗？”
若水弯腰行礼, 她眼中含笑，答道：“普通的魔兽起难罢了, 陛下不必太担心, 若水之后便遣人去平定此事。”
“陛下，”殿外守候的公公接了宫门口的通报, 站到了殿门外大声通传, “有位公子在宫外求见，那人是个瞎子，嘴里说能帮陛下分忧。”
若水一听到“瞎子”就能猜到来者是谁, 她抬眼看着玄将离，请道：“陛下，那人可用。”
玄将离选择了信若水的, 半刻还未过去, 殿外就缓缓走来了一位白衣的瞎子。
循霄进来的速度很慢，玄将离看着他, 收紧了自己的眉头，心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仙循霄, 见过陛下。”
他拱手行礼问候,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不参杂感情的一句话，玄将离听着却有恍如隔世重逢的喜乐。
玄将离愣了愣, 手指都用力握着龙椅，“循霄？你是那位阵仙？”
循霄闭口不答，将话题扯开。
“陛下，护城河那处吾恰好经过，魔兽吾已清除。但这不是普通的魔兽发难，毒宗已在苍傲掀起过一场风雨，陛下若想阻止毒宗的阴谋，还需联合更多人的力量。”
若水一听循霄与自己的见解不一，提高了音量反驳，“霄公子，话不可乱说。踏雪并无毒宗人的踪迹，况且苍傲的事乃荣王神无期一人引起，毒宗可是无端插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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