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随便看了几眼图纸道:“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姑娘的银钱带足了吗?”
谭殊然暗地里捻了捻手指,好说歹说跟系统借了些银子,先定做一个柜台加一台妆台还是绰绰有余。
“老伯若是加加紧做出来,我这就付您定金,待货到齐后把剩余的付给您。”谭殊然商议道。
有学徒朝她看来,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付款的方式。
老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老朽照着半个月给你赶出来,到时候你来取便是。”
在这些妆台柜子上,谭殊然加了传统的雕花,都是手工活,能许诺她半个月出货,那必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谭殊然应声付下定金,接下来就只有静待收货了。
街上格外吵闹,谭殊然出来就看见几个妇人三五成群,不知道又在议论什么。
“可怜这位小姐了,妆娘都无能为力。”大姐声情并茂地讲着。
妆娘?
谭殊然来了兴致,问那妇人道:“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妇人被称做姐姐,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也不吝啬于跟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讲两句:“是沈国公家的嫡长女……”
听了一会,谭殊然就搞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国公嫡女,后日就要嫁给二皇子,成为人人羡慕的皇子妃了,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可今日偏偏生了事端。
方才沈国公家庶女买了糖葫芦,回府本是要跟长姐分享,结果一个不小心跌跤了,糖葫芦被摔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划伤了她的脸。
太医给瞧过了,说是慢慢养着就不会留疤,可后日就大婚了,谁家新郎愿意娶一个带着血痂的新娘。
就说是二皇子对她有情有义,不介怀此事,沈小姐心中也是难受的。
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却不能给心上人留下一个最美的样子,想来是难过极了。
沈国公为此叫来了全京城最好的妆娘,可妆娘们对于那道血痕也是无能为力,沈小姐泣涕涟涟要哭肿了眼,眼下沈国公府是一团乱麻。
谭殊然意识钻进了系统里,在美妆展柜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了一个相对便宜的遮瑕膏。
“支付成功!”
荧幕前出现了荧光绿的字迹,待看清余额后,谭殊然脸也跟着绿了。
狗逼系统,这玩意儿竟然不是明码标价!
她辛辛苦苦靠双手赚来的五十欢乐豆,就这么清零了。
谭殊然忍痛收起了化妆品,咬了咬牙,也罢,这钱她慢慢再赚回来。
沈国公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界,谭殊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探到了路。
正红朱漆的大门上挂着几排铜钉,顶上悬着黑金木匾额,上面赫然题着四个大字:沈国公府。
真是好气派,谭殊然暗暗感叹,等她有钱了,也一定要整个这么大气,奢华的宅子。
门两边有侍卫把守着,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也依旧是目不斜视。
“烦请大哥帮我通报一声,我是南街的谭妆娘。”谭殊然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笑,一脸的纯良无害。
见她年纪尚小,侍卫斜了她一眼:“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蒋妆娘都束手无策,莫要平白给国公府添乱。”
谭殊然要是没把握就不会跑这一趟了,她磨了磨牙,又笑道:“大哥还是先通报一声,万一我能行呢,难不成大哥要替沈国公府做主了?”
侍卫掂量了一番,看了她一眼,随即回府禀报去了。
没一会,侍卫就疾步走了出来:“谭姑娘,夫人有请。”
一进府就瞧见院中假山旁的郁郁葱葱,一股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缝之下,池内香莲也带着几滴露珠,可谓是娇艳欲滴。
绕过假山小塘进到正厅,上首间端坐着一位保养得当的夫人,正是满面愁云,见她进来眼神微微发亮,带着一丝期盼。
她的目光越过谭殊然,左看右看也不见身后来人,国公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谭殊然的脸上:“你是谭妆娘?”
“南街谭妆娘见过夫人。”谭殊然施施然地行了一礼。
国公夫人脸上有一丝犹豫的神情,她看着年纪比儿还要小些,属实是不让人信得过。
谭殊然看出了她眼中的不信任,一语道破她的处境:“国公夫人难道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红妆楼的京城最大的妆娘铺子了,现如今蒋妆娘都说没法子的事,国公夫人还真不知该找谁了。
“我知国公夫人见我小不信我,不妨让我试一试,我这一手可是京城独一份儿的。”谭殊然继续道。
国公夫人脸上重新挂起了笑:“谭妆娘哪里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儿。”
有了太医和蒋妆娘的话在前,国公夫人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小姐身为嫡女,住的大院极其奢靡风雅,谭殊然跟着夫人迈进闺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屏风后的人还在啜泣,听得谭殊然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儿,母亲带谭妆娘进来了。”国公夫人忧心的擦拭了一把湿润的眼角。
女儿哭成这样,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
沈小姐吸了吸鼻子:“母亲,算了吧,没用的……”
谭殊然柔声道:“沈小姐不如给我瞧瞧,兴许我能遮得住呢?”
