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天空中冲下一道金芒,带着震慑四方的威压。
痴上去把毒青拉走,又看着自己这边倒下的毒宗弟子,很不甘心,“没能完全杀了他……”
“这是……神位归职?”毒青拿回毒门伞,也是第一次见到历劫的神仙重归神职。
重归神职之后他们的力量会在那一瞬间大涨,他们毒宗带来的弟子已经死了近半数,后面苍傲士兵也拦着,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们未必有能力赢过归生沧浮。
毒青准备收剑,问:“痴尊者?我们就这么撤回吗?”
“退?护城河里埋下的杀招还没用,就算要退,也得让踏雪先亡!”痴手里聚起一团魔气,护城河里还残留的未净化的毒流开始汹涌翻腾,卷成几团飓风,还带着毒流冲出来。
他们是想让毒流覆盖整个雪原!
有些没来得及撤开腿逃跑的踏雪士兵被毒流染到一点,瞬间就腐蚀得骨头不剩,连呼救都做不到。
斩裘衣和玄鸢真脸色惨白,看着目前离毒流过来的那处地方最近的玄昭霜,大声呼喊她醒悟,“昭霜!快跑过来!”
巫鸠一个人抱着若水退后也只能退一点点,玄昭霜并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但他们都没想到玄将离在她心中如此重要,让她几乎失了魂。
夜逢雨和谢恒合力开了一道屏障将所有人挡在安全的线外,只是毒流蔓延快,还有那强劲飓风加持,他们如果还不能带着所有人找到安全的地方撤离,那这里的人就都得死。
神慈跨步跑上去,“昭霜!昭霜!”
斩裘衣也按耐不住自己,可自己没跑出几步,手就被人拉住。
战郁拦着她,“陛下过去了,裘衣你不要让我担心。”
“你放开我!我作为踏雪斩家唯一的后人,肩负保卫踏雪的使命!我与你一样没什么不同,你为你的苍傲,我为我的踏雪,你不要再阻我!”
战郁眼里带着不舍,声音柔了下来,“可你也是德宁郡主!你也是踏雪的郡主,你不该上战场。”
神慈冲不出去这道屏障,眼看着毒流马上就要淌到玄昭霜脚边,所有人屏住呼吸那一刻,金芒之中的人迅速冲了过去,带走了失神的玄昭霜。
金芒里冲出的人一袭金衫,头发全被金冠竖起来,明明是看着很是不近人情的一张脸,可并没有给人太多的疏远感。
巫鸠盯着那人看了许久,觉得有些眼熟,“他与你传家宝……挺像?”
若水看着归生沧浮抱着玄昭霜,他眼里藏着的那一点感情都泄露得一览无余。
她身体无力,只是略带嘲讽一笑。
她听了谢恒的话,并没有倾注太多真情,归生沧浮于她而言永远都是一个过客,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但不可能成为携手一生的眷侣。
归生沧浮半悬在天空中,冷眼横过去看痴,启声,只是藏着怒并没有完全爆发,“若再不滚,我便把这毒灌入你的灵海。”
痴斜眼看着城墙那的情况也差不多了,毒流他们也不一定能挡得住,便打开了通往毒宗的大门。
他两眼珠子一转,顺手抓住了若无防备的玄鸢真离开,大门已关闭,战郁和斩裘衣也来不及挽救。
毒宗的人这么一撤离就只有面前的毒流需要清理了,归生沧浮现在的实力完全能轻松解决,可夜逢雨还感觉有点不安。
楚残月指着上空,绕了绕手指,“方才那个毒老头子是不是往城墙上看了一眼?”
他不说,其他人真的还没注意,纱漠然不可能突然收阵,她和循霄在这场战里一直在后方,这么久没有一点动静,是真的太奇怪了。
归生沧浮感受到一股让身体都为之颤抖起来的魔气,不可置信看往城墙那处,“邪神的气息。”
纱漠然的手已经完全松了下来,她眼里失焦,缓慢转身。
“青剑。”
她只是轻轻一唤,青剑自动出鞘来到她手中,而循霄就与她面对面站着,即使感受到了危险也没有退步。
循霄真的就像一个沉醉在梦里的傻子,还上前了一步,“阿然。”
“哧――”
青剑刺入体内,可循霄想感觉到的不是身体的疼痛,他的心,才是要痛得撕裂了。
夜逢雨一直都眼神很好,他竟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冲着城墙上的人大喊:“循霄――”
归生沧浮抱着玄昭霜,城下还有毒流需要他来清理,完全就是分身乏术。
他目光扫到神慈身上,把玄昭霜用灵力推送过去,“照顾好她。”
夜逢雨和谢恒再次推掌加固屏障,等着归生沧浮解决前面的麻烦。
“……归一。”一柄金色长戟幻化在归生沧浮手中。
他只是挥着长戟在护城河边留下一道深沟,另一手握起,毒流就好像凝固了一样,被他尽数扫荡进了深沟之中。
可这还远远不够。
只见归生沧浮在封住毒流的深沟上结下了一个金色大阵,这阵纹虽然歪了点,但谢恒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化妖阵。
“化妖阵怎么能化了这毒流!沧浮仙君,你也不清醒了么?”
