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怎么了?”可那颗鱼雷显然并不是讲道理的人,他早早便知这里是休息区,他胡搅蛮缠起来:“谁规定你们在休息区就万事大吉了,就不需要避让了?”
啧啧。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的确是考验尝试以理服人的时候。
可那鱼雷在看清楚徐龅某は嗪螅又换上了副复杂的表情,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
“你是徐雎穑俊彼重复时,已换上笑容,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徐鎏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似乎不打算以一场套近乎和拉近关系来解决问题,他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家庭教育下的理智和斯文,道:
“现在的情况是,你明明知道这里是休息区。但是你却明知故犯地冲破了休息区的阻拦,撞到了正在休息区休息的我们。”
他的声音温和但坚定:“你看,你是准备道歉私了并主动向场地方缴纳罚款,还是我请工作人员过来协调处理?”
看眼前的情况,两人的确是认识的。
但在对方认出了徐鲋后,徐龅姆从Σ⒉痪讶,说明他也早早地认出了对方是谁。
时舒在想,既然徐鲆丫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么以他一贯待人的礼貌和尊重态度,他该是先和对方打过招呼后,再一码归一码,保持原则地去解决问题的。
但他并没有和对方叙旧或握手言和的意思,不妥协不退让,甚至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这说明――
对方不值得。
时舒因此推断,这两人关系一般,甚至有过过节?
可徐助理这性格,他能和谁有过节?
当然不会是徐助理的错。
那么,就只会是对方的过错。
啧,这鱼雷究竟对徐助理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时舒的眉眼冷了下来。
就照鱼雷眼前这胡搅蛮缠的模样,也知道过分的事情没少干。
时舒心里有了数,但仍没打断他们。
站一旁充当看客,顺道儿打了个电话。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徐觯俊庇憷紫萑胫崔值敝校继续逼迫徐鋈狭焐矸荩骸澳慊乇芪艺飧鑫侍猓你肯定就是徐觥!
“我是徐雒淮恚我也认出来你是陈卓白。”徐霰凰的执拗弄得没辙,点头认领了身份,又强调一遍要解决问题:“但你是谁,这与解决现在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他还挺坚持原则,不过,时舒没抱太大信心,据她对徐助理的了解,他这种温和的方式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果然――
“怎么能没关系呢?”那位叫那陈卓白的鱼雷,说:“你是徐觯这事儿就好办了呀。”
他笑起来,得意洋洋的,似乎很明显是没将徐龇旁谘劾铮骸拔易擦四悖撞了就撞了呗,你难道还会报警吗?”
徐鲆膊幌朐谡庵趾搅蛮缠的人身上继续企图讲理、浪费时间了。
因为他没有明显的骨头伤害,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报警,他因此拿出手机:“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们道歉,和主动向场地交罚款的话,我来联系管理员。”
陈卓的该是在他身上有过得逞,因此行为冲动而无忌惮,一把把他的手机抢夺过去,说:“你闹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你把事情闹大,你就能讨到便宜了?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被激了一下,急得跳脚,口无遮拦起来:“当年,你也试图把事情闹大了。然后呢?”
“请问我受到什么惩罚了吗?”
“我奖牌没少拿,如今也混得风生水起。反倒是你,好好的一个泳坛明日之星。”他举着徐龅氖只,做了个抛物线轨迹,手机摔在地上。
“啪哒”一声,一条裂痕在手机屏幕上蜿蜒开裂,像突然爆裂的冰块,碎痕由中心往四周延伸,他的嚣张气势抵达到了极点。
“一朝陨落。”他说:“默默无名。”
大概是被刺到了痛处,徐鲈谡庖豢贪芟抡罄础
时舒看见他白皙的手指被冻得惨白,他拳头握起来,青筋明显凸起,她以为他会因此情绪失控,但他没有。
他忍了一会儿,血管在他手背上收缩又松弛,他握着的拳头松开,弯腰捡起被损坏的手机,似乎也没有要向对方索赔的意思,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走吧。”
仅仅是在一瞬之间。
时舒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苍白的无力感。