她语气温和软绵,颇有些镇定人心的意味,屏风后那人不再吭声,许久,缓步走了出来。
是个人难得的美人儿。
唯一可惜的就是脸上那道血痕了,如今已结了痂,幸而只是薄薄一层,估计两天就会脱落了。
见她不说话,沈小姐暗自伤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遮不住就算了……”
“沈小姐放心,我应该是有把握。”谭殊然瞧着她轻快一笑。
她选的是遮瑕力极强的粉霜,外加上有遮瑕膏的助力,区区血痂不在话下。
看她如此有把握,母女俩也像吃了定心丸。
被丫鬟带去净完脸,沈魅坐在化妆镜前,任由谭殊然摆布。
沈媚人如其名,气质又是大家族养出来的端庄,唯独眼睛肿的像个桃,与周身气质完全不符。
这边先拿冰毛巾敷眼消肿,谭殊然研究起了风格。
沈媚偏熟女风,化的太幼态反而违和,不如在冷艳御姐风上稍作修改,减少凌厉之气,会更适合她。
到底是大家闺秀,肤如凝脂,让谭殊然省了不少事,薄薄的涂上一层隔离后,她就开始着重遮那道血痂。
国公夫人寸步不离,起初她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见着谭殊然什么紫色黄色统统堆在女儿脸上,那道血痂竟然真的淡化了。
待整个底妆完成,国公夫人激动的看着谭殊然。
谭殊然没有停手,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成为后日皇子妃的妆娘。
沈媚的鼻子小巧挺拔,可正面看便没有那么明显,上过修容后,鼻梁瞬间拔地而起。
眼妆部分谭殊然用低饱和藕粉色代替了大地色,起到消肿的作用,大婚当日还是偏粉一点更衬喜服。
沈媚全程不敢睁眼,对于脸上这道血痕,她更多的是不接受,谭殊然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真是美若天仙,沈小姐不妨睁眼看看。”谭殊然示意沈媚身旁的贴身丫鬟上来给她盘发髻。
沈媚带着期待睁开了眼。
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光洁无暇,眼波流转尽是风情。
沈媚不可置信的缓缓抬起了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她贴上了脸颊。
谭殊然看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满意极了,她笑道:“沈小姐放心,这妆绝对牢固。”
“这是什么妆?”沈媚喃喃地问。
沈媚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个清清冷冷的玉面狐狸,这也倒是个好名字。
谭殊然不假思索:“玉面桃花妆。”
国公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这一次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端:“可真是太感谢谭妆娘了,芸桃,去给谭妆娘封银子。”
谭殊然笑着制止了国公夫人:“夫人不必忙了,若是夫人瞧着好,不若后日让我来为小姐化妆可好?”
国公夫人满口答应,直接封了银子,更是让小厮赶着马车把人送回。
谭殊然临行前嘱咐道:“夫人以清水煮琥珀莲子与肉桂圆,辅以桂花给小姐食用,食疗兴许好得快些。”
南街的摊主店主看着这小女娘拖着病体,出了一整天的风头。
入夜。
街上店铺都关了门,南街一片漆黑,微弱的月光照映下,地上婆娑的树影随风摆动。
谭殊然坐在当铺门口,浑身有些发冷,刚转身要朝屋内走去,一把寒凉的刀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第3章 中毒事发
一只咸腥的大手捂住她微微张开的嘴,脖子上的刀越收越紧,一阵痛楚袭来。
谭殊然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大脑飞速运转。
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会是谁?
或许应该说谁都有可能,不是她恶意揣测邻里街坊,她与这些人都不相识,今日是她太过张扬,有人心中嫉妒也是有的。
男人扼住她的脖子,拎小鸡似的,将她七拐八拐的带进一处暗巷。
他把谭殊然抵到暗巷的小胡同里,压低声音道:“小蹄子,南街是谁的地盘你心里没数吗,胆敢蹦Q到爷的面前……”
要钱的,还是索命的?
