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点点头。
不重要。
不管是谁问她的。
总之――
“我投2。”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眼神交流后,褚琦最先反应过来:“啊,好。”
时舒朝就她点点头,收回半边探出门的身体。
准备重新关门时,她好像又听到谁嘀咕了一句:
“时总果然投了徐助耶。”
“唉,可惜徐助有女朋友了。”
时舒就又打开门,再次探出脑袋。
“啊,对。他有女朋友了。”时舒说:“但我投2。”
“他有没有女朋友,我都投2。”
-
徐龈战茶水间,就遇到了倒完水准备出来的高博董助,他正准备跟他打招呼,高博董助就抢先开了口:“你做亏心事了?”
“嗯?”
“你耳朵这么红?”高博:“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
两个人曾经敞开心扉,交心聊过,又是同性前辈与后辈的关系,相处模式就较其他人,尤其是异性,要自在、随意一些。
徐觯骸啊…很明显?”
茶水间里有面全身镜,用于员工检查仪表,尽管徐鲆丫在时舒的办公室里让她帮忙检查过一遍了,但,根据刚才办公室同事们的反应,以及董助此刻的说辞,来看,她就……她还挺……不可信的。
高博又打量他几眼:“还行吧。”
“但你脸和脖子是粉色的。”高博抬指,指指自己的脖颈儿处,又指指自己的耳朵:“相比较之下,耳朵就红得挺明显。”
徐稣驹诰底忧埃他自己看着,其实还好。
董助他说的那几处的皮肤,颜色差异并不明显。
高博董助的脚步不知道怎么又折回来了,他站在他身后,似有若无地点点头,似是点评:“但现在已经退了,你皮肤还挺白。”
徐觯骸啊…”
两人在镜子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高博突然开口问:“开心吗?”
徐鎏а郏骸笆裁矗俊
“就在刚刚,你比何嘉屿高出三票了。”
他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要拉上时董投票。
徐觯骸啊…你就看我笑话吧。”
高博低头喝了口水,又兀自笑了一下:“嫉妒吗?”
“嗯。”徐鲆残α诵Γ骸捌涫担还挺嫉妒的。”
“正常。”高博平淡地说:“我也是。”
“平等地嫉妒着你们两个人。”
高博董助对时舒的心意,早在他那满院的芍药清香中,他便借着微醺的夏风和雷雨,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他道给他听的,除了他的秘密,还有他的信任。
因此,徐鍪呛芮宄的。
一段经得起岁月漫长的考验,却不可能等到任何回应的孤独者的暗恋,他为了能够做她身边的那个守护者,同时也选择了接受酸涩的沼泽和孤独的土壤,他关掉明朗,做了荧光棒的影子。
徐鲈僖淮蜗萑氤聊中,没有说话。
倒是许叶霖秘书的茶歇时间,他进来茶水间,打断了这非常养眼的一幕:“wow。”
“董助和总助,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
高博抬步,面无表情地离开,长腿擦过许叶霖身边的时候,他说:“反正不是在谈恋爱。”
-
时舒和何嘉屿的见面,没约在别的地方,就约在时汐集团的员工咖啡厅里。
她约何嘉屿见面,也没别的意思。
把关系说清楚,不耽误前任罢了。
但跟上午,他和她助理坐的位置不同。
何嘉屿:“你把我约在这里,是为了避嫌?”
时舒点头:“嗯。”
“我们的过去,没有一点儿让你觉得美好的地方吗?我让你觉得丢人了,所以,你连跟我见面,都要考虑避嫌?”
时舒:“那我现在应该不会坐在这儿。”
何嘉屿沉默地看着她。
她就是这样成熟理性,不管他说什么,她总是能够冷静又理智地回击,三言两语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咖啡厅的经理亲自端了咖啡过来。
时舒将其中一杯冰美式推过去,打破了他的沉默:“决定收心了?”
“嗯。”她问他话,何嘉屿双着手插兜,一副闲散的模样,回答她的话,却是认真的语气:“我认真思考过了,你说的对。我这些职业,这些兴趣,危险系数太高了,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我答应了我爸,回国来继承家里的事业,接他的班,以后那些你觉得危险的项目,我都不会去碰了。”
“这样你有安全感了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时舒其实没太多反应,还觉得挺欣慰。他成长了,也成熟了。
但听到下一句的时候――
“我要跟你结婚。”
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的时舒,就被口中的咖啡液呛了一下:“……”
成熟?