这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他不擅长和人发生激烈的争执,但也不代表,他是会任由别人欺负的人。
他性格温吞,惯以沟通解决问题,但他也坚持原则,他温和折中,但态度坚定,他有很多优点,但他骨子里是犟的。
而让他在此刻失去任何反击意识和斗志的,便只能是――
他曾经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栽过跟头。
根据他们之间几句简短的对话,时舒大抵心中是能够猜想到,他对游泳后来的心理阴影,症结就该在这儿了。
她也因此想明白――
是因为他少年时就曾经受到过欺负,所以,他们这一段时间内的游泳恢复训练才没有太显著的效果,因为对症下药最重要的,其实是找到那个症结。
这一刻时舒意识到。
其实他需要的并不是人生路途漫漫中的修复与缝缝补补,他需要的是一次跨越时间的救赎。
而正是眼前这个叫陈卓白的男人,欠过他一次或者多次,年少时的公平和公正,在他那些,没有能力抗衡和充分保护自己的年纪里。
别人欠他的,那她帮他要回来就是。
管他中间隔了多少年。
“喂,卓哥,别浪费时间了。”
“快走吧。”
“来了。”
时舒听见陈卓白停止在不远处等他的朋友们催促他快点儿走,陈卓白在徐錾砩嫌得了如意的局面,他穿上板,就准备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果然没受一点儿伤呢。
时舒没允许他走,他就不可以走。
当然,这不需要和他商量。
也不需要他同意。
时舒双手插在黑色滑雪外套的兜里,低头,脚踩着地上的滑板,前后来回滑动。
她试了试力道和脚感,在对方加速离开时,瞄准对方脚下的单板,集中身体的全部力量到腿部,从他身后猛地一发力,滑板的滚轮飞快地冲出去。
以速度之快,弥补她偏弱的力气。
就那么一撞。
所有的人,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一人,两板。
撞击之后,陈卓白摔倒在地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徐龇从过来,蓦地抬起视线,不可置信地看向时舒。他有心结,是他自己的问题。
而这本来并不是她的事,她没有必要因为他,惹上麻烦,她可以不护着他的。
陈卓白摔得不轻,挣扎着想爬起来。
他那些停下来等他的同伴目睹了这一切,似乎都傻了眼,其中一位与他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丢下滑板,就往这边跑。
在他痛苦地挣扎的时候,在等他的同伴跑过来搭救的期间,时舒插在兜里的手在口袋深处摸了摸。
她摸到了徐龇旁谒口袋里代替女士细烟的,他自制的一根薄荷味的无糖棒棒糖。
但只有一根。
时舒低着头,像自知犯了错的孩子,她剥开糖纸,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舌尖裹着糖块,慢动作将棒棒糖咬在唇齿间。
她在想,她口袋里为什么没有两块糖?
她想用糖块安抚一下,少年时期的他。
她没有也没关系。
因为,成年后的他,口袋里肯定有。
那她就,从成年后的他口袋里,搜出一块糖果,来安抚少年时期的他。
她因此走到徐雒媲埃面对着他而站,她脑袋低着,看向地面的方向,看到他的鞋子了,她停下来。
一双黑色的滑雪鞋,鞋尖抵上一双湖水绿色滑雪鞋的鞋尖。
他为了让她能在滑雪的人群中一眼分辨出他来,连鞋子穿的都是湖水绿色,这样,即使她低着头看路,也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眼找到他。
眼底的冷色和雾气散去。
时舒的双手从她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两边分别一探,伸进去徐龅幕雪服的外口袋,他因为要背着她滑雪,做她的“代滑”,肩上没有包,她因此在他两边的口袋里摸到了很多东西。
纸巾,湿巾。
护手霜,防晒霜。
暖宝宝,充电宝。
保温水杯。
……
一阵动容,她的眼里因此结了层轻柔的情愫。
她在这一刻,很明确,她想要的,不是他的单向暗恋,不是双向暧昧,而是这个人。
就只是眼前这个人。
时舒不动声色在徐龅目诖中摸着,她摸到她想要的薄荷味道的棒棒糖,手拿了出来,低着头,剥完糖纸,将白色纸棒塞在他的手里,他的袖口也是湖绿色。
湖绿色的袖子,夜蓝色的糖果,还有接过糖果的惨白的纸色的手,在抖,在颤抖。
“怕什么?”她朝他眨了下眼睛:“出了事儿,我替你兜着。”
她安抚着他,隔着那些她没参与过的,他的岁月,安抚着他年少时期就遇见的惊慌失措。
-
另一边,陈卓白在好友蒋子实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蒋子实扶着陈卓白一瘸一拐地颠簸着跳了过来,眼中的狠色毫不掩饰:“你他妈玩阴的……”
时舒转过身来,将徐龅苍谏砗螅极冷淡地笑了下,说:“是我。”
陈卓白随后把视线移过来,在看清楚时舒的容貌以后,他态度急剧转变,他甚至摸了下鼻子,赔了笑容:“不是,美女,咱俩无冤无仇的,你踢我干嘛呀?”
“你撞了我的人不道歉。”时舒慢悠悠地开口:“我只好也撞你。”
“你的人?”陈卓白讶异:“你是?”