谭殊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眼睛都有些充血,再这么下去她怕是真要交代在这了。
鼻腔里满是难闻的汗臭味,她有些喘不上气,眼前是阵阵发黑,心脏病又要发作了。
嘴被死死的捂住,她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男人痛呼一声,一把松开了她,她双脚落地,趁机夺命狂奔。
谭殊然心头狂跳:“救命啊,失火了!”
“小贱蹄子,真是不识好歹!”男人三步两步即将追上她,那把明晃晃的刀近在咫尺。
谭殊然一头栽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一股冷香将她包裹住。
隐约看清来人的装扮,谭殊然眼泪止不住的掉,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来人,她的亲爹啊,好巧不巧的,这不就有救了:“黎景舟救我!”
黎景舟,书中的炮灰男二,在书中为出征平反立下赫赫战功,偏做皇帝的哥哥担心他功高盖主,让他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谭殊然为他流了整整一夜的泪,现在凭着书中对王公贵族衣服的描写认了出来,亲眼看到本尊,百感交集地嚎啕大哭。
涕泪横流,一点不落地蹭在了三皇子的锦袍上。
夜深了,月亮都渐渐敛去了光华,整个南街昏暗一片。
黎景舟紧紧的皱着眉,身后的男人被竹影一脚踢翻在地。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趴伏在地上,手腕被人死死地握住:“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竹影冷声道:“你冲撞了三皇子,该当何罪?”
男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装也不装得像点,冒充三皇子,三皇子会跟你们这般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男人痛苦的哀嚎起来。
黎景舟推开怀中的小身子,那身子软趴趴的就往后仰了过去,黎景舟眸色一凛,又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巷子里很暗,微弱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俏鼻樱唇,但这般看来,她应该是被吓晕了。
谭殊然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微微睁开一条缝,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谭殊然又装死。
不是现代,睁眼还是当铺的陈设。
青禾嘤嘤啜泣着,哭的她心烦意乱。
她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大脑突然清明了。
她是怎么回来的?
只一瞬,谭殊然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翻了翻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她还是个花季少女。
“怎么,你还怕本殿对你做些什么?”黎景舟轻嗤一声。
谭殊然瞬间精神了,黎景舟怎么还在。
她有些心虚,连连摆手:“三皇子误会了,民女心中感激万分。”
许也是觉得她无趣,见她醒了,黎景舟带着竹影离开了当铺。
黎景舟本也是觉得奇怪,他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孤女,被直呼名讳后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是亲自把人送了回来,谁知这女子还倒打一耙。
黎景舟瞥了一眼高处的牌匾,径直向皇城走去。
谭殊然捂着心口,还在回想昨晚遇刺一事。
听昨夜那男人话中的意思,想要她命的就是街里的人,南街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谭殊然大起大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还不等她这口气痛痛快快的吐出来,就听外面有人找上门来。
“巫女,竟然意图暗害沈国公府的嫡小姐,还不快快滚出来。”
谭殊然顿时呛得咳了起来,她要害沈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殊然是被押送到沈家大小姐的院内的。
院子里两个府兵强行按着她,迫使她跪在地上。
沈国公站在她面前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我沈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陷害我女?”
身旁府兵制止她要抬起的头,谭殊然暗骂,哪有不让人抬头说话的。
谭殊然沉着脸,语气坚定:“还请沈大人明鉴,民女没有理由害令爱。”
国公夫人带着太医走了出来,脸色十分复杂的看着她:“谭妆娘,我女儿是在你走后中毒昏迷不醒的。”
谭殊然眉头紧紧蹙着,沈媚莫不是过敏了,可不应该啊,敏感肌不影响使用的。
“夫人,可否让我进去看看?”谭殊然道。
谭殊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绝对不会是她的化妆品有问题,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自己这应该是被卷进了一场宅斗。
国公夫人也是不相信谭殊然这么一个小女娘会无缘无故的害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的。
国公夫人示意府兵放开她:“你随我来。”
鹅黄纱帐里,沈媚昏迷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柳叶眉微微地蹩着。
谭殊然上前细细的看,沈媚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唇色惨白,显得异常灰败,如同行将就木之人。
谭殊然打量着她周围的陈设,看起来就是普通闺阁小姐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异常。
谭殊然的目光缓缓移到纱帐,夏秋交替的季节,蚊虫繁多,沈媚的床头上只挂了这一个香囊。
她爷爷经营着一间中药铺,儿时她算是闻着中药长大的,虽然不通医理,但个别药材她还是认识的。
伸手摘下那枚精致的香囊,谭殊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不对,这香囊里的东西都是无害的,驱毒虫大抵是都会用上这些,到底问题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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