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遂:【岑野这家伙真和你一起去边南了?你们关系有没有进展?】
云栀回答:【嗯。关系还是乱七八糟的。我还遇到了一点事情,等我回去了再和你说。】
遂遂:【好。那你在外小心提防点……他?】
云栀知道应碎的意思,苦涩地笑着,给她回:【最不用提防的就是他了。他刻意和我保持着一些距离,问他很多事情也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云栀咬着下唇,指尖曲着抵在下巴,想了想,给应碎回复:【我想他大概不打算和我复合。】
发完这句话,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心酸。
应碎那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但是一直不见消息发过来,云栀估计她要安慰自己什么。
过了一会,应碎发了消息:【还记得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我不是去陆京尧家写作业嘛,有次岑野也跟过来。他说你们好像闹不愉快了。是你家里让你出国的事情,你问他关于你要出国的事情,他说出国挺好的,说得毫不犹豫。但其实他不像表面表现得那样。他是因为怕耽误你的前程,怕你因为他任何想要挽留你的行为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云栀的瞳孔缩了一下。
当年因为出国的事情,云栀试探着问岑野有什么想法。他表现得一副出国当然是好事的样子。她觉得他可能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跟他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出国意味着白天黑夜的时差,意味着相隔万里的距离,也意味着无尽的变数。他依旧坚持,她要是能出国,是好事。
他们为此不愉快了一段时间。
所以那时候他是因为怕耽误自己吗?
后来出国的事情被她刻意搁浅。再说她自己本身也不想出国。
应碎的第二条消息也发了过来:【我跟岑野这家伙一起长大。你可能没听他说过,他以前也是会被人欺负的,后来靠着拳头反抗。他的养父母对他不好,所以他大概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看上去拽得没边,其实内心很怕耽误别人,尤其是他认为很重要的人。你们在一起那两年,真的肉眼可见这家伙变了很多。阿栀,虽然看上去有点像在帮他说话,但还是想告诉你,他肯定很爱你,也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你。不然你想,为什么我和陆京尧婚礼那天的电话,他还会特意问你的情况。或许一直不来找你,是有什么原因。当然,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真的受不了这家伙,也不用勉强自己。男人多得是对不对~】
应碎的这段话显然很用心。
她告诉了云栀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也恰恰印证了他这些行为。
也难怪当初,连在一起的正式表白都是自己先提的。
云栀给应碎回复:【谢谢遂遂。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应碎:【加油噢!我在哄我老公了,他说我太了解别的男人他吃醋了,先不聊了!】
云栀弯着眉眼,给她回复:【那你好好哄。】
应碎和陆京尧两个人在一起也很不容易。当年陆京尧被应碎甩了以后苦等六年,才把人等到。现在两个人很幸福。
真好。
那她和岑野呢。
她抬起头,看着收拾东西的男人。
她好像不太甘心。她也觉得他心里面是有自己的。
他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但她一定都可以解决的。
她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吃的葱花和辣椒。她不喜欢。她不要以后的将就,她就要眼前的这个人。
岑野拎着东西,走到了云栀的面前。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走吧。”
-
岑野跟着云栀进了她那间房。
岑野把东西放在桌子靠角落的地方。
“你晚上要不打个地铺?”云栀问他。
“不用,沙发躺躺就行了。”
“那随便你。”云栀回答,“我先去洗澡了。”
“嗯。”
云栀拿了衣服和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岑野坐在了沙发上,拿着手机给他奶奶发消息。
吴月不知道岑野去哪了,问应碎她就含糊地说是出去玩了。
老人家担心他身体,天天问他情况。
岑野刚把消息发过去,吴月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吴月:“阿野什么时候回来啊?”
岑野:“过几天就回来了。”
吴月:“你过两天回来得去医院复查了,咱可不能仗着年轻疏忽大意啊。”
岑野嗯了一声,“放心吧,等回来就去医院复查。”
云栀发现自己的内衣忘记拿了,她刚移开了一点门,就听到岑野说的话。
去医院复查?
岑野大概也是听到了卫生间门移开的声音,把自己的音量降了下来。电话里吴月还在问和谁出去的,有没有女生。
“就是和几个朋友出门玩玩,都是兄弟。”
“嗯,好。知道了。那我先挂了,您和爷爷早点休息。”
云栀走出来,自然地看了岑野一眼,朝着自己放行李箱的地方走,“给家里人打电话啊?”
“嗯,奶奶的电话。”
云栀从里层拿了一件内衣,重新走进卫生间。
移门重新关上。
云栀站在里面,满脑子都是他说的复查和应碎之前说他重伤。
-
等云栀出来,岑野正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洗完了?”
“嗯。”
“那我去洗了?”