他熟过头了吧?
实在是很难接受,爱天爱地爱自由,向往天地万物的无拘无束,享受世界,我行我素的何嘉屿,突然说要结婚,还是……要跟她结婚。
她这一反应让何嘉屿有些紧张。
刚才还坐得随意的坐姿,他立刻规矩了起来,坐得直肩直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崭新的柔纸巾,递过去。
是她一贯使用的品牌。
时舒没接。
只随手抽了张手边的餐巾纸,擦拭着嘴角。
“你放心,我只是跟你先表个态,求婚那些仪式感什么的,我都会去准备,婚礼也会给你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爷爷那个庄园,你不是说地理位置挺不错的吗?他已经请风水先生勘测过了,并且也答应送给我做婚房了,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过户给你。”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何嘉屿说:“你跟我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爱上别人了。”
见他一收往日的散漫,认真严肃起来。
时舒沉默了须臾:“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何嘉屿往椅背一靠,笑得散漫:“我以为你至少不会用这种滑稽的理由,拒绝我。”
“挺敷衍的,不是么?”
时舒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咖啡厅的窗外。
那个方向,离他们不算近的距离,像是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停着一辆她家集团旗下的新能源SUV。
车子没发动,停的距离也很有边界感。
何嘉屿看见,她的助理正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发呆。黑色的车身,白色的衬衫,他坐得端正笔直,和上午让他填写应聘登记表的时候,坐姿一模一样,原来,他有人没人,都坐得端正笔挺。
生活在条条框框里的男人,凡事谨慎。
何嘉屿嗤笑一声:“你猜我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助理?”
“助理就不能是男朋友?”
何嘉屿静静地看着她,时舒回应他的目光,脑袋稍侧,眉眼中多了几分清冷与运筹帷幄。
过了一会儿。
何嘉屿揣在兜里的手指轻颤,他手心里还握着一枚Harry Winston 的钻戒,他买到了最大的一颗,以为送给她是惊喜,但好像,送不出去。
何嘉屿问:“你认真的?”
“你该分得清,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那就是认真的。”何嘉屿:“你现在的表情,就跟你当初甩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嘉屿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以为你要的安全感,并不是完全受限于生活的教条。”
“他至少应该有冒险的精神和奔赴世界的勇气。”何嘉屿看着那个方向:“但他看起来很乖,是完全成长在规则以内的人。”
他乖吗?
没完全了解他的时候,他是乖的。
隐忍克制的时候,他也是乖的。
可是――
刚刚在办公室里关上窗帘,在她唇齿间索取更多的时候,并不见得多乖。
在工作中做助理的时候,是乖的。
但脱离了工作,背着她穿梭在云杉之间,滑着野雪的时候,没见得多乖。
开着跑车,在不限速的海边公路上,享受自由和速度的时候,也没见得多乖。
最后一次下沉到深海十八米处,跟她在深海里交换呼吸,做彼此的氧气瓶,做彼此的呼吸阀的时候,更没见得多乖。
“你看错了。”
“什么?”
“他是在规则以内成长,却游走于规则边缘的浪漫主义与生活家。”时舒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染上夕阳的柔色:“是能够同时给我安全感和野性浪漫的理想型男友。”
-
看见时舒过来。
徐鐾瓶车门,正准备下车,履行他身为助理的职责,替她开车门,并检查安全细节。
时舒表示不用,同时抬手关上了他主驾驶室的车门。并且,她在他降下的车窗边,告诉他,她还有一些审批事项没完成,需要坐在后排座椅上完成。
他乖乖应着:“嗯,好。”
情绪并不外溢。
时舒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她随口问:“在想什么?”
“你和他见面,用了十五分钟。”徐鐾贫操作杆的动作就顿了顿,他如实说:“十五分钟,很漫长。”
啊。
他原来不是在发呆。
而是在计时。
计时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计时他内心的煎熬。
电脑打开,时舒进入集团内网,目光停留在审批页面:“有多漫长?”