讶异过后,他才意识到,她说的她的人,指的是徐觯他复而又视线越过眼前这位高挑气场很强大,又冷御又飒爽的女人,看向她身后保护着的人:“徐觯这位是?你朋友啊?”
徐龀两在手里头那根剥去糖纸的棒棒糖里,没有回应。
“真奇怪,你居然要一个女人替你出头。”
陈卓白伸出手,向时舒做了个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
“你好,不打不相识。我是徐龅呐笥眩我叫陈卓白,目前在省游泳队效力,入选过DJ奥运会游泳项目,很高兴认识你。”
时舒可没兴致跟他在这儿相互认识。
咬得糖果咯嘣咯嘣响。
“我身边这位是蒋子实,我们和徐鍪峭期训练的游泳运动员。”陈卓白又补充了句:“大家都是朋友。”
陈卓白伸出的“礼仪之手”落在半空,许久。
时舒才缓慢地耸了下肩,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当着他的面,伸进滑雪服口袋里,又不紧不慢地道:“手冷。”
“就不往外拿了。”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朋友们都看着呢,陈卓白尴尬了一瞬,收回手,但他面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时候倒是讲起道理来:“女生的手就是用来呵护的。”
“不撞不相识,和美女姐姐说声对不起,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呗?”
“啊,对。”时舒想起什么来,点点头,才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你手机。”
陈卓白看见她的手纤长白直。
她身上有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他很快把手机解锁:“你微信多少,我加你?”
时舒慢不丁地从他松握的指尖中抽出他的手机。
又不紧不慢地学他的模样,完完整整地重现了他刚才的行为,给他的手机做了个抛物线轨迹:
“刚才,你就是这么扔的?”
第48章
陈卓白的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屏幕摔得要更碎一些 ,他失了脸面,火冒三丈, 但――
陈卓白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女人。
明明是浓颜系的大美女, 可她身上却又有着高岭之花的那种清冷淡然,她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气场、气势却又都透露着无比权贵的气质和风范。
这是他在长榆这样的地方从未见到过的那种类型的女人,明媚、耀眼,令人痴迷。
“你撞了我, 也摔了我的手机。”他笑了笑:“那我们就算扯平了呗。”
扯平?
时舒嗤笑一声,暂且就当他是扯平吧。
而陈卓白心里也疑惑――
徐觯他是被这样的女人包了吗?
而且, 他好像还挺得宠。
所以, 她才会愿意为他出头?
陈卓白嘲讽地看一眼徐觯 他倒是无论走到哪里, 处在人生的哪个阶段, 都能够赢得各种女人的关注度。
陈卓白自嘲地勾了下唇,可他就算被包了又怎样?
和这样的女人度过一场, 未必会让人觉得难堪。
搭上一条富贵的船, 往后的路都因为有她的关照,从此顺风顺水,回忆和谈论起来,也是笔难忘的谈资。
照这么说,他当年离开省队之后, 并不是走投无路,度过一段暗无天日, 而是有可能,他过得还不错?
带着这样的疑虑, 陈卓白的心里有点儿堵,想到什么,他笑笑对徐鏊担骸岸粤耍徐觥!
“明天晚上有场聚会,都是我们同期的运动员,你带你女朋友一起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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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思考另一个问题,陈卓白也是他熟悉的人,虽然关系并不亲近,但也算是熟人?那么,他为什么没能在陈卓白误会他和时总关系的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
澄清他只是一个助理,而并非时总的男朋友。
徐鲇械愣看不懂自己。
陈卓白只当徐鲈谒伎既绾尉芫他,于是趁他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之前,他撂下话:“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可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了。”
徐鋈晕从枥聿恰
他陷入了他自己的牛角尖儿当中。
他看见陈卓白和蒋子实走远,直到没入他们的朋友队伍中进去。
徐鲆虼艘裁荒芴见,陈卓白和蒋子实之间的一段对话。
蒋子实:“徐瞿切∽樱艳福不浅。当年在游泳队的时候,颜粉就特别多,谁把卓哥你放在眼里了?”
陈卓白:“嗯,所以我看见他就烦。”
“林沐严眼里只有他也就算了,我爸眼里居然也只看得见他,连我这个亲儿子都看不见。”
“妈了个巴子。”陈卓白啐一口:“到底谁他妈才是亲生的。”
“别气了,卓哥。”蒋子实:“陈教练他也是一时糊涂。”
“是,那当然。”陈卓白得意:“真出了事儿,他不还是选择了保我这个亲儿子,放弃了他那引以为傲的明日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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