“好。”云栀心里藏事,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最合适,早就忘了自己浴室里面还有东西没拿出来。
岑野拿着自己的衣服,把毛巾挂在脖子里,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里面雾气尚未散去,岑野一走进去,扑鼻而来的水汽味,还掺杂着云栀用的沐浴露香气。这么多年了,用的沐浴露还是以前的那款,香味没变。
岑野脱了自己的上衣刚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边的置衣架,就见到灰瓷水池台边上半挂着一件白色的内衣,应该是云栀刚刚脱下来以后忘了带出去的。
他瞥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脸色微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岑野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云栀刚拿出自己的精华水,突然想到自己的内衣还在卫生间。她的眼睛倏然睁大,用力放下精华水,跑到卫生间门口。
门里的岑野刚打开移门打算喊一声让她拿出去,嘴唇刚张开,就见一道黑影。
云栀怎么知道这门会突然打开,她刚刚跑得急,受惯性作用,没能刹住车,直接撞上了岑野□□健硕的上躯。
她柔软的唇贴在了他的胸骨处,两只手在撞上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伸出来,挡在自己面前,此刻也毫无意外地贴在他的肋骨处。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身体很热。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在冰与火的骤然碰撞的瞬间,两个人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拽着往上提,彼此都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
还是岑野反应更快,伸手快速推开她,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云栀显然还处于发懵的状态之中,视线直直地盯着前面,好像也没有聚焦。
岑野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把移门关上。他刚刚也是着急了,应该先穿好衣服再开门的。
云栀眼前的画面从他的上半身变回了磨砂的玻璃。
岑野看向那半挂着的内衣,修长的手指勾着白色的带子,重新开了一点移门,把手伸出去,“把衣服拿走。”
他说话的声音还透着一些性感的沙哑。
云栀看着那一点逢中伸出的一只手。岑野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圆整,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指腹的茧。此刻修长的指节挂着她的胸衣,指节泛着点红,腕骨锋利凸起。
云栀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她缓缓伸出手。
云栀突然用力,打开了那扇移门。
岑野站在门后,视线本斜向里面,听到移门“刷”一下被打开的声音,脑子里面懵了一瞬。
他猛得回头,就见云栀盯着自己上半身看。
他伸手要关门,却被云栀阻挡住。
云栀盯着岑野的胸膛看。
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轮廓近乎圆形的伤疤,创口不平整,看上去有些狰狞,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缝下的缝针印子。
岑野的身材很好。线条分明的腹肌、胸肌透着强健的气息,此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紧绷着,显得更加清晰,紧致。宽肩窄腰,高大魁梧。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而这副完美的身体,袒露之处有太多伤疤,深的浅的,长的短的,触目惊心。
云栀往卫生间走了一步。
“你要干嘛?”岑野反应过来,抓着身边的衣服打算重新套起来。
云栀再一次阻止他。
手上的衣服被她抓着,眼前离自己不到半米距离的女人正毫不避讳地将他堵在卫生间,盯着他□□的胸膛看。
她那双冰凉的手抬起,指尖触碰他那靠近心脏的伤疤。
那看似狰狞的、丑陋的,实际光荣的、伟大的伤疤。
“还痛吗?”云栀的眉心微蹙,清亮的眼眸里面藏着心疼。
岑野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想闯进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伤的。可他现在僵直地立在原地,撩下眼皮看她。他那凸起的喉结紧了一下,他干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痛是不痛了,只是被她冰凉指尖触碰的地方感觉异常,泛着点痒。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往此处汇聚。
两个人靠得太近,以至于云栀呼出来的热气全都喷薄在他裸露的肌肤。
“阿栀,先出去好不好?”岑野的声音异常沙哑。他手有些颤地抬起,握住她纤细的腕骨。
云栀抬头,声音依旧固执,声线微哑,“我问你,还痛不痛,回答我啊?”
“不痛了。”他耐着性子回答,“早就不痛了。”
云栀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声音轻而细,“那当时呢?”
岑野的唇动了一下,没说话。
当时。
被枪击中的那一瞬间。比起疼痛,他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他的阿栀。
这比疼痛更可怕。
“还好。”握着她手的大拇指指腹在靠近她脉搏的皮肤上轻轻揉了一下,无声以示安慰。
“你让我先穿个衣服好吗?有点冷。”他试图转移话题。
云栀看着他,一种汹涌的、难以克制的情绪被眼前一道道伤疤所激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紧接着被无形的力压缩,又反抗胀起。
她往后退了一步,把他手里的内衣拿走。“对不起。”
说完,她逃一样地离开了卫生间。
云栀靠在移门边上的墙上。刚刚触摸到的伤疤依旧惊心。
想到自己责怪他撤侨以后没有回来也杳无音信,在寺庙那天甚至为了气他而故意假装有了男朋友。内心不由生出一种自己无理取闹的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蔓延到了身体中的每一根血管中,让她喘不上气。
那个伤疤离心脏那么近。
很危险吧。
一定很痛吧。
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也没有告诉她。他不告诉她,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顿时蓄满了眼眶,终究不受控制地掉落,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完全不敢想象,倘若他没能活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她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也再也无法拥抱他。那她大概会后悔死。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
云栀难以控制自己的大脑, 不停地去想他受伤的那些画面,去想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室,胸膛被剖开, 那锋利的手术刀切割最靠近他心脏的血肉。
越想就越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又不敢哭出声,怕被里面的岑野听到, 极力憋着声音。
不难猜测, 那是子弹打进身体留下的伤疤。也不难想象, 他一定会在遇到被困人员的第一时刻就把自己身上的防弹服脱下,给别人穿上。
就像他去救她的时候一样。
卫生间里面,岑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衣服,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重新穿上, 出去看看她。
她刚刚的状态不太对劲。
岑野套上衣服, 拉了一下下摆,把移门推开, 就见到云栀在哭。
她靠着墙,手背捂着自己的嘴, 忍着哭噎声, 眼里的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河,止也止不住。
岑野的心脏像是被一根极细的弦绕上了一圈, 紧接着快速收紧。
他站到她面前,有些失措,“怎么哭了?”
云栀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声音, 偏过头, 不去看他,哭出了声音, 肩膀因抽泣而颤抖着。
岑野看到云栀这样,心里面不禁担心,伸手去替她抹眼泪,语气很轻,“阿栀,别哭了好不好?”
温热的眼泪沾在他的手上,她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哭,让他慌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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