徐龇⒍车子,道得平静:“和从长榆回来,你不理我的那半个月,同等长。”
……
车子驶出公司,匀速行驶在通往西山的路上。
他车子开得稳,因此,时舒坐在后排座位上办公时,并不会受到车速的影响,也不会产生不适的生理反应。
旁边一辆黑色的超跑,跟了他们有一段路程。
他一会儿超车,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又与他们并行,他多次试图发起一种类似挑战,或者说是下战书的行为。
在对方第一次,从与他们并排,到完成超车的过程中,徐鼍鸵丫通过对方打开的敞篷,看见了驾驶位上坐着的――
她的前任。
喜欢极限运动的,优秀的,她的前男友。
何嘉屿。
通往西山的路,宽阔僻静。
车子经过一段空旷的道路,双向四车道,是澜城唯一一段不限速的路段。
徐隹聪虺的诤笫泳担问:“审批完了吗?”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眼皮未抬,仍停留在最后一张审批页面上,她回答他:“差不多了。”
时舒审批完最后一页,问:“怎么了?”
“这条路段不限速。”徐鏊怠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合上电脑。
她抬眼和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度假的时候,时舒就已经在海边公路上见识过他的车技,速度与激情,和他骨子里那一点儿待开发的野性和自由。
两个人的相处和磨合,一个眼神,一句话,早已经形成了默契,她当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嗯。”时舒将电脑收纳一旁,算作是对他的支持:“注意安全。”
获得时舒口头准允的徐觯他的手重新握住操作杆,包裹操作杆的手指根根修长,因包裹动作,手指弯曲,手背上的青筋分布得均匀。
一双弹钢琴的,演奏小提琴的,漂亮的手。
一双雕刻精美艺术品的,种花挖土,开沟凿渠,装饰院子的,巧妙的手。
他现在要用这双手,操控方向盘和操作杆,来跟极限运动爱好者比赛赛车。还是用他这辆新能源汽车,去挑战对方的跑车。
车子开启了运动模式。
何嘉屿很快感受到旁边的黑车的瞬时提速。
哇哦。
他还以为他不敢应战呢。
原来是刚才的限速路段,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还挺遵守交通规则的。
因为黑色车的提速,何嘉屿也提速。
但他也有所保留实力。
一是因为,他已经在时舒面前表过态了,他不会再碰危险系数高的项目了。既然承诺,那就是行事准则,所以,他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打算胜之不武,他只是一个试探对方骨子里有没有那份野性的举动。
二者……她还在对方车上,他赌不起。
因为两个人都有所保留――
并不是所谓的路段不限速,车子便不限速。
两辆车便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跑了一段友谊赛,说是赛车,又更像是,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输于对方。
如果就这样跑下去。
可能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回到西山。
时舒也没出声提醒,难得一见的场面,就由着他玩儿,他心里有底的,他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他不需要她为他过于担心。
快驶过最佳切换路线的时候――
徐鐾蝗挥痔崴佟
何嘉屿没想到,徐龌嵩谡飧鍪焙蛲蝗惶崴伲这已经超出了以他对他的保守速度的预估。他以为,他怎么也不会开到一百五十码。
因为前方道路变窄,反应稍慢了一步的何嘉屿,眼见着徐鲆超过他的时候时,却看见徐鲇纸盗怂伲方向一转,他拐进去别的路线。
他还不忘记打开,左转向灯。
何嘉屿后知后觉。
那是通往西山最近的路线。
何嘉屿停下来,坐在驾驶位上,哑然失笑。
她的助理,她的现任,其实是不屑的,关于他的挑战和试探。
……
车子慢慢降速,恢复了原本的平缓与稳定。
见识了刚才这一段他的精彩反应,时舒慵懒地往后排软背上一靠:“怎么不赢他?”
“没想赢。”他道得平淡又平静:“想甩掉他而已。”
两个人也没有再多加交流。
车速既已恢复平缓,时舒便随手翻开手边一本文献,开始阅读。
徐鲈诤笫泳抵校注意到这一幕,默默地打开了车后排的阅读灯。
暖眼的小小灯光里,时舒收到何嘉屿的微信。
何嘉屿:【你选择的人,他可以生活在教条和规矩的世界里,但他一定要有野性的实力和自由的灵魂。】
何嘉屿:【只有这样,在你人生漫长的几十年里,在这些枯燥乏味的生活里,他创造出来的惊喜和浪漫,是他的富足产出,而不是负担。你才会快乐,你的日子尽管一成不变,但依旧会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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