归生沧浮并不想解释,但事实也证明了,他启用化妖阵完全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方法。
“漠然!循霄!”
夜逢雨等不了一刻,他与谢恒同时收了掌,急匆匆就往城墙过去。
“阿然,捅的还不够深……”循霄把纱漠然揽到怀里,青剑也被他的动作带动,刺得更加深入,“阿然……吾不应该留你一个人,是吾做错了。”
邪神气息控制着纱漠然无法动作,她好像清醒了一会儿,但又很快被邪神压制,青剑也无法拔出来。
带着邪神气息的黑雾还缠在他们周围,他近距离看到了循霄愚蠢的这一举动,“啧啧”感慨。
“都说有了情让你也有了弱点,阵仙循霄,你的弱点也有被我找到的一天。”
循霄嘴唇发裂开,咬牙切齿道:“伤害她的人,我都会亲手手刃。”
黑雾冲进纱漠然的身体,附身在了纱漠然体内。
她眼尾散出魔气,眼神邪魅得很,“嘶,附身溟澜血脉还灼烧得有点痛,不过没关系,她现在精神面临崩溃,你也不忍心对她出手吧?你可是屠尽溟澜的罪人呢。”
循霄的血染红了青剑的剑柄,纱漠然伸出手先在他脸上温柔抚摸,还没持续一会儿,那漂亮皓白的纤长手指就掐住了循霄的下喉。
“用她的手杀了你,你一定很是迫不及待,对吗?”
循霄伸出一手,召唤一个谁也不清楚的大阵。
夜逢雨在城墙咫尺之外,眼睛都要瞪出来,竭尽全力叫着循霄,“你开不了大阵!你想让漠然怎么活?”
他眼睛红着转头喊:“归生沧浮!你管管他!”
归生沧浮刚把长戟收背到身后,城墙上循霄召唤的大阵就弄得底下人心惶惶。
阵仙的阵都是杀阵居多,且消耗极大。
底下的毒流已经被归生沧浮解决了大半,循霄此刻若是神志不清召唤大阵,那攻击可是无眼的,设阵出事已经发生过一次,如果又悲剧重现,循霄身上背负的人命可就不止溟澜神族那几万了。
“兄长!”
归生沧浮在空中踏出几步追上夜逢雨,眼看着就要越上城墙。
可纱漠然身后突然冲出的魔气熏染了那一片天,月亮被染红,刮出的风好像带着刀子,在所有人身上留下了伤口。
邪神离开纱漠然的身体,化成一个深渊先将纱漠然拉了进去。
“想同归于尽?你忘了我在哪,想杀了我,就一起来吧!”
循霄感觉面前的人消失,奔出几步跟进深渊,“阿然――”
第82章 百花杀宴(二)
踏雪的月亮已经被染成深红, 好像一只染血的恶魔之眼。
谢恒抱着一只手臂,嘴角谔谔开启,念道:“无间炼狱……”
夜逢雨和归生沧浮踏上城墙终究是晚了一步。
循霄的阵还没来得及收, 他也是太急性子,若不是归生沧浮了解一些,这阵收晚一刻都是危险。
“归一, 破阵――”
归生沧浮划开长戟,虽然是破阵, 但他的灵力与循霄似乎有种共鸣, 并不会反噬到设阵的人身上。
夜逢雨一拳锤在石壁上,咬牙切齿, “晚了一步, 刚刚那个深渊将他们带去了什么地方?”
“血月重现,无间炼狱重开。”归生沧浮眸光一深,腕上感觉一阵痛, “是血海。”
天空中射下一道金光,归生沧浮抬眼看过去,又一次握紧了长戟。
他不是很情愿叹了一声气, “我得先回仙宫, 兄长的事我会找仙帝帮忙,踏雪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夜逢雨见他已经是要准备先离开的架势, 他的劫已经历完,确实没有要留在凡间的必要,可是毒宗与邪神依旧是三界共同的敌人, 以这个原因留下也不是不行。
“……你不用太担心兄长。他在血海待了许多年, 他的杀□□声还尚在,不会有不知好歹的家伙敢动他。”
归生沧浮最后留恋看了眼神慈手里抱着的玄昭霜, 还是念着咒传送自己回来仙宫。
夜逢雨艰难转头看着城下死的死伤的伤,指甲都要被自己掀翻。
“踏雪早已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
纱漠然躺在一片荒地上,眼睛只能睁开一点点,空中悬挂的那轮红月与芙蓉城的有些相似,但这个看着更加红,散发出的是慢慢的死寂之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曾看到过这红色的月亮。
好痛。
她是直接从百米的空中摔下来的,那时她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摔下来之后身体狠狠砸在这片地上,鼻子呼吸都只能闻到腐蚀与腥气。
但她能确定这腥味不是自己的血,那会是哪里来的呢?
“阿然!”
循霄从不远的地方爬过来,他被刺了一剑,来到此处的时候被这里的魔气又重伤,也是痛了半天才打起一点精神。
“……循霄。”纱漠然躺着动不了一分,只看着循霄一只胳膊横在她脖子下,贴着她的侧脸面对面与她躺在一块。
血腥味散发得越来越重,纱漠然手指在地上摸到了一抹黏糊糊的液体,她忍着骨头碎裂的剧痛抬起手,看到了一手的血。
一只黑龙凑上来,对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嘶吼,嘴里喷出的口水都打在纱漠然脸上,让人恶心到产生反胃的感觉。
“阿然不怕,吾在这儿,吾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黑龙的嘶吼好像只是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魔兽围上来。
它们就是血海里最不可饶恕的凶兽,它们的实力也可怕至极,与芙蓉城的那些疯家伙们比,它们可是拉开了好几个层次。
“有新的口粮了,不是罪仙,但这一身灵力也能填填肚子。”
“蠢狗!就知道吃,难得有活神仙,先折磨死他们,一点一点吸干他们的灵力才够出气!”
黑龙尾巴甩了它们几下,声音特别粗重,“这两人眼熟得很!那只臭乌龟呢?在这睡觉快看看这俩人是谁?”
一只丑陋的乌龟钻出自己的壳,嗅了嗅气味,“邪神陛下的气息,陛下终于要冲破封印了!咱们就快要从这死地方出去了!”
黑龙:“别说你的废话了,瞧瞧这俩人眼熟不眼熟。”
乌龟嘴巴往下弯着,很快就辨认出了循霄的背景,“杀神……他不就是五十万年前跟着溟澜帝女把咱们赶尽杀绝的那个杀神吗?”
“循霄!”黑龙话里满是怨,大尾巴狠狠一抽上去,“五十万年前的仇未报,今日倒是又送上门来了。”
循霄被它的这一尾巴抽得后背撕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血喷到纱漠然一边侧脸上,还在死命逞强挡住纱漠然的身体。
纱漠然看着黑龙的尾巴一下接一下甩上来,尽管自己两手推着循霄要他让开,他也还是把手指陷进血海地里,好像要将自己钉在这里。
“够了,够了循霄!我说够了!”
循霄说不清楚话,只得用脸蹭蹭纱漠然以示安抚。
黑龙用尾巴甩了他十来次也算是解了些气,对着围着的其他魔兽说道:“这次就差不多了,留着这点命,等他喘几口气再让他吃别的苦头。”
乌龟探出脑袋,说话有些贱贱的,“黑龙你忘了他挡着一个人呢,一碗水端平,可不能让循霄一个人吃苦。”
它们讨论的这些刺激到了循霄,他本来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却还能聚起灵力幻化出木杖。
纱漠然刚刚因为情绪过激,加之邪神附体了一段时间,太疲惫晕了过去。
也是纱漠然晕了过去,循霄就好像解除了某种封印,他也不怕自己本性暴露,抄起手里的木杖就迎身上去与黑龙要决一死战。
“都已经挨了十几次鞭打还能站起来,你这个杀神果然名不虚传。”黑龙极速闪躲,抓准间隙就从嘴里喷出黑焰,想要迷住循霄的视线。
可它根本不知道,循霄已经是个瞎子,他靠的也不是目光锁定。
红色火焰与黑焰撞上,还有净灵根的力量加持,这层黑焰立刻就被凤凰火吞噬,直往着黑龙身上烧过去。
乌龟跳上来用龟壳挡住他的火焰,还感叹了,“让你只当一个阵仙的确不太值了,血海魔物都没你这么疯的。”
黑龙虽然勉强躲过了这凤凰火,但循霄可是身形毫不比他慢,立刻就抓住了它的逆鳞,用木杖抵住要生生剥下来!
“你……”
黑龙甩不开他,感觉到自己的逆鳞开始松动,它只能仰着头对着天空发出悲啸。
乌龟的壳被凤凰火差点烧出一个大洞,它看着循霄现在疯癫过了头,黑龙都要被他折磨到死,自己就赶紧给自己掘好一片地把自己先埋进土里睡一觉。
“嗷呜――”
黑龙的逆鳞被完全拔除,循霄就着它失了逆鳞的那一处皮肉一棍子戳下去。
他脸上不带一点儿神情,此刻就只像一个为念咒而存的人。
“奸魔――”
金色法阵在黑龙逆鳞的伤口处展开,周边围着的魔兽望而退步,都收起了要扑上来的念头。
黑龙被大阵完全震碎,它的鳞片几乎全部都被剥下,滴下来的血又将血海这一片地方染得更红。
循霄浑浑噩噩收起木杖,过去抱起纱漠然,一步步往着血海的边境过去。
这一路开始,眼睛无任何一头魔兽敢拦在他面前。
“回我们的家了,阿然。”
循霄的仙衣上沾上了血海里带出来的血水,可他后背的伤口留下的血却比仙衣带出来的更多。
他抱着纱漠然行过的这一路,都留下了醒目的血迹,就像血铺成的路。
……
多久之前,他来过这?
循霄只是靠着肢体感觉走,时间流逝在这里对他来说很慢很慢。
柳暗花明处,这里已是血海的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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